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場似是而非的刺殺,并沒有引起什麽大的風波,但是在衆人的心裏都掀起了不小的波瀾。陛下将一直未交給任何人的虎符給了世子爺,原先四散的兵權也已經開始集中了起來,所圖為何,如今已經昭然若揭。

如今刺殺一事又牽扯到了太傅大人,看來這國都,是要起風浪了。

只是不知道,風波大小,又會損壞了誰家的屋檐。

上首的人不說散場,衆人只能端坐在宴間,氣氛回升的很快,畢竟都是官場上游走的,心理素質和表面功夫都有自己的章法,心裏有再多的想法,臉上也不會完全表現出來。

無法假裝完美的,也知道這個節骨眼上最好的是閉嘴。

而被刺客指責的太傅大人,自始至終都十分淡定,絲毫被指認之人并非自己一般。

時間還未過去一刻鐘,皇後娘娘便開了口,“陛下,臣妾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去吧。”皇帝示意一旁的宮人上前扶住皇後,語氣溫和了幾分,二人對視之時眸裏皆是了然之色。

有宮人來請雲娘的時候,世子爺剛好飲下三烈酒,将湊過來的武将打發了過去,那幾個莽漢子根本不在意那個刺客口中是真是假,畢竟真也好,假也罷,與他們并無多少關系。

“去便是,那是皇嫂身邊的宮人,無礙。”世子爺往雲娘身邊湊了湊,聲音低沉,還帶着幾分酒意,離雲娘的耳朵離得極近。

“是,雲娘去去便回。”雲娘點了點頭,起身随着那名宮人幾下拐出了殿去,看見了的,也就幾個剛好看過來的人。

其中有一道視線,自始至終都在暗自觀察着雲娘二人。

直到雲娘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殿內,才慢慢收了回去。

那宮人帶雲娘去的地方離宴請朝臣的宮殿并不遠,僅僅是隔了百餘步,一座喚做聽雨殿的宮殿。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雲娘屈膝跪了下去,仿佛并未察覺到坐着之人一直觀察過來的視線,目光規矩的垂在身前之地上。

“不必多禮。”開口的女子聲音溫柔平靜,“起身來,擡臉給本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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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雲娘順從的應了,緩緩從地上起身,将臉往上擡了三分,将面容完完全全露在人前,眼睑卻低垂着,姿态恭順又規矩。

“果真是你,”皇後娘娘笑着輕聲說了句,聲音有些幾不可聞。她是佟家女,又比眼前這人年長幾歲,幼時是見過其母親的。果真是像,怪不得姑母将人替世子爺求娶了回去。

“過來,”皇後娘娘招了招手,将人叫到了身前,拉着雲娘的手将她安置在一旁的座位上,又細細打量了幾眼,語氣微有歉意。

“你的身世,陛下知曉,本宮也知曉,永安王府亦是,納你為世子夫人是王府親自求的,陛下的意思,本只是想讓王妃姑母安置好舊人之女罷了。”

“今日是你初次進宮,本是不該讓你受此驚吓的,但是事出有因,還請見諒。”

“先帝有旨,不會為難任一翁家人,除非罪不可赦。”皇後娘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句,“本宮今日喚你過來,也是陛下的意思。放心便是,那名翁家家仆,是心甘情願,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多謝娘娘。”雲娘起身再次屈膝跪了下去,心裏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神情上的謝意愈發真了幾分。

這一次皇後并未扶起她,而是起身離去,不多時殿內便只剩了雲娘和帶她過來的那個宮人。

“雲夫人,奴婢奉娘娘的旨意送您回宴上。”

“多謝。”雲娘起身整理了下自己随着之前動作而微有褶皺的衣裙,柔聲道了句謝便跟了上去,心裏卻暗自思量。

義父說過,跟在他身邊幾年,在他死後,有翁氏義女的名頭在,保命不是問題,多的,就要看這渦流有多激烈了。

但是翁家人,從來不應畏懼狂風驟雨疾來。

無人問津了這些年,雲娘本以為,自己是不必卷進來了,原來,早已經在各方勢力眼中,牽一發而動全身。

“奴婢告退。”到了宴會外間,那名宮女便告了退,雙手交疊置于身前。

“你自去便是。”雲娘停了步子,平靜的點了點頭,待人離去之後才準備擡步往殿內而去。

“夫人留步。”自隐蔽處拐出一人,開口喚住了雲娘,是道女聲,帶着淡淡的敵意。

“詹小姐,喚雲娘可有何事”

相對而立的二人皆是容貌出色,只不過一個偏柔弱美人,如有玉琢,另一人卻是英姿飒爽之風格,行止灑脫。

“無甚要事,只是詹靈從未想過,世子後院之人,會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詹靈眸子裏的妒色不加掩飾,仿佛只是一被情所累的大小姐。

“陛下聖意,想必是自有道理。”雲娘笑着回了句,語氣平靜,不卑不亢,并不惹人厭惡。

“你是翁家那人當年收養的義女?”否則怎會能嫁給衛晏此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詹小姐,雲娘不過是一花樓女子出身,何必計較來處。”

這詹姓小姐,看起來絲毫是愛慕世子,實則句句試探。

先是刻意隐去行蹤試探她是否真的無任何功夫在身,又言語試探。

再質問身世,所圖為何卻并未顯露。

世子吩咐不必藏拙,卻沒言明永安王府可任人試探。

“聽說翁家人行事多準備退路,又極為護短。”詹靈審視的看着她,語氣略帶了幾分高高在上,“殿上行刺我父親的,當真是你翁家家仆?”

“若是身正,便不懼旁人指責。”雲娘聲音愈發溫柔,面上更是平靜,“是與否,雲娘不得而知。”

“想必,詹小姐的父親心裏是一清二楚的。”

“對不住翁家的,從來不是哪個朝臣之家。雲夫人,何必找錯了仇人。”

詹靈的語氣冷了下來,臉上帶了怒色。

“該進去了,詹小姐,世子還在宴上,雲娘先走一步。”雲娘低了頭退開一步,聲音也淡了下去,仿佛想到了什麽隐秘。

詹靈未動,好一會兒,臉上的神色才有了變化,看着雲娘離去的方向饒有興趣。

看來,翁家那人教出來的,也不是個沒手段的。就是,還不夠能忍。

“世子。”雲娘落座時輕聲喚了句身邊人,而後安靜的坐在了其身側。

衛宴并沒有回頭,只是飲了手中的茶,而後随手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如今他執掌軍權,這種場合,上前來敬酒的,也只有些武将,和以往便同父王交好的那些一向中立派大臣罷了,旁的人總是多有顧忌。

所以早在雲娘被皇後娘娘叫走之時他便已經将人都應付過去了,早早便用內力将酒氣散了去,已然十分清醒。

“世子,”

“回府再說。”雲娘剛剛開口,便被男人打斷了話,而後将一碟精致可口的小點心推了過去,“嘗嘗,宮中有名的玲珑糕。”

“是。”雲娘再未多言,伸出手去撿了一塊在指尖,小口嘗了一下,微甜軟糯,很是具有彈性,并不粘牙,形似海棠花瓣,內裏卻是帶着桂花的香氣。

“色香味俱全,工藝精巧。”

“可能做的出來?”世子突然問的問題有些突兀,卻讓雲娘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雲娘将手上的糕點小口吃完,又抿了口清茶,才開口應了句,“應當是不難。”

雖是宮中之物,難的自然不是做法,而是材料需精挑細選,制作時又要十分用心。

但是這對她來說并不是什麽大問題,即使沒有方子也做的出來。

“母妃很是喜歡此物。”世子爺解釋了句,語氣有些無奈,“但是宮中禦膳房的廚子并不能随意賜去府上,你若做的出來,他日送去給母妃嘗嘗。”

其實不是難賜,而是那廚子祖輩是禦膳房的人,并不願意離開宮中,皇兄本想下旨将人送過來,但是母妃知曉後便拒絕了。

不拒絕怎麽辦,那廚子接了旨意就長跪不起了,非說自己愧對祖先,要被趕出宮去了。

而且那廚子也是個有脾氣的,直言這點心是禦膳房獨有,方子不往外教,當然了,他還放了話,自己嘗出來,能做出來那他是管不着的。

“是。”雲娘點了點頭,暗自将嘗出來的材料在腦子裏又過了一遍。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詹小姐:你,不夠能忍

雲娘(微笑):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全力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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