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春風一度
世子爺并沒有吻下去, 而是松開了拉着人的手, 單臂撐在一側, 另一只手還護在人背下。
“身子好了?”
男人的話裏不知道問的是何深意, 但是眸色滿是侵略。
雲娘沒躲,也躲不開,男人的一手撐在她身側,另一只手在她背下,避無可避。
只能微微垂了眼睑,“嗯,”
隔了幾息, 伸手去扯住了男人的袖子,力道幾近于無,聲音也十分微弱,
“那軟膏,是岚公主所贈,道是出自太醫院胡太醫之手。”
“記住了。”世子爺喟嘆着應了句,遮住人的眼睛,便低頭親了上去。
太醫院胡姓太醫, 不只是婦科聖手, 還是國都內悄悄盛行的某種軟膏的發明者。
女子嬌弱,男子強健, 陰陽調和,總要有那物,使雙方都得了趣味。
世子爺曾無意聽軍中下屬說過, 在未用過那軟膏的時候,還曾被自家夫人趕出屋子過,但是花錢買了那物回去,情況則是完全不一樣了。
原話自然粗鄙直白,世子爺不願回想,但是他也有些好奇,可是真的神奇如斯。
六月的小雨在夜裏來襲,淅淅瀝瀝的打在花梢,枝頭,泥土地上,力道不重,只是給了萬物輕柔的洗禮,院子的栀子花不知何時悄悄開了一瓣,在聽見隐隐約約的動靜時又害羞的縮了回去。
又過了許久,才又顫顫巍巍的打開了來。
那個木盒子不知何時離開了床頭,去了何處無人知曉。
雲娘只知道,她自将雙臂搭在男人的脖頸,便已經不知是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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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小雨,清晨時泥土散發着淺淡的清香,卻不時被清甜的花香蓋過。
雲娘醒來時,已經是辰時了,幾個婢子臉上都帶着喜氣,看見她一個勁的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單純的為自己主子開心。
雲娘嫁入永安王府,已有一年了,卻久未同房,幾個婢子心裏也總是懸着。
昨夜世子爺喚了水,今晨自家主子又晚起,恐怕一院子的下人都心知肚明了。
雲娘臉色還帶着薄紅,在幾個婢子的簇擁下梳妝更衣,看着幾人了然的神情也未多說什麽,只是臉上的笑意愈發真了幾分。
心裏自然也是暖的,以往在花樓的時候,常聽有女子抱怨,與男子一晌貪歡之後身子酸痛,有些甚至嚴重到起不了床。
她如今倒是感覺還好,昨晚到後來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要受不住了,但是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曾感覺到有人替她清洗,按揉酸痛的肢體。
動作溫柔,細致周到。
“世子爺早朝還未回來”雲娘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有些疑惑的問了句。
這個時辰,早朝該結束了才是。
“回主子,世子爺早間去上朝的時候,吩咐婢子們等主子醒來之後回禀主子,下了早朝之後,世子爺有公務需的去城郊軍營一趟。”
搶着答話的是春夏,臉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主子們恩恩愛愛的,她們這些做婢子的看着真的是太開心了。
“世子爺還吩咐,讓婢子們手腳輕些,莫擾了主子。”補上一句的是一向不怎麽活潑話多的春桃,見所有人都看她,春桃臉上立刻紅了幾分。
又低了頭下去。
小時沒多話,但是眼裏也都是笑意,擡手替雲娘選了支栀子花玉簪,換下了飛花簪子。
“還是這支好看。”春夏看雲娘并無不快,大着膽子評判了句,又轉身去開了窗子,“主子,昨夜院子裏的栀子花也開了,十分好看。”
雲娘應聲看了過去,果然看見窗外潔白的栀子花正在迎風招展,聘聘婷婷的立在枝頭。
色疑瓊樹倚,香似玉京來。
自然是好看的美景。
“小姑姑可送了信過來”雲娘倒不是突然憶起,她那位小姑姑,倒也是個奇人。
當初到了國都,見了皇帝之後便悄無聲息離開了此處,雲娘去送人時,才見到已經為人婦的昔日翁家小小姐。
“雲娘,可要随我們離開”那個女人已經三十來歲了,卻風采依舊,只是眼神裏不再是少女心思,而是歲月給予的平和和智慧。
被長輩撫着發頂溫柔詢問的時候,雲娘心裏驟然酸了一下,自義父去世,她便和小姑姑等人失去了聯系,但是還是有人記挂着她的。
兄長是,小姑姑也是。
“抱歉,小姑姑這些年來未尋到你。”
雲娘搖頭,含笑看着對面一身布衣卻難掩氣度的一家三口,将手上特意買的糖果盒子遞給那個小女孩,聲音溫和平靜。
“小姑姑,雲娘過的很好。”
“衛翁鄭三家的恩怨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了,逝者已逝,我們這一輩,再不會出手做些什麽,若是你要留在國都,便留着吧。”
那女子并不強迫,只是溫和的看了雲娘一眼,又滿含愛意的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男人。
“此次出馬,也是因為翁林那小子傳信來求,若是有事,派人去此處送信。”
那個女人自袖中取了一個玉佩遞給雲娘,那玉佩上還刻着幾個大字,恰好是某家著名镖局的印記。
據小姑姑所說,小姑父曾對那家镖局的總镖頭有個救命之恩,尋常的事情,是可以随便麻煩的。
雲娘上次買鋪子的時候,曾遇上個奇怪的人,道是小姑姑的故人。
“回主子,還未。”小時搖頭,面不改色的撒謊,其實來了,但是那信是直接送去世子爺處了,世子爺看完之後,就囑咐過她們幾個勿要在主子面前提起此事。
小時并不知道那信上說了什麽,只是三日前收到信的時候,世子爺的臉色并不好看,且在同一日,同行的馮五侍衛曾消失過半日。
所以先不告訴主子,應當是有原因的,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小時相信,有世子爺在,是不會讓她家主子出什麽事情的。
雲娘并未懷疑什麽,聞言便收回了注意力,起身往屋子外去,還吩咐了幾個婢子取了剪刀和花瓶。
她想親自去剪一支栀子花送去男人的書房。
今日朝堂上的氛圍算不上好,但是世子爺的臉色十分輕松,引得不少大臣都偷偷看了過去。
“可是有什麽好事”皇帝也好奇,所以下了早朝就将人宣了過去。
“并無。”世子爺搖頭,臉上神色平靜自然,但是眼裏有些許不明顯的笑意。
看起來,十分像是春風得意。
皇帝突然想起來,岚兒把他那個小夫人的身子養好了,并且最近還常常往太醫院跑去找胡太醫。
皇後還跟他說,以為岚兒是自己急着出嫁了呢,沒想到是便宜了這小子。
皇帝不想說話,揮揮手就讓人走了。
算了算了,人家濃情蜜意,他還可以去找皇後,誰沒個媳婦不是。
在早朝上,世子爺已經放了話出去,自己已經拿了罪魁禍首回來,且可能與朝中之人有關聯,卻并未明言是何人。
刀懸在了半空,卻遲遲不曾落下。
有人惶恐,自然也有人穩如泰山。
“靈兒呢?”詹太傅回府就冷了臉,神色十分不好看,他覺得,自己暴露在那兩個小輩眼裏的地方,可能遠比自己以為的更多。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小皇帝居然不急着辦他。
事實上,皇帝手上确實攢了不少證據,但是隐而不發,并不是因為動不得詹家一系,只是斬草須除根,現在,所有的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呢。
世子爺到軍營的時候,已經有好幾人侯在軍帳外了,喜性言于色一些的,已經是怒發沖冠的模樣了,冷靜一些的,神色也不好看。
但是進了帳子,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第三小隊少了五人,第二小隊少了一個。”先開口的是扶成,“家裏有事離開的是一個,餘下的都是被人調走的。”
“第八小隊少了一個神射手,第九小隊少了兩個。”接着開口的是馮五,聲音裏帶了幾分冷意。
林林總總算下來,在他們計劃之內的有五人,真的被人挖走的,還是占了大多數。
總共足足有十七八人離開了軍營,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的,以利動人,原是如此便利。
這還不算是被安插.進來的。
在場之人都沒說話,但是臉色已經表明了看法。
“行了,都別喪着了,人各有志,趁着這次之後,還需肅清軍中,都打起精神來。”
世子爺聲音平靜,掃視了一圈在場之人,“你們都是跟着本将一起從生生死死回來的,如今,有什麽好怕的。”
“走錯了路的兄弟,拉回來就是,拉不回來的,便已經不是兄弟了。”
“一日為兵,為将,手上的武器,便只該為守護,為家國百姓而戰。
而不是為了一己私欲,亦或是旁的,做出什麽對不起良心的事情來。
不管是何原因,錯了,就是錯了。”
無聲無息自軍中消失的那些人,不是沒有在場之人熟悉的,衛晏并無意趕盡殺絕,況且他相信,那些人,并非都是無可救藥。
他手下的人,是非曲直,他自會查出個所以然來,執意錯着的人,自有軍法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