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
付秋野一身發皺的睡衣,眼睛通紅,頭痛欲裂,光腳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廳裏面,深呼吸,再深呼吸,抓起電話撥了自己助手的號碼。
已經找了他快兩個小時的助手幾乎要瘋了,甚至搶了自己老板的話頭,急急地說:“boss,今天是年度董事會啊,您忘記了嗎?大家都在等……”
“開個屁的董事會!”付秋野低吼着打斷了他,“我老婆都他媽跑了,現在就給我查!”
電話裏倒抽了一口涼氣,短暫的沉默,助手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查肖暑肖先生近期的……交際對象?”
這個詞顯然刺激到他了,付秋野挂了電話,幾秒後突然把手機砸在了地板上,然後抱着頭一身狼狽地蹲下來。半響,他又站起來踢開腳下的酒瓶子,重新拿起手機,第無數次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付秋野緊緊地捏着手機,看了一眼茶幾上留下的離婚協議書,強烈的宿醉還在撕扯着他的神經,他必須不斷地告誡自己要保持冷靜。
他嘗試去回想。昨天晚上的肖暑異常熱情,在經歷了長達兩個月的冷戰之後,他的确有點被他的親熱沖昏了頭腦,最後甚至回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這個家裏屬于肖暑的所有的東西都已經一掃而空,只留下茶幾上那張兩人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這是完完全全的、肖暑式的、決絕。
從今年十月份開始,肖暑便對他冷淡了下來。但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只是用了些敷衍的手段哄着,甚至都來不及去追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突然迎頭來了一棒,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十月份,那個時候他做了什麽?
他的子公司剛剛在T國上市,每天都是飯局酒局,每刻都有無數生意在談,連關于肖暑的記憶都很模糊,他真的記不起來了。
深冬的寒冷透過窗戶滲進來,客廳裏沒有開空調,付秋野滿腔的怒火一點點被凝結成冰,轉化成了漫無邊際的茫然和恐懼。
五年前,肖暑在自己到法定結婚年齡的生日當天跟他領證,那個時候的他有多果斷,五年後的今天就走得有多麽幹淨利落。他太清楚那個人了,幾乎可以毫不費勁地想象昨天晚上肖暑是怎麽趁着他睡着打包起所有的東西,頭也不回地推門從這棟生活了五年的別墅離開。
付秋野感覺窗外的冷風一直從他的胸腔裏穿過去了,呼啦啦的,心髒裏空蕩蕩地響着回音。
他去洗手間裏洗了一把冷水臉,然後草草換了外套,抓起車鑰匙就從別墅裏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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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摔碎了一個角的手機還在堅挺,他先是重新打了助手的電話,助手戰戰兢兢地接了,剛喊了一聲“老板”,付秋野便打斷了他的話:“不用查肖暑了,查我十月份做了些什麽,每一天、每一分鐘的行程都要查清楚,特別是跟他有關系的。”
助手連連應聲,小心地問:“那您明天還來公司嗎?”
付秋野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焰又蹭地一下冒出來了:“公司公司,要不是為了子公司那點破事,我至于跟肖暑走到現在這一步嗎!”
助手無濟于事地安慰了他兩句,付秋野挂了電話,然後打了肖暑的經紀人。
經紀人的電話是通的,但一直響滿了一分鐘都沒有人接。他于是直接一個電話打到市場部部長,曹部長接起電話來的第一聲就透着無比的虛心,支支吾吾了半響才道:“黃岐琛今天一大早就來替肖暑解約了,由他們那方承擔所有的違約金,說是以後會自己成立工作室……”
付秋野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
他知道肖暑既然鐵了心要跟他斷,肯定會斷的幹幹淨淨,就連那份離婚協議都沒有看的必要,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分錢也不會從他這裏拿。
但他還是懷着最後的希望,親自開車把他們名下所有的房産都去了一遍。從早上十點醒來一直到下午三點,他粒米未進,轉完了J市內全部他們的家,就像別墅裏一樣,裏面所有屬于肖暑的東西都消失了。
而平時關機半小時都會被打爆的電話,今天一整天都安安靜靜。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華虹娛樂公司的老板陷入了家庭危機,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來觸他的黴頭。
五點,他手裏拎着一串鑰匙,正準備下車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飛快地拿過來手機,上面卻只亮着助手的名字。
助手用故作鎮定的聲音問他:“老板,您現在在外面嗎?”
付秋野的心一沉:“我在外面,怎麽了。”
“咳,您要不還是先回家吧。”助手說得很委婉,“現在媒體那邊……可能不太好搞。”
付秋野挂斷電話,上了自己的SNS賬號。
app還沒有打開,就在啓動的畫面上,他已經看到了巨大的标題“肖暑付秋野離婚”,然後下面是他們在去年公司年會上的合照,肖暑拉着他的手,他轉着身在跟一位什麽董事說話,照片被調成了黑白色,從他們拉手的地方裂開誇張的縫隙。
進去之後的熱度第一條,便是肖暑工作室連發的兩個公告。
第一個公告,宣布肖暑與付秋野現已正式離婚,離婚原因只是純粹的感情問題,感謝廣大粉絲的關心,也希望媒體們給兩人一點私人空間。
第二個公告,肖暑的工作室從此徹底脫離華虹娛樂,将會成立獨立的經紀公司。
公告是三十分鐘前發出去的,熱度已經飙到了近三千萬,而肖暑自己的賬號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個人的發言,即使粉絲已經把他所有的動态都輪了一遍。
付秋野翻那些評論的時候手都在發抖,晚上哄他簽了協議,連夜搬掉所有的東西,一大早去辦手續,緊接着解約、發通告,似乎一刻都不想再跟他扯上關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所有的憤怒和慌亂都凝固下來了,他感覺自己因為缺少氧氣和糖分且含有過高酒精量的大腦在逐漸恢複屬于正常人的理智。他放下了手裏的鑰匙,重新坐回車裏,盯着方向盤足足緩了有十分鐘,然後疲憊地閉上眼睛。
肖暑有很強大的次形态,出身也敏感,歸特殊部門管控,他們要走離婚手續只可能比普通人要長,肯定要涉及到複雜的政審,一張輕飄飄的離婚協議只是最基本的資料,昨天晚上才拿到協議,這會兒流程估計才剛開始。
所以肖暑才會這麽着急地先把離婚通告發上去。
他絕對、絕對不會這麽輕易的放手。這個離婚,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同意過。
付秋野下車給自己買了點食物和水,勉強吃了一些,然後直接開車去了公司,把整個律師團隊都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