第26章 章節

坐幾個時辰,便道:“好吧,就只許去玩一會兒。”

阿霖高興得簡直要蹦起來,趕忙拉着绮羅到了裏屋,将身上的衣飾與她調換了。绮羅瞧着她滿臉興奮的樣子,忍不住叮囑:“時間長了會被發現的,午膳前一定要回來。”

“好啦,”阿霖刮了刮她的臉,俏皮地笑道,“你和我明明一般大,幹嗎老擺出一副老嬷嬷的樣子來。”她見绮羅張口要說話,忙又做乖巧狀,“我一定會小心的,定會午膳前就回。”

阿霖嘴上雖然不停,但手裏動作實在是利索,她很快就換好了衣衫,裝成了小宮女的模樣,這熟練的動作不得不讓绮羅懷疑她恐怕不是第一次這樣蒙混出去。阿霖在屋裏重重地咳了幾聲,大聲說道:“绮羅,天氣燥熱得緊,你去禦膳房端碗金銀花露來。”說罷,趕緊對绮羅眨眨眼睛。

绮羅又好氣又好笑,也只得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阿霖一喜,悄悄拉開了門,正準備出門時,想了想又取了頂侍女的緯帽在銅鏡前仔細戴好。绮羅身着公主的服飾,站在門口,目送着阿霖歡快地跑遠了。

屋外的侍女和嬷嬷們都只瞧見公主在屋內作畫,誰還會管一個小侍女去哪兒。绮羅見她一路無阻地出了奇華殿,便關了屋門,又回到花梨桌案旁,卻見桌上擺着她未完工的畫像,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忍不住心中贊嘆。阿霖果然在繪畫上是有些天賦的,她筆觸極細,頗擅精筆繪人,一發一絲都纖毫不馬虎,雖然僅把一幅人像畫出十之一二,只有一張面孔在紙上,可妙的是她畫人極有靈性,顧盼間卻畫出了人的神采,就是绮羅自己看過去,也覺得那畫上的人神情顧盼真與自己相似極了。

她看了一會兒畫,又見闊大的書案上還有幾張空着的宣紙,一旁又有筆墨,便忍不住過去拿起筆來。奇華殿中藏的名帖極多,簡直如寶庫一般,绮羅本就對習字有幾分熱情,此時占了公主的書房,尋了篇衛夫人的南帖攤開,一個人臨得如癡如醉,自也覺得清淨自在。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忽然一陣風吹來,有人推了門進來,绮羅以為是阿霖,頭也不回地道:“适才教習嬷嬷在門外要送茶點,我沒讓她進來。”

那人腳步移動,在她身後站定了,卻不說話。绮羅忽覺有些異樣,正要轉身,那人忽從身後執住了她的手,替她将寫紙上那個“師”字的最後一豎寫完。绮羅驟然一驚,便欲抽出手來,筆上的墨一甩,濺開了一大片。她低頭看到那沾了墨的袖子上竟是用明黃的線滾的金邊,頓時回過頭去,卻見是太子劉熙俊朗的面孔近在咫尺。

“太子殿下,”绮羅慌忙向他行禮,正看到他何止袖子上,就連衣襟上也沾了好大一塊墨印,她臉上更紅,說道,“不知殿下駕到。”

劉熙卻不以為意,溫和地看着紙上的字道:“從前習過帖?”他總是這樣一副溫和的神情,只是绮羅卻有錯覺,掩藏在溫和之下的,是他眉間貫有的一股淡淡郁色。

绮羅點了點頭,抽出羅帕想幫他擦拭衣袖上的墨痕,忽然覺得有些不妥,捏着帕子又縮回手,小聲道:“小時候習過兩年。”

“那也算很不錯了,”劉熙聞言便笑了,順手接過她手裏的帕子,一邊擦了擦手上的墨,一邊打量着她道,“你穿這身倒是好看。”

她身上的是公主的日常服制,牙白的錦裙上用粉紫、淺青混雜着金銀線勾出百蝶,腰上系着長纓結雙鳳的玉佩,流蘇垂到足踝處,行動自能顯出綽約秀拔之姿。她面上發紅,忽然有幾分不安,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這是阿霖……公主……”

劉熙卻不以為意,走到桌案旁一張張地翻看她臨的帖:“衛夫人是當世名家,她的字高逸清婉,撇捺間如舞女插花,倒是很适合女子來習。孤的書閣裏還有幾張她的帖子,回頭讓人給你拿來。”

绮羅哪裏肯接,慌忙道:“奴婢不敢。”

“孤初見你可不是這樣拘束的性子,”劉熙有些訝異地望了她一眼,忽然瞥見一旁的書案上端正地擱着阿霖為绮羅未做完的那幅畫像,他看了看畫像,卻又向绮羅望了望,笑着拿起阿霖擱在一旁的筆來,竟是揮筆如急雨,在那畫上添筆起來。不同于阿霖的工筆細繪,劉熙畫畫卻是落筆如煙雲一般,約只有一盞茶的工夫,他便擱了筆,笑道,“妥了。”

绮羅湊近了去看,頓時目瞪口呆,阿霖的那幅畫此時被他補全了,面容發絲部分是阿霖畫的,都是用的工筆細描的,而人身服飾卻是大氣磅礴的揮灑運筆,明明是兩種筆法,此時竟融彙一體,也不糾于什麽布景坐姿,他不過是随意地瞥了绮羅兩眼,卻畫出了一個端坐在太湖石邊的俏麗佳人來,畫中人身着的依舊是這身華麗衣裙,只是手裏多了一枝杏花,巧笑嫣然,顧盼生輝,活脫脫是要從畫中走下來的樣子,端然便是照着绮羅描畫的一般,旁邊還提了一句詩:“雲容水态從頭繪,秋月春風取次拈。”這下绮羅徹底拜服,由衷道:“太子的畫真好。”

只有一瞬時,劉熙的面上浮過一絲愉悅神情,屋外有人輕聲喚道:“殿下,殿下?”

劉熙面上的神色很快便斂了去,看了看那畫,又重新變回了淡然落寞的神情:“不必告訴阿霖孤來過。”

“太子殿下有心事?”绮羅看着他走到了門口,終于忍不住問出心裏話。好端端的他怎會突然到奇華殿來,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沒說就要走。

劉熙的腳步頓了頓,終是回過頭來,半擡手腕,最終卻只是拂過她頭上的那枝杏花。

“這花很襯你。”

這句話飄得輕淡,她疑心自己聽錯。

午時三刻過了阿霖方才回來,卻是一臉的悶悶不樂。绮羅心裏有事,并未追究她晚歸,只打量她的神情問道:“怎出去玩了還這般不開心?”阿霖連衣衫也未換,就身伏在花榻上,抱着一只五彩錦繡枕發怔。绮羅又喚了她好幾聲,她也未知覺。绮羅有些躊躇,走到她近旁,小聲道,“先将衣衫換一下吧,等會兒教習嬷嬷還要送午膳進來。”

仿若一語驚破,阿霖這才覺醒,問道:“可有人發現我出去了?”

绮羅想起适才太子劉熙的言行,面上略有些發紅,小聲答道:“沒有。”

阿霖扭了扭身子,似想換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眼角眉梢卻都帶了憂郁,顯然存了心事。绮羅看了分明,卻不問她,只坐在她身旁的小幾上靜靜看字帖。

“哎,绮羅。你說一個人如果許久沒音信,會是去哪裏了呢?”阿霖到底忍不住,還是開了口,“為什麽走了這麽久,連句話也沒留。”

绮羅微微一怔,想了想道:“興許是有什麽急事脫不開身。”她說着看了眼阿霖的面色,卻見她神色更加怔忪,便問道,“是什麽人讓公主這樣挂心。”

“是個老和我過不去的人,”阿霖說起這個人,面上微微發紅,卻有些按耐不住地眉飛色舞,“他給我養的小兔洗沐,但忘了将它的毛擦幹,結果過了一晚小兔就腹瀉死了。我……我真氣他。有好多賬要和他算,但他不知跑到哪裏去啦。”

雖說是嗔怪,可這話裏的惦記簡直要漾出蜜來。绮羅微微笑了笑,望着她道:“既然這樣挂心,就讓你的太子哥哥去幫你找找。”

“不要,”阿霖開口就是否決,紅着臉道,“等他回來我再一并和他算賬。”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阿霖走到書案旁,忽地目光留在早上的那幅畫上,嗔道:“你還騙我說沒人來過,太子哥哥可不就來了。”

绮羅大感尴尬,怎麽就忘了把畫收起來,她支吾道:“我,我一時忘了。”

“啧啧,太子哥哥可是難得動筆的,”阿霖卻不放過這個打趣她的好機會,瞧着她促狹道,“我瞧這畫可是用了心的,還題了詩呢。你可要貼身收好了,這就算是以後立太子妃的表記。”

“我不要。”绮羅搶忙道,一時漲紅了臉。

阿霖笑眯眯地吹了吹畫上的墨跡,見已經幹了,便把畫卷了起來:“你不要,我可就拿去送人了。”

“你要送誰?”绮羅又是羞,又是惱。

“這可不能告訴你。”阿霖打開一旁的漆金書櫃,拿出一個空的錦盒,小心翼翼地把畫放了進去。

绮羅有些發急,可說出的話也不好收回來,此時臉色越發地紅。

阿霖見她窘迫,越發得意,眨眼道:“過幾個月就是有人的生日了,我把這畫像送給他,他定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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