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式啓蒙中

雖不知為何,史爹沒有為兄守孝,但史仲竹卻還是被嚴格要求不吃肉的,連往日收集情報的重要方法——聽說書,都給停了。萬分無聊之下,史仲竹,提前開始了正式啓蒙。

以前浮皮潦草得學過些三千百,淺顯接觸過《詩經》,而今正式啓蒙,就是深入研究了。

史仲竹為了早些入學,一連小半月,天天對着史爹史娘撒嬌,力圖證明自己向學上進之心。

史娘經不住,只得和丈夫商議,讓小兒子早些入學。

史爹想了想,也行。他如今在家養傷,無事之下,督促兩個兒子的學業也是好的。便定下了,大哥兒每天下學後,到史爹書房檢查課業,二哥兒每天上午由史爹上課的規矩。

第二日一早,不用丫鬟叫,史仲竹早早的起床,洗漱過後,就往正房去。史爹史娘慢吞吞得起床,慢吞吞得洗漱,間或還要停下來說兩句話,把史仲竹給急得。好容易上了餐桌,史仲竹三兩口吃完,眼巴巴的看着他爹。史爹看他活猴似的,訓斥道“用餐之儀學到哪裏去了,端坐!”史仲竹,這才焉萎下來。

史娘瞪了眼丈夫:就喜歡逗孩子。史爹眉眼含笑,心中得意,就着兒子焦急的表情下飯,飯都要多吃一碗。

史爹吃完飯,領着史仲竹到了書房。

史爹是個開明人,也不做什麽拜孔夫子像之類的流程,只簡單叮囑史仲竹要勤學上進、持之以恒。

接着,就開始上課。

史爹拿出一冊《莊子》,“今兒個,爹給你講《逍遙游》。”

“爹,您不是說講《資治通鑒》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

“您上次讓我背《詩經》的時候啊,您說我學的好,等您空了的時候就給我講《資治通鑒》。”

“那時是那時,這時是這時。”

“是麽時啊時的……”史仲竹嘟哝道,面上不太高興,仿佛在說“你說話不算數”。

史爹解釋到“那時爹說的是你還沒正式進學的時候,現在你不是求着要正式入學嘛,自然不一樣。”

“行吧,《逍遙游》也行。”

“你這小子,《逍遙游》裏有大鵬,一飛幾萬裏,還有鲲,身子比咱家房子還大,厲害極了。”

“果然嗎?爹你快講。”

史爹見兒子終于高興起來了,才開始講課。心裏想:那時這時,那時雖救了聖駕,但前程未定,自然需要家中兒郎都有上進心;這時,自己襲了保齡候的爵位,大兒子前程已定,其他兒子則需另謀出路。學問知識,這些都可以慢慢教,只是這心性必須早定。自己這一代的教訓還不夠嗎?

史爹史鼎,也是嫡次子,只是和大哥年歲差距不大。他大哥身體不好,史家又是武勳世家,史爹自然比自家大哥更得老爹歡心。史爹也一心以為,好好學武能讓老爹開心,更是苦練。只是,這爵位傳與嫡長子,是禮法定了的。史侯爺初始也沒有當回事,一直比較寵愛史爹。

突然一天,史侯夫人、自己親娘,提醒自己親爹“規矩法度、上行下效”。自這以後,史侯爺就注意維護嫡長子的地位與權威了,也不在明目張膽得寵愛次子。史爹真是一下子給打懵了,這真是親爹親娘嗎?

只可憐了史爹,半大的孩子,被自家爹娘閃在半空,不上不下。要說史爹有觊觎爵位的野心,那也不是,半大孩子懂什麽;要說沒有,也不确切,畢竟從小大哥身子就不好,接受的教育都是自己要頂門立戶。

要只是這樣,史爹最多郁悶兩天也振作了。最怕“但是”啊!但是自家大哥的身子那是真不好啊,做不了武将不說,文官他也做不了啊。這樣的多愁多病身,怎麽出仕啊?

史家在官場上的延續,重擔還是落在了史爹的身上。史侯爺把家族延續的擔子壓在了次子身上,也盡心盡力教導,只是不給家族人脈,資源依舊往大兒子身上傾斜,不管大兒子用不用得到。還時不時得敲打史爹,不要惦記家裏的爵位,要自立自強。

這不是給你吃草,讓你出血,只讓出力,不讓吃肉,擱誰身上也受不了啊!

史侯爺“幡然悔悟”後,怎麽寵愛長子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君不見,三個兒子的娶妻生子了,大孫子的八歲了,家裏的稱呼長子還是用的“大爺、二爺、三爺”。史侯爺就是要次子和三子明白,這個家以後還是要傳給長子的。史侯爺覺得這樣做即維護了長子的地位,也扶起了次子;史侯夫人,也覺得自己的三個兒子各有出路,真是好極了。

史爹讓這樣“公平公正”的做法寒了心,一心帶着弟弟闖事業。不給人脈就自己結交同級低階武官,廣泛撒網,反正總會有人升上去。家族資源不多,就自己收攬人手。史爹把自己積攢的月錢賞賜換了銀子,買了莊子和店鋪,慢慢有了穩定的收入。最困難的時候,史爹連着一年沒有外出交際,只因為沒錢!等到娶了媳婦,財政狀況才慢慢好起來。

史爹史三叔聯手在官場上闖蕩,等到史侯爺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家兩個兒子已經離開國功勳之後的圈子很遠了。和寒門武官一樣,結交人脈多是中低層,唯一比寒門好的,就是好歹有侯爵之子的名頭,別人不敢貪墨他們的功勞。

史侯爺有沒有發現自家兒子與自己疏遠?怎麽可能沒發現,兩個兒子,尤其是次子,說話做事依禮而行,恭敬有餘親近不足。可發現了又能怎麽樣?

史爹有了這樣的歷史經驗教訓,對待自己的兒子時,就努力在不差別對待的基礎上,從小區分主次出來。自己小時候要是沒有受到“頂門立戶”的教育,就不會如此痛苦了。

所以,史爹見自己的長子聰慧上進,就定了他做繼承人。對次子,在教導本事之前,先要他養成淡然不重功利的性子。在小兒子不知道的情況下,以免傷了父子之情。

史仲竹跟着老爹搖頭晃腦得背誦《逍遙游》,史爹以為他這麽小肯定不知道,史仲竹若真是原裝貨自然不知道,可惜……

史仲竹對史爹這樣的做法也沒有異義,自己前世學的是農業,做的是技術工作。只精通技術,不懂人情世故,別人還要誇他獻身科學。史仲竹,既來之則安之,沒有矯情的想回去。但有過的痕跡是擦不去的,明白自己只适合做學問的性子已經養成了,今生怕是不好改了。剛好,家裏的培養方向也是這個,正好不改了。

到底孩子年紀小,史爹見兒子不是三分鐘熱度,頗坐得住,在講課的基礎上,又教了描紅。史仲竹的小胖手不太拿得住筆,史爹握着他的手教他。叮囑一天最多寫五張大字,怕把骨頭壓變形了。說是五張大字,實際也就是十個字,一張紙上,鬥大的兩個字,布置了作業,太陽也升到了正午。兩父子,相攜回正房用餐。

回到正房,史娘正等着,史伯松也從學堂裏回來了,一家人親親熱熱的用了午飯。史伯松因下午還要到學堂去,因此也沒有留下來敘話,徑直回自己的院子午休。

史仲竹沒有這樣的顧慮,他的課程只在上午,下午都是摸魚混玩,在親娘懷了滾了好幾圈,才上塌歇了。

午睡起來,只見娘,便問“娘,爹呢”

“你祖父喚去了。”

啊?史侯爺可不常叫史爹的,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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