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吃醋
顧瑾寒扭頭看了一眼, 發現裴揚的身影後,眉頭便皺了一下,他五官立體, 不笑時,眉眼像淬了冰, 察覺到他有些不高興, 趙小桐抿唇小聲解釋了一句:“又不是在家裏,你注意點啊。”
她腔調軟軟的, 好像在家裏怎麽親都可以。
顧瑾寒神色緩和了些, 将她的頭發朝耳後撩了一下, 趙小桐臉頰微微有些燙,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沒手。”
她沒有将頭發綁起來, 烏黑的長發直接披散在身後, 剛剛有一縷跑到了臉頰上, 她往後順了一下。
他們倆一個五官俊美,一個嬌俏可人,站在一起時,十分引人注目, 裴揚自然留意到了他們的身影, 連趙小桐推人的動作,他都瞧到了, 清楚他們夫妻關系未必有多好, 他倒也沒覺得驚訝。
陸嘉甜也看到了他們, 她沖趙小桐揮了揮手, 朝他們走了過來,陸嘉甜是一頭利索的短發,五官明豔動人,笑起來也帶着一絲慵懶:“早啊。”
趙小桐彎了彎唇:“嘉甜姐,裴總。”
裴揚站在陸嘉甜身側,聽到她的稱呼,微微勾了下唇,懶洋洋道:“不是說了私下喊我學長就行?嗯?又忘了?”
他語氣帶了點親昵,一副沒安好心的架勢。就算顧瑾寒不在,他這種語氣也有撩撥人的嫌疑,何況顧瑾寒還在場,分明是沒把他放在眼底。
陸嘉甜直接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行了你,別對誰都釋放魅力。”
裴揚啧了一聲,朝後躲了一下,他身材高大,五官也生得好看,雖然一副懶散的模樣,卻并不惹人讨厭。
陸嘉甜踢完,對顧瑾寒說:“讓顧總看笑話了,他平日就這副德行,并沒有冒犯的意思。”
顧瑾寒淡淡掃了裴揚一眼,兩人對視時,目光都很淡,裴揚勾了下唇,笑得邪氣:“一個稱呼而已,何必較真?難道顧總連這個都介意?那當你老婆可真夠委屈的。”
裴揚同樣是天之驕子,從小錦衣玉食,學業也極其優秀,富裕家庭養出的小少爺,走到哪兒都自信滿滿,就算站在顧瑾寒身旁,他也沒有示弱的意思。
陸嘉甜跟趙小桐都察覺到了他話中的火藥味。
趙小桐對裴揚的印象還停留在大三,因為大二時,跟他打交道吃了不少虧,她對裴揚多少帶了點警惕,這會兒便以為他是跟顧瑾寒不對付,才故意讓他難堪。
Advertisement
她粉嫩嫩的唇微微抿了一下,掃向裴揚時,雖然在笑,笑容卻很淡:“裴總說笑了,這不是他是否介意的問題,您是上司,我合該這麽喊,一個稱呼,您何必在意?”
她不僅替顧瑾寒回答了他的問題,還将問題又抛給了他,裴揚挑了下眉,似是沒料到她會維護顧瑾寒,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陸嘉甜跟裴揚關系不錯,也知道他有時有些不着調,怕他萬一真得罪顧瑾寒,陸嘉甜又拍了裴揚一下。
裴揚聳了聳肩,笑得無辜:“這麽嚴肅幹什麽?開個玩笑而已,顧總不會連這個都生氣吧?”
顧瑾寒淡淡移開了目光,從容不迫道:“我的心胸應該比裴總以為的開闊一些。”
他說完,伸手揉了一下趙小桐的腦袋,眉眼溫柔了下來。他五官俊美,一雙手也十分好看,一個簡單摸腦袋的動作都帶着一絲優雅:“去上班吧,不早了,有什麽事,随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趙小桐這次沒有躲,還叮囑了一句:“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說完揮了揮手,跟在陸嘉甜和裴揚身後走進了商廈,一起等電梯時,見沒有外人,她才又看了裴揚一眼,笑道:“裴總,顧瑾寒時常一副冰塊臉,說話也冷冰冰的,無形中得罪過不少人,不過他并沒有惡意,如果他之前無心得罪過您,我替他賠個不是,希望您別跟他計較。”
裴揚确實是有意讓顧瑾寒難堪,他跟顧瑾寒自然談不上有什麽深仇大恨,說起來,他之所以看他不順眼,跟趙小桐分不開關系。
上大學時,他對趙小桐确實有過好感,只可惜察覺的太晚,等意識到時,才發現她已經休學了,當時他還特意去系裏查過她休學的原因,趙小桐懷孕的事并沒有聲張,當時請的是病假。
他便以為她身體有些不适,還發消息問了一下,趙小桐最初還沒有徹底跟人斷了聯系,也曾回複過,說沒什麽大礙。
裴揚也有自己的驕傲,清楚她對他沒什麽意思,他也不曾表白過,畢業那年,他跟陸嘉甜、譚潇一起合開了工作室,當時就有意将她也拉進來,恰好陸嘉甜跟她關系不錯,推薦了她。
裴揚特意發QQ邀請了她一下,可惜趙小桐卻沒有回複,當時裴揚怕她出什麽事,還讓人留意了一下她的消息,見她時不時會在小區溜達一下,人沒事,只是單純地不想回消息,才不再過問她的事。
他一向灑脫,不可能為了一個不在意她的女孩,要死要活,自然沒再糾纏,其實當時學校裏,不少人都在猜譚雪琦進監獄的事,跟她有關,裴揚也懷疑過什麽。
他還試圖查了查,但是當時顧瑾寒怕這事傳出去會對趙小桐的名聲有影響,早就将所有的消息都封掉了,裴揚自然是一無所獲。
這幾年,時不時想起她時,裴揚會故意群發個消息,其實只是希望能收到一條她的回複,可惜所有消息都猶如石沉大海。
他是去年上半年才知道她跟顧瑾寒在一起的。
顧老爺子生日時,他去參加了生辰宴,他當時心情不太好,酒喝得有些多,便有些頭疼,顧家的阿姨就帶他去二樓休息了一下,他一睡就是兩個多小時,從二樓下來時,宴會已經散場了,他恰好碰到顧瑾寒。
當時,顧瑾寒正抱着趙小桐打算上樓,她睡得很沉,小臉半貼在他懷裏,露出的那半張臉,跟之前一樣漂亮。
顧瑾寒瞧到他,只是微微颔首,便抱着她去了三樓。
兩人一看就關系匪淺。
從那日起,裴揚就沒再給她發過消息,直到半年後在醫院遇到她。
當時他表姐出了車禍,他去醫院探望表姐時,偶然遇到的趙小桐。
她當時一個人,進的卻是心理科,她臉色蒼白,下巴尖的能戳破紙張,眼睛也沒什麽神采,裴揚确定自己沒看錯,就特意在門口等了等。
等了四十多分鐘,她才出來,出來時她眼眶紅紅的,神情又無助又憔悴,裴揚喊她她都沒聽到。
她像個幽靈,一味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恍恍惚惚朝外走着,望着她單薄的背影,裴揚只覺得心髒像被人捏了一把,密密麻麻疼了起來。
從那日起,他才再次關注她的消息,這才知道她早在幾年前就嫁給了顧瑾寒,還為他生了個兒子,然而她卻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裴揚這才知道,她過得并不幸福。哪怕她如今失去了記憶,忘記了一切,也不代表,顧瑾寒就無辜。
裴揚笑得漫不經心的:“不是說了,剛剛不過開玩笑而已?他能怎麽得罪我?就算真得罪了,就沖你這句話,我也不會再為難他。”
他說得半真半假的,神情依然懶洋洋的,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意圖,陸嘉甜勾住了趙小桐的肩膀:“你給他道什麽歉?”
說完她橫了裴揚一眼:“你正經點行不行?平日裏跟漂亮小姑娘沒個正型也就算了,小桐可不是旁人,你少逗她。”
裴揚啧了一聲,電梯門恰好這時打開了,他先走了進來,這才瞥了陸嘉甜一眼:“少冤枉人,誰沒正型了?”
陸嘉甜都懶得接他這句話,天天打扮的這麽騷包,還不是為了撩妹?當她不知道他曾交過多少女朋友。
她直接轉移了話題,對趙小桐道:“顧總還真是個好男人,你們都結婚這麽久了,他還天天車接車送,也不嫌辛苦。”
趙小桐揉了揉鼻尖,不等她說什麽,就聽裴揚懶洋洋啧了一聲:“如今對好男人的要求這麽低?”
裴揚自然不覺得顧瑾寒是好男人,結婚沒幾年,她就患上了抑郁症,如果他足夠好,她怎麽可能會抑郁?
她沒了之前的記憶,才忘掉那些不快,如果再記起來,必然要面臨之前的痛苦,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後,裴揚自然不想視而不見。
他此刻不遺餘力地黑着顧瑾寒:“有些男人,表面看着衣冠楚楚的,你是不知道他背地裏多不負責任。”
趙小桐沒吭聲,陸嘉甜瞪了他一眼,他卻依然幽幽道:“前段時間,有件事鬧得都上了電視,你們注意到沒?就是有個男人對妻子也是車接車送,在外人眼底對她很好,其實回家後,卻天天對她冷暴力,兩人基本沒什麽交流,妻子受不了,鬧過不少次,最後為了孩子,一直忍氣吞聲,過了好幾年,才發現她老公竟然是同性戀,他純粹是為了給長輩交代才答應結婚的,但是對女人根本沒興趣。”
直到電梯打開,他才說完,趙小桐和陸嘉甜都一臉的無語,所以,他究竟想表達什麽?顧瑾寒每日的車接車送只是在僞裝?他的性向也有問題?
趙小桐自然不信。
掃到她麻木的神色,裴揚咳了一聲,道:“當然我只是随便舉個例子,就是想告訴你們,男人不能只看表面,不過像顧總這樣心胸開闊的好男人,肯定不會對人冷暴力是吧?”
趙小桐怎麽聽,怎麽覺得他是懷疑顧瑾寒有冷暴力傾向才這麽說的,其實之前趙小桐也覺得顧瑾寒太冷了,根本沒法想象跟他相處的情形,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自然清楚顧瑾寒什麽樣。
她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贊同道:“嗯,确實不會。”
見她說得好像挺真心,裴揚神情頓了頓,陸嘉甜翻了個白眼,只覺得今天他有點怪怪的,她挽着趙小桐的胳膊,走出了電梯,直接道:“別理他了,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走,趁趙老師還沒來,你聽我唱一下你寫的這首曲子,給我提點意見。”
陸嘉甜直接将趙小桐拉到了錄音室,趙小桐便沒再管裴揚,因為大學就認識的緣故,趙小桐對裴揚并沒有太多下屬對上司的敬畏之心。
她在錄音室聽陸嘉甜将她寫的那首曲子唱了一遍,陸嘉甜的音色微微有些沙啞,跟趙小桐的空靈清澈不同,也區別于大多數女孩,她有一副煙嗓,不論什麽歌都能唱出她的特色來。
她唱功一直不錯,趙小桐聽完只指出兩個細節問題,告訴她這個地方怎麽發音會更适合她的音色,陸嘉甜又唱了唱,果然覺得好聽許多,她笑着捏了捏趙小桐的臉蛋:“你音色這麽好,又會作曲,當初要是跟我一樣當歌手,肯定早紅遍天下了。”
趙小桐笑了笑:“當藝人太累了,我沒你這樣的毅力和決心,肯定不行的。”
她們簡單聊了幾句,就見尚琴走了進來,尚琴一改前兩日的焦慮,整個人狀态極好,陸嘉甜還打趣了她一句,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麽喜事了,精神頭這麽好。
她笑眯眯道:“确實算喜事一樁,如果沒有小桐昨天的點撥,我估計還得焦慮幾天。”
“尚老師言重了,我這算什麽點撥,不過是看您有些疲倦,幫您打開一下思路,讓您稍微放松一下而已。”
第八首曲子是首古風曲,填詞時,也應該填寫古風韻味的詞,尚琴之所以焦躁是因為一直沒有好的靈感,趙小桐的曲子彈奏了一副江南美景圖,極有韻味,恰好跟曲子相互呼應,她這才有了靈感。
尚琴笑得親切:“這種放松,以後可以多給我來幾次。”
她當時誇完趙小桐還不算,還特意去趙老師那兒誇了趙小桐一番,直接道:“你這個小助手可不得了,她昨天說是幫我放松,卻恰好幫了我,忙幫了,還不居功,如此心性,以後肯定有大造化。”
趙老師神氣地不得了,笑得皺紋都更明顯了:“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
尚琴笑眯眯打趣道:“我怎麽聽說她曾是烏老師和曲老師的得意弟子?”
烏老師和曲老師都是音樂學院的知名教授,曾帶出過不少優秀作曲家,趙小桐的樂理知識就是跟着他們學的,這兩位老師極其喜歡她的音樂天賦,聽說她大學期間,沒少給她開小竈,她基礎這麽紮實,全靠他們的指點。
趙老師哼道:“她的古筝還是跟着王老學的呢,帶過她的人再厲害,現在還不是成了我的徒弟?”
“您真有意收她為徒弟?”
趙老師是樂壇知名音樂制作人,曾獲得不少獎項,他制作的專輯,一出手都是奔着獎項去的,整個樂壇能跟他媲美的音樂制作人,不超過四個,趙小桐當時願意往嘉陽工作室投簡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在嘉陽。
工作室另外兩位音樂制作人雖然也厲害,跟他卻沒法相提并論,不然,陸嘉甜也不會将趙小桐交給他。
多少人想拜他為師,他都沒有收徒的意思,如今趙小桐才跟着他不過十來天,他竟有意收徒了?尚琴都有些驚訝,如果不是清楚趙老的脾氣,她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瞄準了她背後的顧瑾寒,才有意給她走後門。
趙老背着手道:“不急不急,還得再考察考察,你別說漏嘴了。”
他嘴上說着不急,眉眼間卻滿是對趙小桐的贊賞,顯然是喜歡這個丫頭的,尚琴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麽。
趙小桐并不知道趙老動了收她為徒弟的心思,她只是發現,他使喚她時,更加不留情了,什麽活都給她派,有一段曲子,編曲時,他不太滿意,還直接讓她幫着策劃一下。
趙小桐被他吓得不輕,她只給自己的曲子編過曲,還都是小打小鬧,哪敢動別人的曲子,先不說這是簡陽第一張專輯,他的這首曲子可是知名作曲家作的,詞是尚老師親自填的。
她才不過一個剛入職的小菜鳥,哪敢插手這個。趙小桐頓時有些慫:“趙老師,我肯定不行的。”
趙老師瞪眼:“還沒做就說不行?你給尚老師彈古筝時,可沒不行,一到我這兒就不行了?”
這怎麽能一樣?彈古筝只是給尚老師一點啓發而已,趙老卻是讓她直接編曲,雖然只是其中一段,趙小桐還是有些心虛,她本領根本沒到這一步。
“趕緊的,最遲後天,你給我弄好它。”
趙老說完,就撒手不管了,趙小桐欲哭無淚,卻又只能咬牙應了下來。
見她愁眉苦臉的,趙老伸手将她趕走了:“行了行了,都八點了,快回家吧,回去吃點東西,再好好弄,晚上也別熬太晚,左右有兩天時間呢。”
他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趙小桐更加有壓迫感了。
她忙起來時,基本沒什麽雜念,也沒思考過裴揚話中的意思,一出門遇到裴揚時,才想起他之前的那些話。
她怕顧瑾寒在樓下等着他,也沒敢跟他一同等電梯,揮了揮手,就從樓梯溜了下去。
她最為靈敏,自然察覺到了顧瑾寒也有些反感裴揚,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煩,才躲開了裴揚。
望着她溜走的背影,裴揚忍不住想起了大學時的事,那會兒陪舍友給她送花時,她也總是機靈得很,時常讓他們逮不到人,這樣的她,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患上抑郁症?
裴揚抿緊了唇,臉上散漫的笑都徹底散去了。
好在樓層不高,趙小桐出來時,果然瞧到了顧瑾寒的車,她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上,邊系安全帶邊道:“等了很久嗎?”
顧瑾寒搖頭:“也才剛到。”
他看了一下外面,見裴揚也才剛走出來,眼眸微微沉了沉:“最近怎麽樣?還忙嗎?”
趙小桐嘆口氣:“趙老師又交給我一個任務,估計又得忙兩天。”
“你們工作室所有人都在加班?”
趙小桐搖頭:“不是啊,最近就趙老師的團隊在制作專輯,也就我們十來個人會加班,其他人基本都是正常下班,不過像嘉甜姐這樣的歌手跟我們不一樣,他們都是看行程安排。”
顧瑾寒特意了解過裴揚的工作,也清楚他已經近兩年都很少待在工作室了,最近他不僅準時上班,還跟着加班,為的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他眼眸有些冷,換成誰,妻子被人惦記時都不會高興,顧瑾寒自然也不例外,見他還不發動車子,趙小桐才看他一眼:“還不走嗎?”
顧瑾寒已經俯身朝她湊了過來,他握住她的後腦勺,臉頰湊近了些,直接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悅耳的聲音消失在唇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