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動力
祝星晨問：“為什麽？”
居骁回答：“人多。”
祝星晨哦了一聲，說：“我還……挺喜歡人多的。”
這是他上高中以來第一次這麽期待班級活動。以往不管是文藝彙演還是運動會，他都沒什麽融入感，人越多越顯得他孤獨，還經常因為管理的松懈被歐陽志等人欺負得更厲害。
居骁盯着他看了兩秒，問：“你想我去？”
祝星晨移開視線，抿抿嘴，說：“你自己不想去就算了吧。”
居骁點點頭：“我看情況。”
兩人的對話被淹沒在熱鬧的讨論中，祝星晨嘴角微微翹起，低聲說：“謝謝。”
居骁沒聽見似的，轉頭去做自己的事。
中午祝星晨跟居骁照常吃完午飯，居骁卻沒領着他去宿舍，反而帶他去了醫務室。
校醫剛剛放下碗筷，招呼道：“來了？”從櫃子裏取出一瓶藥水和一套針頭。
祝星晨看一眼守在門口的居骁，無奈坐下來，讓校醫給他挂上水。
校醫拿着碗筷出去清洗，醫務室只剩他們倆，祝星晨靠在椅背上問：“你什麽時候在這放的東西？”
居骁回答：“早上。”
祝星晨愣了愣：“你早上還去醫院了？”
居骁點點頭：“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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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下，補充道：“要打滿四天。”
祝星晨嘆氣：“我已經好多了，不用吧。”
居骁忽地站起來，走上前兩步，祝星晨被他逼得微微向後仰了仰，還沒來得及阻止，襯衣的扣子就被解開了兩顆。
祝星晨叫了一聲：“喂！”
居骁動作很快，一只手把祝星晨用來攔着他的右手抓住，另一只手單手解開祝星晨胸前四顆扣子，扯開肩膀上的衣料。
祝星晨手腕被摁着，居骁彎下腰貼近他臉側，低頭查看他左肩上的傷，兩人離得極近。
祝星晨憋得臉通紅，不知道為什麽連呼吸都不自在了，只能壓抑住深呼吸幾下的欲｀望，在居骁耳邊細細地吸氣吐氣。
居骁見他繃帶都給拆了，還是一塊膏藥歪歪貼在肩胛骨處，伸手摩挲一下，摸到消了腫，才退開一點，幫祝星晨扣好扣子。
居骁站直身，又摸了一下自己耳朵，面無表情說：“癢。”
祝星晨大窘，別過頭去說：“對不起。”抓緊機會深吸了一口氣。
居骁說：“你衣服穿少了。”
祝星晨喃喃道：“沒有吧……”回想居骁手掌的熱度觸在自己冰涼肌膚上的感覺，又是一陣顫栗。
居骁脫下外套，給他披上，自己坐到一邊，從醫務室的書櫃裏抽了一本書随手翻了起來。
祝星晨發了會兒呆，才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機刷了刷朋友圈。
校醫洗完碗進來，支了張躺椅躺下，對兩人說：“水吊完了叫我拔針。”很快就打起呼嚕來。
居骁從書裏擡頭，小聲說：“你睡一會兒，我看着。”
祝星晨搖頭，說：“你睡吧。”
居骁也不催他，就是直直看着祝星晨，看得他面紅耳赤，不得不把眼睛閉上。
本以為會睡不着，沒想到閉了一會兒眼，就迷糊起來，居然睡得很香。
等祝星晨再醒來的時候，左手上暖暖的，眨了兩下眼，祝星晨才看清是居骁握着他手，把醫用膠布緊緊按着。
祝星晨忙抽開手，自己摁住，說：“我自己來。”
居骁松開他，擡手輕輕碰了碰他臉：“又發燒了？”
站在一旁喝茶的校醫聽到了，拿着耳溫槍過來，在祝星晨耳邊“滴”了一聲，笑笑說：“沒燒。年輕人，就是血氣足！”
祝星晨抓了抓居骁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很不好意思地跟着居骁走出去，一邊奇怪自己怎麽這麽容易臉紅。
剛回教室，就看到一群人聚在黑板旁邊，都看着牆上貼的一張紙說着話。
祝星晨墊墊腳往裏看了看，果然是成績和名次被貼出來了。
上頭第一個果然是居骁。
他的視線往下掃了掃，發現自己居然緊跟在居骁後面，總分差了十幾分，但好歹是第二名。
整個班作為尖子班，基本上班上前十就是年級前十了，祝星晨沒仔細研究，打算等人散了再去看看。
居骁也只瞟了一眼就回座位了，祝星晨慢一步坐下，就看到前面兩雙眼睛幽怨地看着他。
“你們倆考得真好啊……”這是曲橙。
“祝星晨你真是大力出奇跡的典範……”這是胡倩倩。
祝星晨問：“什麽大力出奇跡？”
胡倩倩幽幽答：“壓力……”
祝星晨樂了，說：“你們下次壓力也大點兒，也能出奇跡。”
顯然蔣昭竹也覺得祝星晨這次發揮得很好，晚自習的時候，蔣昭竹把祝星晨叫到走廊上去：“你這次考得不錯。”
祝星晨看過了自己的分數，除了語文比居骁高一點，其他幾門都比居骁低五六分，但他自己也很滿意了，尤其在那種狀況下還能考成這樣，于是低頭笑了一下。
蔣昭竹也笑：“你做得很好。不要讓一些沒意思的事影響到你。”
祝星晨看着夜色裏的校園，深吸一口氣，暮秋裏清新淩冽的空氣灌滿了他整個胸腔，說：“真的很謝謝蔣老師。”
蔣昭竹拍拍他肩膀：“不用謝我。這是一個老師應該做的。”沉默一會兒，“你知道我是居骁的小舅吧？”
祝星晨點點頭。
蔣昭竹看向遠處：“其實是居骁說服我博士畢業後，來這裏帶班的。他說，我可以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一點。”
蔣昭竹忽然笑了：“很中二吧？你們這個年紀正是中二的時候。不過居骁從小就早熟，看他這麽中二我倒有點意外。”
“我當時告訴他，我畢業以後，無論去幹點啥都能讓這個世界美好一點。然後他說，至少我能讓有些人的人生更美好一點。”
祝星晨瞪大了眼，看了眼蔣昭竹，又回頭透過明亮的窗戶去看教室裏的居骁，居骁坐姿挺拔，微微低頭專注地寫着什麽。
蔣昭竹笑道：“很難想象吧？其實我這個外甥是個大好人。不過我覺得，倒不是我讓誰的人生好了點，誰的人生都是自己掙出來的。”
祝星晨轉過頭來，看到蔣昭竹臉上的表情很嚴肅：“我認為你其實有這個能力自己去尋找出路。只不過有時候需要人來推一推，給你一點動力。我希望你以後，能自己找到這個動力。”
祝星晨沉默半晌，又回頭看看教室裏，然後說：“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
蔣昭竹顯然沒聽懂他說什麽，輕松地笑了起來：“好。我相信你。下次争取考過居骁啊。”
祝星晨回了他一個笑容，點點頭：“我會盡力的。”
回到座位上，居骁偏了偏頭，看了他一眼，祝星晨眼眶微微發熱，沖他笑笑，雙手稍微有點抖，冷靜了一下才握住筆，開始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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