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會變得更厲害?”池願的奶嗓子都發抖了。

“會。”李天澤應得幹脆。

畢竟這世間,任何能量都守恒。

要麽轉化,要麽被吞噬,要麽慢慢消散。

道者屬于轉化,就連道術也是借符、香、劍這些器,化用天地之力。

道者所修,一說轉化為了福澤,又說轉化為了壽元。

不論哪種,除非邪道,都不走吞噬一道。

這些貪魍屬于同類,吞噬顯然是這裏最快的一種。

“那怎麽辦?!!!?”池願哀嚎。

李天澤一手打了個響指,眼中又起了銀光。

那些灰魍在他眼中,都變成了剪影,反是灰魍體內,冒出了一個個灰黑色的靈核。

再一劍斬出去時,清晰的看到那些靈核往避開劍氣的方向躲開,随着消散的灰霧,往另一只灰魍中融合。

“竟是如此。”李天澤有所悟,提劍再斬,正斬在靈核之上。

一聲哀嚎響過,靈核四散,化作幾顆靈球飄落,灰霧再無依托,也四散而去。

池願的眼睛一下直了。

靈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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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靈力球,池願的思維都在瞬間發散開來。

李天澤用了道術,才能斬獲靈球。

道術這東西他沒有,但他花哥有個五級方士的江湖身份!

方士抓鬼,與道門算是同源吧?

池願剛想到這裏,他眼前就亮起了一個圖标。

不是別的,正是游戲中屬于方士身份的那個入定圖标。

池願美滋滋一指頭戳了上去,眼前一黑。

再一亮時,視野都發生了變化。

李天澤只覺眼前一花,一道散發着空靈之氣的魂體,倏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寬袍廣袖長衣迤逦,飄揚的發絲從他鼻尖撩過,還散着些草木清香。

旋身在他面前站定的魂體,眉目旖旎,似乎滿面驚訝。

“咦,怎麽就變大了?!”

聲線帶着些低綿的青年音,在他耳畔咫尺之隔,直透心魂。

李天澤這一閃神,一道灰魍的影子,險些沖破他的護身道術。

青年一聲驚叫,飛快竄到了他的身後。

這熟悉的驚慌失措。李天澤不自覺彎出一抹笑。

一道劍氣斬出的同時,下意識摸了摸他懷中的那個奶團子。

奶團子還在,但軟乎乎一團,像睡着了一樣,窩在他衣服裏。

身後一道綠色的靈光也在同時打在那只灰魍身上。

“咦,果然要這樣才能打中?”青年的聲音帶着竊喜。

下一瞬,數道綠色的靈光,從魂體所在,往那些灰魍射去。

只片刻,靈球在院中落了一地。

真動起手來,池願反而沒那麽害怕了。

打起來就和清小怪一樣輕松,那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就算長得自帶恐懼buff,怕又不能管用,那就只能忍着害怕搞定再說。

“別停手呀,揍他丫的!”池願甚至還催促起李天澤。

李天澤一轉身,往這青年魂體的背後站住,一劍再次斬出。

身後的青年一邊靈力流轉,一邊還在碎碎念:“讓你們吓我,打死你。”

李天澤低頭輕笑,再聽不到那些貪魍的哀嚎,耳中只有這帶着些矜嬌語氣的聲音。

就算是清小怪,數量太多,還是消耗戰。

李天澤的出手幹脆利落,卻并不輕松。

身為堪天道的傳人,別的道術用起來都算輕松,唯獨這雙堪天眼,非常費神。

平常李天澤能不用就不用,今天這些貪魍,大約是量變引起了質變,需要開了堪天眼,才能堪破關鍵。

院子裏的灰魍數量減了近半,李天澤的出手也逐漸變慢。

郎遠的身形從前院中閃出,周身也如池願一般,散着屬于木屬的綠色靈光。

帶着濃郁香樟靈息的郎遠,具化出一片片帶着鋒銳之氣的靈葉,将那些灰魍驅趕了出來。

只郎遠的殺招,機緣巧合之下正好斬到靈核,才能讓那些灰魍消散。

發現到李天澤的出手變慢,池願分神看了看李天澤。

這次,池願竟然看到自己面前多了個屬于小隊的界面。

代表李天澤的那個隊友标識,明晃晃亮着一個李天澤的微縮頭像。

讓池願更了解情況的,則是李天澤的藍條一閃一閃地空了下去。

雖然沒有真的多出個代表純陽的門派圖标,份屬同源的道長也是個腎虛咩。

很順手就給李天澤甩了個碧水滔天,池願深藏功與名。

李天澤只覺得有什麽,潤物細無聲,又讓他元氣瞬間充沛。

身後的青年忽然不發一語,李天澤便知道,大概就是池願做了什麽。

再次出手,李天澤将郎遠往兩人過來的方向,破開了一條路。

和兩人彙合的郎遠,收了自己的神通,撐着兩腿彎下腰喘氣。

等氣息平複,郎遠才對李天澤道:“這些東西,簡直殺之不盡。”

“鏡子和人都沒事吧?”李天澤問。

郎遠點了點頭:“我就是怕撐不住,才出來和你們彙合。”

“撐不住什麽?”池願偏了偏頭,問李天澤。

旖旎的眉目随着這個動作,顯出一份天真。

對于自家奶團子的沒常識,李天澤也是見識到了,輕笑着應了一句:“除了我們,他給院中其他人都設了防護術。”

池願就在奇怪,外面這麽大動靜,院子裏其他人竟然半點沒被吓到?

李天澤卻接着問了一句:“剛剛給我補元氣的術,多久能用一次?”

“補元氣的術?”池願還迷糊了一下,接着就懂了:“你說碧水啊?兩分鐘。”

李天澤挑了挑眉,沒去問得更詳細:“一會兒再來一次。”

話音落,李天澤手中道劍往胸前一立,一道巨大的劍氣場忽然從他身上往外鋪開。

鋪天蓋地的藍色劍氣,從空中往院子裏落下來。

幾乎每一劍下來,都能斬出一聲哀嚎。

貪魍見勢不妙,已經想逃。

院中忽然往空中豎起一道巨大的樹藤編成的網,将這些貪魍都留在了場中。

飛劍氣勢強橫的将這些貪魍一掃而空。

待院中貪魍消失,李天澤腳下一個踉跄,就要倒地。

池願吓了一跳,伸手想接,魂體卻被李天澤的身體給穿透了。

我想吃飯

郎遠忙擡了一手,池願也趕緊按李天澤的要求,又給他上了個碧水。

李天澤人站穩,掌中道劍消散。

一擡手,往院中落下一張符紙幻化的紙人。

紙人經過的地方,那些靈球消失不見,被收了起來。

幾個人折騰這一通,天色已經有些發白,郎遠看了看靜悄悄的院子,松了口氣:“我明天上午剛好沒戲份,還能休息一下。”

李天澤也說道:“我也是。”

兩人心照不宣告辭,池願也趕緊按了個返魂,嗖一下回了他的奶團子肉身。

大鏡劇組的其他人等,早在香樟葉的香味彌漫在房中時,就因為安神之氣,沉沉睡了過去。

大部分人一覺睡醒,還覺得自己昨晚睡得特別好。

只有幾個八字特別輕的人,說昨晚似乎聽到院中有什麽吵鬧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沉,竟然怎麽都醒不過來。

既然劇組中無事,大部分人也就只當這幾人是做了噩夢。

只有少數幾個人,不免聯想到了蘇園的那些故事,心裏有些發悚。

去後院吃早飯時,李天澤和郎遠碰面,相視一笑。

在同一張飯桌上坐下來的郎遠,還很主動的開了口:“小盆栽還好吧?”

“還在睡。”李天澤應。

沒聽到李天澤說有事,郎遠也就不多問了。

道者養妖或鬼,由來已久,并不奇怪。

而且李天澤對那小東西,似乎還挺好的。

他這個自由身的妖也沒什麽好說的。

池願這一閉眼,卻是下午才醒過來。

李天澤聽到奶團子在枕頭上的動靜時,趕緊過來看情況。

池願醒過來,一雙大眼睛杵在他面前。

看清是李天澤,才松了口氣。

準備爬起來時,池願一動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跟被拆過一樣。

“難受。”奶團子哼哼兩聲,又趴了回去。

李天澤嘆了口氣:“魂體出竅這種術,是能随便用的嗎?”

“我又沒用過,哪裏會知道。”奶團子趴在枕頭上,捂在羊絨圍巾裏,蠕動了兩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不動了。

李天澤燃了一炷香,放在了床頭櫃上。

原本想問的話,看到奶團子這個情況,默默咽了回去。

趴了一小會兒,池願的肚子忽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池願很是琢磨了一會,才摸了摸肚子,很驚奇的問:“我餓了?”

連自己餓沒餓都分不清的奶團子,還指望他能回答為什麽魂體是個青年人?

李天澤默默删掉了自己的問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幾個小靈球,遞到了池願面前。

小靈球很快從枕頭上消失,隔了片刻,池願的肚子叫的更歡了。

李天澤又摸出一把小靈球,很快這些小靈球又消失不見了。

吸收了靈氣身體舒服了很多,池願卻覺得饑餓感更加明顯了。

大鏡劇組的後院,飄出一陣正在炒菜的煙火香氣。

嗅着那味道,池願很理性了思考了一下:“我想吃飯!”

“吃飯?!”李天澤都被他說愣了,很是遲疑的拿起手機,給郎遠發消息。

一只木屬的小精怪,卻跟他說想吃飯,這節奏怎麽看怎麽不對吧?

收到消息的郎遠也是一陣愣,作為木屬的精怪,他将本體安置在東溪郡的別墅裏。

東溪郡依山傍水,勉強算是一塊靈地。

木屬精怪想要維持生存,靈氣不可少,好山好水才是最合适的。

比如龍寶山,這個地方就很不錯。

這麽多年來,就算有應酬,吃飯這種事,郎遠也都是能免則免。

實在不能免的,用些妖術遮掩過去。

油鹽醬醋這些東西,木屬精怪可吃不消。

唯一能沾的,反而是與水同源的酒。

他知道李天澤養了個小盆栽,也知道昨晚那個并肩作戰的青年,就是李天澤養的那只小盆栽。

但,木屬的小精怪自己要求吃飯,郎遠覺得大概是自己見識少了。

收到消息時,郎遠還沒下戲,等他下了戲,打開微信,那小東西已經吃上了。

當然,李天澤也沒真敢給池願吃飯。

只找到了一包茶瓜子,剝了一顆塞給了池願。

池願個頭才那麽點大,按身量來算,一顆茶瓜子也相當于半個餅了。

比米粒還小的牙齒,咬在茶瓜子上,小小的缺口萌得李天澤心肝顫。

吃了一顆茶瓜子,池願又要喝水。

倒了水出來,李天澤被難住了,杯子比池願還大,勺子也快和池願的臉差不多大了。

池願也覺得這個事情很糟心,怎麽想怎麽覺得喝水的姿勢不雅。

身為盆栽,他可是花谷的盆栽,他不要面子的呀?

久違的小卷須從池願頭頂上探出來,伸到了茶杯裏。

這種時候,池願就很明白的意識到,自己果然還是和人有區別的。

郎遠過來敲門,池願正眼巴巴等着第三顆茶瓜子。

李天澤趕緊把人讓進來:“他這樣沒問題嗎?”

“我能仔細看看嗎?”郎遠問。

兩位爹不在身邊,池願自己也拿不準這樣有沒有問題。

郎遠恰好是木屬,那就看看也行。

池願朝着郎遠點了頭。

郎遠走到床邊,一陣綠色的靈光包裹住池願,隔了片刻,郎遠問:“你雙親,其中一個是人?”

“我爹是人,我爹爹是木屬……”靈根的人。

“竟然是混血。”郎遠接過了話,對李天澤道:“可能,因為是半妖?”

半妖化形,會多出屬于另外一半血脈的特性。

一百多年就能化形,似乎也找到了理由。

郎遠功成身退。池願繼續啃第三顆茶瓜子。

轉眼大鏡開機已經是第三天,李天澤也到了該上戲的時候。

經過反複掐算,江道長确定詹家的這面鏡子有問題,主動敲了詹家的門,要求上門除妖。

卻被詹家二少爺詹元,當作江湖騙子給轟了出去。

“詹二少,貴家氣聚中堂,妖光外顯,确實是……”穿着道袍的李天澤,還舉着一杆神算子大旗,費盡口舌想要對詹二少解釋清楚。

“胡說八道什麽呢?什麽亂七八糟的,出去出去!”姜恒的臺詞念得沒問題,推開李天澤的動作卻顯得很不幹不脆。

“卡。”鄭導在那頭喊停,對姜恒說:“動作!動作要幹脆利落!你這輕推慢攮的,調情呢?”

“噗……”在場的不少人都笑出了聲。

“再來!”鄭導一聲吼過,現場恢複安靜,李天澤和姜恒也再次開始。

李天澤的臺詞被姜恒打斷:“胡說八道什麽呢?什麽亂氣中堂的……”

話音未落,姜恒自己先擡了手:“對不起對不起,亂詞了。”

“再來!”鄭導繼續吼。

結果,姜恒竟然又一次出錯了。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接着繼續,姜恒已經有點不在狀态,神情都沒之前生動了。

吃ng這種事,是個演員都有,但吃完ng能迅速找回狀态的人,卻不是很多。

姜恒雖然是小鮮肉出道,演技确實在線,否則也進不了鄭導的劇組。

吃了十來趟ng,看他情況實在不佳,鄭導說道:“給你半小時,去旁邊醒醒神。”

姜恒說了聲抱歉,往鏡頭旁邊退下去。

姜恒的助理趕緊捧了一杯姜茶遞給了姜恒,安慰道:“哥,先休息休息吧,你也就是前天晚上沒睡好,這才狀态很差。緩緩就好了。”

捧着姜茶喝了一口,姜恒覺得渾身的冷意似乎消散了,才對身邊的助理道:“不是,你不懂。對着那個李天澤,就總覺得他說得跟真的似得。”

這麽說完,姜恒忽然住了嘴。

助理胡宇也顯得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這相當于變相說了李天澤演技好,而且把姜恒要演的那個角色該有的反應給帶偏了。

隔了一小會兒,胡宇才小聲說道:“那個李天澤,道長專業戶,專自然是有點道理的。”

大家都是演員,姜恒作為一個炙手可熱的小鮮肉,飾演的角色自然是更多元化的。

胡宇這話也算是變相安慰了。

姜恒卻回道:“但我本來确實也不信這些啊。”

姜恒将胡宇拉出人群,又小聲問:“你說,前天晚上我真的是做夢嗎?”

胡宇嘆了口氣,應道:“是的吧,反正我是什麽都沒聽到。”

姜恒卻道:“但谷老師說她也聽到了,我和她還對了對細節,打起來的聲音,完全一樣。總不能兩個人做同樣的夢吧?”

胡宇想說,他只是個生活助理,真的不懂玄術,更不懂心理學。

“不是,哥你是哪裏想不通,去和谷老師溝通這個?”胡宇都要無語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問的,我看她臉色很差,就關心了一下,怎麽說也是前輩。”姜恒的語氣顯得很無辜,末了還接了一句:“不過,我和她讨論完,谷老師好像臉色更差了。”

胡宇覺得自己大概需要安排一份慰問品了,這種事情本來就越說越像,自己吓自己還不夠,兩個人還湊堆互相吓對方。

谷老師沒拍死哥你,真的是涵養好。

“你幹嘛這個表情?”姜恒問。

胡宇揉了揉臉,擠出一個笑:“那哥你喜歡什麽表情?”

“滾滾滾。”兩個人年齡差不多,被胡宇這麽鬧了一通,姜恒臉色也沒那麽差了。

看了看那面鏡子,姜恒想着,要不拜拜?

如果真是個靈物,就先求他恕個罪,都是工作所需?

事有未盡

接下來的幾天,劇組的拍攝進行的很順利。

但是,劇組裏人心惶惶的氣氛,并沒有得到改善。

鄭導也看得出來,有好幾個比較主要的配角演員,精神狀态不太好。

這天一大早,飾演詹家夫人的谷老師,在有戲份的情況下,請了病假。

鄭導組裏,除了幾個小鮮肉,其他都是老戲骨。

就算精神狀态不好,這些演員也非常敬業。

在這種狀态下,依然該入戲就入戲,非常出彩,甚至讓苛刻的鄭導滿意。

谷老師請假,排好的戲份只能往後推,換了李天澤和郎遠先拍對手戲。

鄭導也趕緊讓人打電話請了醫生過來,給谷老師看診。

中場休息時,李天澤忽然聽旁邊有人閑聊:“谷老師那個樣子,不會是真的沾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誰知道呢,畢竟在蘇園附近。”

“你們看沒看到姜恒,我感覺他印堂發黑啊。”

李天澤今天主要是和郎遠對戲,還沒拍到和姜恒的戲份。

“噓,他過來了。”

李天澤順着人聲看過去,恰好看到姜恒從二進院子那邊往前庭過來。

英俊的雙眉中心,确實蒙着一層灰霧。

沒開堪天眼,李天澤看着那團顏色,卻聯想到了前幾天晚上的那些貪魍。

貪魍确實已經被除盡了,按理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李天澤往前庭中堂的那面鏡子看了一眼,忽然覺得不對。

那面鏡子不是前幾天的那種澄淨明亮,也蒙上了一層灰色。

只不過這幾天,李天澤太過在意池願化形後不能變回去的事情,沒有将心思分在其他地方。

李天澤往郎遠看過去時,郎遠正好也往李天澤看了一眼。

片刻後,李天澤的手機響了,微信上多了一條郎遠的消息:晚上說。

李天澤将手機放在一邊,把飾演江道長用的幾個道具銅錢掏了出來。

鄭導這個人特別較真,就連道具組準備的這幾枚銅錢,也都是有了些年份的清代銅錢。

龜甲也是真龜甲,同樣有了點兒年頭。

雖然不值什麽錢,這時候用起來卻很順手。

李天澤将龜甲銅錢掏出來順手往桌上一抛,看着卦象,就明白了是什麽情況。

旁邊的汪芸正看到他的動作,笑問道:“李道長這是真在蔔卦嗎?要不幫我算一卦?”

李天澤也沒拒絕,應道:“算什麽?”

“最近都在說蘇園蘇園的,不如算個平安?”汪芸問。

汪芸随口一問,李天澤也就随手一算,看到桌上銅錢和龜甲散開的位置,李天澤有點驚訝的挑了挑眉:“大事平安,小事上有點兒血光之災。”

汪芸就有點兒不樂意了:“你這人,算卦大家都求個吉祥話,你倒好,給我來個血光之災?”

李天澤一笑:“一點點兒,大事上不還是平安嗎?”

汪芸就睨了李天澤一眼:“我去備個創可貼,要是一個創可貼搞不定,我可要問你的罪了。”

李天澤只笑不語。

穿着江道長的那身道袍,這模樣還真讓他擺出了幾分高人架勢。

汪芸本來是開個玩笑,看他這樣,心裏還真有點打鼓,真去準備了個創可貼揣進了兜裏。

晚上下戲,已經是十一點多鐘。

李天澤回房洗完澡出來,已經十二點多,樓下忽然一聲驚叫。

劇組這幾天,加上谷老師病倒的事情,更是人心浮動。

大半夜的聽到驚聲,有人把門窗關得更緊了,也有人和李天澤一樣穿好衣服去了鬧騰的地方。

李天澤到時,正好看到汪芸被何琳扶起來。

何琳把汪芸扶起來,發現自己手上有血,吓得一聲尖叫。

等發現是汪芸手上的血,才問道:“你在哪兒割了?”

說着,何琳就趕緊問新來的幾個人:“你們誰有創可貼?”

汪芸愣了一下,才道:“我自己就有。”

把創可貼遞給何琳,想到白天找李天澤問的那一卦,汪芸感覺自己頭皮都是一麻。

剛好李天澤進了前庭:“汪姐沒事吧?”

汪芸點了點頭,摸了摸已經被何琳貼在傷口上的創可貼,才道:“沒事,還好聽你的,帶了創可貼。”

何琳就多看了李天澤一眼,才問汪芸:“你大半夜的,在前面叫什麽?”

汪芸說道:“我看外面起了霧,之前大家走得匆忙,還有幾樣東西沒收好,就說下來看看。”

“這些小事,你讓小郭他們來不就行了?”何琳埋怨道。

“就幾樣小東西,我就想着不招呼他們了。”汪芸說到這裏,頓了頓才道:“結果我把東西剛往走廊上放好,準備回去了,一擡頭看到門口,有個人影從門外進來,但大門明明關着,我心裏一慌,就絆了一跤,手卡在門栓上,刮破了。”

何琳正要說話,忽然眼睛一直,拉着汪芸就李天澤身旁一湊。

“你幹嘛?”汪芸被拉得一個趔趄。

“是不是一個穿着綠褙子的人影?”何琳問。

汪芸當時就擠到了李天澤身邊,話都不敢說了。

大鏡劇組拍的是民國劇,就算是戲裏的人,穿的也不是褙子。

三個人正擠做一團,鄭導幾人也進了前庭:“大半夜的,你們倆叫什麽呢?”

人多起來,汪芸和何琳也沒那麽害怕了。

李天澤應道:“汪姐摔了一下,手傷了。”

鄭導不好多說什麽,只道:“傷得不要緊吧?”

“就一條小口子,沒事。”汪芸趕緊應了。

“沒事就早點回去休息,別把大家給吓到了。”鄭導說完,低聲給旁邊助理說了兩句,助理先回後院去安撫人心了。

鄭導又道:“正好,一起,送你們回去。”

李天澤應道:“我走後面關門。”

一行人便從前院往後院回去,李天澤走在後面關門時,卻在門口低聲道:“過來。”

汪芸如果這時候回頭看,就會發現李天澤身後,還跟了個綠褙子的人影。

人影若隐若現的,并不是人。

那影子應了李天澤的邀請,一直跟着李天澤進了房間。

已經半夢半醒的池願,看到李天澤回來,正準備安睡,發現李天澤身後跟着的虛影,毫毛都炸直了,差點叫起來。

看李天澤把人招呼進來,池願趕緊縮到了李天澤手心。

“什麽情況?”池願抖着奶嗓子問。

對面梳着雙螺髻的女子,朝李天澤款款一禮後,才道:“小女子蘇園,從蘇園來,是特地來道謝的。”

李天澤把池願在手心攏住了,才問:“你是蘇園?”

“是。”蘇園答了,看着被吓到的小池願,微微一笑:“我是鎮宅陰靈,并不傷人,你無需怕我。”

“剛剛下面還有人被吓到呢!”池願嘀咕。

蘇園又是一笑,眉目中顯出婉轉柔美來,又帶着些歉意,解釋道:“我想着既然來道謝,便該堂堂正正來,哪知這院中,前庭挂了面鏡子,被照了出來。又誰知還有人大半夜還醒着,這才吓到人了,倒不是故意的。”

“你是為貪魍之事來得?”李天澤只算到汪芸是因蘇園之事受傷,卻不想竟應在了蘇園的鎮宅陰靈上。

“是,”蘇園又應了:“那些貪魍原本一直由我鎮在宅下,只前幾天這邊忽生靈物,讓那些貪魍竟沖了出來。隔了幾日沒見它們肆掠,也沒見它們回去,我才往四周探了探,竟是在這邊被滅了。所以,想來稱一聲謝。”

這邊正說着話,李天澤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李天澤往蘇園示意了一下,蘇園往避人處挪了幾步,李天澤才打開了門。

門外,汪芸還捂着受傷的手指,看到李天澤開門,抖着嗓子問:“蘇園這邊是不是真的鬧鬼?你前幾天送人的護身符還有嗎?我當時太忙,不知道随手放在了哪裏,能不能再給我一張?”

李天澤看她緊張,便笑着說了一句:“汪姐這當我是江道長,還是李道長?”

汪芸也不管李天澤是不是糗她:“江道長李道長都行,你算卦那麽靈,給的護身符說不定真有用呢?”

這病急亂投醫的。池願都替李天澤的真·平安符覺得可惜。

李天澤也知道自己的平安福袋,在大家心目中大概是這麽個作用,應道:“你等等。”

轉身從行李箱中摸出一個平安福袋,遞給了汪芸。

汪芸看着那麽幹脆給出福袋的李天澤,忽然腦洞大開:“你不會,真的是個道士吧?”

李天澤挑了挑眉:“說不定是呢。”

“是就最好了。”抱着聊勝于無的心情,汪芸捏着新拿到的平安福袋,往自己的房間回去了。

李天澤關上門回來,蘇園還在,似乎欲言又止。

道完謝竟然還沒走,總不能是在等他說不用謝。

覺得對方應該是有所求,或者另有事情要說,李天澤示意蘇園直說。

蘇園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蘇園建于明初,我是明末才真正誕靈,直到解放前,一直有蘇園家主世代供養。這些貪魍至今不過幾十年,但以我的能力,這些貪魍也是驅之不盡,這次貪魍似乎已經不在了,但,我看堂前那面鏡子……”

蘇園說到這裏,又頓了頓,才道:“這事情,恐怕沒那麽容易完。”

鏡門大開

蘇園說完了,往李天澤福了一禮,告辭。

那面靈鏡出了問題,李天澤也有察覺。

等蘇園走了,李天澤在床邊坐下來,卻皺了皺眉。

“這事情很難辦嗎?”池願趴在他肩頭問。

“靈物剛剛誕靈,其實是無所謂好壞的。”李天澤說道,卻話鋒一轉:“道門三千,堪天道是道兵道。”

道門三千,卻也先禮後兵。

只有不願度和不能度的,才會去請道兵。

如果連道兵都請動了,自然沒有道理可講。

“道兵道?什麽意思?”池願問。

“道兵,最初是道門蓄養靈或鬼煉就。但我這一道的祖師認為,借力不如相信自己,就将這些法門全部煉化在自己身上,成就了道兵道。”李天澤兩指一并,那柄道劍從他指尖又冒了個頭:“主戮。”

“你的意思是,你一出手,就是‘嗯’?”池願比了個切脖子的動作。

李天澤點了點頭。

池願結合前文,懂了:“但鏡靈是初生,就和小孩子一樣,不知者不為罪?”

李天澤心情很好的揉了揉奶團子的頭。

卻在池願點頭時,李天澤又說道:“道兵,斬靈物生路,還原其本質。”

“變成單純的鏡子?”池願很順遂的接了下來。

“對,回歸本質後,它們成為靈物時積攢的那些靈氣,就會變成你看到的那些小靈球。”李天澤說這句話時,還帶着微微笑意。

池願根本沒聽出什麽不對,帶着些惋惜問:“就不能救了嗎?你也說了,小孩子犯錯,是不知者不為罪。”

李天澤的眸子在池願看不到的地方,變得深邃:“你想救?”

他修道兵道,不至于嫉惡如仇,卻更希望小池願一心純善。

心無城府的小東西,果然說出了他希望的答案。

池願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一把來自李天澤的考驗,已經開始想着救助之法了。

“按蘇園所說,靈鏡應該是受外物侵染。”如果是外物,說不定大利針也能有用?

李天澤應道:“貪魍的靈核雖然被打散,貪魍之氣卻是慢慢消散的。鏡靈初生,正是納氣之時,大約因此受了侵染。”

“那要不,我去試試?”池願思來想去,還是問出了口。

他暫時要吃李天澤的,喝李天澤的,住李天澤的,總得讓自己有點用才行。

“你怎麽試?”

“我谷大利針!”池願應得一臉驕傲。

李天澤都想問了,這小東西是不是游戲入迷,把天賦術按游戲技能來折騰了。

“你不怕了?”李天澤笑問。

“怕……怕什麽?他才剛出生,我都一百多歲了!”梗着脖子說完了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自我逞強的壯膽很好用,還是跟着李天澤見識了一番,确實沒那麽害怕了。

池願甚至開始慫恿李天澤:“我們去看看?”

池願都不怕了,李天澤有什麽好猶豫的。

兩個人收拾收拾就出門了,往前庭過去。

院中不知何時,起了霧。霧色白蒙蒙地,隐約有點灰。

兩個人沿着院內的欄杆往前走了一會兒,一個轉彎之後,卻發現又回到了廊前。

雖然院子裏各處都長得差不多,但住了這麽久了,有些細微的差別,總是被記在心裏的。比如,廊下第二組欄杆的下面,有一塊磚短一點兒。

剛剛還膽子很大的池願,立刻就有點hold不住了:“鬼打牆?”

話音剛落,池願就看到一模一樣的庭院,無限倍的被鏡像了,變成了一間格外大,不知道多少進的院子。

“鏡靈初生,倒是敏銳。”李天澤看着腳邊氤氲的霧氣,和忽然變得闊大的庭院。

正要破開迷障,一道香樟葉的靈氣飄了過來。

郎遠從兩人後面走出來,問:“你們做什麽了,這鏡子忽然發難?”

“就是什麽都還沒做。”李天澤應道。

郎遠忽然指着遠處往前庭去的院門口,問:“有人?”

“可能不是人。”李天澤說着,腳下錯開身形走了幾步,那些鏡像在池願眼中還在,兩個人卻已經很輕易的走到了進入前院的院門口。

郎遠站在遠處,喊了一聲:“等等我。”

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李天澤面前。

池願不知道自己現在打開方士身份,是不是也能和李天澤他們一樣破開迷障,之前剛覺得不怕的心情,也沒那麽明朗了。

往李天澤手心縮攏了,跟着李天澤一起往前院進去。

進了前院,李天澤看着前庭中堂上的那個人影,嘆了口氣:“果然如此。”

“是姜恒?”池願問。

“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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