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你從未告訴過我吧。在你心中,我又算什麽呢?只是你所有宏偉計劃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陪襯品?”

石宣眸色驟深,他猛地将绮羅的手攥緊,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這麽想的。”

“你是怎麽想的,有那麽重要嗎?”绮羅苦笑,微微偏過頭去,“你什麽時候關心過,我又是怎麽想的?”她輕輕地掰開石宣的手指,一節一節,小聲道,“你籌謀一切、決定一切,總是毫不客氣地打斷我,你其實從來不敢真正面對,我要的是什麽。”

“你……”石宣怒極,額上青筋迸起,半面金面罩相掩,越發有些猙獰。他深深地望了绮羅一眼,忽然松了手,轉身大步離去。

“小宣,小宣。”绮羅在背後喚了他幾聲,卻見他頭也不回,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绮羅愣了半晌,忽覺得冷風吹得身上寒冷,下意識地想裹緊衣袍,這才發現自己适才帶的外披還在石宣手中。兩人在一起時,他從未讓自己拿過什麽東西,總是他順手就接在手中,就連高安也取笑他:“咱們世子總為绮羅姑娘拿東西,這些都是女孩家用的,真是讓人笑話女氣的緊。”石宣也不以為意,反而就手拍打了高安一下,罵他:“就你多嘴。”他從來不拘着她,每逢她想出門,他總是陪着一道,任她挑選東西,他就在一旁拿着,從無半點煩色,總是不離她身旁數步。

可如今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竟無半點戀意。她初起覺得心下有些發酸,莫名覺得心裏好似空了個洞,飕飕地往裏灌着冷風。她想追趕幾步上去,柔聲細語的向石宣解釋幾句,這麽多年的情分是在的,何必這樣難堪。她想到這裏,便也加快了步伐,急急地向前趕去。

平日裏總覺得世子府不算遠,可真走起來,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到的。她心裏不由得有些埋怨石宣,竟然真是頭也不回地就走了,也不等她一會兒。沿着銅駝路走出永安門,便不是官道了。青石板的路旁少了銅燈,夜色又晦暗,倒有幾分陰森。

绮羅起初有些害怕,走了一段之後便也漸漸膽大了些,誰知轉過一個路口後,忽然足下一絆,險些跌倒在地。她身手輕健,倒也站穩,留神看去,卻頓時有些生氣,不知是誰這樣缺德,在地上竟然撒了許多銅釘。還未等她細想其中緣由,卻只覺肩上一痛,不知從哪裏鑽出了幾個無賴之徒,将她雙手縛住,而身旁還有一人說道:“這小娘子的皮相不錯,可別弄花了她的臉。”绮羅被他們捆得動彈不得,不由得怒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小娘子簧夜私奔,是你沒王法,還是我沒王法?”為首那人是個年輕男子,生得卻很不錯,只是面上多了些酒色之氣,望向绮羅的眼光亦不懷好意。绮羅打量他們幾個,便知大概這人是漢人,跟随他的那幾個無賴瞧起來都是年輕的胡人,應該便是洛陽城裏的浪蕩子了。這些人慣是在洛陽游混慣了的,着實不好招惹。绮羅審時度勢,頓時軟了口氣,輕聲道:“我是世子府裏的侍婢,還要趕回去侍奉主人,請諸位高擡貴手,明日我就送些好酒給諸位大哥。”

那男子倒沒想到她竟這樣審時度勢,不由得怔了怔,遲疑道:“你是世子府裏的?”绮羅趕忙道:“是啊,我身上還帶着世子府的令牌。”那男子點頭示意,幾個胡人便松了手,绮羅身上哪有什麽令牌,她揉了揉酸痛的手,便伺機奪路而逃。誰知那男子一眼便瞧破了她的企圖,冷哼道:“要跑到哪裏去。”說罷,伸手便去抓她的右肩。绮羅哪裏是他對手,往後跑了幾步,卻被他堵在了城牆的死角處。

她被迫無奈,張口剛喊了一聲,那人便堵住了她的嘴,冷笑道:“小妮子,也不打聽你元祁元三爺是什麽人,還敢在我面前弄鬼。”绮羅喉頭呵呵幾聲,說不出話來,雙目盯着他好像要噴出火一樣。那人越發得意,冷笑一聲,卻對身後幾個胡人說了幾句話。绮羅猛然怔住,他們竟然說的是匈奴語。她心下驚疑不定,望向這人的眼光越發警惕。聽他話裏的意思,好像要把自己賣到什麽地方去。那人說完話轉過頭來,倒未想到绮羅能聽懂自己的話,只冷笑着用漢話道:“別費心思了,落在我手上的,就沒有一個能跑得掉。若是識趣,就乖乖地聽話,少吃苦頭。”绮羅一雙大眼睛眨了眨,卻溫順地點點頭。不過這人卻不敢再信她了,仍叫人将她綁住。

幾個人趁着夜色綁着绮羅往城北而去,一路上绮羅都很聽話,既不掙紮也不鬧,乖乖地跟着他們走。那幾個胡人都松了些手,對她減少了些警惕。眼看着路過了貨殖裏一帶,都是些佛院寺塔,行人更少,那幾個人神色越發輕松。此時有一人騎馬而過,誰都沒有防備之時,绮羅忽然翻身倒地,滾到那人馬前拼命掙紮。她連那人的面都沒有看清是誰,只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萬萬要抓住。

綁他的人都是大驚,紛紛上前去抓她,誰知那馬上的人銀鞭一揚,竟将那幾個胡人都打了開去。為首那人厲聲道:“公子莫管閑事。”馬上的人也不應他,只将右手微擡,卻用銀鞭卷起了地上的绮羅。這幾人怎願意吃這麽大的虧,爬起來便欲再上,誰知便是這電光石火的一瞬,他陡然摘下了風帽,露出了黢黑的一張面容來。這幾個胡人看清他的長相,紛紛後退幾步,為首那人更是俯身拜倒,叩頭道:“小人元祁,拜見中山王殿下。”

“孤讓你在城中打探消息,可不是讓你無事生非。”石虎冷哼一聲,語意似有不快。绮羅本欣喜自己得救,可知道這人是石虎時,頓時又高興不起來了。而且聽他話意,綁自己的元祁還是他的人。元祁在地上叩了幾個頭,再無适才跋扈的氣勢,小聲道:“屬下知錯。”

“滾吧。”石虎淡淡地道。元祁帶着幾個胡人如蒙大赦一般趕緊逃開了。

绮羅只覺腰上一緊,卻是石虎将她攬到了馬上,她頓時有些警惕道:“你要做什麽?”石虎睥睨了她一眼,不屑道:“你這未長開的丫頭片子,還指望孤對你做什麽?”绮羅又羞又惱,掙紮着便欲翻身下馬。誰知石虎反而壓住了她的肩,說道:“難道你不樂意了,定要孤做些什麽才是?”端然一副無賴口吻。绮羅對他本有三分忌憚,此刻都抛到九霄雲外,惱怒之下開口便罵道:“你這卑鄙無恥之徒……”石虎不以為意,反而貼面與她更近了些,兩人呼吸可聞,連空氣中似乎都有些暧昧的氣息在流動:“孤對你如何卑鄙了?”绮羅此刻突然有了懼意,石虎端然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一般人物,若他真要與自己為害,如何能逃脫的掉,想清楚利弊,她頓時放軟了姿态,垂了垂眼眸,長長的睫毛似蝶翅微顫:“中山王是英雄豪傑,斷不會與我為難。”

“你倒是能屈能伸得很!”石虎愕然一瞬後,嘴角抹起一絲玩味的笑意,手順着她的肩頭慢慢向下,輕輕摩挲着她滑柔的小臂:“怎就養成了這麽奸猾的性子?”绮羅只覺得皮膚一陣陣戰栗,她強忍着心中的不适,顫聲道:“阿霖與我如親姊妹一般,王爺真忍心傷她?”

石虎聞聲果然手有遲疑,沉默半晌,終是松開了手,他揚了揚缰繩,目中流轉過一絲不明的神色:“走吧,送你回世子府。”

這樣一耽擱,過了約略兩個時辰,绮羅才摸黑回到了世子府。

一到門口,卻見府門未掩。她心裏鎮定了一瞬,想了想一會兒見到石宣該如何說,這才收斂好衣衫,慢慢走了進去。

誰知石宣卻不在東廂房裏。她這才想起,石宣該是住在正堂院子裏的,這些日子只是為了陪她,才搬到東廂房的外間來住。想到這裏,她心裏越發愧疚,便向正堂過去。

正院倒也不遠,幾步路便到了,高安站在院外,見到绮羅倒是愣住,有些不自然地行禮道:“姑娘。”

绮羅輕輕“嗯”了一聲,拾階欲上。誰想高安竟然攔住了她,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姑……姑娘……咱們世子歇下了……”

他話音未落,忽聽裏面“砰”的一聲,竟似是器皿摔破的聲音。绮羅微微怔神,皺眉看向高安。他本就是不擅說謊的人,這下更是臉色紅得好像豬肝一樣,向後退了幾步,不敢擡頭看向绮羅。绮羅有些遲疑地看了看高安,轉頭向院子裏望去。

院子裏橫七豎八地倒着幾個酒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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