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業興旺兆

正院擠了一堆人,下人們像被捏着脖子的鴨子般,把脖子伸得老長,盼望能看到些什麽。如今大爺已經去了,家裏就靠二爺撐門戶了,可不能有萬一。主家好了,奴才就好,下人們,尤其是家生子更是在心裏禱告,一定要讓二爺好起來。

紅梅扶着史娘到了院門,卻發現被堵得水洩不通,只得大聲高喊道:“二奶奶到了,還不快見禮。”

下人們轉過頭看見二奶奶臉色蒼白,忙見禮。

平日裏見得下人如此沒有規矩,史娘少不得發作一番,現下卻看都沒看下人,直接進了屋子。

史爹正躺在床上,左肩包着白布,隐有血色浸出。

“二郎,你這是怎麽了。”史進門就撲到床上,拿手撫摸這史爹未受傷的右手,急得眼淚直掉。

“爹爹~”史仲竹亦紅了眼眶。

“沒事,沒事,不過小傷。為夫習武之人,受點小傷正常。為聖人效力,死且歡喜。”史爹環視一周,用目光安撫衆人,又轉頭向史娘解釋到。

“弟弟,別哭,不拍,哥哥在呢!”史伯松把史仲竹拉在懷裏,摩挲着史仲竹頭上的發包。

“哥!”史仲竹轉身把頭埋在他哥懷裏,對一個8歲的小孩撒嬌,完全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史侯爺也安慰道:“無事,不要大驚小怪,我先去安排招呼來探望的親友,你好好養傷。”

“勞累公公了。”“恭送父親。”史爹史娘目送史侯爺離開,才仔細得說起傷勢。

史爹的受傷真的吓住史仲竹了,紅樓夢裏可是黑紙白字寫得很清楚,保齡候的爵位是史爹史鼎襲了,将來,史三叔史鼐還有一個忠靖候的爵位呢。

可沒想到史爹會受傷,要是在這個檔口史爹去了,那史家的地位就真是一落千丈了,病弱大伯多年身子不好,史家這一代的領頭人一直都是史爹。沒有了史爹,史仲竹一個3歲孩子活着就艱難了。加之這幾年,史爹對史仲竹也是關愛有加,不像賈政一般“孽畜孽畜”喊,也不是公式化的關心。一想到史爹曾生死一線,史仲竹的眼淚就情不自禁得流了出來。

史仲竹從哥哥懷了擡起頭,走過去,牽着母親的手安慰道:“娘,您別擔心,爹爹可厲害了,一定會沒事的。”說完用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史娘,只盼她不要太過擔心。

“是極,是極。竹哥兒都明白的道理,你且止了眼淚,沒事的。”史爹接着安慰。史娘破涕而笑,“你們父子就知道欺負我,我帶我的松哥兒去更衣,忙慌慌從學裏回來,又吓了一大跳,可得好好壓驚才是。”

說完牽了史伯松的手就走,“讓那心寬的父子倆呆着,為娘帶你去喝晚珍珠茯苓壓驚湯。”

“爹爹,你疼嗎?”

“不疼。竹哥兒這幾天在家可乖?”

“我一直都很乖的,不信爹問娘。娘還教了了《千字文》和《百家姓》呢!”

“是嗎,前幾天不是只學了《三字經》嗎?這麽快就學到千百了,背給爹聽聽。”

對這種拿小孩子打發靜卧無聊時間的親爹,史仲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千百背晚一遍,史爹看着就是要睡覺的樣子,史仲竹便安靜下來。

久久聽見沒了動靜,史爹睜開眼到,“背得真好,竹哥兒下面的不會了。”

史仲竹嘟起嘴,不高興了。“爹沒認真聽,兒都背完了,下面沒有了。爹壞!”說這還作勢從床上下來。

“好好,是爹不對,那爹教竹哥兒背新的好不好?”

“可以嗎?爹爹受傷了,要靜養。兒不急的。”

“教你個小豆丁,又能累到什麽。爹教你背《詩經》如何?”

“《詩經》我知道啊,我會背了。”

“哦,是誰教你的。”

“我聽見哥哥背過。《關雎》《蒹葭》都背得呢!”

“好兒子,那你背給爹聽聽。”史仲竹就順勢躺在史爹沒有受傷的右手邊,背所有知道的《詩經》篇目,也不知背到哪一篇,就睡過去了。等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回到他自己卧室的床上了。

隔了大半個月,史爹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史仲竹才知道史爹受傷的原因。今年秋獵,史爹等一幹文武大臣奉聖人圍獵,不想太子派兵圍了行宮。又恰逢圍場混進了北邊的狄人,聖人險些遇刺。史爹和史三叔舍身救駕,史爹為聖人擋了一箭,所幸,聖人沒有受傷。

太子已被幽禁,聖人倒沒說他謀反,只說他惑于小人,品行有缺,要幽居反省。這位太子爺大約就是日後“壞了事的義忠親王”。晚間在史爹史娘屋裏玩的時候,史仲竹還聽見史爹感慨聖人對太子父子情深。都到了這般地步,也不發明旨定罪名,怕是不舍得,很是感慨了一番天家也有真情。

這位太子最後一定是會壞事的,只是不知是如李承乾一般一次就廢為庶人,貶出都城;還是如胤礽一般,兩立兩廢,圈禁京中。

哎,紅樓寫得不詳細,史書也大多春秋筆法,微言大義。漫長的一生,只有短短幾行字,這讓如史仲竹般的後來人怎麽行事呢?

今天,聖旨降到史家,史侯爺領着全家接了。聖旨寫得四骈六賦,大意是誇史爹和史三叔臨危不亂,保衛王駕功勞大大的,史侯爺養育這樣兩個好兒子也是好樣的,家裏的妻子做好後勤服務更是棒棒噠~所以他老人家決定,給史爹升官,還要封他做保齡候世子,這是個世襲罔替的侯爵,待以後史爹襲爵了也要好好幹活。史三叔也是好的,所以封了忠靖候的爵位,這個爵位降等襲,可能覺得史三叔有點虧,又把他原來從三品的武官職位升到了二品。史娘和史三嬸的诰命也随禮部冊文一起來了,連史仲竹這樣的三歲小孩也得了金銀珠寶的賞賜,全家皆是皆大歡喜。

史侯爺這次圍獵沒有随行,一來他年紀大了,二來喪子之痛,讓他近些日子都提不起精神。聽見兒子在獵場救駕的消息,擔心有險,更是吓得狠了。如今,聖人降旨褒獎,好容易有了好消息,讓他打擊得佝偻的背都打直了,跌聲吩咐管家擺家宴慶賀。

家宴上,因在孝期,并沒有葷菜。史侯爺喝了口杯中的素酒,滿意得看了看兩個兒子,吩咐道:“日後把稱呼都該了吧,我日後就是老太爺了,其他人各升一級,日子也更有盼頭了。”

“父親,大哥去了,等出孝期了再改也好”史爹勸到。

“我說改就改,看着家業這般興旺,你大哥便是在地下也只有高興的。”史侯爺怕是想到的大伯,語氣有些沖,短時間內還不足以平複他喪失繼承人的悲痛。有看了眼有出息的兒子,心裏想到,這就是生生不息啊。去的人去了,在的人總要好好活着,把家業興旺了,也好讓沒有後嗣的大兒子多受香火,願他來世投生個好人家。

話題一到病弱大伯就肅靜了,史侯爺也沒什麽慶賀的興致,說了幾句不冷場的話,推脫身子不适,老仆伺候着去休息了。

剩下的兩家人是全心全意的為聖人封賞高興,史爹和史三叔結結實實得喝了幾大杯酒,史娘與史三嬸也是笑顏嫣嫣,剩下的三個小孩子,進來來吃得都不怎麽樣,有好吃的在面前,也不管那沒多,大吃了一頓。

最後,還是史爹顧忌着影響不好,半個時辰後就散了,囑咐不要太張揚了,自己也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奈何眉眼不停使喚,還是定格成了小得意、粉開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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