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為了不讓織田浪費時間去理解自己到底說的是什麽, 或者只是不想讓織田偷換概念,顧左右而言他, 不願意直面自己, 費佳直接開門見山。

“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覺得你是不是把我當做其他人, 所以才對我好的?你只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

織田強烈的直覺告訴自己, 費佳自己知道答案, 卻一定要從他身上求證, 這說明他其實更希望聽到否定的答案。或者說,織田就是能夠感覺, 若是自己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承認, 這個少年一定會生氣。

成為一個誠實卻不傷害人的人, 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織田頓了頓,看着費佳的臉說道:“你想不想喝水?我去買一瓶飲料, 我們再繼續說吧。”

“……”

費佳沉默了一會,緊緊地盯着織田的臉,這讓他想到就像大部分的父母一樣感到抱歉的時候, 比起說對不起,更會選擇加倍對自己好來補償對方,織田很明顯也是他們中的其中一個。

“我這些年每次走過樂器行的時候, 總會想起你。”

織田正在醞釀着怎麽先舒緩費佳的情緒, 才跟他說真相, 結果織田才先說了一句, 就看到了費佳臉上出現了松動的表情, 有點意外他比想象中好哄。若是太宰治,估計直接擺出左耳進右耳出的神态來,完全不會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被這麽一打岔,織田突然忘記自己下一句是什麽。

“……”

費佳一直認為織田是把他當做其他人,完全不會把他當做名為「費佳」的人。織田會這麽說,至少心裏還有他的位置。他準備繼續聽織田掏心掏肺,結果織田突然不說了。

“怎麽了?”

織田不知道該怎麽說,但也不慌,表情一如以往地平淡,說道:“看你的時候,看着看着,我突然間忘記我該說什麽了。”

他才說完,就看到費佳突然露出可以名為愉悅的笑意,但笑容只停留在臉上一瞬,然後他就收了表情問:“所以,那人好,還是我好?”

費佳想問的其實是織田更喜歡那個人,還是費佳他自己。但是費佳覺得問這個問題很奇怪,他也并不是覺得織田就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比珍寶還要珍貴。若是問出口,不就說得自己非他不可了,他只是單純不服輸,不願意屈居人下。

所以他換了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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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從來沒有想過誰好誰不好。

或許很久以前,在沒有遇到太宰治的時候,織田不會接觸像太宰一樣全身黑泥氣息濃重的人,甚至帶他回去照顧。可和太宰治相處久了,織田也開始覺得這樣的人也有不同與尋常人那般柔軟的一刻。所以,在池袋遇到費佳的時候,織田産生對他産生了好奇心,并且帶他回家。

“他沒你好。”

費佳在這句話裏擡高自己了眉梢,不得不說織田這句話滿足了費佳內心的優越感和自尊心。

織田是誠實的,他會這麽說,就是說他就是這麽認為的。

費佳少年笑道:“那你可以忘了他了。”

因為他是更好的。

費佳就像高傲的貴族,習慣高高在上地命令,卻要帶上自謙一樣的矜持。他允許織田作之助在遇到自己前犯點愚昧的錯誤,畢竟織田本來就不聰明。只要織田及時迷途知返,他可以既往不咎。

織田失笑,只當費佳是個小孩子,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換了一個話題說道:“我得回病房吃藥了。你什麽時候走?”

費佳卻把織田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跟上織田的腳步說道:“怎麽,你不想我再和你聊幾句嗎?”

“并不是,我怕我精神跟不上,沒辦法和你說太久。”

之前已經和赤司他們見過面了,為了橫溝的複健,他也專門出來兜一圈,現在和費佳說話已經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感到挺疲憊的。

“我知道了。”

費佳決定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我過些天再來看你。”

費佳自己和織田聊天之餘,則留小栗蟲太郎向橫溝正史套取織田的情報。

他不知道織田到底把他代入誰了。

他不問織田,只是不想讓織田以為自己多在意這件小事,但是他就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織田這三年間認識的新人物就沒有必要了解,三年前一直和織田待在一起,關系不錯的人也沒有必要關心。畢竟要是人就常在身邊,又何必要找其他替代品。那絕對是在遇到他更之前,要麽死了,要麽就是很少見面的。

小栗蟲太郎和他彙合的時候,給費佳遞了一張有折痕的小卡片。

“這個人可以調查一下,聽說和織田先生年幼時有很深的淵源。”

「Andre Gide(安德烈·紀德)」

費佳本身就是做情報的,他知道這個人。

紀德是個法國人,和他同樣是異國人。

頭發也是半長的。

眼瞳瞳色雖有差別,但也和他一樣是暗紅系的,

能做到Mimic首領,并權傾一時,想必頭腦清楚。

費佳越想越覺得織田說的那個“他”就是紀德。

為了确定這一點,他舉着小卡片問道:“這是哪來的?”

小栗就把從橫溝那裏聽來的話,一句句重複給費佳聽。

織田第一天住院的時候就遇到了紀德,此後每天紀德都會托人送花給織田,卻沒有一次和織田見面。起初織田什麽也不知道,後來他在垃圾桶附近看到了紀德送的小卡片,才知道原來赤司每次都代替他處理這些花,還把卡片扔了。織田就把卡片撿回來放進自己床頭櫃的抽屜深處。

這一張就是小栗順過來的。

另一邊織田回房間的時候,因為費佳的到訪,想到太久沒有和太宰聯系了,于是下定決心和太宰發短信陳述情況。其實他早就該知道像太宰那麽聰明的人,應該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生病了,就是等着自己主動和他說,就像他發現自己開始寫小說一樣。而那次他發了一張赤司在處理花的照片給自己,發短信問道“你家赤司去醫院去做什麽?”,那就是要織田主動坦白的信號。

而那些花從頭到尾也是太宰的手筆。

這件事大概只有紀德和織田兩人知道。紀德以前和織田做任務通信的時候,寫給織田的落款永遠是日語的片假字「アンドレ?ギデ」,從不用法語或者英語。

……

費佳一邊聽着小栗蟲太郎的話,一邊發出冷笑。

一個老男人還想跟我搶人?

真是好大的臉。

“Mimic對橫濱應該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境外偷渡,橫死在哪裏,軍警也沒有什麽好調查的吧?”

“但是不管怎麽說,Mimic原來上級**事件敗露後,一部分法國政治要員開始想要回收Mimic的戰力。”小栗蟲太郎對歐洲異能組織信息了解方面并不比費佳少,“他們現在橫濱界內也沒有鬧什麽大事。人卻無緣無故死了,要是法國上層那邊追究過來,還查到我們身上來,總會有些麻煩的。”

費佳眉眼笑得如同稚童般純粹幹淨,但話語裏面卻沒有一點天真可愛的感覺,反而透着極致的恐怖。

“小栗君,你是沒有做過借刀殺人嗎?”

話到這裏就好了。

費佳在決定對紀德下手時,腦海裏一瞬間就有幾十種怎麽叫Mimic人間蒸發的辦法。

事情結束後,費佳也不會準備在橫濱多待,但是他打算把織田一起帶走。

等他厭了織田作之助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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