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
折服!”
“這不過是據理推測而已,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很難逆料!”
“好!就依大哥之言,待會後再采行動!”
破空之聲,随風飄傳而至。
斷腸人一拉許劍仇道:“兄弟我們暫避一下,別讓人看到我們!”
話聲未已,一條人影,已星飛電射而來,那人影身後,又是數條人影。
許劍仇低聲道:“看看來的是什麽人!”
斷腸人急聲道:“兄弟看事行事,如果是魔宮中人,必要時不要留活口回去!”
“我理會得!”
風聲醒然中,先後落下十幾條人影。
那最先瀉落的一個,是一個三角臉的老者,雙目精光灼灼,顯見內力修為極深。
跟着落下的是四個黑袍老者,三個中年劍士,五個壯漢,一共是一十三人,有一個共同之點,就是每個人都形貌獰猛,皮膚黝黑。
十二人落地之後,刷的扇形展開,呈半包圍之勢。
為首的三角臉老者朝許劍仇和斷腸人一陣打量之後,大聲喝道:“報上名來!”
許劍仇不由怒火上沖,冷冷的道:“你算什麽東西要老夫報名?”
三角臉老者面上忽現獰容,厲聲道:“本人魔宮巡稽堂主鬼王姜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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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劍仇嗤之以鼻道:“憑你還不配跟老夫談話!”
鬼王姜琨不由一怔,暗道:“這醜老兒好大的口氣,不知是什麽來路,”但随即三角臉一沉,嘿嘿一聲冷笑道:“醜老兒,你別不知死活,你兩擅闖本宮禁地,意欲何為?”
“哈哈哈哈,禁地,老夫愛到哪裏就到哪裏,管你什麽禁地!”
“如果不說出來意,本堂要得罪了!”
“告訴你不配!”
斷腸人忽地插口道:“這是否你們魔宮待客之道?”
“待客?”
“老夫二人是赴會來的。”
鬼王姜琨傑傑一陣怪笑道:“本宮已派人在五十裏之外,設立臨時站口,專一接引赴會的各路英豪,你兩不由正路,未經接引,擅闖——”
許劍仇大喝一聲道:“住口!”
這一聲暴喝,有如九天雷鳴,震得所有在場的魔宮高手耳膜刺痛如割。
鬼王姜琨面上倏籠殺機,沉聲道:“閣下準備怎麽樣?”
許劍仇狂傲至極的道:“老夫面前,第一次有人如此無禮!”
“無禮又待怎樣?”
“死!”
這一個死字,說得斬釘截鐵似的,所有場中高手,同時心頭一震,誰也估不透這兩個怪人的來路。
一個是全身從頭到腳都包紮在黑布裏的怪人!
一個是白發蒼蒼,奇醜無比的怪老頭!
場中空氣,隐隐泛出殺機。
鬼王姜琨在一震之後,突地後退一步,暴喝道:“你們之中誰是索血人?”
這索血人三個字,使得許劍仇心中一窒,他很快的想到追魂倩女葛如蕙,可能魔宮已然發現那些被索血人開膛破腹的屍體,所以派人出來搜查索血人的行蹤——
斷腸人冷冰冰的道:“什麽索血人?沒聽說過!”
鬼王姜琨怪眼一翻道:“真神面前用不着燒假香,不管你們承不承認,且帶回魔宮聽候發落!”
許劍仇殺念橫生,有心不讓眼前這些人活着回去,當下欺前一步道:“老夫便是!”
斷腸人奇詫的瞥了他一眼,似已窺知其意,不再開口。
魔宮在場的高手,聞言之下,齊齊向後退了一步,蓄勢待發。
鬼王姜琨獰笑一聲道:“你真的是索血人?”
許劍仇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不錯!”
突然——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誰冒充索血人?”
所有在場的人,連許劍仇在內,同時感到一震,齊向發聲之處看去,只見三丈之外,背向衆人,站了一個長發齊腰,身着鵝黃宮裝的女子。
這女子能在這麽高手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欺到三丈之內,這份功力确實可觀。
那女子既不回身,也不再開口說話。
空氣在殺機隐泛之中,透出一股神秘。
鬼王姜琨在注視了那神秘的長發女人片刻之後,又回頭向許劍仇道:“你到底是不是索血人?”
“誰說不是?”
那長發女子嗤的發出一聲冷笑,笑聲陰冷得不像是發自活人的口,使人不自禁的打從心底泛起寒意,渾身起栗。
許劍仇冷傲成性,忍不住朝那長發女子的背影冷哼了一聲道:“老夫不是,難道你會是?”
“你說對了!”
“你真的是索血人?”
“不錯!”
許劍仇心裏在的難過,無法形容,他一直懷疑追魂倩女就是索血人,所以見了面而不與她相認,只假托與許劍仇是忘年交,而表達出了一部分心意,任由她離去,她身懷有孕,獨自遠走天南,顯然已是傷透了心,忍不住脫口自責道:“該死!”
“醜老頭,你說誰該死?”
話聲中,那長發女人竟然轉過身來。
衆人只覺眼前一亮,一付如花粉靥,已呈現眼前,美,美得使人目奪神馳,但美中卻透出一股冷意,使人不由心生寒意。
這正合了豔如桃李,冷若冰霜八個字。
許劍仇一下說溜了口,想改也改不了,所幸他罩着人皮面具,無人能看出他臉上尴尬的表情,只好将錯就錯的道:“冒名的人該死!”
長發女子面冷如冰,不帶絲毫表情的道:“那就是說你自己該死了?”
“該死的是你!”
“噫!難道你也叫索血人?”
“不錯!”
斷腸人心裏暗自好笑!
鬼王姜琨一行卻大感茫然,他們奉命出來搜尋索血人,想不到一下子出現了兩個自稱索血人的人,當然其中必有一個是假的。
但孰真孰假呢?
那假的索血人冒名的用意又何在呢?
長發女子秀目頓現駭人煞光,緊迫在許劍仇的臉上道:“醜老頭,本人所知,武林中在我之前,無人以索血人為號!”
許劍仇冷哼一聲道:“你多大年紀,能盡識天下之人?”
長發女子不由語塞,半晌才道:“我不許你叫索血人!”
“這倒奇聞,為什麽?”
“天下只許有一個索血人!”
“那好,你就另外改個名字吧!”
“辦不到,你改!”
“哈哈,老夫活了一百多歲,還要為你這黃毛丫頭改名號?”
鬼王姜琨早已經不耐,一揮手道:“通通給我擒下!”
轟諾聲中,三個中年劍士奔向許劍仇,另五個壯漢撲向長發女子。
慘嗥之聲,破空而起,血花四油,人影斜飛。
地上,散散落落的橫陳了八具屍首。
鬼王姜琨等六人,登時膽落心搖,天下竟然有功力高到如此程度的人,舉手投足之間,毀去了八個高手。
定睛望去,八個人的死狀可不一樣,那長發女子身前的五具屍體,全被破肚開膛,而奇老人毀去的卻是被擊碎天靈。
鬼王姜琨目瞪如鈴,戟指長發少女道:“是她!”
聲落,連同五個老者,齊向索血人欺去。
許劍仇側顧了斷腸人一眼,意思是說,讓她代為毀去這幾人也好。
斷腸人也報以深深的瞥。
就在鬼王姜琨和五個老者欺身之際,索血人格格一陣嬌笑,身影一劃,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反欺而上。
慘嗥聲起,五老者之一,胸腹齊開,倒卧在血泊中。
索血人這一發動攻勢,快得令人咋舌,使六個魔宮好手,連念頭都來不及轉。
鬼王姜琨和另四個老者,一個個目眦欲裂,齊齊怒吼一聲,各劈一掌。
這五個高手聯合發掌,其勢相當駭人,五道狂飚,挾排山倒海之威,暴湧向索血人。
黃影晃處,索血人竟然以奇詭迅捷至極的身法,一閃而脫出勁氣圈外,閃電般反欺向五人身後——
鬼王姜琨身為魔宮堂主,武功自然不比等閑,就在發覺掌勢落空的電光石火之間,電掣轉身,正好迎上索血人反圈而來的身影,本能的劈出一掌。
索血人估不到對方轉身竟然如此之快,芳心一凜,素掌倏揚!
波!的一聲暴響,鬼王姜琨竟然被震退了三步之多。
就在鬼王姜琨被震退之際,索血人已藉對掌的震蕩之力,嗤的劃了一個半弧——
四個老者恰在此時轉過身來,索血人這一劃,卻劃到他四個老者的背後——
兩聲慘號,撕空而起,又是兩個老者橫屍當場。
以許劍仇的身手,竟然看不出她施的是什麽手法。
鬼王姜琨登時暴怒如狂,暴喝聲中,揮舞起漫天掌影,如滿天瑞雪,罩向索血人,激起四圍風聲雷動。
豈知索血人的身法,确屬不同凡響,竟然在眨眼之間,消失在掌幕之中。
又是一聲凄厲刺耳的慘嗥,僅餘的兩老者之一,又告殒命當場。
鬼王姜琨登時冷汗遍體,肝膽俱寒,他做夢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有這種駭人聽聞的身手,心念一轉,撤身暴退一丈——
索血人形如鬼魅幽靈,又圈向了另一個老者——
鬼王姜琨雙手一揚,一蓬黑雨,挾着刺鼻腥氣,罩向了索血人和那老者,籠及三丈的範圍。
許劍仇不禁脫口呼道:“毒砂!”
鬼王姜琨在兇心熾烈之下,竟然不顧那同伴的生死,灑出毒砂。
索血人似已早料及此點,幾乎是與對方擲砂,許劍仇驚呼是同一時間,如一縷淡煙般飄出四丈之多。
慘哼聲起,那老者做了毒砂下的犧牲者,在地上一連幾翻之後,立時斃命。
鬼王姜琨須發倒立,面如巽血,觑準索血人所立的方向,電閃撲上,出手一連五招,招式的奇詭厲辣,不殊江湖第一流的高手。
索血人冷笑連連,素手疾圈連劃,毫不為意的消解了對方的招式——
突然——
索血人嬌哼一聲,踉踉跄跄的直退到一丈之外,身形搖搖欲倒,一張如花粉靥,驟現凄厲之色。
原來鬼王姜琨在手中暗藏毒砂,乘近身搏鬥的機會,和招灑出,他一見得手,獰笑一聲,暴喝道:“丫頭,本堂要活剝你的皮!”
聲落,大步欺上。
索血人終于不支,跌坐地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鬼王姜琨忽感身後風聲有異,駭凜之餘,電疾回身,但慢了半着,雙肩已被兩只手掌扣住,登時魂飛天外。
只聽一個冰冷的聲音道:“閣下,與你的同伴做一路吧!”
全身一陣痙攣,頹然倒地。
這扣住他的人,正是許劍仇。
許劍仇點了鬼王姜琨的死穴之後,疾步上前,伸手懷中,取出那瓶萬妙醫聖贈送的萬妙靈丹塞入索血人櫻口之內。
索血人此際已是奄奄一息,不過在模糊的意識中,她知道那奇醜老者在救她!
許劍仇順手倒了三粒與斷腸人道:“魔宮擅長用毒,赴會之時,含一粒在口,可保無虞!”
斷腸人伸手接過。
許劍仇基于同仇敵忾之心,救治索血人另一原因,是為了好奇,他希望能揭穿這個謎,這妙齡少女何以自稱索血人而專向魔宮中人下手。
他估量藥已行開,随即飛指淩空虛點她周身三十天道大穴,然後,右手中指戟立,指尖指正對方命門,一股真元,由指尖逼出,注入對方體內——
半盞熱茶工夫不到,索血人周身散發出一陣陣觸鼻奇腥。
又過了半刻工夫,腥臭已告排洩盡淨,所有被毒砂觸及的皮膚,也告複原如初。
許劍仇一收手,索血人已盈盈起立。
她感激地朝許劍仇一福,道:“救治之恩,就此謝過!将來再圖報答!”
許劍仇一搖手道:“姑娘不必多禮,老夫也不希望你報答——”
“老前輩如何稱呼?”
“老夫——老夫——天下第一醜!”
“天下第一醜?”
“一點不錯!姑娘你呢?”
“索血人”遲疑了一下道:“我叫沙孤梅!”
“沙孤梅,姑娘姓沙?”
“是的!”
“是天南人?”
“是的!”
“這名字很別致!”
“我自小失去父母,這名字是師父取的!”
“令師是誰?”
“這個,不知道!”
“不知道?”
“師父她老人家不許我告訴任何人,請原諒!”
許劍仇深思片刻之後,緊接着問道:“姑娘何以要自稱索血人?”
沙孤梅眼圈一紅,粉腮頓起殺機,恨恨的道:“索取仇人的血!”
“姑娘仇家是天南魔宮?”
“是的,先父母和族中親屬近百人,被天南魔宮屠殺盡淨!”
“哦,為什麽呢?”
沙孤梅兩粒淚珠,終于滾下粉腮,哽咽道:“老前輩對我有恩,我不得不說——”
“不,如有困難,就不說也罷,老夫只是随口問問而已!”
“我要說,先父在二十年前,偶然獲得半截斷劍——”
許劍仇心中一動,道:“是半截劍尖,對不對?”
索血人沙孤梅滿面驚奇的道:“老前輩何以知道?”
“這個,老夫見前任魔宮之主九指天尊保有這東西,而姑娘又說與該宮有仇,所以随便問上一問!”
索血人點點頭道:“老前輩說對了,是半截劍尖,據說這劍尖是武林瑰寶,事被魔宮知悉,要先父進獻,先父不允,所以給全族帶來了死亡的命運,我因當日不在家中,所以幸免于難,為了要報此仇,同時避免魔宮搜殺,只身潛赴中原,半途忽遇——”
說到這裏,語間忽然中斷。
許劍仇知她定有難言之隐,所以就不再迫問下去,換過話題道:“以姑娘的身手而論,令師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家師遠由中原避居天南,她也是一個傷心人!”
“姑娘現在是要向魔宮尋仇?”
“不!”
“但,姑娘已對魔宮中人下手——”
“那是我忍不住下手的!哦,這位蒙面——”
說着一指旁邊的斷腸人。
斷腸人冷冷的自我介紹道:“斷腸人!”
索血人詫然的念了一句:
“斷腸人!”
許劍仇又道:“那姑娘在此另有別事?”
“是的,我在打聽一個人!”
“打聽一個人?”
“不錯,群英大會之期将屆,中原知名之士都将參與——”
“老夫可否知道姑娘在等什麽人?”
索血人尴尬的一笑道:“我也不認識這個人,不過,師父要我打探——兩位是否來赴會的?”
許劍仇點點頭道:“也許是!”
“我要打聽的人,老前輩也許會知道,他年紀也是八十以上了!”
“誰?”
“天目老人!”
斷腸人和許劍仇同時心頭巨震,想不到她奉師命要打探的會是天目老人,只因他兩一個是蒙面,一個是戴着面具,所以表情不為對方所覺。
許劍仇強捺住激動情緒道:“姑娘打探的是天目老人?”
“是的,老前輩認識他嗎?”
“認識!”
“那好極了,我為此遠赴中原西天目山,但卻徒勞往返——”
“西天目山你不會找到他的!”
索血人沙孤梅奇詫萬分的道:“為什麽?”
許劍仇念頭一轉道:“老夫需要知道姑娘找他的原因!”
沙孤梅十分為難的道:“這個,師命不可違,我不能說!”
“那就恕老夫無以奉告!”
“老前輩既然不肯說,我只好另行設法打探!”
“你打探不到的!”
“他不來參加群英大會?”
“老夫言止于此!”
沙孤梅臉上神色數變,半晌之後,籲了一口氣道:“如果不是老前輩有恩于我——”
許劍仇哈哈一笑道:“你就要出手用強,迫老夫說出來,對不對?”
沙孤梅紅着臉道:“我會那樣做!”
許劍仇毫不為意的道:“現在你仍然可以這樣做,老夫不會怪你!”
“不,我不能!”
許劍仇心中思潮起伏不已,索血人的師父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為什麽要找天目老人?是恩?是仇?還是怨?
他極想要揭開這個謎,因為天目老人和自己關系太深,但真象未明之前,他又不能脅迫索血人道出真情,也許,她根本就不知道。
心念數轉之後,道:“沙姑娘,老夫要想與令師見上一面!”
“辦不到!”
“為什麽?”
“ 師父不見任何人,以我所知,十多年來,她足不出戶!”
“也許她願意見老夫也說不定!”
“為什麽?”
“因為只有老夫能告訴她天目老人的下落!”
沙孤梅不由動容,道:“照這樣說,除了老前輩,再沒有人知道天目老人的下落?”
“不錯,還有——”
“還有什麽?”
“老夫與天目老人系至交好友,他的一切我最清楚!”
沙孤梅不由躊躇起來,惑然道:“老前輩不會騙我?”
許劍仇哈哈一聲狂笑道:“老夫百歲開外的人了,為什麽在騙你這後生小輩?”
“但我不能作主!”
“你可以先禀陳令師!”
沙孤梅猶豫了片刻之後,無可奈何的道:“我回去試試看!”
“令師居處距此多遠?”
“一日路程!”
“要一日路程?”
“是的!”
“那就是說最快也要到明天以後你才能回轉?”
“不錯!”
許劍仇把頭連搖道:“來不及了!老夫還有要事待辦!”
斷腸人接口道:“這樣辦吧,沙姑娘,五日之後,仍在此地聽候回間,如何?”
沙孤梅臻首一點道:“好!”又轉向許劍仇道:“老前輩以為如何?”
許劍仇用手一撫颔下雪白的假須,道:“就這樣辦吧!”
“如此,小女子告辭!”
嬌軀一彈,已飛瀉到十丈之外,快得使人看不清她的身法,再閃而沒。
許劍仇不由脫口道:“好快的身法!”
斷腸人倏然一揚手道:“且慢,讓我想一想,這身法我似乎曾聽說過!”
許劍仇心中一動道:“如能想得出她這種奇詭絕快的身法來源,不難測出她師父是誰!”
一條人影,劃空而來,不帶絲毫破空之聲。
許劍仇神目如電,訝然道:“是她,她去而複返!”
許聲才落,沙孤梅已飄然落地,身輕如一片鵝毛。
許劍仇道:“姑娘為何去而複返?”
沙孤梅粉面沉凝十分的道:“有件事請教老前輩!”
“請講!”
“方才老前輩曾提到先父母之喪生的那半截斷劍,說是落在九指天尊之手,希望老前輩把詳情見告!”
許劍仇不由一怔,心想,該不該把實情告訴她?
斷腸人在一旁道:“閣下就把詳情向沙姑娘一述吧!”
許劍仇點了點頭道:“沙姑娘是否知道九指天尊其人?”
“只是聽說過,當年下手屠殺沙家全族的,是魔宮總護法三目頭陀和宮中近百高手,主使的人是魔宮之主五毒神君!”
提到五毒神君,許劍仇不由心泛殺機,不自禁的哼了一聲,他也是自己的血海仇人之一,當下又道:“九指天尊在半日之前,已被人殺害!”
沙孤梅嬌軀一震道:“誰有這高功力在天南勢力範圍之內殺害九指天尊?”
許劍仇一字一句的道:“鬼琴之主!”
“什麽?鬼琴之主許劍仇?”
“不錯!”
“他已進入天南?”
“姑娘認識他嗎?”
“不,我此次赴西天目山,尋找天目老人,一路之上,不少次聽到江湖人談及這不可一世的神秘而又恐怖的人物,看來他确實有點能為!”
“嘿嘿,連老夫也不是他的對手!”
沙孤梅秀眉一豎道:“有一天我要鬥鬥他!”
許劍仇不由在心裏暗笑,道:“那姑娘只要鬥老夫就行!”
“為什麽?”
“你如果勝得了老夫,就可以去鬥鬥他,否則就——”
“不,我鬥的是他,還是言歸正傳吧,老前輩何以知道九指天尊死于鬼琴之主之手?”
“老夫二人适逢其會,親眼目睹九指天尊被鬼琴之主活劈兩半!”
“嘿!痛快,那斷劍呢?”
“被獨臂神魔奪走了!”
“獨臂神魔?”
“不錯!”
“鬼琴之主難道不是他的敵手?”
“不,他曾是鬼琴之主掌下的游魂!”
“那為什麽會讓他得手呢?”
“他地形熟悉,乘機而遁,不過總有一天鬼琴之主會找上他的!”
“聽說那劍是一分為二,上面刻有一套冠蓋武林的神奇劍招?”
“老夫也聽人如此說過!”
“那得了半截,沒有其餘的半截,還不是等同廢物!”
“也許是這樣,但武林人對這類罕世之珍,多不惜拚命以争!”
沙孤梅連連點頭,道:“謝謝老前輩指教,五日之後再會!”
“再會!”
說完如風般逝去。
斷腸人道:“我們快離開此地吧,別被人發現這些死屍,又是麻煩!”
許劍仇道:“這有什麽麻煩,我恨不能立時殺盡這些魔崽子!”
“可是,這不是時候!”
“後天就是群英大會之期?”
“不錯!”
“我們何時赴會?”
“會期的當日早晨迳赴魔宮!”
許劍仇猶豫了片刻之後道:“兄弟暫時告別!後天再見!”
斷腸人訝然道:“你要去哪裏?”
“我先去辦一件事,否則總覺心中不安!”
一幅驚心怵目的慘景,呈現眼前——
官道上,橫七豎八,躺了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首。
許劍仇心中不由一震,心想,莫非又是索血人的傑作,身形一彈,飄瀉出在那些屍首之前,定睛一看,登時勢血沸騰——
道上,一共是九具屍身,不多不少。
恒山老人和随行的八個老者,無一幸免。
是誰下的毒手?
以恒山老人的功力,外加八個老者,等閑人如何能傷得了他們!
許劍仇激顫的渾身直抖。
恒山老人為了武林正義,探究上一屆武林盟主閃電飛雲陸九臬的生死下落而入天南,他曾說過要在群英大會上,揭開這一件武林慘案,卻不知道竟然被人殺害。
“除了天南魔宮之外,不會有別人!”
許劍仇肯定的喃喃自語。
但,群英大會之期将屆,各路人物已紛進天南,魔宮為什麽會對各重武林的恒山老人下手,而且還遺屍道中,難道不怕武林人物猜疑?
這确實令人費解。
如果說不是魔宮所為,但又是誰呢?
誰能一手毀去九個一流高手?
難道魔宮已發現迷蹤谷裏的變故,而施行報複?
可是,在谷中活劈九指天尊,斃四高手及魔宮六煞的是自己,谷中已無一活口,而谷外也沒有人進谷,這變故魔宮何由知悉?
忽然——
他眼光觸及數丈外一塊光鞑鞑的大石上,幾個奪目的大字。
“鬼琴之主,君臨天下!”
登時肝膽皆炸,目眦欲裂。
是誰假冒鬼琴之主的名義行兇嫁禍?
這其中有什麽詭謀?
他忘了此來的目的,完全沉浸在這件駭人的奇突慘案之中。
尋找追魂倩女成了次要的事情,他要追查出這行兇嫁禍的人。
月光,把他臃腫的身形,拉得長長的,倒映在地上。
破空之聲傳處,一條黑影飛瀉而來,刷地落在他的身邊。
許劍仇擡頭向來人一掃,只見來人是一個面目威棱的中年劍士。
驚噫聲中,那中年劍士,震驚于眼前這面目奇醜的白發老人,和那寒星也似的目光。
許劍仇的目光,緊緊迫在對方臉上,一不稍瞬。
那中年劍士鎮靜了下來之後,一抱拳道:“在下太極門陰陽劍王世昌,請問老前輩大名尊號?”
許劍仇冷冷的道:“宇內第一醜!”
“宇內第一醜?”
“不錯!”
陰陽劍王世昌驚怔的退了一步,他從來不曾聽說過武林中有這麽一號人物,但從對方的眼神看來,又非等閑人物,當下重新一抱拳道:“晚輩鬥膽請問老前輩一句,是否是赴群英大會而來?”
許劍仇哈哈一陣狂笑道:“老夫白歲開外的人了,那還有逐鹿武林盟主之心,不過是來湊湊熱鬧而已,必要時為武林主持個公道!”
陰陽劍王世昌嘆了一口氣道:“此次群英大會,恐怕不會好好終場!”
“為什麽?”
“老前輩還不明白?”
“明白什麽?”
“鬼琴之主已下天南,當然是問鼎武林盟主,如果讓他——”
“恐怕未見得吧?”
“老前輩已看清了那石上的留字?”
說着朝那方大石一指。
許劍仇冷冷的道:“這真的是鬼琴之主所為?”
“以恒山老人和中州八義的功力而論,換了旁人,恐怕毀不了!”
許劍仇這才知道随同恒山老人一道的是中州八義,不由恨恨的道:“我非查出這冒嫁禍的人不可!”
陰陽劍王世昌愕然退了兩步,驚詫至極的道:“老前輩說什麽冒名嫁禍?”
許劍仇不禁心頭一震,想起自己此刻是易了容的,怎麽會說溜了嘴,即道:“老夫認為不是鬼琴之主所為!”
“他殺人留名,用意在為奪取武林盟主鋪路,以此向武林同道立威!”
“老夫認為是有人冒名嫁禍!”
“請問何所據而雲然?”
“鬼琴之主要争奪武林盟主寶座,大可堂而皇之的參加角逐,沒有造成恐怖氣氛的必要,再則,他的鬼琴就是标志,何必要留名!”
“老前輩說的也許是,但這事已引起所有武林同道的公憤——”
“公憤?”
許劍仇眼中陡現駭人煞光。
陰陽劍王世昌看出苗頭不對,這自稱宇內第一醜的老人可能與鬼琴之主是一路,當下尴尬的一笑道:“恕晚輩失言!”
許劍仇也覺得自己的言行業已引起對方猜疑,嘿嘿一笑,轉口道:“如果真的是這小煞星所為,老朽決不放過他!”
口裏說,心裏卻恨得癢癢的,他判斷是魔宮所為無疑,只不知其中有什麽詭謀存在而已,此刻如果他除去面具,可以看到他臉上充滿了恐怖的殺機。
陰陽劍王世昌惑然的點了點頭。
許劍仇神目向四周電掃一圈,他發覺暗中伏伺了不少人,不由在心裏發出冷笑。
當然,誰也不知道這醜老人就是他們所等待的鬼琴之主許劍仇。
陰陽劍王世昌默默地注視了宇內第一醜幾眼,一抱拳道:“晚輩告退!”
“且慢!”
“老前輩還有什麽見教?”
“這附近有不少武林朋友?”
“是的,沿此十裏之內,都有人伏伺,希望能發現鬼琴之主的蹤跡!”
“嗯!這叫守株待兔!”
“一般同道認為最好能在群英大會,會期之前把他除去!”
“嗯!主意倒是不錯,但後果就很難說了,要除鬼琴之主恐怕付出的代價無法估計!”
“但我方的力量也不容輕視!”
“你且說說看,有誰堪與鬼琴之主匹敵的?”
陰陽劍王世昌沉吟了半晌之後,道:“劍堡堡主無敵神劍張慕南,魔宮之主五毒神君及其他不下二百高手,難道還應付不了鬼琴之主?”
許劍仇心中不由一動,無敵神劍張慕南來天南的目的,恐怕是專為聯絡江湖人物對付自己——
數聲凄厲的慘號,劃破夜空,遙遙傳來!
聽聲音是在山環的另一端。
破空之聲,此起彼伏,那此隐伏在暗影中的高手,紛紛現身,向慘號聲所傳的方向射去。
陰陽劍王世昌面色一變道:“可能鬼琴之主又現身殺人!”
說完彈身奔去。
許劍仇悶哼一聲,身形沖霄而起,像一頭夜宵蝙蝠,也朝同一方向疾射而去。
他因穿着那襲既寬且大的布袍,身形顯得老态龍鐘,但馳行起來,卻快似一縷輕煙,轉眼之間,把那些先他而起的人影,全抛在後。
轉過山環,只見月光之下,人影幢幢,亂轟轟的吵成了片。
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道:“終南四友,俠名滿天下,想不到慘遭橫死,這小煞星如果不除,武林同道将死無瞧類了!”
許劍仇心頭一震,想來被害的是終南四友。
另一個宏鐘般的聲音又道:“這魔鬼準是想把血腥帶到群英會上,居心叵測——”
接着,一個陰冷的聲音插進去道:“鬼琴之主,嗜殺成性,這命運說不定在什麽時候降臨到你,我,或任何武林朋友的頭上,張堡主號稱無敵神劍,只要登高一呼,在下等樂于效命,以維武林正義!”
許劍仇腦內嗡嗡作響,一股怨氣,幾乎破胸而出,一剎身形,緩緩向那人群走去。
無敵神劍張慕南的聲音道:“各位稍安毋躁,諒來各位早有耳聞,鬼琴之主數闖本堡,只因他身懷霹靂骷髅昔日震懾江湖的霹靂人頭,所以兄弟也莫奈其何,這件事須得與五毒神君從長計議——”
人群之中,又起了一陣騷動!
鬼琴之主功力玄通,再加上霹靂人頭,普天之下,誰敢撄其鋒。
“他身懷霹靂人頭?”
“難道他是霹靂骷髅怪的傳人?”
“難道任由他荼毒武林?”
“長此以往,将會造成武林末日!”
————
許劍仇走近人群,只見地上擺着四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近百的人,圍着屍體七嘴八舌的講論不休。
無敵神劍張慕南被拱圍在居中,滿臉悲天憫人之色。
他身旁站着的是那途遇的轎中人,發簪白花素衣蒙面婦人。
身後,橫列着近十個金劍高手。
許劍仇驀地想起,不久前因拯救天目老人而闖魔宮黑獄,巧遇無敵神劍張慕南兄妹也到黑獄窺探,話中曾透露那蒙面婦人的丈夫和兒子死在五毒神君之手,要血洗魔宮,照理,他們是尋仇而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