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唱歌
祝星晨不自在到了極點，試着把腳往外抽，居骁把腿松開，任由他抽出來躺平，但兩人的腿仍緊緊貼在一起，這回祝星晨卻不敢動了。
屏着氣假寐了一會兒，祝星晨的注意力完全無法從兩人肌膚相接的地方挪開，他偷偷睜開眼，看了看旁邊的居骁。
居骁呼吸平緩，長長的睫毛蓋在下眼睑上，高挺的鼻梁在側臉上投下一點陰影。
祝星晨對着居骁的臉看得入了迷，相比自己肖似趙筱茜而過于秀氣的五官，居骁這樣偏堅毅的英俊長相，顯然更令人向往。
居骁眼睫微動，睜開了眼，漠然問：“睡不着？”
祝星晨移開目光，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又問：“你怎麽知道我沒睡着？”
居骁輕輕笑了一聲：“感覺到了。”
居骁翻身過來，側躺着面對祝星晨：“你之前不是挺困的？”
祝星晨第一次這麽近看到居骁的笑，卻漸漸有些習慣了，所以只是往被子裏縮了一下，岔開話題：“我之前盯着你看的時候你也感覺得到。直覺嗎？”
居骁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祝星晨有些羨慕地說：“居骁你怎麽什麽都會啊。”
居骁：“沒有。”
祝星晨：“那你什麽不會？”他一個個數起來，“你看你成績又好，體育也好，還會打拳，人長得又高……”
居骁微微一笑：“長得高也算什麽都會？你也會長高的。”
居骁停頓了一會兒，又說：“我也不是什麽都會。”
祝星晨好奇地：“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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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骁說：“比如我唱歌就不好聽。”
祝星晨失笑：“怎麽可能？”明明聲音這麽好聽，壓低聲線的時候，讓人忍不住腿都發軟。
居骁看他一眼，很認真地說：“真的。”
祝星晨不知道哪來的膽子，鬼使神差地說：“那你給我唱一首聽聽。”
居骁眉間微微蹙了起來，低聲說：“那你聽完就去睡覺？”
祝星晨連連點頭，生怕居骁反悔。
居骁清了清嗓子，臉上有點幾不可查的紅暈，小聲唱了起來。
祝星晨差點都沒意識到居骁已經開始唱了，等他唱了兩句才聽出一點歌詞的意思，這時居骁已經唱到了“姑娘好像花兒一樣，小夥兒心胸多寬廣”。
居骁又唱了幾句，祝星晨忍住笑，一起加進來，幫居骁找到調子：“這是這是英雄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處都有青春的力量。”
居骁看了他一眼，轉開目光，嘴上卻沒停，一直跟着祝星晨唱到最後一句：“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祝星晨幾次都差點被居骁帶跑調，好好一首《我的祖國》唱得支離破碎，但還是忍住笑意，勉強表揚說：“還好啊，不難聽。”
居骁看着他，認真問：“真的嗎？”臉上卻微微紅了。
祝星晨第一次見到萬事都游刃有餘的居骁居然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這下再也忍不住，大笑出來：“哈哈哈哈，原來你真的有不會的事情。”
居骁有點惱火似的，板着臉不理他。
祝星晨笑了一會兒，笑得眼淚都沁出來一點，他擦了擦眼角，好不容易收了笑，戳了戳居骁：“對不起……”
說完又噗地笑了出來，看居骁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祝星晨忙讨好地說：“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居骁瞥他一眼：“聽夠了？高興了？”
祝星晨連連點頭，說：“好了。”
居骁翻了個身，背對着祝星晨，聲音裏還有點尴尬：“那你快睡。”
祝星晨沒想到居骁還有這樣的一面，頓時覺得非常有意思，大着膽子扒拉居骁兩下，軟軟地說：“居骁，居骁，骁哥！我錯了，不生氣了啊。”
居骁不理他。
祝星晨又說：“居骁，你看，我今天沒有怕你生氣。我是不是有進步？”
居骁嗯了一聲，才翻身回來，摸摸祝星晨腦袋：“嗯。值得表揚。”
這麽一鬧，兩人都沒什麽睡意了，祝星晨自在不少，和居骁面對面躺着，腿腳交纏在一起。
祝星晨問：“怎麽想起唱這首歌？”
居骁說：“我父母都在軍隊系統裏，我小時候家裏人都忙，那時我爺爺還沒退休，沒人帶我。從小跟着我爺爺身邊幾個警衛員叔叔，他們也只會唱這些。”
祝星晨啊地一聲，有些了然。之前祝成發去調查居骁背景以後也說過，居骁的爺爺曾經是本地軍區的一把手，還跟随許将軍去過越南。在這個和平年代，能配得起警衛員的，自然不會是什麽小人物。
祝星晨自從知道居骁家庭背景複雜以後，就沒打算多問，但也沒想到居骁會主動跟他說這些。
祝星晨接話說：“我小時候也沒什麽人跟我玩。”
居骁平靜地看着他。
居骁是見過祝月玥的，不可能不知道祝星晨還有個姐姐，更何況祝月玥在某些方面非常有名，幾乎到了全校皆知的地步。
但居骁什麽都沒有問。
祝星晨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說：“我……我姐姐不喜歡我。所以她也不怎麽跟我玩。”
說完他就沉默了。
居骁忽然伸手，摸了摸他頭發，伸手的動作帶動了身體的晃動，兩人貼在一起的肌膚輕輕摩擦了一下，祝星晨感到了一陣惬意的溫暖，忽然就有勇氣說出口了：“我跟我姐姐是同父異母。”
他說：“我媽媽是第三者。”
這個秘密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也許祝月玥告訴過歐陽志等人，但他們也沒有大肆宣揚，可能是那幾個裏，也有些家庭成分比較複雜的人。
現在對着居骁，他卻沒有任何負擔地說出來了，說完了反而覺得渾身一輕。
居骁輕聲問：“所以呢？”
祝星晨垂下眼簾：“所以她讨厭我。”
“我本該是個私生子。但是因為我是個男孩兒，我父親……決定和發妻離婚，娶了我媽進門。”說到“父親”兩個字的時候，祝星晨唇角彎出一個譏諷的弧度，眼睛裏卻沒什麽笑意。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呢？”居骁忽然問。
“啊？”祝星晨茫然地回答，“當然有關系……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姐姐還能有個正常的家庭。”
也許祝月玥不會遭遇那些不該遭遇的事。
“怎麽會是你的錯？”居骁說，“你不需要為不是你做出的決定負責。”
“更何況，你已經很好了。”
祝星晨偏過頭，沒底氣地說：“哪裏好？”
居骁微笑一下：“你是想我表揚你嗎？”
還沒等祝星晨回答，居骁就自顧自說下去：“星星很好啊。星星很聰明，很努力，很溫柔，總是替別人着想，從沒放棄過自己……而且還在長高。”
祝星晨被逗笑了。
居骁的手還放在祝星晨頭發上，大拇指輕輕擦過祝星晨臉側，低聲說：“要是星星能更依靠別人一點就好了。”
這個“別人”是誰，不言自明。
祝星晨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居骁，兩人溫熱的呼吸相互交織，居骁眼裏的溫柔笑意，像潮水一般将他包圍。
兩人現在已經靠得極近，被子下的身體靠在一起，祝星晨都有點擔心居骁會不會聽到自己越來越快、越來越響的心跳，只是他顧不得這些，情不自禁地，只想離居骁更近一點。
“居骁……”祝星晨喃喃地念了聲。
“嗯？”居骁低聲答應。
自己都沒意識到在做什麽，祝星晨不由自主地向前靠去——
午休結束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