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紙鶴
祝星晨被瞪得莫名其妙，但他一向不惹是生非，也只是從範寧身上移開視線，轉向居骁。
居骁拍拍他腰，說：“今天也差不多了，換衣服走吧。”
祝星晨累得不行，手足酸軟地跟着居骁回了更衣室，居骁翻出浴巾：“洗澡嗎？”
祝星晨傻了。
他完全忘了還有這回事。
居骁看他不說話，只将一張臉漲得通紅，便把浴巾遞到他手裏：“沒帶毛巾？你用我的吧。我去用俱樂部的。”
祝星晨結結巴巴地：“不，不用了吧。我回家再洗。”
居骁随手在他頭發上呼嚕了一把，說：“身上都是汗，等下出去吹風要感冒的。”笑了笑，“聽話。”
祝星晨暈暈乎乎接過浴巾，放在膝蓋上，揪着邊緣的一點線頭，想不出拒絕的借口。
或許他也不想拒絕。
居骁去取了俱樂部提供的消毒浴巾，回身看祝星晨仍一動不動坐在那，有點奇怪地問：“怎麽了？”
祝星晨抓了抓浴巾，局促地說：“你先去洗吧，我去下衛生間。”
居骁沒多想，點點頭，拿着毛巾和幹淨衣服進了浴室。
祝星晨深呼吸了幾下，聽到浴室裏水聲響起，才慢吞吞站起來，走進公共浴室。
浴室牆面鋪着從深藍到淺藍的馬賽克漸變瓷磚，容納了十來個淋浴間，相互以磨砂玻璃隔開。
偌大的浴室裏沒什麽人，只有一間淋浴間關着門，朦朦胧胧的玻璃門後映出影影綽綽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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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晨猶豫了一下，挑了個離居骁最遠的隔間，草草洗了頭發和身上，又沖了半天水，才鼓起勇氣伸頭出去看了一眼。
居骁早就洗完出去了，祝星晨松了口氣，關水擦幹，換上幹淨衣服出去，居骁已經坐在更衣室裏擦頭發了。
祝星晨的臉被熱氣蒸得發紅，掩飾般地用浴巾胡亂擦着腦袋，等臉頰上的熱度退下去了，才把浴巾疊好，說：“我帶回去洗幹淨再還你。”
居骁搖搖頭，拿過浴巾，跟兩個人換下來的運動衣一起，收到一只洗衣袋裏，簽上名字：“不用，他們幫忙洗完會放回我櫃子裏。你下次自己也帶一塊幹淨的來，都收我這吧。”
祝星晨覺得自己土包子一樣，尴尬地笑笑，說：“好的”
兩個人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出了更衣室，路過一排沙袋的時候，居骁還神色如常地跟正在指導範寧訓練的孟超凡打了個招呼。
祝星晨跟在居骁後面，匆匆對孟超凡點了點頭，這回範寧像沒看見他們似的，只專心打着面前的沙袋。
孟超凡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了聲：“慢走。”便轉過頭不看他們了。
祝星晨跟居骁走出寫字樓，問：“吃飯嗎？我請你吃。”
居骁看他一眼：“吃川菜？”
祝星晨大窘，知道居骁是在逗他：“吃……吃粵菜吧。”
居骁說：“沒事，你的零花錢留着吧。我回請你。”
兩人找了家港式茶餐廳，只不過周六中午，熱門商圈裏所有還過得去的餐館門口都排滿了人，所幸他們倆之前吃了點紅豆沙，倒也不覺得餓。
祝星晨在餐廳提供的等位桌旁坐下，居骁去拿了號，回來的時候手上除了號碼憑條，還有一小疊方方正正的彩紙。
“這是什麽？”祝星晨問。
居骁把彩紙放在桌上：“做活動，等位的時候疊一只千紙鶴抵五角錢。”
祝星晨很少出來吃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營銷手段，新奇得要命，當即拿起一張，手指動得飛快，三兩下就折出一只紙鶴。
等他折了三四只擡頭，只見居骁面前擺着手機，一臉苦大仇深地反複蹂躏一張已經皺巴巴的彩紙。
祝星晨忍不住笑起來，問：“你在折什麽？”
居骁眼睛仍盯着手機上的示意圖：“紙鶴。”
祝星晨把他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說：“這個折法太複雜了，我來教你。”
居骁沉默一會才說：“好。”
祝星晨很敏銳，問：“怎麽了？”
居骁說：“沒什麽。”
祝星晨把居骁的手機放到一邊，拿了已經折好的一只紙鶴，拆開還原成一張紙給居骁：“你按照這只的折痕走。先對折再對折，然後這一塊這樣壓過來……”
居骁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擺弄着那張紙，兩人的手指時不時觸在一起，桌子下的腿也緊緊靠着，午後的太陽暖暖的，從居骁身上飄來沐浴後清爽的香氣。
祝星晨笑了。
居骁停下手指，臉上帶了點薄薄的紅暈，問：“笑什麽？”
祝星晨笑着搖搖頭：“就有點想笑。”
沒有具體的理由，可能是陽光太好，可能是居骁離他太近，也可能是他在犯傻。
居骁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繼續低頭折那只紙鶴，終于到了最後一步，折出尖尖的喙。
祝星晨拿在手裏看了一眼，說：“蠻好的。”
被翻來覆去折了幾道，那只紙鶴有點蔫蔫的，居骁清清嗓子：“還可以吧。”
居骁學得很快，就是動作沒有祝星晨熟練，祝星晨折完三只，他才能折一只，等排到號，兩人加起來折了三十幾只，堪堪抵掉一杯奶茶的錢。
兩個人吃完飯，居骁沒說要回去，祝星晨也樂得不提醒，漫無目的地在商場裏信步而走。
路過一家男裝店，居骁停下來，走了進去，祝星晨以為居骁要買衣服，沒想到居骁指了指一件羊毛衫：“你去試一下。”
祝星晨忙說：“不用，我有衣服穿。”
居骁随手又拿了一條牛仔褲：“你的衣服都小了，冬天會冷。聽話。”
居骁挑了幾件衣服褲子給他，祝星晨抱了滿懷，只好去試衣間一件件換上，每換一件出來，居骁都說：“好看。”
等祝星晨換回自己的衣服後，卻沒看見居骁的人，導購小姐對他暧昧地笑了笑，指了下門口，只見居骁手上拎了幾個袋子，站在店門外等他。
祝星晨小跑幾步上前，說：“你都買了？”
居骁淡淡嗯了一聲。
祝星晨急道：“不用這麽多的。去退幾件吧。”
居骁說：“标簽都剪了。”
祝星晨又去翻錢包：“多少錢？我給你？”
居骁攔了一下：“不多。也就比兩次賽的獎金。”
祝星晨窘迫地支吾了一會兒，知道居骁不是缺錢的人，才說：“那我下次請你吃飯。”
居骁點點頭，突然說：“那你不如今天請我看電影吧。”
“啊？”祝星晨楞了一下。
居骁低低笑了一聲：“上周不是說這次請我看電影？”
祝星晨當然記得，只是沒想到居骁也記得這麽随口一說。
居骁挑了部剛上映的外國劇情片，周六的影院人滿為患，沒什麽好位置可以挑了，兩人也不怎麽在意，抱着爆米花，拿着飲料，找到角落裏的座位坐下。
電影很快開場，居骁看得很認真，祝星晨卻沒辦法專心，一顆心在黑暗裏撲通直跳。
明明手也牽過，抱也抱過，連一張床上都躺過，可是當光線一暗下去，祝星晨還是不由自主緊張起來。今天的一切都太像約會，在黑暗的影院裏，居骁會拉他的手嗎？會……會想親他嗎？
兩人的胳膊放在同一條扶手上，緊緊貼在一起，祝星晨又期待又害羞，但電影放了半天，居骁還是一動不動。
祝星晨做了半天心裏建設，終于下定決心，伸手去握居骁的手。
只是他微微一動，居骁就察覺了，湊到他耳邊小聲問：“怎麽了？要吃爆米花嗎？”
居骁溫熱的呼吸輕輕噴在他臉上，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壓低了聲線，聽起來有點莫名的性｀感，祝星晨只要微微一轉頭，兩人就能親到一起，只是他臉又發起燙，僵直了身子，含糊地答應了一聲，本來要去拉居骁的手，轉了個方向伸到居骁抱着的爆米花裏。
一場電影下來，祝星晨直到最後也沒有牽到居骁的手，食不知味地吃了好多爆米花，雲裏霧裏電影放的什麽都沒看懂。出了影院被亮堂堂的天光一照，祝星晨那一點見不得人的賊心，連帶着他米粒大的賊膽，都被蒸發了個幹淨。
帶着大包小包回家，祝星晨跟正在廚房打水喝的祝月玥撞了個正着。
祝月玥臉色不怎麽好看，看見祝星晨拎着滿手東西，上下打量他幾眼，嘲諷地笑了一聲：“這麽滋潤？這是被人包養了？”
祝星晨面紅耳赤，還沒來得及反駁，祝月玥就轉身一摔房門進去了。
祝星晨在祝月玥門口站了一會兒，最終也沒敲門，回房收拾了新買的衣服，除了他試過的兩件上衣、兩條褲子、一件外套以外，還抖出一個小盒子。
祝星晨拿在手裏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盒內褲。
“靠。”祝星晨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居骁确實說過他內褲有點小了，但之後午睡的時候，祝星晨都特意準備了寬松的睡褲，沒想到就看了一眼，居骁不但記住要給他買，而且尺碼還沒買錯。
祝星晨抓着那盒內褲，暈乎乎地發了會兒呆，直到敲門聲把他驚醒。
祝星晨只來得及把盒子往床底下一塞，趙筱茜就開門進來了。
趙筱茜看了眼滿地的包裝袋，奇怪地問：“你們今天去逛街了？”
祝星晨嗯了一聲。
趙筱茜随手翻了翻那幾件衣服，說：“收好，別讓你爸看見你亂花錢。”
祝星晨本來想說是居骁出的錢，張了張口還是什麽都沒說。
趙筱茜只是來例行問一下祝星晨跟居骁處得怎麽樣，覺得沒什麽問題，就滿意地出去了。
等趙筱茜走了，祝星晨把東西連帶那盒內褲都收好，起身坐到桌前拿出作業。
只是他現在滿腦子胡思亂想，動不了筆。
祝星晨嘆了口氣，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枚千紙鶴。
正是他教居骁折的第一只。
藍色的紙面上隐隐有一層珠光，祝星晨撫平上面的褶皺，放在手心盯了一會兒，才找出一本讀書筆記，夾進扉頁裏。
兩人同折紙鶴，已知：星星比豬豬先折三只，星星的速度是豬豬的三倍，兩人共折三十九只
求：豬豬一共折了幾只？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