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魏七終于撐不住昏睡過去。

皇帝捏人臉,手下有些重,未醒。

沒一會子他也完事。

停下來瞧着歪在身旁睡着的人。

血玉彌勒靜靜躺在魏七那頭的枕邊,皇帝靠坐床頭,杵着腦袋,手臂伸長,修長的手指遙遙将其勾過來。

吊着玉佩沿魏七睡熟的緋紅面頰緩緩滑過,一路滑向纖長的脖頸,凹陷的鎖骨,起伏的胸膛。

通透血紅的玉,緋紅雪白的人。

皇帝心道:挺好。

最後将東西挂在他的手腕上。

食指曲起,自人微腫泛紫的額間輕輕一刮。

佛也很好,你安生些,乖巧些,叫他佑你新歲平安罷。

起身端坐,喚道:“ 安喜。”

外頭恭敬應:“ 奴才在。”

“擡人。”

“ 嗻。”

安喜領着人入內時魏七正躺在龍榻上昏睡,身上蓋着明黃禦被,眉頭微皺,小臉蛋睡得紅撲撲。

禦前總管是真真再也沒見過比他更放肆的榻上人了,只不過……

聖上說不定就是喜歡這樣的。

駝妃太監擡人,皇帝瞥了一眼,道:“ 仔細些。”

恐将他的玉佩蹭掉。

“ 嗻。” 駝妃太監低應,實則已是萬分小心仔細。

兩人欲掀開禦被将魏七裹走。

白皙的脖頸露出,上頭滿是暧昧印記,一路延伸至下方,魏七睡夢中也覺不安,又或者是冷,直往被裏躲。

皇帝微皺眉,“ 怎麽當的差,就這般扛。”

兩人忙跪地請罪。

皇帝踹人,“ 擡走。 ”

“ 嗻。” 于是又再戰戰兢兢地起,也不敢去動禦被了,整個端起來再往上頭加兩床錦被。

安喜本想瞧魏七脖頸上是否挂有東西了,不曾想瞧見一脖子的吻|痕,饒是他臉皮再厚也紅了耳朵。

魏七手腕上的玉,小千子二人都不敢碰。

是以第二日巳時(早九點)魏七醒來擡手揉眼睛時,便瞧見自個兒腕子上繞着一塊彌勒血玉。

黑細繩纏了幾圈,玉佩貼在腕子內側,已叫他的體溫焐熱。

他眼神迷糊了好一會子,漸漸醒悟過來。

玉佩?!

立即睜圓了眼,将東西取下,湊到眼前細細打量。

彌勒挺着肚子對他咧嘴笑,血玉通透似夏日清晨荷葉上的水珠子,只不過色豔似血。

“真,好看。”他忍不住發出低聲的感慨。

手指摩挲玉佩,翻過來瞧背面,正中一個“柒”。

他盯着這個“柒”字瞧了一會兒,垂下眼。

是昨夜聖上賞的罷。

魏七撫摸自己的手腕,怎麽也想不出那畫面。

男佩觀音女戴佛。

可他卻并不覺得恥辱。

因為這塊玉叫他想起了家。

八歲前他也有一塊彌勒,是很好的羊脂玉打造,雖到底比不上手中這塊,卻是從出生起便戴在身上的。

他出生時爹娘特請了京中有名的算命先生替他瞧生辰八字。

算命先生說他胎中不足,雖是男娃,卻身體虛弱,恐少了些男子氣概。

不如造塊玉佛,興許能彌補一二。

時年男子在外經商赴考者多,脾性或暴躁,世人以為戴女觀音可消融些許,且觀音同官印,有求功名之意。

觀音為仕途期許,佛同福,兩者權衡,他爹娘最終只願孩兒一生安康有福,日日開顏無憂。

戴了整整八年,最終臨走前交與了娘親。可邊疆路途遙遠,苦寒無比,想必已丢失了罷。

那塊羊脂玉後頭刻小名“安”,現下這塊刻“柒”,魏七心中五味陳雜。

他忽然生出一股沖動,恨不能此刻便沖至禦前。求了聖上,說明自個兒的身世。不要玉佩,不要伴君,錦衣玉食金屋銀器通通不要,能否求來雙親自由之身,能否求來一家團聚。

他真的怕,一年更甚一年的怕。爹娘老來得子,如今不知已多年邁,他很怕……怕自己,等不來那一日。

終究杳無音信,已近十年,竟都要忘了他們的音容笑貌。

魏七攥緊掌中的玉,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凸起,他長吸一口氣,壓下喉間哽意,将玉佩戴在脖頸上。

只是一垂頭,卻駭了一跳,白皙的胸前布滿點點烏紅印記,好似被人打了一般可怖。

魏七大驚失色,掀了錦被下榻。

腰後酸澀,雙腿軟弱無力,走一步便要顫一會兒。

他扶着桌幾行至鏡臺前,銅鏡中的景象更是駭人,不光胸前,脖頸間更是烏紅遍布,已瞧不出那處原本的膚色。

昨夜……

這還如何見人!知曉的要恥笑,不知曉的恐要來問他是否受了欺辱。

魏七滿面羞紅,那會子分明不覺着有多疼,怎的……

他渾身一顫,似憶起灼熱柔軟的舌貼近時的詭異觸感,恍惚間又麻又癢,叫人失去所有支撐的力氣。

還不如似從前那般,痛些便痛些。

正這般想着,小千子推門進了屋。

魏七轉身,急忙捂住脖子,攏緊亵衣,眼裏滿是慌張。

前者将手中銅盤擱下,望着他淡淡道:“ 魏爺,小的昨兒都瞧見了。”

魏七面上更是紅透,讪讪松了雙手。

他長發披散,微垂着頭,靠向鏡臺,亵衣質地柔軟非常,胸前散開一片,白皮子上紅斑點點。

小千子瞧了兩眼,心道:怪不得那位越來越過。

未再多言,只伺候着人清洗收拾。

魏七換了綢袍,脖子上的印記仍是露出些許。

他有些犯愁,雖今兒不用當值,可明日卻要照常做事,這東西一時半會兒哪消得下去,難不成要頂着痕跡去禦前。

安喜忙中得了空閑,想起前幾日除夕那晚,聖上說禮尚往來,再前一日還曾問起寧嫔主子。

原本以為那會兒是思後宮了,可自坤寧宮回卻頭一個召的魏七。

莫不是真要向人讨個回禮。

他思量着,為以防萬一,還是召了魏七來見。

魏七拿白巾子在脖頸上纏了兩圈,遮住痕跡後去見安喜。

“ 安爺。”

“ 嗯。” 安喜翹着腿喝茶,瞥了眼魏七有些打顫的腿,很是體貼,并不叫人坐。

“ 長話短說罷,魏七。” 他清了清喉嚨。

“ 咳……魏七,咱家今兒叫你來,是想着聖上賞了你許多東西。”

魏七擡頭瞧他。

安喜在那目光下噎了一會子,“ 聖上賞了你許多東西,咱們做奴才的也應當回個禮以報聖恩不是”

終于一口氣說完。

“ 回安爺的話,奴才曉得。” 魏七垂下頭,低聲答。

“ 只是聖上貴為天子,什麽都不缺,奴才不知自個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

安喜心道:這個笨小子,你既知聖上什麽都不缺,那看重的便不是禮有多名貴,而是求個情趣罷了。

這道理都想不明白,傻孩子。

但這話不好明說,說出去損了天子顏面。

是以安喜道:“ 聖上坐擁天下,什麽都不缺,你送個心意便好,花沒花心思一眼便能瞧出,聖上萬不會怪罪。”

“ 嗻,小的明白。”

當日晚間魏七在榻上烙餅子,心裏裝着事,如何也睡不安生。

他想着,聖上不缺好東西,自個兒也沒拿的出手的東西,好些的還都是聖上賞的,總不能原樣送回罷。

貼身的東西輪不着他送,他也沒那個身份去送。

倒不若做個新鮮的玩意叫聖上瞧個樂。

魏七終于想好可以回什麽禮,捂着心口的玉佩安歇了。

第二日照舊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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