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辭.jpg
助理老師擦着額頭上不停冒出來的汗。
衆人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修澤死定了。
“昨天，沒有人通知你今天早上九點集合？”
喬越問這話的語氣平和，但大家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修澤:“通知了。”
喬越又問:“你知道九點要集合，吃早點不會提前一點去吃？”
修澤:“才起床那會兒不餓，剛剛才餓了。”
訓練室的空氣都凝固了。
修澤這他媽是故意的！
還他媽故意的讓他們都知道他媽的他是故意的！
這膽子可真夠大。
大家都在想着這位喬大經紀人會如何給下馬威。
“哦？”
預料之外，喬越沒有生氣，反而揚起薄唇笑了笑，“那現在吃飽了？”
修澤猛得擡頭看着他，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
喬越臉上沒表現出來，心裏在想，小崽子，老子上輩子可是你老師，你那點小心思有幾斤幾兩你老師我還是知道的。
“飽了。”修澤點頭，他剛剛确實吃過早點了。
“可是，我還餓着。”
喬越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他先轉頭對大家說：“兩人一組，相互監督，進行一小時形體訓練。”
“是！”練習生齊聲應下。
然後他又轉回去對修澤說：“你飽了，我還餓着，去幫我買一份早餐吧。”
修澤好看的眉目擰在一起，他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會來這招。
修澤問:“喬老師想吃什麽？”
喬越攤手:“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麽，你看着辦。”
五分鐘後，修澤提着豆漿油條上來。
喬越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道：“我不喜歡吃豆漿油條。”
修澤早有心理準備會被為難，此刻也沒有怨言，轉身下去重買，這一次提上來的是一碗米線。
喬越臉上十足的嫌棄:“我不吃這種米線，太油了，不知道早餐要吃清淡點嗎？”
修澤又下去買，這一回是清湯混沌，完全符合“清淡”的标準。
“這天氣這麽熱，你買這麽燙的混沌，是想讓我上火？”
修澤想說你可以冷一下再吃，但是想想，說了也是白說，與其浪費口水還不如重新去買。
這回是面包牛奶。
喬越倒是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把他晾在一旁，晾了三十分鐘。
喬越跟助理老師聊着天，聊得十分開心，助理老師一臉要哭的表情。
聊完，喬越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修澤回來了？怎麽也不出聲，我還說你怎麽買個早點去這麽久。”
修澤自然什麽也不能說。
“嗯，面包牛奶還可以，只不過……”喬越看着他手裏的早餐點點頭，面含微笑，“現在已經是午飯時間了，你去給我買一份午飯吧。”
說完不再看修澤，轉過頭來繼續和助理老師聊天。
修澤這回沒有問他要吃什麽，直接出去了。
四十分鐘後，修澤回來了。
他手上提着至少有二十份午飯。
一個練習生問：“修澤，買這麽多，幫大家帶飯啊？”
修澤:“沒有，這些都是喬老師的。”
那個練習生看了看那些飯，又看了看喬越，一臉吃驚。
喬越的辦公桌，從左邊到右邊，從上到下，被各種不同的午餐便當放得滿滿當當的。
修澤眼角閃着得意的光。
喬越自然不會讓他得意，他起身拍了拍修澤肩膀，“我突然想起朋友約了我吃午飯，不要浪費糧食，這些自己吃了吧。”
喬越往食堂去了。
食堂好像換廚師了，飯菜尤其難吃，賣相也醜，他吃了幾口就不想吃。
然後他看到幾個同事吃的外賣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他過去問了一句：“你們這飯，是從哪買的？”
那同事說:“我們不知道，是修澤請我們吃的。”
喬越：……
“修澤買了好幾份，一人給了我們一份，喬老師要想吃的話可以去找修澤，可能還有。”
喬越表示:告辭.jpg
本着不能浪費糧食的精神，雖然食堂飯菜難吃，喬越還是把飯菜都吃光了。
他到休息室睡了一會兒午覺。
下午2點，練習生在訓練室集合，進行下午的訓練。
這回修澤沒有遲到了。
喬越早上跟助理老師請教過趙老師原來的訓練方法。得知趙老師的訓練是按課程表來，周一聲樂訓練，周二舞蹈，周三禮儀，周四形體，周五表演培訓這樣。助理老師還把趙老師原來的課程表拿來給他，說可以依照之前的課程表進行訓練。
這一批練習生目前已經訓練了六個月，喬越不想再讓他們重複那些基礎的聲樂舞蹈。
馬上就是練習生淘汰賽，總決賽，或許，是時候教他們一點別的了，有利于他們的出道和日後發展的。
但畢竟趙老師是練習生的主要指導老師，下決定以前，喬越特意打電話問了一下趙老師意見。
趙老師想也沒想就說:“喬老師想怎麽訓練他們都行，這點我沒有意見。他們能得到喬老師的指導，是他們的福氣，我為他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有意見？”
說到最後還特意叮囑:“對了，喬老師，那個叫修澤的練習生很優秀，相貌也不錯，又有天賦。不管是聲色還是舞蹈，他的成績都遠超其他人，好好栽培，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當然知道修澤的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過這輩子，修澤的錦繡前程，跟他沒有太大關系。
他盡職盡責做好這兩周的工作，等趙老師回來，将工作交接還給趙老師，他功德圓滿。
喬越說:“大家在這裏也訓練半年多了，基礎的，我們今天就不練了。”
他指指錄影棚。
“到裏面去，每人五分鐘時間，讓我看到你們的舞臺表現力。”
錄影棚裏有一個小舞臺，臺下的觀衆席可以坐下幾十人的樣子。喬越，助理老師坐在觀衆席第一排，沒有輪到上臺的練習生依次坐在後面。
第一個上臺表演的人表演的是一段舞蹈。
男生體态修長纖細，穿着一件水藍漸變色的緊身衣，藍色水波紋長褲。藍白燈光的舞臺上，矯健的身軀伴随着輕快的音樂，旋轉，跳動……他動作流暢，體态輕盈，像一只深海裏美麗的藍鯨。
當然，這是在外行人眼裏。
一舞完，少年滿身大汗下來向觀衆席的喬越鞠躬。
“謝謝老師。”
喬越第一句話是:“緊張什麽？”
“我……我……”那個練習生低着頭，半天“我”不出一句話。
喬越道:“現在觀衆席才坐着幾十個人，都是你認識的。這你都緊張成這樣，以後臺下坐着幾萬幾十萬粉絲，你是不是不用表演了？”
“對……對不起。”男生頭垂得更低。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需要你調整自己的心态，我不管你是把觀衆當成青菜蘿蔔也好，直接無視觀衆也罷。你自己就是吃這碗飯的，下次我不希望還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
“是，謝謝喬老師。”男生又朝他鞠了一躬。
“你剛才的那段舞，總分10分的話，你的分是1分，知道為什麽嗎？”
“我……我跳得太差了。”
“嗯。”喬越點點頭，“是，但是不止。爵士舞最基本的愉快，活潑，生氣，你的舞蹈中完全沒有表現出來。還有，手腳太過于拘束，放不開，這是舞蹈者的大忌。”
“我給你的一分，是辛苦分。”
“當然，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緊張，另一部分，自己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那男生被說得頭都擡不起來。
“對不起，喬老師，我以後一定勤奮練習，不再偷懶。”
“嗯。”喬越擡了擡眼皮，“下一個。”
第二個表演的男生唱了一首歌。
天景的練習生相貌都不差，這個男生長了一張動漫美少年的臉。
沙啞的嗓音，配上憂郁的表情，活脫脫一個憂郁美男子，助理老師看得犯花癡。
喬越的評語是:“你選一首跟你風格完全不搭的歌，是想跟我證明你的唱功可以駕馭多種風格？”
“我……喬老師，我只是喜歡這首歌。”被看透心思的男生死不承認。
“如果你是想證明自己，那我只能送你一句話，這種做法太蠢。”
“別的歌手轉型，是因為他們已經有了标志性的風格，你一個還沒正式出道的練習生，就迫不及待想當歌神了？”
“對不起喬老師，我以後不會了。”那男生急了，忙從臺上下來，走到喬越面前，低着頭，“喬老師，我承認，我确實有這個心态，我現在知道錯了。我不應該都還不會走路就想去跑步，我錯了，求求老師再給我個機會。”
喬越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吓人，但是看這個練習生這樣子顯然是被吓壞了，他嘆口氣。
“沉郁的歌太低沉負能量，你還年輕，不适合你。實在喜歡這種類型的歌，我推薦你舒禾的。”
“謝謝老師。”那男生高興得連鞠三個躬。
後面表演的練習生都是唱歌跳舞，唯一有幾個特別的，兩個彈唱，一個跳唱，但跟其他的也沒多大區別。
總體來說，毛病一大堆，沒一個讓喬越滿意的。
今天的訓練內容是舞臺表現力，可這些練習生的表演，別說沒有舞臺表現力，基礎功都成問題。
上輩子喬越沒有訓練過練習生不知道，現在帶了一天，感慨是:天景的練習生一代不如一代了。
喬越本着當老師的職責，一點點指出他們表演中的不足，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忠言逆耳。
說了一下午，口水都說幹了。累到精疲力竭，還弄得這些練習生一個個的怕他跟怕鬼似的，喬越表示他有一點委屈。
最後一個上臺表演的，是修澤。
修澤準備的表演也是唱歌。
歌喉，是除了相貌外，修澤的另一大優勢。
上輩子，修澤的正式出道是以一首翻唱歌曲《劫》。這首歌在娛樂圈是公認的難唱，除了原唱，只有真正的歌王才敢挑戰。但是修澤翻唱的那一版本，成為了原創之後的另一個經典，也為他的星途奠下了基石。
伴奏響起，是簫聲悠遠空靈的聲音。
前奏正是《劫》的伴奏。
“叮！”警示燈亮起。
伴奏停止。
警示燈有暫停，終止的作用。
按警示燈的人是喬越。
所有人都看向喬越，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什麽唱歌啊跳舞的，都唱了跳了一天了，頭都大了。”
喬越按着太陽穴，目露疲倦，“這位練習生，你換一種吧。”
換一種？說得輕松。
他們這幾個月主要訓練的就是聲樂和舞蹈，與其他項目比，唱歌跳舞可以說是他們的長項。長項都被罵成這個樣子，換成其他項目表演，還不得被罵死？
聰明人都不會選擇表演其他，除非迫不得已。
此刻練習生都在心裏慶幸自己早早表演完，沒有在修澤後面受他牽累，同時又抱着一點看好戲的心态。
修澤沒有太大的反應，臉上也沒有過于豐富的表情。
他站在舞臺上，與舞臺下坐着的喬越對視。
須臾，他乖順地點頭。
“是，喬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