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後一題,”一女子的聲音帶着笑,伸手将手邊那盞燈籠遞了過去,由着人接過高高挂了起來,揚聲道了句,“老規矩,這盞燈不送,不賣,只供諸位解謎。”

“老板娘,你夫君不是已經回來了嗎,為何還要挂着這一盞燈?”底下有人嬉笑着問了句,雖有些無禮,卻沒什麽壞心的樣子,看起來是純粹的好奇。

“六子,你們和我夫君是回來了,可別忘了,你們那麽多兄弟還在邊界守護着百姓安危,不過一盞燈罷了,便是上元佳節,我這燈,也是不賣的。”老板娘瞪了他一眼,開口笑罵了句,而後在一青衫書生模樣的人身邊落座,神色極其放松。

原來,開口那人也是軍中人。

“十裏空山外,千行雁陣南。”

“是中秋。”在身邊的男子停下腳步去看那盞燈籠的時候,雲娘也停了下來,擡頭去看了一眼,輕聲念了出來。

“為何?”世子爺不恥下問,他自幼精于武學,四書五經雖也熟讀,這破謎猜題,确實不怎麽拿手。

“十并空山是中,雁陣指人,南扣火,千加火為秋,加起來,便是中秋二字。”雲娘聲音溫柔,也是帶了笑意在其中。她倒是沒想到,戰場上無往不利的男人會不善猜謎。

果然,這世上多得是人無完人。

“小夫人聰慧。”先開口的是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上面的那個書生模樣的人,第一眼發現二人的也是他。

“什麽小夫人?”樓下還未散的幾人看過來的時候,本還心裏疑惑着,在看見世子爺時才連忙拱手,“屬下等人見過世子,夫人。”

雖然他們都未見過世子夫人的容顏,但是軍師說的怎麽會有錯。他們這些人之中,軍師最聰明,跟着軍師就極少會惹世子不快,也少犯錯。

“不必多禮,繼續便是。”這酒樓在國都之中,也算是極好的賞月之地,衛晏之所以選此地帶雲娘過來,一方面是這個原因,而另外一方面,便是他這些心腹多聚在此處。

雖是中秋佳節,而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已然失了至親,這節日,自然只能由自己過。符九将人聚在此處,不難猜得到。

“雲娘見過諸位。”雲娘還被男人牽着手,并未真的去給衆人見禮,只能點了點頭,權當打過了招呼。

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看這情勢,如今還在這酒樓的,都是曾随世子爺上過戰場的将士,只這一點,他們便受得起任何人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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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不知是誰,長長的嘶了一聲,詫異的睜大了眼,他沒看錯吧,世子爺手上牽着自己的小夫人。

“俺眼睛還好着沒,老劉,你快給俺看看。”那個小山一樣的漢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轉頭不可置信的問自己身邊的兄弟。

“蠢貨。”被喊的那人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上次幫了他一次還被賴上了,這個傻子,自己腦子不好還要連累自己。

“世子和夫人怎麽有空過來?”符九攜了自家夫人下來,十分儒雅的拱手認認真真的回了雲娘一禮,語氣令人如沐春風,卻成功讓後面的幾個軍中漢子身上雞皮疙瘩起來了。

他家軍師真的是仗着這書生模樣,騙了不少的人,如今還要哄騙世子的夫人,但是也沒人敢站出來指責他不是好人。

“他名喚符九,是軍中軍師。”世子爺耐心介紹了幾句給身邊人,“眼睛尖的很,會讀唇語,那個看起來傻子一樣的,腦子确實不好,喊他石頭就行,或者六子。

不聰敏,但是力氣和功夫皆是上乘。

劉時,副将。

在場的人并不多,只幾句便說的清清楚楚,每點到一個人,便有一人正色行禮,看得出來,嬉笑時衆人雖玩鬧,但是正經起來,鋼鐵一般的軍紀便體現出來了。

一絲不茍,行止有素。

“見過夫人。”

“見過夫人。”

在秦安酒樓裏,上了二樓之後,便能極為清楚的觀賞到月色了,但是衆人還是移步到了後院,一衆男人把酒言歡。

“夫人,民女可否坐這兒?”開口的是符九的妻子,容貌中等偏上,帶着幾分江湖兒女的灑脫風範。

“自然可以。”雲娘的視線在不遠處的人身上,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視線已經逐漸柔和。

“夫君信中常說,他們在邊界兩年是如何度過,少年戰神的世子爺又是怎麽帶着他們奮勇殺敵,擊退敵軍。”那夫人低頭笑了笑,看向自家夫君的視線卻是充滿愛意。

“可是做婦人家的,哪盼的什麽夫君是大英雄,安娘平日裏,只盼着他們活着回來,不管是安娘的夫君,還是那些和他一道的将士們。”

“辛苦了。”雲娘并未指責什麽,而是溫柔的道了句,守着家等人回來,并不容易。

“談不上什麽辛苦不辛苦,嫁為人妻,便合該如此。”安娘随意的笑了笑,“世子爺待夫人很是用心,到了日後,是否還是這夫人之位,又如何呢”

“嗯,多謝。”雲娘道了句謝,卻沒再說什麽,安娘卻是先笑了開來。

“安娘便知道,夫人本便不怎麽在意這一處,我家那位偏讓安娘過來勸夫人一句,依着安娘看,純屬多此一舉。”

兩個女子相視一眼,突然多了幾分一見如故的意味。

“常聽人言,秦安酒樓的老板娘是個灑脫利落的女子,經營有方。”雲娘是實話實說,這國都裏能讓洛姨開口誇贊的女子,還是個生意人,這衛國境內,只怕也沒幾個。

常聽人說,她收容了不少沒有生計的婦孺兒童,且大都是戰場烈士的家人。雖并非白白付出,卻也只是讓那些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罷了。但是終歸,已經不是露宿街頭。

雲娘能理解,救人,當救心,而不是白白将人将養着,養出多的心思來,力所能及的做些什麽,才有活着的動力,或者說是盼頭。

那邊男人們把酒言歡,這邊兩個女子已經從家常聊到了刺繡書畫,離開時,雲娘甚至得了塊玉扳指作為信物。

安娘說,有此物,來秦安酒樓,餐餐免費,頓頓有座。

世子爺看見雲娘拿出那個扳指時,也是有些無語,軍師夫婦,還真是一樣的大方。

“我第一次見符九時,也得了一枚一模一樣的。”

“據他說,一共制了三個,只送出去兩個,如今,這第三個也送出來了。”

“三個?”雲娘難得生了些好奇,她自安娘處得了一個,世子自符九軍師處得了一個,餘下那一個,該是何等人物?

“你未見過,那人是武将世家,可惜府上人丁凋零,如今只餘下他一個男丁。”世子揉了揉頭,今日喝的屬實有些多了,宮宴上的酒不甚烈,內力驅逐便是。

但是方才飲得可是貨真價實的烈酒,軍中人,哪有什麽賞月吟詩的心思,酒要夠烈才痛快。

世子爺初始也是有些不習慣,但是兩年下來,也習慣了。

“岚公主那位未婚夫?”雲娘上前伸手替人去按揉頭部,手法娴熟,“洛姨過往偶有頭痛,雲娘自一老嬷嬷那學的法子,可緩解幾分。”

雲娘記得,母妃曾偶然嘆過,岚公主那門親事,什麽都好,就是那家人丁凋零了些,又是世代武将世家。

不過也是奇怪,岚公主的親事,知曉的人不少,但是極少有人去提,公主已然十七,也無人生出任何疑惑。

而世子原本口中那位瑤公主的未婚夫,則鮮為人知。且不說賜婚一事便未公布于衆,就連那人,雲娘都還未猜到是何身份。

“嗯,他留守邊界了,今日不在。”

戰亂剛平不足三月,他回京,留下能鎮住那些虎視眈眈之人的,只有嚴謹。

所以嚴謹自然不能歸來。

“這婚事,還需等許久嗎?”岚公主看着,并不像是無意的樣子。

雲娘并不和大部分人一樣,覺得皇室不願意嫁公主過去,才一直拖着。

“岚兒師父說,女子十八歲之前,不宜生育,所以皇兄便召了嚴謹,将婚期定到了明年四月。”

世子是真心有些醉,話也多了起來。安全的環境,總會讓人放松心神。

只不過,他的小夫人開始從一開始的相敬如賓,慢慢願意問他些什麽了。

這樣也好,總是要猜,也挺麻煩的。

完全是一直按照軍師的囑咐行事的世子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出了漏洞,讓人察覺了出來。

他是初次娶妻,還是想表現好一些的。縱是不能相互愛慕,情投意合,能自在相處也是不錯的。

作者有話說:  注:那個謎題來自百度呀,有小天使要是不懂也可以去問問度娘嘿嘿~非自創,是引用

小劇場:

現在

世子爺:自在相處也挺好

後來

世子爺:誰說我們不是情投意合?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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