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練習比賽part1

淩晨，屋裏所有的燈都關了，涼風從白淨的紗窗滲進來，推開垂落的窗簾，蹭了一遍床頭三人的臉。

蕭雲岩側躺在床，臉靠外，閉着眼，但他還沒睡着。不論是誰，腦子裏想太多事兒靜不下來的時候，都很難入睡。

他深吸一口氣，想舒暢舒暢一番，可還沒等他呼出半口氣，就聽見自己背後有動靜……他立馬憋住了呼吸，倆耳朵抻着，仔細着聽。

祁一、查理和他都睡在他第一次睡的那張床上，他見祁一睡在了右邊，乖乖等着查理上去後，他才挑了另一個靠邊的位置。

而此時，悄然從床上爬起來的人，是查理。

對方挪着到了床底，一步一步蹑手蹑腳地走到房門口。

蕭雲岩半睜着眼，看見他握着門把手，這是……準備出去？上廁所？還是……不會不回來了吧。

結果沒過一會兒，他便聽見客廳裏有說話的聲音，因為空氣特別安靜，雖然對方是用氣聲說的，但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滾回去睡你的床，我這沒地方！”是知了。

“我就睡旁邊凳子上，不吵你。”是查理。

蕭雲岩：“……”

原來是撩妹去了……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腦子裏終于空白了，慢慢，屋子裏其他聲音就會特別地有存在感。

祁一的呼吸聲就跟耳邊放了個機械手表一樣磨人意志，蕭雲岩嘆了口氣，輕聲地翻了一個身。

然而等他一轉過來，本來背對着他的祁一也突然翻身，巧的是，對方兩眼睜得跟他一樣大。

在這黑暗的環境裏，兩雙閃着星點的眼睛相對着，視線從兩方延伸，相交在中間點，構成了一個完美的尴尬對視。

祁一的頭發散在枕頭上，看着相當慵懶，他動了動脖子，開了口：“睡不着？”

蕭雲岩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為明天的比賽嗎？”祁一問了句。

“啊……嗯。”他确實也想了這個事。

“沒——事，”祁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這點信心還是得要的。”

蕭雲岩第一次在被他摸頭的時候沒有什麽反應，可能是懶得動了吧，也可能……可能什麽，他想不出來了。

“你……”蕭雲岩看着他，問了一聲，“你們會來嗎？”

祁一聽完笑了笑。

“我就問問，”蕭雲岩說，“不來也沒什麽。”

“來啊，”祁一說，“我肯定會來。”

蕭雲岩情不自禁扯了扯嘴角。

“之前那些什麽街舞比賽，我基本都去看了。”

“……”蕭雲岩鼻子裏應了一聲，道，“我……要睡了，明天早上九點就得趕到那。”話畢，立馬閉上眼，不再理人。

祁一看着他在眼皮下一鼓一鼓的瞳孔，知道他不會那麽快睡着。之前一起留宿的時候，他就發現蕭雲岩，似乎不習慣和人一起睡一張床，可能是認床還是什麽，總之好像有人，就沒見他睡着過。

“我上個廁所。”祁一說了聲，下床走了出去。

他站在門口，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蕭雲岩，果然，對方肩膀松下了很多……

其實他也沒說謊，去衛生間走了一趟後，他穿過客廳，準備去陽臺點根煙。

“老大？”查理窩在一個小沙發裏，抱着枕頭看着他，“你咋出來了？”

“吹個風。”祁一拉開陽臺的門。

“哦……”查理應了聲，轉頭看見也睜着眼睛的知了，臉上立馬散發笑容，“知了你睡不着啊？我給你唱催眠曲吧。”

“不用。”知了冷漠地拒絕了他，擡頭瞧了站在陽臺抽煙的祁一，嘆了口氣，翻了個身，第不知道多少遍準備入睡。

一根煙的時間。

祁一從陽臺進門，看了眼客廳裏窩着的兩人，輕聲走回卧室。

果然，蕭雲岩睡着了。

“呼——”祁一舒了一口氣，小心地平躺回床上，又轉頭，看着蕭雲岩的睡顏，那雙發亮的眼睛已經被遮住了，卻依然掩蓋不住這是一張青春的臉，很誘惑。

這個夜晚注定是失眠的。

次日，是個好天氣，日照溫柔且不耀眼，諸事皆宜。

祁一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

“嘶——”他艱難地坐起身子，扭了扭脖子，一臉萎靡地走出了房間。

“呦，起了？”柿子躺坐在沙發上，正看着電視，“雲岩給大家買了早餐，你的我給熱廚房了，自己去拿。”

祁一皺了皺眉，問道：“他呢。”

柿子盯着電視屏幕，伸手抓了抓後背的癢，道：“你可以瞧瞧現在幾點。”

祁一轉頭看向牆上的鐘。十一點半。

……

他迅速沖進衛生間洗了個漱，路過廚房的時候一頓，進去将早餐拿了出來，對客廳的柿子道：“我走了。”

“拜。”

沒等公交，祁一直接打了輛車趕到比賽的街區。

賽場是露天的一個高校體育場，很簡陋的設備，畢竟也不是正規的比賽，就是一個街舞培訓班投資舉辦，獎品除了錢以外，還能得到培訓班的一個正式職位。他們也算是利用這個比賽來尋找合适的舞蹈導師，說白了，就是一場有獎招聘會。

蕭雲岩當然不清楚這個比賽的本質，他參加過的正規比賽寥寥無幾，大部分還都是校園的，唯一大一點的，是市裏的少年舞蹈比賽，得第一名的還是市長他外甥……

所以他踏入這個街區，可以說，真的是期待多于好奇，激動多于期待。馬上就能看到真正的街舞者，他心想，太好了！

他按照之前報名時工作人員和他說的流程到了規定的地方，那裏已經有不少的舞者已經到了，髒辮、鴨舌帽、寬松的一切，都讓他感到興奮。

按照舞種分類，蕭雲岩先跟着大夥兒抽了簽，登記後再把自己拷了歌曲的U盤上交。

工作人員說因為比賽規模不大，人也不多，不到一百個，所以今天一天就能直接把比賽整完。

總共分四場，先是進行3人鬥舞，贏的人進下一場個人秀，然後由培訓班的人選出前八名，進行兩兩battle，最後直接從贏下的四人中選出冠軍。

因為比賽選手中還有以團體形式出現的，所以會将他們劃分出去，不過也是以這樣的形式進行比賽，但只會選出第一，有沒有職位就不知道了。

蕭雲岩今天穿的鞋不是那麽有彈性，他跳了兩下，覺得自己還是能駕馭的。

按着抽簽的號來，他排在65號，還挺後。

比賽很利落地就開始了，體育場中間搭了一個臨時舞臺，像個沒有欄杆的矮拳擊臺，大夥兒都站在下面，或是坐在地上看比賽。

蕭雲岩在裁判的身後，因為那裏看得最清楚且視角最好，但是圍在那的人也多。

3人battle開始了，一開始的全是跳爵士和waacking（甩舞）的女生或是男生，柔軟的腰肢和快速擺動的上肢，晃花了太多人的眼，那動态的誘惑和性感，騷情又不失美麗。

這讓蕭雲岩想起他的一個街舞老師，他那位老師就是個跳jazz的男性，長相其實很粗犷，但是一跳起舞來，整個人就蛻變成了一個性感男神，他還總跟學生們說，你要是還覺得自己跳得不好，就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發情的母狗，把你身上擁有的一切性感都暴露出來。

蕭雲岩唯恐避之不及，再也沒上過他的課，不過說實在的，對方的舞蹈确實是一等一的，比較現在臺上的選手，還是足夠鎮壓的。

前段的jazz和waacking終于結束了，留下了14個人。緊接下來的就是breaking了。

兩個多小時，蕭雲岩站累了就坐會兒，終于等到他的舞種，他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看到現在地上做着swipe（360旋轉）的人是45號。他挑了挑眉，情不自禁地吹了一聲口哨，但是周圍大部分人都在拍掌，嘴裏也在喝彩。

果然那3個人裏留下的是45號。而後頭上的選手也基本就是43、44號的水平，powermove太少了，基本沒有。雖然說跳breaking不能只有powermove的華麗技巧，但全是baby freeze（三角撐）之類的超基礎動作，真的會看膩啊，偶爾來個一轉的風車，就是perfection（bboy最好的動作）了。

半個小時，蕭雲岩上場。

歌曲是kat的《whine up》，節奏很重。看完前兩位對手的表演後，蕭雲岩基本确定這兩人都是new school（新學院派）的。

他默默嘆了口氣，随意往臺下瞄了一眼，結果，就瞧見了一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祁一。

祁一雙手插在褲兜兒裏，看見他與自己對視，微擡下巴，伸手将食指和拇指作個圈，貼在嘴邊，朝他吹了一個響亮的哨。

蕭雲岩猛地扭過頭，繼續看着對手鬥舞，然而心卻早已飛出了舞臺。

終于，輪到他走，蕭雲岩跳着進入舞臺中心，在做toprock（準備動作）和一些footwork（腳步動作），使得基本全部掌握節拍後，他直接在舞臺上來了個空翻，落地時借用劈叉的彈性很快就起了身。

臺下顯然炸成了一片，各種激動的罵聲和吶喊叫了出來，甚至還有人迫不及待地就扔了帽子上去。蕭雲岩飛速看了眼臺下的人，轉頭一笑，心道，這還剛剛開始。

他單手倒立開始快速旋轉，這标準的1990s再次讓臺下哄作一團，緊接着蕭雲岩上了一個托馬斯，接連的freeze震撼這幫人，在歌曲結束時，蕭雲岩以一個baby windmill（低級別的風車）完美收尾。

這組3人battle的結果毫無疑問，蕭雲岩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