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規則
“你瘋了嗎?”蕭雲岩驚奇地看着他,如果不是祁一第一口酒剛咽下去,他都會以為對方已經醉了,“我不會唱歌。”
祁一似乎猜到了他的反應,笑了笑,說:“你不是說我話裏沒一句真的嗎,怎麽,這句當真了?”
蕭雲岩臉一下就冷了下來,他把娃哈哈往桌上一放,往椅子上一靠,擡了些下巴,低垂着眼看他:“你是不是想打架。”
可惜對方并沒有被他吓到,反而笑了:“腳好了?”
“啊?”蕭雲岩被這不合常理出牌的回答弄愣了。
“說打架我就想起了,你腳好了吧,表演的時候看着你跳得很高啊。”祁一眼裏帶笑地看他,燈光印在瞳孔裏,讓蕭雲岩感覺裏頭好像又是一個世界。
“……那是……”他坐直身子,眼睛看着桌面,拿過一旁的娃哈哈,順着吸管喝了一口,甜滋滋的,“不過基本功……而已。”
祁一一手拿着酒罐搭扶手上,一手垂在腿上,相當散逸地“哦”了一聲長音,再道:“難怪了,那是不算什麽了。”
“……”自己說不算什麽那是謙虛,別人說聽着就得不舒服!蕭雲岩用牙齒磨咬着那根脆弱的吸管,眼神尖銳地快把桌面看穿了個洞。
“不過啊,”祁一笑着看他,“你是最好的。”
磨牙的聲音突然停下,蕭雲岩喝了好幾口奶,又感受到了那醇厚的奶香氣息,不過似乎更濃郁了。
“你是他們裏面最好的一個。”祁一裝着看不見他那張發紅的面容,又把這話擴說了一遍。
“……謝謝。”特別不好意思,但是特別興奮。
點的東西上了桌,因為高溫,烤魚的表面還在沸騰,爆出的油汁跌落在桌面,祁一下意識地向後縮了下。
“你潔癖啊,”蕭雲岩說,“髒了洗掉不就行。”
“難受。”祁一卷起了袖子,從筒裏取了兩雙筷子,丢了一對給對面,“吃吧。”
蕭雲岩道了聲謝,拿筷子夾起一塊魚肉就準備放在嘴裏。
被祁一叫停了:“你蘸湯汁兒了沒你就吃?你得這樣。”說着他下筷子給蕭雲岩做了個示範,其實就是把魚肉浸上料,再連同一旁的酸菜一起夾。
“給,”祁一把肉放進蕭雲岩碗裏,還不忘提醒一句,“記得吹吹,燙。”
“……哦。”不就是一骨碌都吃下去嗎,有什麽不一樣。
想着,蕭雲岩下了嘴,咬下去的第一口,他就因為自己剛剛的想法被打臉了。
真的是很……好吃啊。嫩肉嵌着湯汁兒,同微焦的魚皮融化在嘴裏,酸菜稀釋了葷味兒,還帶着酒香……醉了醉了。
“還……真不錯啊。”蕭雲岩立馬伸手學着祁一又夾了一塊,結果再吃下去,卻沒有剛剛那樣的美味,“怎麽感覺又沒那麽好吃了……”
祁一在對面笑了好一陣:“那是你挑的地方不對,蘸的湯汁量也不對,菜也沒夾全,總之,你學得不對。”
這真是給蕭雲岩聽懵了,他賭氣說道:“不就是學着你夾的嘛,你怎麽不說是你教得不對。”
“那好,”祁一笑笑,“我再夾一次,你看着。”說着他又示範了一通。
蕭雲岩看完立馬照本宣科地來了一遍,可是放嘴裏依舊沒開始時的感覺。
他有些惱了,怎麽想好好吃個東西就這麽難!
又一塊魚肉從對面夾了進了他的碗裏,他擡頭看了眼笑嘻嘻的那人,拿筷子夾起吃下。
真好吃啊……這一定是魔法……
“你……”
沒等他說話,祁一就搶頭了:“想學的話,來我社裏。”
蕭雲岩真的覺得他不可理喻!
“你真的是瘋了,我是個bboy,breaking-boy,do you understand?”外文都飙出來了,完全可以表達出自己的難以置信和無語至極了。
“你知道全歌賽和全舞賽嗎?”對方突然說道。
瞬間,蕭雲岩就坐正了,他定定地看着祁一,道:“當然,全國校際歌手賽和全國校際舞蹈賽,誰會不知道?”
“今年規則變了。”祁一笑了笑,說,“歌手和舞者必須合作,成績為兩者平均分。”
“欸?你怎麽知道?”
“內部消息,裏頭有我朋友。”
蕭雲岩驚訝了,已經不是難以置信,是完全不信了,“不可能,主辦方瘋了嗎?雖然兩場比賽是用時間舉行的,但也不至于……和在了一起吧。”
“沒和,”祁一說,“除了這個贊助商做出這個出乎意料?或者變态的決定外,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什麽原因?”
“并不知道。”祁一笑着喝了一口酒。
“……瘋了嗎,”蕭雲岩也跟着喝了一口奶,難得思考了起來,“不會是……”
“已經內定了。”對方準确無誤地說出了他的想法,“我猜的。”
“那比得還沒有意思……”
祁一默然地吃了兩口魚,再說道:“有些事情做了确實不見得能成功,但不去做,就肯定沒用。”
突然灌了過來的雞湯把蕭雲岩吓得不輕,他一眼不眨地看了祁一半天,對方欣然接收着他“熾熱”的視線,提起嘴角笑道:“愛上我了?”
蕭雲岩連忙移開眼睛,切了一聲:“想得美。”突然間想起什麽,他又問:“你要我進你社裏就是因為……比賽!”
祁一笑着,沒說話。
“你要參加?”蕭雲岩還發現了一個莫名令人激動的點,“你要參加!”
“看來你很高興來我社裏啊,”祁一說,“是不是讓你覺得撿到寶了?”
“……”果然就不該誇這個人,“你才是撿到寶了好吧。”那他也要當一次王婆。
祁一笑了兩聲,很配合地點了點頭:“是,所以,我已經是撿到了?”
結果是蕭雲岩自己挖坑自己跳了進去。
“君子一言啊——”祁一笑道,“你別不是君子啊。”
“……老奸巨猾,”蕭雲岩翻了個眼,“我就不是君子又怎麽樣。”
祁一挑了挑眉,深呼吸一口氣,說:“那你再想想吧,下個禮拜再來吃一頓?”
“啊?”蕭雲岩不懂,“你……”不争取争取?就這麽放棄他這個寶了?
“好吧,”祁一拿紙巾擦嘴,“吃完了?走不。”
“哦,好啊。”蕭雲岩起身拿了衣服,“我先去個櫃臺。”
結果到了那,被服務生告知已經有人結完賬了。
“你付的?”蕭雲岩走到祁一面前,“不是說好了我請客嗎?”
“啊,”祁一推開門,先讓他過去,自己才出門,“我就是路過,看見了,就順便交了。”
這個理由真的虛僞得天衣無縫。
“下個禮拜請回來吧那我,”蕭雲岩也不推讓,“诶,幾點了,感覺有點晚了。”
已是華燈璀璨,依舊車水馬龍。
“還早呢,怎麽,怕門禁了回不去啊。”祁一笑道。
蕭雲岩把手插兜裏,斜眼看了看他,說:“要不然呢,睡大街啊。”
祁一輕聲笑了兩下,道:“行啊,我可以把買來的報紙都給你。”
“誰要啊……”蕭雲岩撇嘴,“大不了網吧呗。”
“呦,看來還是有點離家出走的經驗啊,”祁一調侃他,“受過點苦。”
但是這話蕭雲岩沒再回他,只是吸了吸鼻子,看着前方某處,走得身無旁人。
祁一看了眼他,說:“生氣了?”
“沒有啊,”蕭雲岩擡了擡眉毛,“生什麽氣啊,你又沒說什麽。”
兩人走的是一座橋上,橋對面是另一條夜市街,買各種零食和夜宵。有一個老人坐在一車糖葫蘆的旁邊,襯着吊在車上的白熾燈的光,看着報紙。
祁一等經過的時候向老人買了一串葫蘆,遞給了蕭雲岩:“要嗎。”
蕭雲岩看着眼前紅得發亮、似乎糖漿就要融化掉落的糖葫蘆,莫名心軟了:“你不用這樣,我自己買就行。”
“吃吧,”祁一拿起他的手,把葫蘆棍塞進他掌心裏,“我不喜歡吃甜的,所以才買了單個。”
“……謝謝了,”蕭雲岩低頭看着這串葫蘆,伸舌頭舔了舔,臉上笑了,“齁甜……”
祁一垂眸看他,都沒發覺自己的神色在這夜裏柔化了太多。
“其實我知道我長了一張好學生的臉,真的,你別笑,”蕭雲岩用手推了推他,“但我一直是野生野長的,野這個詞就不用和你解釋了吧。”
“單拿出來确實不用解釋,”祁一笑道,“安你身上我就得聽聽意思了。”
“別滑!”蕭雲岩瞪他,“很認真的時候好不。”
祁一收了笑,一臉認真地點頭,以表十分願意配合。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蕭雲岩又覺得自己有點矯情,想快點把自己挑起的話題結束,“就是沒人管你吃喝拉撒,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然後沒話了。
等半天祁一也沒聽見下句,便開口唱了起來:“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蕭雲岩翻了個白眼,“沒法和你這種人掏心窩子說話。”
祁一笑了笑,說:“不過看着,你把自己養得挺潤的,倒是不缺肥料。”
“雖然我沒媽,但我爸确實挺有錢的,”蕭雲岩皺眉說,“我不清楚他到底是做什麽的,樣子也忘得差不多了,他偶爾還會忘記給我打錢,我就會打點小工或者餓兩三天,撐到他給我打錢的時候。”
雖然我沒媽……這種話還真能跟唠嗑一樣直接唠過去了啊……祁一沒說話了。
“欸,”蕭雲岩察覺到空氣的安靜,說,“你可別有什麽同情的想法,我很無所謂的,真的。”
“嗯,看出來了。”祁一點頭。
“那你呢?”蕭雲岩問他,“你家哪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祁一: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哦,大風從坡上刮過……
晚安晚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