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染雖然在關于總裁私人感情這件事上遲鈍了些,但在其他業務方面的能力在業內也是數一數二。哪怕耀星上下現在都忙得團團轉,她也能騰出手來想辦法為穆嘉欽訂好一張飛往D市的頭等艙機票,并在飛機起飛之前将白承昕近期大致的活動行程整理成報告,發到穆嘉欽的郵箱。

報告采用的是列舉式記錄,按照日期排列将白承昕從回國那天起的行程都一一列出,讓人一目了然。

然而報告中最令穆嘉欽在意的是,白承昕曾在《狼煙》開拍前分別去過名途星藝和映美娛樂,只是待的時間都不長,在旁人看來頂多也就是去商量簽約的事。

但這個“旁人”并不包括穆嘉欽。

早在大學時期他準備收拾白承昕的時候,穆嘉欽就将對方的身份背景全都調查了一遍,包括伊斯特持續了近十年的繼承人之争以及白承昕的生母、老伊斯特的那位傳奇情`婦芙洛拉。

和白承昕的“長情”不同,芙洛拉是個感情淡薄且精明理智的女人,她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優勢和周圍的人或物來達到目的——伊斯特的掌控權和數不盡的財富。

白承昕就是她達成目的的一顆重要棋子。

如果沒有白承昕,芙洛拉就失去了競争繼承權的最大資本——一個沒有子嗣的女人,對于一個龐大的家族來說也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芙洛拉十分嬌慣白承昕,對他的保護也很是周密。

在她看來,白承昕夠不夠聰明并不重要,只要他健康地活着,她的計劃就永遠不會落空。

也正是因為這樣,穆嘉欽當初才只揍了白承昕一頓,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畢竟在入主穆氏之前,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能和這個女人抗衡。

但同時這也給了穆嘉欽一個現在看來不可忽略的訊息:芙洛拉不會讓白承昕只身一人回國,更不會讓他把經紀約簽在伊斯特家族名下企業之外的娛樂公司。

那麽在國內接應白承昕的必然是名途星藝和映美娛樂之中的一家,而另一家則是一個掩蓋他回國目的的一個幌子。

穆嘉欽的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他很快就在這堆信息裏做出了判斷,緊接着他給遠在大洋彼岸的路祈晨發了一封郵件,并吩咐塗鷹時刻盯緊穆澤榮和賀仁。

等布置好這一切,穆嘉欽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稍稍得到放松。

他靠着椅背,從衣兜裏掏出那張壓得平平整整,邊角已經泛黃的薄紙。

紙上用稚嫩的字體寫着一個合約,最下方還有穆嘉欽和柳憬言的共同簽名。

這是少年時期穆嘉欽打賭輸給了柳憬言以後,柳憬言讓他簽下的,雖然柳憬言當初只是為了壓穆嘉欽一頭,沒想過真要按照條約上寫的來,但穆嘉欽卻一直記了許多年,紙上的內容他甚至能夠倒背如流。

他原本是想回老宅找當年外祖父離世之前給他留下的一些人脈的聯絡方式,無意間翻出了這張兒時的回憶,他鬼使神差地将這張紙塞進兜裏,卻沒想到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之前在穆家老宅裏得知白承昕和柳憬言在同一劇組時,穆嘉欽心裏除了惱怒,更多的是一種不安和忐忑。

雖然他和柳憬言自小一塊長大,彼此之間可以說是再了解不過,他知道柳憬言一旦認準了什麽就一定不會放手,既然選擇和自己結婚了,那麽他也不會因為一個人一件事就輕易地反悔。

但即便是這樣,他仍然不想讓柳憬言因此産生什麽誤會。

曾經有一個楚楓橫陳在他們之間,讓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感情深深埋藏了數年才得以修成正果,如今他和柳憬言才剛剛步入婚姻,彼此的關系還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穩定,決不能讓旁人在從中橫插一腳,破壞這場他等待多年的感情。

哪怕這只是一種可能,他也不願意去嘗試。

此時,還不知道這種心情叫做患得患失的穆總,将那張紙小心展平放在桌上,從外套的內袋裏拿出筆,無比認真仔細地一字一句地修改着上面的條約。

他生性寡言,學不來那些情場高手的舌燦蓮花,他只能用最直接也是最笨拙的方式來為這段感情築起一道密不透風的高牆——将他最珍視的人好好護在裏面。

穆嘉欽的到來實在太過突然,直到挂了電話,柳憬言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握着手機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分鐘後才反應過來,連忙跟劇組的人借了一輛小轎車,直奔機場而去。

夜晚的高速可以說是暢通無阻,柳憬言沒用多久就找到了在航站樓出口等着的穆嘉欽。

穆嘉欽從A市離開的時候走得十分幹脆利落,連個包都沒帶,只穿着開會時的深灰西裝單手插兜地立在那裏,不時有車燈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材和俊朗的側顏。

這樣的發光體杵在那兒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柳憬言遠遠的就看見有兩個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孩率先走到了穆嘉欽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柳憬言看着面前這一幕微微挑眉,從兜裏翻出一副大得可以遮住半邊臉的墨鏡戴上,直接将車開到穆嘉欽跟前,降下車窗對着人吹了聲口哨:“帥哥,約嗎?”

看着車內玩心大起的某人,穆嘉欽臉上的冷漠盡數化成了無奈,他繞過從剛才就一直擋在面前的這兩人,徑直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從頭到尾連聲招呼都沒有打過。

柳憬言一邊踩下油門,一邊啧道:“穆總,你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好歹留個電話號碼給她們一個念想啊。”

他說這話原本是想逗逗穆嘉欽,誰知道對方居然“嗯”了一聲,險些讓他一個手滑蹭上防護欄。

柳憬言不敢置信道:“你認真的?”

回答他的是穆嘉欽輕輕的一聲低笑,緊接着他聽見穆嘉欽說:“逗你的。”

柳憬言:“……”

為什麽他覺得從那晚上床之後,穆嘉欽就變得越來越不可愛了?

怎麽都沒有想到會被穆嘉欽反将一軍的柳憬言,在回程的一路上出奇的沉默,讓坐在他身邊的穆嘉欽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等車開進酒店的地下車庫停好後,穆嘉欽才開口道:“怎麽了?”

“穆嘉欽,你變了,”柳憬言靠在椅背上,無不失落地說,“你以前都不還嘴的。”

穆嘉欽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是演的,原本的擔憂瞬間煙消雲散。他解開安全帶,側過身看着柳憬言半隐在黑暗中的輪廓,壓低了嗓音道:“我以前是什麽樣?”

柳憬言想了想:“你以前都直接動唔……”

然而,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就被迫咽了回去。停車場昏暗的燈光讓柳憬言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只能感覺到緊貼在唇上的柔軟觸感,和鼻尖萦繞着的熟悉的木系清香。

也不知道這場唇齒纏綿的深吻持續了多久,等兩人分開時,柳憬言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讓穆嘉欽忍不住又在上面印下一吻。

柳憬言微微閉上眼,再度睜開時,眼中那層水霧已經消失不見,他舔了舔有些發麻的嘴唇,問:“你怎麽突然來了?”

穆嘉欽擱在他腰上的手輕輕摩挲着,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個指節長短,柳憬言不由自主地偏了偏頭,穆嘉欽就順勢枕在了他肩上。

懷中擁着這幾天來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人,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和氣息,原本煩躁的內心漸漸歸于平靜,穆嘉欽閉上雙眼,輕聲道:“想你了。”

他微微側過頭,貼在柳憬言的耳邊,他的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此時壓低了聲音說話,氣息混着簡短的輕語鑽入耳蝸,無端就讓柳憬言想到了柔情缱绻這四個字。

啧,冰山都會說情話了,這世道真是變得太快了。柳憬言出神地想。

穆嘉欽剛說完,睜開眼就看見柳憬言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了紅。

他從不知道看起來不可一世、把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柳憬言,有朝一日竟然會為了一句話害羞了。

在他的印象裏,柳憬言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就算是在床上,這位大少爺也是一身傲性,哪怕是忍得受不了了,也要揚起他高傲的下巴跟你叫板。

何曾見過他還有這樣不好意思的時候?

穆嘉欽被眼前這紅了大片的耳廓勾去了理智,他吻上了柳憬言敏感的耳尖,在對方瞧不見的角度,又在上面輕輕咬了一下。

這一咬直接讓柳憬言炸了。

他一把推開穆嘉欽,單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惱羞成怒道:“穆嘉欽!親就親,你怎麽還咬上了!”

穆嘉欽頗為愉悅地彎了彎唇角,第一次感受到了這樣“欺負”柳憬言所帶來的快感。但他始終不是柳憬言那樣惡劣的性格,常年的暗戀和相處已經讓他習慣性地去包容對方,尤其是這人現在已經快到爆發邊緣了。

于是,不想挨揍的穆總見好就收,他伸手給柳憬言理平了衣上的褶皺,說:“不介意這個時間陪我吃頓飯吧?”

柳憬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手握住那只還沒離開衣領的手,順着手腕緩緩摸上手背,最後低頭在指尖輕輕一吻,眉梢一揚,竟帶出幾分不自知的誘惑:“當然,能陪夫人用餐是我的榮幸。”

穆嘉欽:“……”

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沒等指尖的酥麻消退,就探過身将柳憬言禁锢在座椅上,情難自禁地貼着他的耳垂,手掌也從人衣擺探了進去。

他輕輕咬着柳憬言的耳尖,用只有彼此能夠聽見的聲音說:“很好,那我就開動了。”

說完,還沒等柳憬言反應過來那句“開動了”是什麽意思,穆嘉欽就已經沿着他的脖頸一路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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