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年宮宴（下）
太醫很快就提着藥箱、領着藥童趕了過來，來的時候林琅已經被莫奇峰哄好了，雖然還是因為難受而哼哼唧唧，卻不哭了，只緊緊抓着莫奇峰的袖子角，軟軟地撒嬌，讓莫奇峰親親他或是抱抱他。
進到宮殿看到小夫夫恩愛的一幕，老太醫回避了一下，才拱手說道：“還請莫将軍稍稍移步，讓老夫為尊夫郎看診。”
“好，麻煩老太醫了。”莫奇峰讓出位子，卻不料林琅不放手，硬要拉着莫奇峰的衣角，最後沒辦法，他只能将自己袖子尾端的一部分撕下來，讓林琅繼續捏在手裏。
由于林琅是哥兒，相較女子沒那麽多規矩，老太醫便不需要懸絲診脈，當他微閉目為林琅診脈一會兒，他不由一邊撫着胡須，一邊臉上露出了絲絲笑容，然後睜開眼，問林琅，“敢問夫郎，最近是否有嗜睡、頭暈、惡心、反胃、嗜酸的症狀？”
老太醫說的話對于林琅來說有些深奧，他有幾個詞不是很懂，便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嗯，琅琅，頭暈暈的，惡心想吐……不過，嗜睡嗜酸，是什麽，意思？”
聞言，老太醫很溫和地解說道：“就是特別想睡覺，特別喜歡吃酸的東西。”
太醫一問完，林琅立刻眼睛一亮，點點頭，肯定道：“嗯嗯，最近琅琅，老想睡，還想……吃酸梅子。”
一邊說，林琅一邊吸吸口水，似乎特別懷念酸梅子的味道。
聽了這話，老太醫再度為林琅診了次脈，才微笑着收回手，走到一邊開方子，然後将方子交給藥童去抓藥煎藥，這便對莫奇峰拱拱手，笑着道：“恭喜莫将軍，貴夫郎是有喜了，已經一個多月了。不過現在還在危險期，剛剛老夫為貴夫郎開了一劑安胎養神的方子，連着喝上三五日，之後最好安排專人好生照顧着。貴夫郎身體不錯，胎息也會越來越穩，不用擔心。”
“什……什麽？”聽了太醫的話，莫奇峰像是頭頂炸開了一道驚雷，炸得他頭暈目眩，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不禁下意識地伸手狠狠抓住老太醫的胳臂，反問道，“你說什麽？”
已經看過太多傻爹的樣子，所以老太醫很從容淡定地拍拍莫奇峰的手背，笑眯眯地撫撫胡須，笑着道：“老夫說，貴夫郎有喜了，莫将軍要當父親了。”
“哈哈……有喜了，有喜了。”得到肯定的答案，莫奇峰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放開老太醫的胳臂就朝床邊奔去，然後跪在林琅床邊，緊緊抓住林琅的手，并放到唇邊一遍遍親吻，激動地說着，“琅琅，我們有孩子了，琅琅，琅琅！”
“嗯？”林琅眨巴眨巴眼，想起之前莫奇峰對他說過的寶寶，不由彎彎眼睛，彎起唇角笑了起來，還擡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笑呵呵道，“寶寶，你住進來了呀？琅琅，等好久了呢……”
看到林琅可愛的樣子，莫奇峰心頭軟成一片，也擡手輕輕放到林琅肚子上，心裏算着日子，想着應該是回門第二天早上懷上的，不由低下頭，笑着親親林琅的側臉，輕聲說：“懷寶寶會很辛苦，琅琅怕不怕？”
想起最近身體的不适，還有剛剛難受得哭出來的感覺，林琅不自覺皺了皺鼻子，也有些苦惱。但想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嘆息一聲，擡手摸摸肚子，打商量道：“寶寶，你乖乖的，不叫琅琅，難受。琅琅……就更喜歡你，好不好？不然，不給寶寶，糖吃，琅琅，一個人，全吃掉！”
“呵呵……傻琅琅。”被林琅可愛的話語逗笑了，莫奇峰不由低聲笑出來，轉而他就得來林琅一句氣急敗壞地反駁，“琅琅，不傻！莫哥哥，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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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琅琅不傻，莫哥哥傻。”
“呵呵，嗯！琅琅，聰明的，莫哥哥傻。”林琅朝莫奇峰做了個鬼臉，突然有些發困，便揉揉眼睛，軟糯糯撒嬌道，“琅琅……好困呀……想睡……”
“那就睡吧，莫哥哥守着你。”擡手摸了摸林琅的頭，又為林琅将被子蓋好，莫奇峰湊過去親親林琅的額頭，輕聲哄道，“寶貝乖，睡吧……”
“嗯……”輕輕嗯了一聲，林琅眼皮越來越重，很快就完全閉上，陷入了沉沉睡夢中。
老太醫一直在一邊候着，直到林琅睡過去，他才走上前，輕輕說了句，“老夫先行告退，去向陛下複命，莫将軍就在此處照顧貴夫郎，一會兒我那藥童藥煎好了，您記得讓貴夫郎按時喝藥，喝藥前最好還吃點東西，以免胃不舒服。”
“好，謝老太醫，後面可能還會常常麻煩太醫，還請您多擔待。”說着，莫奇峰就取下自己挂在腰間的一塊玉佩，遞給老太醫，笑着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太醫笑納。”
“将軍這是作甚？老夫吃皇糧，自然為皇家效力，斷不敢收下如此貴重禮物，還請将軍收回。”
“一點小心意，太醫就收下吧！我家夫郎嬌氣得很，恐怕以後得經常麻煩太醫，若太醫不收下，本将軍也覺不好意思。”
莫奇峰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老太醫自是不好再拒絕，便微彎腰，接過了莫奇峰遞過來的玉佩，再與莫奇峰交代了幾聲之後，轉身出門，去向皇帝複命。
得知莫奇峰夫郎是有了喜，皇帝也頓時龍顏大悅，連連賞賜了好些禮物，還細細詢問了林琅的身體狀況，得知胎息很穩，他亦很是開心，畢竟今天是新年宮宴，皇宮裏出了這樣的喜事，自是祥瑞之兆。
“好好好，朕特封莫林氏為五品诰命夫郎，若能一舉得男，傳莫家香火，再擢升一級。”鳳承寰此話一出，舉朝皆驚，衆臣不得不重新估量莫奇峰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而坐在皇帝身邊的頤妃卻暗暗絞緊了帕子，恨得咬牙切齒，只恨莫奇峰不是他的兒婿，不然就憑皇帝欣賞莫奇峰的态度，對他兒子争帝位，絕對是極大助力。
轉頭看了一眼皇帝開心的樣子，頤妃想，若是一個傻子又生出另一個傻子，根本繼承不了莫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哥兒還有機會呢？畢竟林琅是天生癡傻，此事衆人皆知，而傻子生出傻子，不是理所當然嗎？
在心底冷笑一聲，頤妃冷冷地看着林家和莫家開心的樣子，心底又是毒計再生，想要将當年對林夫人做的，再來一次，破壞掉林琅嫡長子的尊貴無比。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林家和莫家都高興得立刻跪謝皇恩，一個個喜笑顏開，倒不全是為皇帝的封賞，主要還是因為林琅有了身孕，新婚小夫夫這麽快就有了後代，确實是天大的福氣。
之後林夫人和莫家夫郎都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去宮殿裏看看林琅，只是礙于皇帝在場，不好提出，而就在他們心焦的時候，頤妃竟然提出要去看看林琅，說是沾些喜氣，也代表皇室去慰問慰問新诰命夫人。
“嗯，愛妃說得有理，這便去罷。”得了皇帝恩準，頤妃便帶着吵着也要去的鳳連珏，和莫家夫郎、林夫人，一同前往偏殿，去探望歇息的林琅。
衆人來到偏殿的時候，莫奇峰正好叫醒了林琅，正在喂林琅吃東西，以便一會兒喝藥。
聽到太監通傳“頤妃娘娘和鳳連珏王子駕到”，莫奇峰還有些奇怪，但他也立刻起身迎接，正要下跪就被頤妃止住了，“莫将軍不用多禮，本宮只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探望诰命夫郎。”
有些不解地看向頤妃，就見頤妃身邊的小太監打開了一道聖旨，高聲道：“莫林氏林琅接旨。”
“這……”莫奇峰有些為難地看着身體虛弱暫時起不了身的林琅，就聽頤妃笑着道，“莫将軍莫急，皇上說了，可免貴夫郎跪拜之禮，由莫将軍代為接旨就好。”
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莫奇峰連忙跪地應道：“微臣代夫郎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莫林氏林琅，蕙質蘭心，天然純潔，福運綿澤，今特封其為五品诰命夫郎。賜羊脂多子觀音一座、珍珠一斛、黃金百兩。若一舉得男，傳莫家香火，為鳳朝江山，再添一員猛将，再擢升一級，欽此。”
心頭一驚，莫奇峰沒想到皇帝會如此偏愛于他，甚至給只是懷上孩子的林琅一個五品诰命，心頭頓時湧起一股豪氣，對皇帝更為忠心，于是他誠心誠意地磕頭謝恩，代林琅領了旨。
“好了好了，快讓本宮看看新诰命夫郎，也沾沾喜氣。”頤妃率先走上前，拉着林琅的手說了好些好話，但林琅卻有些不舒服，他不自在地扭扭屁股，擡頭看向莫奇峰，卻見莫奇峰對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忍忍，于是他悄悄癟癟嘴，任頤妃拉着他的手說話，心裏卻有些不高興，因為他總感覺頤妃的手好涼、笑容也好假，像一只對着他吐信子的毒蛇。
“母妃，我也想和诰命夫郎說說話，父皇都說诰命夫郎福運綿澤，珏兒也想沾沾福氣呢！”鳳連珏笑眯眯地對頤妃說道，然後做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蹲在林琅床邊，笑呵呵地看着林琅，看得林琅不知為何，後背一涼，再次有了被毒蛇盯住的錯覺。
“诰命夫人生得真好看呢……”鳳連珏雙手托着腮，故作天真地歪頭看向靠坐在床頭的林琅，突然伸出手指點在了林琅眉心的哥兒印記上，吓了林琅一跳，偏過頭躲開，頭皮卻猛地疼了一下，像是被人扯了幾跟頭發下去。
“啊！”林琅下意識叫了一聲，惹得為了避嫌只能站在不遠處的莫奇峰心頭一跳，連忙沖過來，擠走了蹲在床邊的鳳連珏，緊張地問，“怎麽了？琅琅哪裏不舒服？”
摸摸自己的頭皮，林琅癟癟嘴，撒嬌地抱住莫奇峰，輕輕說：“頭疼。”
莫奇峰以為林琅是因為懷孕而頭疼，便有禮貌地對頤妃和不小心被他推開的鳳連珏道歉，表示夫郎身體不适，需要靜養，頤妃倒沒說什麽，只微笑點頭，笑意卻有點涼，鳳連珏卻差點控制不住心頭的暴虐情緒，只為莫奇峰對他的粗魯與無視。
藏在寬闊袖子裏的手緊緊握成拳，鳳連珏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聲稱“不要緊，明白莫将軍是太擔心夫郎。”眼底卻被一片濃黑浸透，昭示着他的不懷好意。
在指尖輕輕摩挲了下剛剛趁林琅偏頭，從林琅頭上拔下來的幾縷發絲，鳳連珏緩緩地勾起了唇，從容地随頤妃一同站到一邊，準備離開。
靜靜地看着莫奇峰輕哄林琅的樣子，鳳連珏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輕笑了起來，笑得志得意滿，心情大悅。
很快，莫奇峰看着林琅的眼睛就會只看着我，莫奇峰對林琅的好，也将全部只屬于我。
哈哈，很快，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