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仔細看看。”李天澤說。
池願仔細看了看,并沒看出什麽不對。
話音剛落,池願就看到“姜恒”将前院中堂的大門打開,往中堂走了幾步,人影就那麽消失不見了,門卻在沒人的情況上,自己關上了。
池願頓時毫毛直豎,吓得發抖。
李天澤感覺手中的小人,瑟縮着抖了抖,撫了撫小池願的頭頂。
身後郎遠也進來了,看着中堂上的人影道:“這鏡子竟然能攝魂?”
一股純粹的熱意從頭頂蔓延到全身,池願身體一暖,知道是李天澤,小聲道:“謝謝。”
李天澤又摸了摸他的那頭長發,走到姜恒剛剛消失的地方,打開門,往鏡子上看了一眼,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郎遠也站在李天澤的身邊,看着鏡子中的情況,道:“鏡子對着中堂的大門,又是落地鏡。大門開,鏡門開。就不知道,這鏡子裏如今是個什麽世界。”
“姜恒還在不在他房裏?”李天澤對郎遠問。
郎遠閉眼捏了個訣,片刻後應道:“肉身還在。”
李天澤點了點頭,又對郎遠道:“你看着這裏,我進去看看?”
郎遠應道:“好。”
池願扒着李天澤的手指,小聲抗議:“不不不,我不要進去,你倆換換不行嗎?”
郎遠卻笑着拒絕了:“我也是妖,進了鏡子裏,就不知道我這點道行,夠不夠看了。”
有句廣告詞說得一點沒錯,我的地盤我做主。進了鏡子裏,那就真的是鏡子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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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願聽了這話,更加不敢進了,對李天澤道:“那你還要我進去?”
李天澤看了看小池願,問:“你跟他一起呆在外面?”
池願看一眼郎遠,再看一眼李天澤,不鬧了,默默把自己縮進李天澤的手心。
李天澤笑了一聲,心情忽然愉悅。
郎遠也笑:“還以為我們好歹同屬,你也會喜歡和我呆在一起。”
香樟葉的木靈香,池願确實很喜歡。
但是對方也是妖,池願可還很清楚的記得,那些血魑和灰團子對他的垂涎。
就算郎遠沒有什麽壞心,這個鏡子還在搗鬼呢,天知道會發生什麽。
比起沒什麽交往的郎遠,池願信任李天澤當然要多一些。
李天澤将池願放在胸口的口袋裏,往鏡子裏大開的那扇中堂大門走了進去。
池願只覺得眼前一亮,喧鬧的人聲就穿進了耳朵裏。
鏡子裏和鏡子外果然是兩個世界,卻也可以說是一個世界。
順着中堂大門走進來,還是大鏡劇組所在的中堂。
這裏卻已經是白天,裏面的人也忙忙碌碌的在忙着拍戲。
所有人都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池願甚至聽到了谷老師的聲音,□□着臺詞。
池願仔細分辨了一下,有點奇怪:“這一幕不是還沒拍到嗎?”
李天澤沒戲的時候,呆在房間裏會看劇本記臺詞。
池願也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麽,又不是喜歡給人添麻煩的性格,李天澤做什麽,他跟着湊個趣。李天澤看劇本,他也跟着看了不少,對這部分有印象。
李天澤護着胸口的小兜,往院子裏走了點兒。
一組鏡頭和劇務人員在廊下,院子的走廊上,姜恒和谷老師果然正在對戲,或者說正在演戲。
李天澤到這裏,總算明白了谷老師又是什麽情況了。
池願也問了:“怎麽感覺,谷老師的人影好清晰?”
沒有對比還沒什麽感覺,池願剛進來,也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好真實。
等看到了谷老師和姜恒,周圍的那些人影,對比之下,就變得模糊了。
而且這一幕,後面會有李天澤飾演的江道長的戲份。
池願忽然起了興趣,想知道這鏡子裏的李天澤,會是個什麽模樣。
“知道你不信,但你就當給娘安心,讓江道長給你看看不好嗎?”谷老師飾演的詹夫人,愛子拳拳之心,總算讓詹元點了頭。
母子二人往屋內進去。
詹夫人示意侍女,侍女點了個頭,往門外走去。
演員的場景變了,鏡頭和劇務人員也都跟着變換了位置。這些配合上的變化,半點都沒有影響到演員的拍攝。
比起正式的拍攝,更像是跟拍,演員可以更大程度上的入戲,而不會被打斷。
侍女出了院子,片刻,引了一個人影進來了。
池願看着那個人影,“噗”一聲就笑了出來。
院子裏的其他人,好歹還能看出來大概是誰,至少有衣服有容貌。
比如飾演侍女的這個人,就是劇中配角演員于佳。
于佳領回來的江道長,卻只是一團灰影子。別說衣服容貌了,甚至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人形。
池願剛看到時,還在笑。
等于佳将這個灰影子領進了屋內,灰影子明明既沒有動作,也沒有聲音,屋裏的幾個人卻完全沒覺得不對,對着那個灰影子還演的起勁時,池願就覺得冷意上湧了。
鏡中之界
“這是什麽情況?”池願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被吓得一個哆嗦。
“出去說。”李天澤将池願兜住,往進來的地方走去。
等兩人從鏡子裏一步穿出,中堂上的郎遠急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池願擡頭一看,屋外的天空都已經開始泛白。
兩人在鏡子裏并沒有感覺待了多久,天竟然已經快要亮了。
李天澤将中堂的大門關起來,和郎遠兩人往房間走去。
在房中坐下來,李天澤才道:“事情有點麻煩。”
“怎麽回事?”郎遠問。
李天澤将鏡中的情況闡述一二後,說道:“現在看來,是鏡子攝不了你我的魂,又需要以姜恒為中心構建出這個世界,便吸收了貪魍未消散的氣,來維持鏡中的世界。”
貪魍之氣雖然失去了靈核,卻多少含有一些靈息,比起其他更容易被鏡靈利用。
但貪魍之氣豈是那麽容易利用的?
這才短短幾天,谷老師已經因為攝魂之事,病倒了。
如果持續下去,要病倒的人大概就不僅僅是谷老師了。
幾個小時後,李天澤還在等着通知開工,劇務人員過來通知說,劇組裏同時又有好幾個人病倒了。
李天澤問了一聲,其中就有姜恒。
李天澤從房裏出來時,正好和汪芸走了個對面。
汪芸看到李天澤,跟忽然找到主心骨似得,将李天澤往走廊裏稍微避開人的地方一拖,便小聲道:“這地方真的不對勁吧?”
就算不對勁,這個時候的李天澤也不可能點頭。
剛巧今天降溫了,李天澤順勢道:“可能只是因為下雨了,所以感冒了?”
郎遠也在旁邊說道:“倒春寒最容易感冒了。而且這場戲裏,我們拍的都是初夏的戲份。穿得也單薄。”
晴天還好,都在室內,不覺得太冷。
一旦降溫就覺得早春的風,稱得上透骨涼。
汪芸一想也對,看李天澤和郎遠沒有一點異樣,也覺得是不是自己多心。
“這樣嗎?”汪芸不确定的問了:“那我先去忙了。”
走了兩步,汪芸忽然回頭:“一大早的,你們倆怎麽在一起?”
話音剛落,三個人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快門的聲音。
李天澤正準備去看看姜恒的情況,聽到這聲音,就往聲源看去。
郎遠說了聲:“我去。”就往聲源方向的房角去了。
汪芸也道:“我也去看看。”
畢竟她是劇組的負責人,劇組并沒有允許人過來,要麽是劇組裏的人,要麽是有人混進來了,不管哪種汪芸都有責任去看看。
跟郎遠比起來,李天澤還只是個小蝦米。
既然郎遠說他去了,李天澤就繼續往姜恒的房間走去。
還在走廊上,李天澤就聽到胡宇在打電話:“高總,蘇園這地方真的有問題,姜哥忽然就一覺睡不醒,叫都叫不起來,現在還滿嘴胡話呢。”
“不是,醫生也請了,谷老師還沒好,我們姜哥又這樣了,我是不放心,才給您打電話的。”胡宇的語氣火燒火燎的,聽得出他是真的很關心姜恒。
“行,那就等高總的消息。”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麽,胡宇總算放了心。
挂完電話,就看到李天澤站在自己面前:“嗬!”
胡宇吓了一跳,認出是劇中演江道長的李天澤,怪道:“大早晨的,你站我旁邊幹嘛?多事之秋的,別吓人行嗎?”
李天澤站得不算近,怎麽也還有兩米的距離,胡宇驚弓之鳥,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聲冷汗。
池願覺得他很能理解胡宇,換了是他自己,估計也得吓一跳。
李天澤嘆了口氣:“聽說你們姜哥病了,我想過來看看。”
“嗨,你又不是醫生……”說到一半,胡宇住了嘴:“你真懂啊?”
李天澤應道:“接觸多了,總知道點兒。”
胡宇和汪芸一樣,也是病急亂投醫,先不管李天澤懂多少,已經一伸手把人給拉了進去。
李天澤還準備了無數說辭,竟然沒用上。
進到房間裏,姜恒果然躺在床上,嘴裏還念念有詞,仔細聽,似乎念得還是臺詞。
胡宇一臉沉痛:“說努力吧,姜哥真的很努力了,但也沒必要,就入迷到這個份上吧。”
李天澤就算不開堪天眼,也能很清楚的看到,姜恒眉心的那團灰霧,已經濃稠到近黑了。
按這個趨勢下去,鏡靈就真的要犯下大錯。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姜恒通過鏡門進了靈境,李天澤也要以為,事情是因為谷老師而起。
幸好當時他和池願出去的及時,才少走了一段彎路。
池願窩在李天澤懷裏,看了看姜恒,對李天澤密語:“他身上有個殚精竭力的buff。”
“殚精竭力?”李天澤聽着這個詞,就知道不好。
胡宇看李天澤半天沒動作,已經問上了:“你有辦法嗎?”
池願對李天澤問:“要不我驅散看看?”
“你試試。”李天澤對池願道。
胡宇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從姜恒身上一晃而過,姜恒的胡言亂語就已經止住了。
“神了!”胡宇喜出望外。
姜恒眉心的灰霧随着池願的動作消散,但,李天澤卻能看到,新的灰障又在形成。
“不行,又有了。”池願說了一聲。
李天澤沒有給胡宇解釋,直接從房間裏往外走。
“唉唉唉,哥,還沒謝謝你呢。”胡宇在後面跟着追了出來。
“等問題解決了再謝不遲。”李天澤道。
“哎?什麽?還沒好麽?”胡宇一聽,立刻轉身就往姜恒身邊走去,胡言亂語雖然止住了,姜恒确實還沒醒。
李天澤出來時,郎遠已經拿着一張內存卡回來了:“沒事了。”
汪芸也跟在郎遠後面,聽到郎遠一副很熟稔的口氣和李天澤說話,跟着問了一句:“你倆很熟?”
李天澤很随意的笑了一聲:“一見如故。”
回答的太坦誠,也沒有半點要遮掩的意思,汪芸一肚子八卦,被就這樣扼死懷中。
“怎麽樣?”郎遠對李天澤問。
“去前庭吧。”李天澤回答。
汪芸雲裏霧裏:“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郎遠和李天澤異口同聲。
汪芸就笑起來了:“你倆還真是。”
看兩個人都神神秘秘的不說了,汪芸就幹脆道:“沒什麽事我就先去忙了。”
說完,汪芸就揮揮手,往後院去了。
李天澤一個眼色,郎遠就跟着走了。
池願窩在李天澤懷裏,小小的爪子戳了戳李天澤:“你倆還真是,啧啧。”
“你啧什麽?”李天澤笑。
“就想啧一下。”池願的小語氣有點酸溜溜。
小池願一個小盆栽,還是個木屬小精怪,就算他這麽酸溜溜,李天澤也只是笑了笑。
李天澤到前庭時,前庭裏還很安靜。
幾個重要演員今天都躺着還沒起來,鄭導也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拍誰的戲份了,幹脆放了大家一天假。
劇組的氣氛很凝重,不少人已經在讨論是不是去給鄭導請事假。
錢重要,名聲也重要,但跟命比起來,顯然命最重要。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鄭導,也在考慮要不要請法師。
郎遠看前庭沒人,李天澤已經準備開門,忙問:“就這樣進去?”
“再晚點我怕事情有變。”李天澤說着,趁着前庭沒人,将中堂大門打開。
大門開,鏡門開。李天澤的身影一沒而入。
鏡中和之前一樣,果然還在拍戲。
除了谷老師和姜恒,李天澤之前聽汪芸提起過的幾個名字,比如于佳,那個人影也顯得更加清晰了。
應該由李天澤飾演的江道長,還是那個灰魍凝聚成的灰影。
只是這次進來,李天澤就毫不客氣,朝着灰魍就出手了。
指尖一并一柄道劍已經斬出,那灰影被李天澤輕易斬殺。
鏡中演着戲的谷老師、姜恒等人,大夢初醒一般看着忽然出現的李天澤。
“李天澤?!!?”姜恒将谷老師護在身後,看着大開殺戒的李天澤。
仔細一想時,才覺得不對,方才在演戲,被李天澤殺掉的那個就是江道長。
但是江道長應該由李天澤來飾演,現在的李天澤卻在大開殺戒??!!
姜恒四處一番打量,立刻冷汗上頭。
除了他身邊的幾個人,院中其他人影都發虛,或者說就不清晰。
這情形明顯不正常,怎麽看怎麽詭異。
姜恒一覺得不對,整個鏡中的世界就開始飄搖不定。
李天澤手中一張靈符甩出,定在了姜恒身上。
姜恒立刻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動了:“李天澤,你做什麽?!!”
李天澤道:“這鏡中以你為中心搭架,你此時覺得不對,鏡中世界就也不穩了,但其他人還沒能出去,你還不能崩。”
“什麽!!?”姜恒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不由得問道:“難道……這與我前些天拜了拜這鏡子有關?”
“……”池願無語了,他一直以為是鏡靈搗鬼。
李天澤也很是無語,只現在姜恒好不容易穩住了鏡中界,李天澤也懶得多說。
循着那些波動,李天澤朝着姜恒身後一劍斬出。
姜恒看着懸頭一劍,差點沒給吓死。
聲音都梗在喉嚨裏面了,卻聽自己身後傳出了一身驚叫。
“啊!劍下留情!這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一個尖細的奶嗓子,尖叫一聲,從姜恒身後滾了出來。
折葉籠花
滾出來的奶嗓子,是個足球大小的白團子。
說是白團子也不對,多少帶了些灰,卻又不像池願之前見過的灰團子那麽灰。
能看出這個團子,本質還是白的,只是其中參雜了一些灰色,浮游不去。
白團子滴溜溜的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李天澤:“我可以解釋的。”
于是,已經醒過神來的姜恒,和有點醒神的谷老師,以及其他模模糊糊有了意識的人影,加之李天澤和池願就坐下來聽奶團子解釋。
“靈不就是為了滿足人的願望而生的嗎,既然他向我許願了,那我得滿足他呀。”白團子說。
“誰跟你說靈是為了滿足人的願望而生?”李天澤首先打斷了白團子。
白團子無辜臉看向姜恒。
姜恒仔細想了想,自己當時趁着人都不在,悄悄站在前庭的鏡子面前:“……我好像,确實說了這句話。”
李天澤覺得胃疼。
嘆了口氣,李天澤對白團子道:“你繼續。”
白團子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對,只好繼續說道:“那他提的要求其實也不過分,只是讓我保佑他,好好拍完這場戲。”
姜恒在旁邊猛點頭,那樣子要多虔誠有多虔誠。
李天澤又想嘆氣了,現如今的娛樂圈,能夠像姜恒一樣,心思這麽純粹,竟然只是許願要拍好戲的人,也着實不多。
李天澤都覺得怪罪不起來。
池願也覺得姜恒有點單純,大概也只有如此單純的願望,這個單純的鏡靈才會承諾幫他實現。
“然後呢?”李天澤問。
白團子繼續很無辜的說:“但是拍戲這個事情,少點NG什麽的,除了多練習也沒有別的捷徑可以走啊,那我就只能想辦法讓他多練習了。”
“這就是為什麽鏡中也一直在拍戲?”李天澤覺得他似乎也怪罪不了鏡靈。
“我是鏡子嘛,你們拍戲每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這些演員水平怎麽樣,我都能模拟出來,我就建了個鏡中界。”然後,白團子就委屈巴巴繼續看李天澤:“本來,其他人多多少少有氣能讓我捕捉,我也就能順利拟人。結果,你和那個叫郎遠的,我就捕捉不到氣。我就只能另外想辦法。”
“你想得辦法就是吸收了貪魍未消散的氣?”李天澤問。
大有你敢承認我就一巴掌拍死你的嚴厲。
白團子都瑟瑟發抖了,在李天澤的注視下,還是梗着脖子點了頭:“比起其他氣,貪魍殘留的靈息用起來更有靈性。我要自己操縱這兩個拟态,還要讓它們和其他人産生聯系不露出破綻,我就……偷了懶。誰知道……”
“嗯?”
白團子聽着李天澤的一聲低沉疑問,已經閉上雙眼,快要哭出來般喊道:“誰知道自從用了這些靈息,就要開始攝魂才能維持鏡中界的穩定。我也很絕望呀。”
這句話喊完,白團子終于承受不住壓力,哇一聲哭了出來:“哇啊啊啊,我也不想這樣的。我都還沒滿足他的願望,就快要害死他了,我才不是故事裏的壞靈呢。哇嗚嗚……(>_<)……”
“……”李天澤還沒開始發難呢,鏡靈自己已經哇哇哭上了。
姜恒在旁邊看着哇哇哭出聲,自責的無以複加的白團子,搔了搔頭:“這個事情,好像我也有責任。他好像什麽都不懂,大概算我誤導了他?”
李天澤應道:“他确實什麽都不懂,這鏡靈是我們開拍的第一天才誕靈的。”
“……”姜恒也無語了,他這算自食惡果嗎?
但是他也不想死啊!!委屈!
“嗚哇哇,現在怎麽辦嘛?我還能不能救啊?我不想做壞鏡靈,蘇園姐姐當初特意把我送走,就是希望我做個好鏡靈的,嗚哇啊啊……”白團子已經哭得聲嘶力竭,剛剛還顯得特別飽滿的團子,都有點癟下去了。
“蘇園?”李天澤聞言,想到昨晚遇到的那個鎮宅陰靈。
手中掐指一算時,李天澤終于明白了其中因果。
“你原本是蘇園的鏡子?”李天澤問。
“嗯!嗚嗚……”白團子應得抽抽噎噎的。
李天澤看了姜恒一眼,終于道:“它也是命中合該有這一劫,只是這劫數借你之手來促成了。”
姜恒看向一本正經掐算的李天澤,加上能夠在現在這個場景裏出現,很多事情不用問,也已經心知肚明。
面前這個江道長的飾演者,大概是個真·道長。
姜恒一臉希冀的看向李天澤:“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救它?”
李天澤挑了挑眉:“你都不先關心關心你自己?”
姜恒抓了抓頭:“你救了它,不就可以順便救我們?”
李天澤搖頭:“恰恰相反,若要救你們,就要殺了它。”
“!!”姜恒看向白團子。
“!!”白團子已經被這一句話,吓得止了哭:“殺我?”
“殺了你,鏡子就會變成一面單純的鏡子,貪魍之氣消散,鏡中界也不存在,你攝來的魂自然各歸各位。”李天澤的一字一句,說得特別清晰,在這種時候,聽起來也顯得格外冷酷。
就算前一秒對白團子還有着同情心,面對自己的性命,姜恒還是保持了沉默。
更何況,如今被鏡靈攝來的魂,并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還有谷老師等人。
白團子可憐兮兮的看向姜恒,雖然只是一個白團子,那雙大眼睛中的神色,卻格外通人性。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姜恒覺得自己的良心都受到了譴責。
自從許願以來,他的拍攝進行地确實很順利。
演到有些以往難以克服的難點時,都會靈感突來的仿佛曾經演練過無數次一般順利度過。
就連胡宇都在說,姜哥你這幾天狀态奇好,演技什麽的我不懂啦,但好多地方我就覺得看着特別自然,比以前要舒服多了。
旁觀者清,現在看來,這大概就是這鏡靈,讓他在這鏡中演練過了。
就算李天澤說鏡靈合該有此一劫,到底這把刀是自己遞的。
姜恒閉了閉眼,睜開眼往四周看了一圈後,對李天澤問道:“你之前說,這鏡中界是以我為中心的,那是不是代表,其他人可以先走?”
李天澤有點意外,人人都說娛樂圈污濁不堪,他深入的不多,卻也見識了很多黑暗。
姜恒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簡直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或者說,不僅僅是娛樂圈。
李天澤也終于懂了,為什麽鏡靈會輕易就同意了他的許願。
初生的靈物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純粹明亮的靈魂了。
李天澤問:“你想好了?”
“先把其他人送走,我們再想想辦法,就算冒險點,我也願意一試。”姜恒說道。
李天澤捏了個響指,手中收到靈訣往其他人影額前飄去。
不多時,之前還有意識的這些人影,随着李天澤口中念道“魂兮魂兮,來處去,來處去”,就和提線木偶一般往大開着的鏡門走去。
這是極簡的歸魂咒。
待這些人影從鏡中界回歸現世,李天澤再次看向染着灰絲的白團子。
白團子看向留下來的姜恒,又仔細看了看自己身上纏着的灰障,縮了縮都不存在的鼻子,對李天澤道:“是不是殺了我,他就能安全回去了?”
“理論上是這樣。”李天澤說道。
池願在李天澤懷中,捅了捅小指頭。
李天澤将池願從懷中掏出來:“你有話要說?”
“我有一招折葉。”總算找到機會一刷存在感,池願趕緊湊到李天澤耳邊,将折葉的功用說明白。
作為一朵花,折葉籠花這個技能,可謂是花谷救命一大神技。
折葉籠花:守護友方玩家目标生命,期間目标受到的治療效果提高30%,效果正常結束後,回複目标25%氣血。
最重要的是,可通過犧牲“籠花”效果來使目标免于重傷。
“你确定有用?”李天澤聽到這麽游戲技能的說明,很懷疑池願說得效果的真實性。
真正涉及到性命了,池願其實也拿不準,只好回道:“我也沒試過,但,你有什麽比這個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李天澤之前就說過,他堪天道一門,主殺戮。
雖然也輔修符箓之類,但畢竟堪天道作為道兵道,最擅長的就是清理。
“比起直接殺死,不妨試試可能有轉機的假死?”池願說完,又道:“或者,你問問他們倆的意見?”
姜恒看着李天澤從懷裏掏出來的巴掌大小人,覺得自己長見識了,連死活都暫時抛到了一邊:“你這個,是小精靈嗎?”
池願看着這個心大到堪稱二的小鮮肉,很想問,就這不着調的性格,怎麽混成當紅小鮮肉的?
姜恒愣了一下,傻乎乎一笑,抓了抓頭:“哈哈,我賣的人設就是傻萌啊,你沒看我演的主角也是個一根筋的二愣子?”
……不小心就問出口了的池願覺得,自己好像也沒立場說別人。
“所以你們倆剛剛在商量什麽?假死?轉機的?”姜恒總算又抓到了重點。
李天澤在心裏扶了扶額,覺得自己頭大。
到底還是耐住性子,把折葉籠花的效果說清楚了。
鏡靈白團子一點意見都沒有,甚至兩眼閃閃發光的看向池願:“來來來,來試,往我這兒試。”
不僅姜恒很二,這鏡靈和他二得很合拍。
是個氣純
如果不是李天澤看着這白團子誕靈,這幾天的事情也都是看在眼中,白團子根本都沒有解釋的機會。
因為池願,又因為這些前情,才有了白團子的這次機會。
李天澤劍指一并,道劍出現在手中,示意池願。
一道綠色的靈光,環繞在白團子圓滾滾的身體周圍。
池願點頭,李天澤一劍朝着白團子斬去。
藍色的劍光從李天澤劍中迅速斬出,化作劍氣往白團子直奔而去。
哪怕見識過李天澤斬貪魍的英姿,池願還是覺得這一劍,也光彩奪目。
李天澤手起劍落,白團子受此一擊,頓時一聲尖叫。
轉眼,幾人已經被從鏡中摔了出來。
另有一大團洶湧的灰障,從鏡中蜂擁而出。
李天澤另一手已扔出了數道雷火咒,朝着那團灰障劈去。
一直守在鏡外的郎遠,周身也溢出一大團綠色靈光,朝着那團灰障撲去。
只一個瞬息,這些灰障再次散去。
池願擔心這些灰障再起事端,在這個瞬間也往那團灰障,甩出了一個大利針。
李天澤探了探鏡內,鏡靈的靈體縮小了很多,不少靈球從鏡子裏飄了出來。
但貪魍之氣也完全沒有遺留在鏡中界,鏡靈算是得救了。
“演戲都沒有捷徑可走,更何況是修煉?”李天澤對靈鏡道。
有折葉籠花在,勉強沒有丢掉性命的鏡靈還是靈氣大傷,應話的聲音都虛虛地:“我知道了。以後一定踏踏實實。”
雷火咒的霹靂聲引來了後院的關注,前院剛剛雷息靈靜,已經有人聲過來了。
同時,胡宇看着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姜恒,忽然身軀一震,緩緩睜開了雙眼。
胡宇正要高興,卻聽床上的姜恒捂了頭,低聲□□道:“啊,好困,我再睡會兒。”
“哥,你都睡了快十八個小時了!還睡會傻的!?”胡宇趕緊搖了搖姜恒的肩膀。
姜恒把被子一拉,整個罩住了頭:“這次真的是睡會兒,都回魂了還不讓我睡,別把我給困死了行嗎?”
“什麽回魂?”胡宇聽得一個激靈,把被子裏的人又給挖了出來。
姜恒躺在床上,困得不行,勉強解釋道:“之前是被攝魂了,現在回來了,沒事了,真的只是睡覺!”
話音剛落,雙眼一閉,一眨眼,呼嚕聲都出來了。
整個很無語的胡宇,看着又睡過去的人,聽着呼嚕聲竟然覺得很安心。
跟之前那和中邪了似得念叨比起來,這呼嚕聲顯得多麽正常。
胡宇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頰,仔細看了看姜恒:“姜哥的臉色好像确實好了很多?”
“算了算了,不敢多想!”這麽說着,胡宇将窗簾給拉起來小半邊,關上門走了出去。
果然是人以群分,姜恒自己心大,自家帶的助理這心也大的不行。
胡宇剛剛出門,就聽門外有人驚喜道:“谷老師醒過來了?”
明明還是那個院子,胡宇卻覺得今天的院子裏,氛圍特別正常。
熱熱鬧鬧的人聲從前院傳過來,院子裏的人也像活過來一樣,忽然有了生氣。
除了谷老師之外,早晨請假的其他幾個人,這時候也紛紛醒了過來。
有人覺得特別累的,和姜恒一樣又睡了,比如谷老師。
也有人覺得忽然特別餓的,叫了後廚房讓趕緊煮碗面。
李天澤将池願揣在兜裏,順勢進了廚房,對煮面的廚師說:“給梁老師的面裏多放點兒韭菜和黑木耳。”
梁軍坐到餐廳裏,等面端上來,聞着濃郁的韭菜香味,就問了:“怎麽放了這麽多韭菜,這麽濃得味,怎麽吃?”
雖然是劇組專門帶過來的跟組廚師,被這樣問了,還是有點小心的解釋道:“這是那個……姓什麽,演江道長的那位小夥讓放得,我以為是梁老師您要求的呢?”
擔心梁軍發火的廚師,就看到梁軍皺了皺眉頭,卻一言不發的開始吃面了。
那些似夢又非夢的東西,還在梁軍的腦子裏。
雖然他自己不信這些,卻擋不住他一大早就沒醒過來。
其他人也和他一樣,這如果是巧合,也巧得太厲害了。
不管怎麽說,也是在蘇園這個地方。
不過,能讓李天澤這麽個演道長的人随手搞定的,應該不是什麽很厲害的東西吧?
梁軍這麽半信半疑的想着,卻又低聲嘀咕着:“之前李天澤送的平安福袋,我放哪兒來着?”
梁軍決定,吃完面後回房去找找。
從廚房出去的李天澤,卻暫時沒空來關心這些人的反應。
他家的小東西正在和他讨價還價:“看在我今天立了功的份上,能不能,幫我也叫一碗面?”
“茶瓜子你就才吃三顆,叫一碗面你吃得完嗎?”李天澤兜着池願回房。
“可是我餓了。”池願發現了一個規律,他消耗了靈力,就會開始餓。
雖然沒找到顯示饑餓值的面板,但他就是餓了。
這麽一看,池願就另外發現了一件大事!
他的經驗條竟然往前動了一大截。
“我的……”正要說經驗條,池願住了嘴,他在李天澤眼中是個小精怪,經驗條這種事,大概會被吐槽游戲中毒太深?
“你的?”李天澤聽着他忽然住嘴,莫名多了點兒好奇心。
“我的金主大大,怎麽能這麽小氣,連碗面都不給我吃。”池願嘟着嘴抗議。
李天澤拿手指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都要氣笑了:“金主大大?跟着誰學得這些詞?”
既然申請不到,池願只好開始耍賴:“我不管嘛,我想吃面,還要加好多肉,還要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