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兩個裝束詭異的老者,目光觸及許劍仇身上的鬼琴時,不由異議的驚呼:“鬼琴之主!”

許劍仇冷漠的道:“不錯,正是在下!”

兩老者之一,目光一掃許劍仇身後的墓碑,臉色遽變,陰恻恻的道:“炸毀黑獄,救出天目老人,原來是你小子的傑作?”

另一個老者,也同時面目失色。

許劍仇冷哼了一聲道:“一點不錯,兩位是——”

“嘿嘿,小子,你聽說過魔宮十二生肖沒有?”

許劍仇登時熱血沸騰,一股殺機沖頂而起,魔宮十二生肖也是當年參與殺害父母的仇人之一,當下前欺數步,忍住一腔怨毒,沉聲道:“那兩位是十二生肖中的兩肖了?”

“不錯,既知老夫等之名,就乖乖的随同到魔宮吧!”

“魔宮本人必然要拜訪,但不是現在,不過——”

“不過怎麽樣?”

“兩位別打算再回魔宮了!”

“小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許劍仇臉上殺機倏熾,目中閃射駭人至極的煞光,冰寒的一字一頓道:“你兩個死定了,而且不能全屍!”

兩個裝束詭異的老者,先是一愕,既而傑傑縱聲狂笑道:“小子,你簡直不知死活!”

許劍仇再迫近兩步,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厲聲道:“你兩可還記得十多年前巫山神女峰上的一幕?”

兩個老者驚駭的退了一步,其中一個戟指許劍仇道:“小子,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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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峰上,冷面秀士被你等亂刃分屍,陰風鬼女被劈下懸崖,還有一個小孩!”

“你就是那個小孩?”

“不錯,話已說明,你兩當死而無怨了!”

兩老者對望了一眼,面上忽現獰容,其中之一,抖手向空,“呼!”的一聲,一道紅色火焰,破空而起。

另一個老者,十指箕張,捷逾電閃的向許劍仇抓去,指未到,已覺指風刺膚。

許劍仇冷哼了一聲,不閃不避,一掌硬封出去,掌執如裂岸驚濤。

那老者身手煞是不弱,在電光石火之間,改抓為拍——

“波!”的一聲巨響,那老者當堂被震退了五個大步,身形一陣踉跄。

另一個施放訊號的老者,大驚之下,由斜裏猛劈一掌。

許劍仇恨到了極處,豈肯與他兩厮纏,身形半側,雙掌凝足功勁,以穿心透穴掌之中的震字訣,疾迎而上。

“轟!”挾以一聲悶哼,那老者蹬蹬蹬,退到一丈之外,口角沁出兩縷鮮血,身形搖搖欲倒。

魔宮十二肖在魔宮之中,屬于第一流高手之列,想不到在兩個照面之下,被震得吐血。

另一個老者暴喝一聲,運掌如風,猛撲而上。

許劍仇連閃避招架都不屑為,身形兀立如山,雙掌一圈一劃,一道排山掌力,以撼山栗岳之勢,湧卷而出。

悶哼起處,那老者被震得倒飛到兩丈之外,栽倒在地。

許劍仇怒目切齒的緩緩走向那原先的老者。

沉重的腳步,蘊着恐怖的殺機。

那老者一抹口邊的血漬,刷的拔出腰間長劍,劍身湛藍,在日光反映之下,顯得份外的刺目。

許劍仇一看之下,就知道劍身淬有奇毒,但仍毫不為意的欺身過去。

厲嘯聲中,老者已搶先發動攻勢,萬點藍星,漫空灑落,挾以震耳的劍刃破空之聲,聲勢确屬驚人。

許劍仇微微一哂,一式飛魔幻影,奇詭無匹的一晃脫出了劍圈之外,順勢劈出一掌。

那老者劍勢攻出,眼前遽失對方身形,驀感身後勁風襲體,不由寒氣大冒,疾攻勢橫移八尺,手中淬毒劍再并一劍攻出,劍光幻成一幢湛藍的光幕——

許劍仇雙掌疾掄,飛快的拍出五掌,快的猶如一掌。

勁氣如濤洶湧澎湃。

那老者的劍幕,立被震散,一柄劍幾乎脫手飛去,人也踉跄後退。

許劍仇大叫一聲:“撒手!”

一溜藍光,劃空而起,那老者的淬毒劍應聲脫手,登時亡魂皆冒——

心念未轉右腕脈動門已被對方扣住,但覺真氣逆轉,痛徹心脾——

許劍仇已然恨到極處,左掌一切,一聲凄絕人寰的慘嗥破空而起,那老者一只左臂已被齊肩卸落。

接着,左掌倏出,又是一聲慘哼,右臂又告卸落,登時翻滾在地。

另一個老者,這時剛好爬起身來,一見同伴的慘狀,不由膽裂魂飛。

破空之聲傳處,只見數十條人影,電閃向崗上射來。

許劍仇恨恨的自語道:“好,來得愈多愈好,正好給天目老人殉葬!”

心念之中,朝身前兀自翻滾不休的那老者揚掌一按,紅光迸現,慘嗥得半聲,已變作了一堆肉泥。

解決了這老者,又朝另外老者欺去——

那老者自知不免,一橫心,運集全身殘存功力,劍掌雙施,和身撲上,這完全是拚命之着,但對方功力太高,這垂死的掙紮,等于白費。

許劍仇身形如鬼魅似的一劃,反而欺到了對方身後,照老者後心一掌印去。

驚心動魄的慘嗥聲,又告劃空而起,那老者被這一掌擊得五腑離位,鮮血狂噴,身形向後猛栽——

許劍仇單掌一伸一縮,那老者将要栽倒的身軀,被一股絕大的吸力,拉得向許劍仇的身前沖去。

勁風飒然之中,數十條人影,紛紛瀉落當場。

許劍仇恍如未覺,左掌照定那被神功吸近前來的老者一揮,“拍!”的一聲暴響,那老者的頭顱被拍得稀爛,四散分飛,又複掃出一腿,一具無頭屍身,朝那行甫瀉落的人群橫飛過去,勢疾力猛。

首當其沖的數人,不虞有此,忙亂中,本能的舉掌揮格,一具屍身,登時四分五裂,肚腸拖了一地。

人群之中,響起一片暴喝——

原來這些人都是見了紅色訊號馳援的高手,這時已圍成了一個栲栳圈。

居中的兩個老者,形貌裝束和已死的兩老者差不多完全一樣。

許劍仇冷眼一掃四周的人,然後把目光停在那兩個為首的老者臉上。

那兩個老者可能是憤怒到了極處,兩個面孔,扭曲成了既駭人又滑稽的怪相,身軀簌簌而抖,半晌不曾開口。

許劍仇心中暗忖道:“據天目老人所述,昔年參與圍攻父親的魔宮十二生肖,只乘下了四個,如果這兩個也是的話,那連死去的正好四個,元兇未伏屍之前,先毀幾個幫兇的也不壞!”

心念之中,冷搜搜的首先發話道:“兩位是否魔宮十二生肖中的人?”

兩老者同時哼了一聲,其中一個怪眼圓睜,切齒道:“不錯!你小子就是中原武林盛傳的鬼琴之主?”

“嗯!”

“殺人劫獄也是你所為?”

“一點不錯!”

“小子,你膽大包天,竟公然敢和魔宮作對?”

“作對——哈哈哈哈——”

笑聲如裂帛,高吭入雲,笑聲中似包含有無窮的恨毒和殺機,笑得所有在場的魔宮中人耳膜欲裂,面色大變。

“小子,老夫要把你挫骨揚灰!”

“哈哈哈哈——”

所有在場的人,一個個橫眉瞪眼,一付躍躍欲試之态。

“小子,你笑個什麽勁?”

許劍仇笑聲一斂,面上倏然罩起一層恐怖殺機,陰陰的道:“天南魔宮的末日快到了!”

魔宮十二生肖的兩個老者,同時暴喝一聲:“找死!”

雙雙進步欺身,各劈出一道排山勁氣。

許劍仇不屑的滿鼻孔裹“嗤!”了一聲,揮掌硬迎。

這種打法,除非自信功力占壓倒之勢,否則的話,非吃虧不可。

“波!波!”兩聲震天巨響,激起砂塵滾滾,兩老者各被震退了五步之多。

就在此刻——

暴喝之聲,響成一片,四圍的人,已紛紛出掌攻上。

鬼琴之主的聲名武功,對天南一帶的江湖人物來說,非常陌生,所以這些魔宮屬下,毫無怯意的出手攻擊。

許劍仇冷哼了一聲,雙掌貫足十成功勁,猛掃而出,勢如駭電奔雷,排山倒海。

慘號聲中,立有三條人影,飛瀉而出,其餘的被卷得浪裂波分閃退不疊。

這一個照面,便得所有的人,寒氣大冒。

兩個魔宮十二生肖的老者,這才意識到事态的不尋常。

許劍仇意識中只存在着一個字——

“殺!”

新仇舊恨,使他跡近瘋狂。

就在衆人一退之間,他已解下了背上的鬼琴。

一場恐怖的殺劫,在這山崗之上拉開了帷幕。

他面上的表情,足以使人不寒而栗。

他解下鬼琴的用意,至為明顯,他要在短短的時間內,解決所有在場的高手。

空氣在許劍仇亮出鬼琴之際,倏呈無比的緊張。

一片嗆啷聲中,所有的魔宮高手,全部拔劍出鞘,藍芒耀眼,全都是使的淬毒長劍。

兩老者之一,暴喝了一聲:“上!”

藍芒沖天而起,劍風凄厲刺耳,如星雨驟降,罩向了許劍仇。

“嗚!”的一聲怪嘯,烏光從萬點藍星之中沖射而起,勢如孽龍出海。

剎那之間——

暴喝連天——

劍芒打閃——

怪嘯撕空——

接着——

血雨狂噴——

肢體橫飛——

慘嗥聲,

悶哼聲,

————

血淋淋的畫面,層層疊出。

草木含悲,

地慘天慘,

日色無光,

鬼哭神嚎。

不到盞茶時間,山崗灰複了寧靜,天目老人的新墳之前,屍體狼藉,血流成渠,一個遍身血污的少年,站在積屍之中,引吮長嘯。

他——

正是鬼琴之主許劍仇,他以滿腔的恨,加上無敵神功,在盞茶工夫之內,毀了這數十聞訊馳援的魔宮好手。

經過這一陣瘋狂的發洩之後,心裏似乎覺得痛快的許多。

他遙遙地朝着魔宮方向望了一眼,臉上浮起一抹駭人的陰森笑意,再轉身在天目才人的墳前,拜了一拜,然後馳下了山崗。

第一個複仇的箭頭,指向了點蒼派。

剛才的山崗,一聲怒喝,倏告傳來:

“娃兒,我活活劈了你!”

許劍仇不禁大吃一驚,轉身望處,只見追魂倩女的師父,鐵杖銀鈴,豎目橫眉,氣勢洶洶的向自己逼近。

當下一躬身道:“老前輩,有何見教?”

鐵杖銀鈴怒哼了一聲道:“娃兒,你別給我老人家裝渾!”

許劍仇大惑不解,訝然道:“裝渾?”

“斷腸人是否告訴你到鳳凰谷一行?”

許劍仇恍然大悟,激動的道:“晚輩去過了,聽張素娥姑娘說,老前輩出谷追趕葛姑娘去了——”

“你真的去過?”

“真的!晚輩沒有瞞哄的必要!”

“你知道蕙兒為什麽出走?”

“這個——這個——”

鐵杖銀鈴手中拐杖一頓道:“別這個那個的,告訴你,蕙兒本拟自殺,但後來她發現已經身懷有孕,她不忍心犧牲一個無辜的生命,所以才憤而出走!”

“這個晚輩已聽說過了!”

“很好,那你準備怎麽辦?”

許劍仇心頭電轉,如今身世已然大白,自己确是冷面秀士和陰風鬼女所生之子,那黑衣蒙面女慕容蘭就該是自己的未婚妻,但追魂倩女葛如蕙腹內卻有了自己的骨肉,勢不能置之不理,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

鐵杖銀鈴見許劍仇久久不答,登時怒氣橫生,聲色俱厲的道:“小子,今天你如果不給我老人家一個滿意的答複,我就斃了你!”

說着拐杖又重重的在地上一頓。

許劍仇冷傲成性,被對方一逼,逼發了他的傲性,冷冷的道:“老前輩的意思要晚輩如何答複?”

“你說,你現在愛不愛她?”

“愛是不能勉強的!”

“如此說來,你仍然不愛她?”

“晚輩并沒有這麽說!”

“小子,你少逞口舌之利,你承不承認她腹中的胎兒是你的骨肉?”

“當然承認!”

“那目前蕙兒下落不明,你準備如何辦?”

“晚輩盡力找到她!”

“找到她之後呢?”

“那得看葛姑娘的意思!”

“你說這話的用意何在?”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

“晚輩已經有了未婚妻室了!”

鐵杖銀鈴登時白發倒豎,厲聲道:“好哇,小子,你糟蹋了我的徒兒,又移情別戀——”

“晚輩的婚約是自幼由父母所訂!”

“既然你已經訂了婚,為什麽還要玷辱蕙兒?”

“老前輩可知道事實的真相?”

“真相,什麽真相?”

“葛姑娘沒有禀告你?”

“你說說看!”

“當日事情的發生是葛姑娘主動!”

“好小子,你把我的徒兒看成了什麽樣的了,你以為這麽一說,就可以把一切抹煞,把責任推卸,哼!你這薄情寡義的小子,我——”

鐵杖銀鈴氣得渾身發顫,話未說完,手中拐杖已告劈出,這一擊含而發,勁逾千鈞。

許劍仇也不由氣得冷哼出聲,對方竟然如此蠻不講理,不讓他把話說完,但,話雖如此,他可不願和對方交手,當下一閃身飄開五尺,避過這駭人的一擊。

拐影如山,帶起一片震耳的破風之聲。

許劍仇憑着神奇的飛魔幻影身法,有若幽靈鬼魅,閃晃之中,輕輕地躲開了這淩厲無俦的二十四拐。

“小子果然有兩下,你以為老身奈何不了你!”

拐勢再變,幻起一片如山拐影挾雷霆之勢,鋪天蓋地的罩向許劍仇。

許劍仇身形再閃,詭奇如鬼魅般的脫出如山拐影之外。

鐵杖銀鈴更加怒不可遏,全力施展開杖法,狂攻不已。

許劍仇一味的閃讓,并不還手。

轉眼工夫,鐵杖銀鈴已攻出了五十招之多,但,連許劍仇的衣角都不曾沾上。

暴怒之後,她又開始慢慢冷靜下來,她自知功力不及對方,如果許劍仇還手的話,勢必弄得灰頭土臉不可,但是,又無法自下臺階。

心念轉處,攻勢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來。

一陣哈哈大笑,排空而來。

鐵杖銀鈴乘勢停手。

許劍仇一聽笑聲,已知來者是誰——

笑聲斂處,一條人影飛風般瀉落當場。

來的赫然是一個白發紛披,遮頭蓋面的怪老者。

許劍仇忙上前見禮,恭敬的道:“老前輩也下天南來了?”

白發怪老者一搖手,意思是阻止許劍仇再說下去,恐怕本來面目被戳穿。

他——

正是搜魂魔姬的丈夫,慕容蘭的父親玉面殘神慕容高,也就是被少林逐出門牆的元通大師。

鐵杖銀鈴卻楞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白發遮面的怪老人。

白發怪老者朝着鐵杖銀鈴哈哈一笑道:“你們一老一少怎麽打起來了?”

鐵杖銀鈴銳利的目光朝對方一掃,冷冷的道:“閣下是誰?”

白發怪老者狂傲的道:“你既然不識得老夫,說出來也等于白費!”

鐵杖銀鈴大感慚愧,她确實看不出這白發怪老者的來路,以她的輩份閱歷來說,真是一大諷刺,當下頓了一頓,沉聲道:“恕老身眼拙,不識閣下來路——”

白發怪老者再度哈哈一陣宏笑道:“陳小嬌,老夫倒是認得你!”

鐵杖銀鈴聞言之下,蹬蹬蹬一連退了三個大步,老臉倏露駭然之色,對方竟然能一口道出她數十年不用的小名,惑然道:“閣下到底是誰?”

“往事如雲煙,老夫名號早已忘懷,你就不必問了!”

“那閣下意在何為?”

“我問你為什麽和這娃兒動上了手?”

“這個無勞閣下動問!”

“哈哈哈哈!不過,以我所知,你不是他的對手!”

鐵杖銀鈴不由老臉一紅,尴尬的道:“閣下必是有所為而來!”

“不錯,你說對了!”

說完轉向許劍仇道:“老夫知道你必已赴天南,所以星夜趕了前來,還好,不虛此行。”

許劍仇心中一動道:“請問老前輩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當然!”

“什麽事?”

白發怪老者一閃身靠近許劍仇身邊,湊近他的耳朵低語了一陣。

許劍仇臉色大變,道:“真有這一回事?”

“難道你對老夫的話還存疑問?”

“是否立即行動?”

“斷腸人已經趕往!”

“斷腸人也去了?”

“不錯,他途遇老夫,經老夫一說,他自告奮勇,先往探道!”

許劍仇思索了一陣之後道:“晚輩還有一件事待辦,五天之內趕到地頭,如何?”

“好,娃兒,你可不能失信,我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五天之內,晚輩一定趕到,為武林正義略盡棉薄!”

鐵杖銀鈴可不知他們在談些什麽,心中納悶不已,現在見許劍仇要走,馬上怒氣又發,一頓手中拐杖道:“小子,你還沒有答複老身的話!”

白發怪老者接上去道:“陳小嬌,到底是什麽回事,老夫來做個中間人如何?”

“這事毋庸第三者插手,閣下請吧!”

“你以為老夫不知道?”

“你知道什麽?”

“準是為了你那寶貝徒兒,對不對?”

鐵杖銀鈴面色一變道:“閣下憑什麽如此論斷?”

“哈哈!這不簡單之至,你是以護短出名,而這娃兒恰巧又與你的徒兒發生了點糾葛,明眼人不問可知!”

許劍仇在一旁卻感到有些讪讪的不是意思。

鐵杖銀鈴雙眼一瞪道:“就算是吧,難道你想插上一手?”

“也許!”

“老身的拐杖可不認得人!”

“哈哈哈哈,別人怕你鐵杖銀鈴,我老頭可不在乎!”

“如此你就試試看吧!”

招随聲出,閃電般劈出三拐。

鐵杖銀鈴身列大名鼎鼎的武林正邪十尊之一,但卻奈何不了一個後生小子,正自沒個出氣處,這一來,正好藉機發洩,這三拐劈出之勢,重逾山岳。

但她卻不知道這白發怪老者也是武林正邪十尊之中的玉面殘神慕容高的化身,而且功力猶在自己之上。

白發怪老者,身形捷逾魔魅的一連兩閃,避過了頭兩拐,出手如電,抓向拐頭。

鐵杖銀鈴但覺對方這一抓之勢,迅快奇詭,兼而有之,不由心中一凜,手中杖改劈為挑,變勢之速,令人嘆為觀止。

白發怪老者反應更速,就在對方變勢的瞬間,改抓為劈。

“砰!”的一聲暴響,鐵拐被震得蕩向一邊,雙方同時收勢後躍。

鐵杖銀鈴先後兩番受挫,氣得白發根根倒立——

許劍仇雖憤于她的橫不講理,但對于追魂倩女觀念已大大轉變,而她是她的師父,不忍看着對方難以下臺,同時自己必得趕赴點蒼派所在地的群玉觀索讨血仇,不能多所耽延,當即跨前一步,道:“老前輩,晚輩對于葛姑娘當盡力尋出她的下落,至于以後的事,以後再談,如何?”

鐵杖銀鈴仍然氣呼呼的道:“小子,你且說你到底愛不愛她?”

許劍仇無奈的道:“既然事實如此,晚輩責無旁貸,我當然要照料她!”

“好,既是這麽說,你走吧,老身還得去追尋她的下落!”

許劍仇道了聲:“晚輩告辭!”又轉向白發怪老者道:“老前輩,五日之內晚輩必到!”

到字傳來,人已在十丈之外,一連幾閃,便消失在路的盡頭。

鐵杖銀鈴激奇不已的看着眼前的這功力深厚的怪老者,激動的道:“閣下到底是誰?”

白發怪老者嘿嘿一笑道:“這個不必問了,老夫說過名姓早已抛卻,倒是目前有一件關乎武林正義的事,你有沒有興趣卻湊個熱鬧?”

鐵杖銀鈴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對方是什麽來路,奇怪的是對方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小名,這令她迷惘不已,當下敝不住好奇心的驅使,脫口道:“什麽回事?”

“與即将舉行的群英大會有關!”

“哦!難道這群英大會其中——”

“天南魔宮之主五毒神君突然發起這群英大會,下帖邀請黑白兩道知名之士,推選第十三屆武林盟主,難道你毫無所疑?”

“老身也覺得事出蹊跷,三十年前,第十二屆武林盟主閃電飛雲陸九臬,連同盟主的信物百龍信符神秘失蹤,這推選武林盟主的事,也就中斷,現在魔宮忽然發起群英大會推選武林盟主,難道是一個陰謀?”

“可以這麽說,武林盟主的信物百龍信符如果不出世的話,就無法推——”

鐵杖銀鈴訝然道:“難道五毒神君握有百龍信符?”

“目前很難說,但旬日之內就可分曉!”

“你要我參與什麽熱鬧?”

“就是為了這回事!”

“百龍信符?”

“一點不錯!”

“為什麽你剛才說一定要那娃兒參與?”

“他可以抵制一個功力卓絕的魔頭,你,我都不是那魔頭的對手!”

“這魔頭是誰?”

白發怪老者答非所問的道:“你可曾記得三十年前在恒山舉行的那次群英大會?”

“記得,怎麽樣?”

“那次主盟的人是誰?”

“恒山老人!”

“推出的盟主是誰?”

“這還用問,盡人皆知是閃電飛雲陸九臬!”

“話雖不錯,但其中另有蹊跷!”

“這我倒是初次聽到,其中有什麽蹊跷?”

“當年恒山之會,問鼎武林盟主的不下百人之多,經過三天的比試,逐次淘汰,剩下最後兩人,功力在伯仲之間——”

“那是五毒神群和閃電飛雲?”

“一點不錯,兩人激鬥千招之後,閃電飛雲以半招險勝,奪得武林盟主的寶座,當時天南魔宮的主人九指天尊曾當場聲言天南不受武林盟主的節制,挾恨離去,弄得該次大會不歡而散,而閃電飛雲陸九臬榮任盟主之後,随即失蹤,三十年來,生死不明!”

鐵杖銀鈴點了點頭道:“事實果然是這樣!”

“恒山老人身為該次大會的主持人,所選出的盟主,既然遭了前所未有的變故,他發誓要查個水落石出——”

“哦!”

“三十年來,恒山老人足跡踏遍了每一個角落,直到最近,他才發現閃電飛雲的失蹤,和天南魔宮之主九指天尊有關,同時他也探悉了九指天尊隐藏之所——”

“九指天尊還在人世?”

“不錯!”

“難道恒山老人還不是這魔頭之敵?”

“這很難說,老魔的徒弟不只五毒神君一人!”

“那上屆盟主閃電飛雲究竟是死還是活着呢?”

“這也不得而知!”

“目前打算怎樣?”

“首先證實閃電飛雲的生死,然後追索百龍信符,藉以粉碎即将舉行的群英大會的陰謀!”

“好!我老婆子算上一個!”

————

且說,許劍仇急逾星火的撲奔點蒼的群玉觀。

第二天申亥之交,許劍仇來到了群玉觀前。

他望着那寫着鬥大的群玉觀三字金碧輝煌的匾額,冷冷一笑,這一笑之中,蘊藏着恐怖的殺機。

觀前,冷清清的不見半個人影。

“點蒼派應該在武林除名了!”

他自語了一聲之後,雙掌倏地上揚,搖搖揮向那匾額。

轟然巨響聲中,那塊金碧輝煌的匾額,變做了片片木屑,灑了一地。

“什麽人敢在此撒野?”

随着喝聲,門內奔出四個帶劍的大漢。

四個大漢,眼見觀前匾額被毀,一個俊美絕倫的藍衫少年,兀立門前,俊面之上,浮泛着恐怖的煞光,不由齊齊為之一怔。

其中一個大漢怒喝道:“哪裏來的兔崽子,竟敢——”

話聲未落,猛感對方的兩道眼神,有若冷電利剪,朝自己逼射過來,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把下面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突然——

另一個大漢惶然的叫道:“看,他的背上——”

“鬼琴!”

“鬼琴之主!”

“鬼琴之主——”

四個大漢駭然的退到門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四個帶劍大漢,進退不得之際,一個灰布長衫的中年劍客,疾步而來,四個大漢忙躬身為禮,他先掃了一眼現場,然後向四個大漢道:“你們退下!”

“遵命!”

四大漢退下之後,中年劍士才緩步出了大門,面上一派狐疑驚怖之色,打量了許劍仇幾眼之後,才微一拱手道:“在下點蒼一劍袁世雄,閣下想是盛傳江湖的鬼琴之主了?”

許劍仇冷如冰的道:“不錯!”

“閣下駕臨敝派,毀了觀前匾額,意在何為?”

“本人前來讨一筆舊帳!”

點蒼一劍袁世雄駭然半晌,才詫異的道:“讨舊帳?”

“嗯!”

“以在下所知,敝派與閣下素無過節!”

“要你們掌門人出面答話!”

點蒼一劍袁世雄面色一變道:“掌門人就是在下的師兄,閣下有何見教,對在下說也是一樣!”

“你能作得了主?”

“閣下說出來聽聽看!”

許劍仇冷笑一聲道:“還是叫你們掌門人出面比較妥當,他自己的事自己了!”

點蒼一劍袁世雄不由一窒,不知掌門師兄怎會與鬼琴之主結怨,當下身形微退半步,滿面茫然之色,道:“敝掌門師兄,平時極少在江湖走動,何事與閣下結怨?”

“這個你最好不要多問,叫你們掌門人親自答話!”

“閣下如不說出原因,歉難遵命!”

許劍仇冷笑數聲道:“本人點名叫陣,算是對他客氣,否則的話——”

“怎樣?”

“無人能阻止本人行動!”

點蒼一劍袁世雄登時面色一沉,冷冷的道:“閣下登門欺人,完全視本派如無物!”

許劍仇意似不奈,大聲道:“叫徐元亮出來答話!”

點蒼一劍袁世雄全身一震,道:“閣下要尋的是家師?”

“怎樣,徐元亮不是掌門人?”

“掌門一職已交由敝師兄宋維仁!”

“他本人現在何處?”

“本派養頤堂!”

“叫他出來!”

“閣下目空四海,家師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許劍仇不屑的一哼道:“本人要直闖了!”

點蒼一劍袁世雄心中雖凜于鬼琴之主的名聲,但怎能吞得下這口氣,點蒼派也是當今各門大派之一,當下冷哼一聲道:“你就闖闖看!”

許劍仇不再吭聲,舉步便向裏闖——

點蒼一劍袁世雄怒喝一聲:“你敢!”

雙掌一掄,劈出一道如山勁氣,勢如狂濤。

許劍仇毫不為意的單掌一圈一劃之間,把對方的掌風,消卸于無形,身形仍向裏直欺——

點蒼一劍袁世雄心中大感駭然,他看出對方功力深不可測,“刷!”的一聲,寒芒耀眼,長劍已告出鞘。

他是點蒼派第一劍手,在劍術的造詣上當然有獨到之處。

暴喝聲中,劍光霍霍,淩厲無前的攻出了一十八劍之多。

許劍仇被迫得退了三步。

點蒼一劍得理不讓,身形一劃而前,又是一輪密如雨絲的疾攻。

許劍仇再退了三步,冷喝一聲道:“好一個不識進退的東西!”

喝聲之中,許劍仇身形有若一縷淡煙,迳自飄入如山劍幕之內,悶哼傳處,劍幕立撒,點蒼一劍退到了一丈之外,面如土色,手中劍虛軟的下垂柱地,顯然,這一個照面之中,他已經受了傷。

許劍仇朝着點蒼一劍陰冷的一笑,緩緩自背上解下鬼琴——

點蒼一劍面色遽呈死灰,疾喝道:“閣下意欲何為?”

許劍仇滿面殺機的道:“在下撫琴請主人現身——”

随說,手指已撫上琴弦——

就在此刻——

觀內突然傳出三聲抑揚的鐘聲。

許劍仇将要觸及琴弦的手指,不期然的放了下來。

鐘聲餘韻繞耳之中,觀門之內,突然湧出兩行人來,一個個神态肅稽,在觀門外成雁翅形排定,左右各三十六人。

接着,一個長須飄拂,身軀偉岸,面目威淩的中年人緩步踱出,在距許劍仇兩丈之外,停下了身形,目光一轉之後,語音沉凝的問許劍仇道:“閣下駕臨敝派,毀匾傷人,意欲何為?”

“尊駕想來就是掌門人了!”

“不錯!”

“在下請前任掌門人徐元亮現身答話!”

“家師已入養頤堂,恕不見客!”

許劍仇冷冷的道:“不見也得要見!”

掌門人宋維仁面色一沉道:“群玉觀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嘿嘿嘿嘿,掌門人,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入觀自己去見了!”

說着,舉步便要——

掌門人宋維仁不由怒哼出聲——

人影閃晃之中,七十二個排列的弟子之中,立有八人搶走而出,橫成一字式,攔住觀門,八只長劍,閃爍着耀目寒光。

許劍仇的本意是在沒有見到徐元亮,證實對方确是昔年參與圍攻父母的仇家之前,不願率爾出手,所以一再容忍,現在見對方的陣勢,似乎非用強不能達到目的,以他的身手,出入觀院,不費吹灰之力,誰也阻止不了他,但,他此來乃是了結血仇,他要堂堂正正的叫陣。

當下手中鬼琴虛空一劃,烏芒閃處,發出一聲刺耳怪嘯。

所有在場的人,齊為之面目失色。

掌門人宋維仁,倏地欺前一步道:“閣下莫非要用強?”

許劍仇劍眉一揚,沉凝十分的道:“掌門人如果不願見觀前染血,最好是請出令師來!”

語意咄咄逼人,所有點蒼門人,在驚怖之中,帶着三分怒意,有的竟哼出一聲。

“閣下視本派為何物?”

“在下沒有多餘的時間說廢話,尊駕如何決定?”

“閣下一定要見家師?”

“不錯,在下專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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