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消失在時間裏的人(一)

從案發現場搬運一塊很大的鏡子出去有些奇怪, 最終他們決定給鏡子纏上一層白布——有些人會這樣包裝畫, 如果搬運的是一副很大的畫框,這種行為就很正常了。

雖然鏡子很大,但萬幸車子裏還可以放下, 只是對坐在裏面的人很不友好。

為了防止鏡子在過程中因為任何原因出現損傷,虞星之開車的時候, 謝剎一直手動固定着鏡子在車裏的位置。

總之,因為種種不方便而在細節上耽誤的時間,當他們把鏡子搬回別墅的時候,時間已經快下午三點了。

這個時間無論是叫家政上門做飯還是自己做, 怎麽看結束以後都不用再去店裏了。

“出去吃吧。”說這話的是謝剎。

虞星之并不很意外,但還是特別地看了他一眼, 澄澈柔和的眼眸矜持內斂, 帶着輕微弧度的唇,卻抿着一點縱容式的好奇淺笑。

他發現,雖然給人孤僻自閉的印象, 但事實上謝剎并不是真的社交障礙, 只是不喜歡社交, 習慣性規避這種與人打交道的行為。

但就和謝剎不喜歡說話, 在遇到跟游戲有關的事情時,卻會耐心細致深入淺出地和游戲自動分配的隊友講解自己探索到的信息一樣。

對謝剎而言, 這些事不是能不能, 只是願不願意。

他現在就願意和虞星之出去吃飯。

這種破例了一樣的特別對待, 每當謝剎對着虞星之展示出這種不同他以往性格的行為時, 虞星之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引起他好奇觀察欲的有趣。

他好像很少見到其他人眼裏的真正的謝剎,又好像見到了只有他一個人會看見的謝剎。

吃飯的地方也是謝剎選擇的,雖然不像是喜歡主動的人,在當虞星之跟他一起的時候,謝剎總是做選擇的那一個。

是一家川菜店,環境介于優雅和開放之間。

每一桌都隔着玻璃,一般情況互不打擾,但如果人多了聲音也很吵,甚至如果願意可以聽到前後左右每張桌子上人們的閑聊。

這也很不謝剎,他應該喜歡那種包廂,安安靜靜的環境,而且他喜歡甜不喜歡辣。

他點了兩個招牌菜,然後是偏酸甜味的三個小菜,還有奶制品的飲料。

吃到一半的時候,斜後方一桌子的大嗓門就傳來了。

“……你們是不知道,太XX邪門了。”被游戲消音屏蔽的大概是一句髒話。

謝剎的位置擡眼就對着他們,說話的人并不中年人,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他很緊張,在喝啤酒,大嗓門是為了掩飾或緩解他的緊張。

同桌大概有人順着他問了什麽,或許是好奇,或許只是人類之間社交的普遍流程。

男子不需要被接話也立刻自顧自說下去了。

“……那孫子的車是直接一頭紮下去的,看現場的痕跡還原,真是狠,沒有一點猶豫直直踩下油門,中途方向盤都沒有抖過。”

“……自殺啊。”同桌的人感慨,聲音平淡而小,說不清興趣多寡。

“……呵,自殺。”像是嘲笑,男子因為酒暈紅的臉扯開嘴角,高聲說,“那孫子手上四條人命,去年前年,那什麽跟你們說過的肇事逃逸,老兩口和母子那個……”

“……啊,居然是他啊!”

“……怎麽發現的?果然是天網恢恢。”

同桌的幾人聲音也高起來,顯然男子的話讓他們很在意。

男子的聲音反而低落了幾分,帶着隐隐的厭惡的不屑,給自己倒酒:“……這算什麽,髒事還多着呢,不好說……沒姑娘報警,膽子肥了……也不知道這種人的車怎麽上的路。”

他緊閉嘴,似乎為了什麽人保守秘密,朋友們怎麽問都不說,轉而又提起那個人的死。

“……不是自殺,屍體的頭被石頭砸爛了,至少幾十下有了,就這樣沖下來的。”

這死因頓時引起同桌的讨論欲,紛紛猜測着原因,往靈異和兇手兩個方向拉扯。

虞星之和謝剎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報紙。

除了覃桢和王異的新聞外,早先被謝剎注意到的一條車禍新聞——中年男子夜間開錯車沖下河堤,當場慘死。

雖然那桌的談話沒前沒後,但是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當你不注意一件事的時候這件事好像從來不存在你周圍,但當你第一次留意到它以後,會發現無論走去哪裏都會遇到相關的事情。

人也是一樣的。

書店茶吧裏,那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女客人在十二點多就結賬離開了,下午兩三點又坐在那裏。

紫色鼠尾草稍稍恍神會覺得她好像一直沒有離開過。

但是他的記憶知道她确實離開過,因為自己收拾過那張桌子,最重要的是對方雖然點了甜品卻像是一口也沒吃過,這在店裏很少見,所以印象深刻。

可是現在對方原坐在上午的位置,同樣的一本書,同樣的姿勢和神情,甚至同樣的一口未動的甜點。

鼠尾草不得不得按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有點不對勁的其實是他自己。

是真的不對勁,比如,這個女孩子雖然相貌清秀,但是他發誓自己對她沒有任何心思,可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不斷注意對方的行為。

尤其是,那種好像在哪裏見過對方的,強烈的回憶行為。

我才來游戲一天啊!不,現在是一天零十五個小時了。

但昨天一整天的時間并不長,多半還是車上度過的,他到底是哪裏見過對方還印象這麽深刻啊?

這種如鲠在喉的想不起來,已經是一種折磨了,鼠尾草打定主意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他确實很敏感,這種敏感有時候在關鍵時刻是一種讓他發現關鍵的直覺。

他現實是七級精神力,醫生說他有往八級精神力延伸的觸覺,這種敏感或許就是。

必須找到答案。

這樣想着,當那個黑框眼鏡的女孩起身結賬離開的時候,鼠尾草立刻就随意找了一個理由給寵妻證道,裝作有事出去了。

他跟蹤了那個女孩。

對方像是想要打車,卻一直沒有主動招停任何一輛車,等了一會兒沒有車為她停下,她開始慢慢朝附近的公交站走去。

鼠尾草出門的時候脫了工作服,只穿着淺灰色的襯衣,再把劉海弄下來一些,稍稍低着頭,就可以僞裝成大學生或者上班族。

女孩的警惕心并不高,一次也沒有張望過,像是從沒有自己可能會被跟蹤的概念。

公交車過了三站就停了,停在了一個鼠尾草有點印象,但沒有去過的大超市。

一個片段在鼠尾草腦海裏閃過,啊,這裏,我好像來過。

也不是他來過,而是我可愛嗎來過,昨天他們四個搬進NPC安置的聯排別墅裏,總要購置一點生活用品。

雖然叫外賣也可以,但我可愛嗎說玩游戲就要追求這種真實感,非要去采購。

當時鼠尾草沒有去,他只是開車把可愛和另一個隊友最愛吃兔頭送到了這裏,看着他們下車往這個超市走去。

然後,也許是無意識擡頭,在人群裏看見了這個女孩。

我真的見過她。

一直在意的記憶得到印證,松一口氣的同時鼠尾草卻更困惑了。

那麽多人,廣場那麽多人,我又不喜歡她,為什麽我會獨獨對她這樣一個陌生人有印象?難道只是因為她是店內的客人嗎?

女孩買了一些蔬菜,似乎是要做晚飯。

鼠尾草跟着她轉了一圈,下意識買了她買過的東西——這種行為越發像跟蹤狂變态了。

之後,女孩子結賬出了超市,她沒有再坐公交車,而是走了回去。

鼠尾草很快知道原因了,因為女孩走的路很偏僻,但不是讓人擔心危險的偏僻,只是居民活動區,車輛不會通行的區域。

事實上,金嶺鎮看上去繁華又安逸,并不存在任何讓人擔心治安的偏僻小路。

鼠尾草一邊走神一邊遠遠跟着女孩走,走着走着他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雖然路線很不熟悉,但是,最終走到了特別眼熟的地方。

正是鼠尾草和其他三個隊友被NPC安排的住房小區——謝剎拉了虞星之單獨住他副本裏買下的別墅,跟他們不在一個小區。

區別在于,鼠尾草他們一直是走由南到北的路去書店上班,而且是大路,但是女孩從東到西向南再回來。

鼠尾草畢竟不是金嶺鎮的本地人,他不熟悉地理,如果熟悉他本該一開始就認出來,女孩從超市出來後的路就是最近最短距離回他住的小區的路。

原來我們居然住在一個小區!

這又解釋了,鼠尾草真的不止一次見過女孩。

敏感被印證,鼠尾草卻并沒有覺得高興,反而覺得哭笑不得和失望,就像是搞了半天原來他做了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啊,你也是住在這裏嗎?”聲音忽然傳來。

鼠尾草回神,才發現他因為發現了真相一時走神沒有及時停下,但女孩在拐角停下了腳步在找鑰匙,導致兩個人相遇了。

“啊啊,”鼠尾草愣神了一下,立刻笑着點頭,這個反應也可以解釋為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女孩,“你,你住這裏啊?”

女孩扶了扶眼鏡,抿嘴一笑,她體型嬌小,微微仰頭看着他:“我住在二號樓三樓。”

鼠尾草更愣神了:“我住三號樓。”

說過他們的房子是聯排別墅,也就是說雖然是別墅,但大家格局一樣,二號樓和三號樓緊連,鼠尾草的房間也在三樓,這樣算起來,地理位置上他們甚至是隔壁。

這真是太巧了。

這種巧合簡直讓鼠尾草的毛孔都微微炸開,不是恐懼,也不是什麽命定,只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靈光一閃。

啊原來是這樣!類似這種得出最終結論時的,這個啊。

鼠尾草還沒有找到“是這樣”,但已經得到了“啊”,無限接近“原來”。

兩個人就着茶吧書店還有小區,像稍微有些熟悉的陌生人一樣,客氣但不算特別客套的進行了幾句聊天,然後,在二號樓門前告別。

兩個人各自走進自己住的樓裏。

鼠尾草并不是純粹的客套,他得到了女孩的一些信息:外來人,在金嶺鎮的一家廣告公司做文員,租住的房子,整個二號樓都是被零散租出去的,其他租戶早出晚歸的女孩不熟悉。

書店茶吧是五點半下班,通常他們四個如果不在外面吃飯,回家的時間是六點左右。

但因為鼠尾草的突發行為,他臨時決定跟蹤女孩回家,導致他提前下班回來了,時間現在是五點。

這個時間去書店也不對,不去也不對,鼠尾草幹脆給看店的寵妻證道打了個電話。

他當然沒說自己跟蹤人結果跟蹤回家的事,而是随便找了個理由,表示會做好飯等他們。

反正因為跟蹤他買了菜。

鼠尾草不知道,一牆之隔的二號樓——

和鼠尾草告別的時候,小艾的臉上還有微笑,鑰匙插入門鎖,房門關上。

站在門內的小艾,臉上的神情像是洗過一樣。

謝剎臉上的表情也很少,給人純粹幹淨**很少的感覺,但小艾不是,更接近于空洞。

秋冬時令金嶺鎮天黑得很早,五點的時候室內已經很暗了。

小艾站在玄關的地方,沒有開燈,手中超市精心挑選裝着蔬菜的袋子像是失去了拉着它們的力氣,自由落體,袋子裏的豆腐摔碎在那裏。

主人沒有撿起它們,而是漠不關心地站在原地,然後忽然走向了一樓的客廳,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甚至沒有在沙發上休息,她只是站在那裏。

接着就上了二樓,然後是三樓,然後什麽也不做,又回到一樓,走進了廚房。

如果所有的牆壁都是透明的,三號樓的鼠尾草可以直觀看到二號樓裏的一切,他就會發現,小艾的所有行動軌跡都和他的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他是有目的地在做事,小艾不是,當他在客廳打電話的時候,小艾就只是站在那裏。

她就像個不合格的玩具娃娃,鼠尾草是合格的。合格的娃娃在正确的地方做着程序正确的事,不合格的娃娃只能出現在同樣正确的地方,但什麽也不做。

直到鼠尾草走進廚房,開始切菜炒菜,小艾也同步走進廚房。

她什麽也沒有做,只是垂下雙手站在那裏,一直站着。

鼠尾草在廚房站多久,她就站多久,鼠尾草離開她也離開,但鼠尾草在廚房因為洗菜倒水小幅度走來走去的時候,她仍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在二號樓一樓玄關那裏,除了今天晚上掉落的裝着蔬菜的塑料袋,旁邊還有一個袋子,如果有人從沒有燈的地方把它們撿起來,就會發現,兩個袋子裝的蔬菜一樣,但是前一個有些變質了。

就像是,昨天晚上也發生了同樣步驟的事。

……

書店裏,在小艾和跟蹤她的鼠尾草離開之後,差不多十五分鐘之後,吃完飯的虞星之和謝剎回到了書店。

那時候已經快四點半了。

跟他們前後腳的時間,我可愛嗎和最愛吃兔頭也回來了店內。

根據今天上午分配的任務,我可愛嗎和最愛吃兔頭去調查了報紙上那個中年司機車禍案,順便還有金嶺鎮最近一段時間異常的車禍事件。

“事情就是這樣,死者是金嶺鎮本地人,結婚有一個七歲的兒子,但是個人模狗樣的人渣,曾經是出租車司機,因為酒駕被開除,後來開始做順風車司機。兩年時間在同一路段分別肇事,利用熟知地形的優勢一直不被抓住。”

做稱述的是最愛吃兔頭,雖然名字很萌,但兔頭卻是個理性克制的成年女性,用詞精準不帶私人情緒,同時某些時候又刻薄犀利。

“被他殺死的分別是一對退休老夫妻,一個年輕母親和三歲半的幼兒,他們是附近的居民。因為種種原因,他一直沒有被抓住。并且,在這段時間裏一直利用順風車的機會對多名女性實施包括猥亵在內的犯罪行為。”

虞星之和謝剎聯想吃飯時候那個醉酒男子語焉不詳的話,基本已經明白了。

第一次獲悉消息的寵妻證道抿着唇,向來恬淡的面容有些凜然。

“有人曾報警處理,但最終都不了了之,他以別人的身份證和駕駛證繼續從事順風車事業,直到昨天晚上。”

最愛吃兔頭頓了頓,那種書面陳述一樣的報告語氣稍緩,淩厲果決的眉目微蹙:“昨天晚上,他的行車路線顯示,他似乎是載了某個人,但是路線很奇怪,擦邊金嶺鎮北路一直走,忽然右拐出去,走了快一千米又折返回來,在進入金嶺鎮的時候突然再次右拐,沿不适合駕駛車通行的小路上山。中途沒有一次停過車,所以推測應該是想對車上的人做些什麽。”

說到這裏,最愛吃兔頭卻忽然說不下去了一樣,喉嚨緊急吞咽了幾下,咬着下唇,不是驚懼恐怖,蹙着眉顯示,是她不了解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可愛嗎的神情則悠然很多,雖然比起平時也顯得有些肅殺:“後面我來說吧,我們去了案發現場,發現疑似掙紮施暴的痕跡,就像是有人被死者拖去了草灘,但是,緊接着死者被人用石塊連續砸頭,半個腦袋都空了。現場痕跡顯示,失去半個腦袋的死者獨自返回車上,踩着油門沖下了河堤。完了。”

他忽然一笑,像是說了什麽笑話一樣:“別看我啊,這不是我瞎編的,也不是我做出的推論,是警方這麽說的,現場的痕跡這麽說的。很都市傳說吧,可能是厲鬼複仇什麽的。好吧好吧,其實他們也在查,行車記錄儀雖然丢了,但只要給順風車平臺打電話,就能查到昨晚死者接單的人,就算那位神秘的乘客不是兇手,也一定知道些什麽。”

事實上沒有人對他的話表示質疑。

虞星之和謝剎早就在吃飯的川菜店裏聽到了,寵妻證道不是一個懷疑主義的人,最愛吃兔頭是和他一起去調查的人。

唯一喜歡質疑的紫色鼠尾草,現在不在這裏。

我可愛嗎說着噗噗噗地笑出聲:“最搞笑的來了,那個什麽平臺拒絕透露死者的**,不願意洩露那名乘客的信息,哈哈哈哈這個副本真是太沒有邏輯了,出人命了一個普通民營公司為了保護乘客**拒絕配合警方查案,到底是為了搞我們故意的?還是地獄就是這麽個奇葩邏輯?據說要走什麽流程需要警方高層去跟公司接洽才行,等流程結束後差不多是游戲的第七天!神他媽的第七天,副本都結束了死者都頭七了哈哈哈哈這次的游戲副本真的是很不用心。”

虞星之的神情一直溫和澄澈,這會兒水藍色的眼眸擡起來一些,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

他沒有笑,也沒有其他特別情緒,只是看了一眼,像是要挑眉但是又沒有。

畢竟,那是屬于覃耀祖的神态,覃耀祖挑眉的時候,唇角還會高高揚起,不管栗色沁涼的眼裏有沒有笑,都神情燦然,連下巴的弧度都輕慢,還會用那雙像流淌着通往死地河流一樣的眼眸,一瞬不瞬無辜疑惑地看着讓他覺得有趣了的人。然後,通過滿足對方來滿足他自己所有的好奇。

但虞星之一直很溫柔,清澈無害而毫不設防,沒有任何棱角,是一切脆弱美好的具象。

我可愛嗎笑完了,目光自然地在幾個若有所思的隊友裏看了眼,沒有一絲餘光留意到虞星之。

不是他對虞星之不感興趣,那樣好看的人任何能看見的人都不會不留意。更像是一種神秘的存在讓他強行忽視了這種興趣。

我可愛嗎像是才發現了一樣,疑惑地問:“咦,紫色鼠尾草呢?他怎麽不在這裏?”

……

紫色鼠尾草做好了飯,他看了一眼表,時間是五點半。

最多還有半個小時隊友們就會回來。

或許是之前跟蹤女孩太緊張,這會兒做完飯他覺得有些累了。

不明顯的累,就是忽然有點困倦,強行忽視也可以,就是會精神不濟,如果躺下休息一下,時間再短也可以得到修複。

鼠尾草很少白天睡覺,但靠在沙發上打個盹不算吧。

反正最多就半個小時,隊友們回來,開門的聲音會吵醒他。

這樣想着,将碗碟菜飯好好擺在餐桌上,還細心地用罩子罩住以後,鼠尾草打了個哈欠,拖着腳步走到不遠處的布藝沙發上。

沙發很軟,開了空調的屋子也很暖,他比自己以為的更困,甚至沒有來得及給自己扯個毯子什麽的,就倚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同一時間,一牆之隔的二號樓,小艾也站在沙發前,但她沒有像鼠尾草那樣躺下去。

她站在那裏,就像是站在沉睡的鼠尾草面前一樣,空洞無神的臉和眼神直勾勾的,伸出了蒼白嬌小的手。

在窗外地平線最後一縷餘晖消失幹淨的天光下,視力稍微好一些的人,可以看到那只手伸出的時候,露出袖子的手臂上的淤青。

或者說,不是淤青,是屍斑。

……

紫色鼠尾草失蹤了。

在他因為什麽事突發奇想提前回家,并且準備好一桌子菜,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忽然消失在了屋子的沙發上。

謝剎給他們每個人的口服追蹤劑顯示,紫色鼠尾草最後的活動跡象就是這座屋子,他消失的時候,家裏的暖氣忽然停了,時間顯示:17:45。

在他的隊友回到這所房子的五分鐘前。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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