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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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正陽看着鐘凡琳的背影,苦苦一笑,上前挽住了鐘熙的手:“孩子沒事吧。”
鐘熙看着孫正陽的樣子,心知他收了心一門心思對自己好,可這态度卻讓他說不出哪裏不舒坦。她恨恨的一甩手,怒視道:“就知道孩子,難道我就不重要了麽!我就知道你們一家子對我都虛情假意!”
想到孫家至今不承認自己的地位,鐘熙怒視着孫正陽,想要逼出句承諾來。
“你還想要什麽?”孫正陽疲憊的說道,“你還想從我這拿什麽?”他自認對鐘熙已經無微不至,可人總是貪得無厭的,即使體諒她懷孕性情不定,他也覺得累了。
鐘熙張了張嘴,沒有說話,靠在了孫正陽的懷裏:“對不起正陽,我又失控了。對不起……”
孫正陽苦笑了起來:“沒關系的。”
除了沒關系,他還能說什麽呢……
☆、40
海選之後就是初賽,初賽不同于海選,初賽看的,更多是對于藥材的運用和創造。給你相同的藥材,你從中選出于自己的食材相搭配的藥材來,做出一份藥膳來。
從海選到初賽,又有一個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裏,鐘凡琳從微薄粉絲的手裏得到了不少的有用信息,賀水的毒,也緩解了幾分,想要拖上一段時間,也是能做到的了。只可惜,沒有和賀水中毒的毒相似的藥方,鐘凡琳的治療陷入了僵局。
“沒事的。”賀水摸了摸鐘凡琳的頭,就像是一個和善的前輩安撫着小輩一樣,“你能做到這地步,已經很好了。”
鐘凡琳勉強的笑了笑,心知賀水也不過是安慰自己,以免自己愧疚罷了。
====****====
鐘凡琳回到了林家,心情有些不妙。凡是看到自己的病人難以醫治,心底總有幾分不開心的。林風逸摟着鐘凡琳,兩人靜靜的靠在沙發上,什麽話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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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林風逸才吻了吻鐘凡琳的發:“要我幫忙嗎?”
鐘凡琳搖了搖頭:“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林風逸幫忙找了那麽多的藥膳方子,也不知道為此付出了多少的時間和精力,雖然和林風逸不分你我,可他繼續找下去,也不過是浪費人力物力而已。
林風逸抱着鐘凡琳,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陪伴她。
不多久,家裏就來了不速之客。
鐘凡琳看着被孫正陽帶進來的孫穎怡,皺了皺眉。但也只是皺了皺眉而已。
孫穎怡的臉色很糟糕,看起來仿佛有許久沒有睡好覺一樣虛弱,她看着鐘凡琳的眼神也沒有了往日的憎惡,仿佛是看到什麽無所謂的陌生人一樣漠然。她撇了撇嘴打了個哈欠,對着孫正陽說道:“我沒病。”
孫正陽把手裏的紙包拿了出來,沒有理會孫穎怡,而是将紙包交給了鐘凡琳:“她在吃這個,我不信別人,鐘小姐,你能看看這是什麽麽?”
孫穎怡冷笑了一聲,打着哈欠走到了沙發邊上,毫不客氣的坐下:“是什麽?能是什麽?我說了這就是些白色粉末我自己弄着玩的。”她心裏清楚這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她更清楚,這東西,恐怕除了鐘熙,沒有其他人有了。即使鐘凡琳被人吹到天上去,恐怕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鐘凡琳看了一眼孫穎怡,笑了笑:“她活不過十八歲。”
十八歲?
孫穎怡這才急了!她才十三!最美好的年華,她能夠任性的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而不被懲罰!她的生命還有很長,怎麽可以在十八歲就戛然而止!
站起身來,孫穎怡想要破口大罵,可她實在是累的慌,張了張嘴,突然想到件事情,她笑了起來:“你這個女人,和我結仇了也不要這麽信口開河!哥哥別信她,她就是個庸醫。”
想起自己被她害的那麽慘,孫穎怡移開了目光,也懶得和她計較。自從吃了鐘熙給的東西之後,她似乎全身都懶洋洋了起來,連腦子都不願意動了。
鐘凡琳看了看手中的粉末,想起了很久以前有一本書裏記載過這樣的症狀。看着孫穎怡的模樣,恐怕和那書裏的中毒現象是一分不差了。這樣的病,或者說,這樣的瘾,孫穎怡信或者不信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無論她信不信,都改變不了鐘凡琳沒有醫治她能力的事實。
鐘凡琳将手裏的粉包交給了孫正陽,卻被孫穎怡一把奪下。看着孫穎怡得意的樣子,鐘凡琳覺得可悲又可笑。在這樣無知的年紀就沾染上了這樣要命的東西,她竟然還這樣沾沾自喜。
鐘凡琳搖了搖頭,對着孫穎怡說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随便找個藥膳師替你看看。你五內俱損,活不過十八歲了。”
孫穎怡捏緊了手裏的藥包,冷諷道:“你不用吓我,我是不會信你的。我身體好得很。”
鐘凡琳嗤笑了一聲:“哦?那你照過鏡子麽?這鏡子裏的人,你還認得麽?”
孫穎怡拉着孫正陽的手就往外走去,鐘凡琳的話刺痛了她的內心。自從沾染了這要命的東西,她的身體越發的消瘦了起來。想起鐘熙隐晦的減少給自己的量,想起自己對着藥粉越來越大的需求,孫穎怡的心慌張了起來。她故作鎮定,可一出林家的門,她就收緊了孫正陽的手:“哥!帶我去看其他藥膳師。我不信!我不信!”
孫正陽看了一眼孫穎怡,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來:“好,哥帶你去看其他藥膳師。”
孫正陽知道,孫穎怡是信了的。他自己更是信了。他清楚的知道鐘凡琳的品行和醫術,鐘凡琳若是說了不能治,恐怕就是真的不能治了。可鐘凡琳都治不好的人,那麽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治好……
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對妹妹的忽視,孫正陽心底一陣難受,都是因為自己不關注妹妹,才沒有早早的發現她的異常。如果早些發現,說不定……
孫正陽沒有再想下去。他抓着孫穎怡的手,坐上了開往另一個藥膳師的家中。
路上,孫正陽勉力維持着鎮定:“你說,這藥是從哪裏來的。”
孫穎怡哪裏肯說?她本就心虛,被這麽逼問,更是不敢說了。尤其是她心底存着僥幸,只以為這是個有些副作用的刺激性藥物,不可能對自己的命造成什麽影響。要是自己把鐘熙給供了出來,萬一沒事,那她以後不給自己藥粉了可怎麽辦?孫穎怡可不認為自己能離了這藥。
因此,她只是閉口不說,怎麽也不肯透露半句。
“說!”孫正陽終于發火了,這個妹妹被寵愛的太過,竟然在這樣的大事上這麽拎不清。難道那個人還值得她用命護着麽!
孫正陽這樣的老好人從不輕易發火,因此一旦他發火了,才特別的可怕。孫穎怡看着自己被怒火籠罩的哥哥,突然害怕了起來,她支支吾吾的,終于說出了一個名字:“是鐘熙,鐘熙給我的。”
鐘熙……
孫正陽閉了閉眼,苦笑了起來。
家門不幸。
另一個藥膳師的家,很快就到了。
不同于孫穎怡的僥幸,孫正陽踏入他房門的心情,是沉重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可能真的被鐘熙算計了。
孫穎怡卻是不可置信。她聽着那個藥膳師給自己下的診斷,甚至連鐘凡琳的都不如!這個庸醫竟然說自己活不過十六歲!十六歲!怎麽可以!怎麽會!
孫穎怡的腦袋瓜子終于轉動了起來。她死死的盯着手裏的藥粉,狀若癫狂的把那藥粉遞到了那個藥膳師的面前:“是這個的緣故麽!是麽!”
那個藥膳師皺了皺眉,将一整包的藥粉都喂給了小白鼠,不出幾分鐘,那個小白鼠就瘋狂的在籠子裏打滾,噬咬,而興奮之後,兩腿一蹬——死了。
孫穎怡的心都涼了。
想起鐘熙哄騙自己吃了這藥,想起自己為了這藥替她講了那麽多的好話,甚至今天鐘熙被媽媽訓斥時,她還幫着鐘熙說了幾句,讓媽媽對她沒有那麽不滿!可這一切,帶來的就是鐘熙要自己的命!
她真是好算計。
一邊用藥控制着自己幫她進入孫家,一邊卻是想要自己的命!
孫穎怡幾乎崩潰了,從小到大,她被寵着長大,即使心裏有幾分算計,也是直白粗暴,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想起自己的命只有短短幾年了,孫穎怡對鐘熙的恨意無限蔓延……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自己被她害的那麽慘,她還能這麽幸福的活着?她不配,也決不能這麽幸福的活着!!
看着孫正陽,孫穎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暈厥了過去:“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哥,你去求求鐘凡琳啊,她那麽厲害,一定能治好我的,一定能!”
孫正陽苦笑着撫摸着孫穎怡的後背,沒有回答。
鐘凡琳并不是那種對人心懷惡意的人,如果她不想救,只會說不救,可若是她說救不了,那麽就是真的救不了了。
自己的妹妹,竟然被鐘熙害的只剩下幾年的命了麽……
孫正陽閉上了眼睛,不透露一絲情緒。
孫穎怡心底也有幾絲猜測,可求生的*和內心的憎恨,讓她鼓起勁頭來,撇開了孫正陽就跑到了車上:“走!回孫家!”
司機有些猶豫,可看着孫穎怡通紅的眼,不敢再問,一踩油門就飛奔向了孫家。
孫家內,鐘熙正憑着自己肚子裏的肉邀寵。
孫家的夫婦并不樂意見到鐘熙揣着他們的孫子去抛頭露面參加什麽藥膳師大比。鐘熙什麽水準他們心裏一清二楚,自己的兒子幹了什麽好事他們更是明明白白。可是父母那裏坳得過子女?對孫正陽的疼愛,使得他們無視了鐘熙的種種行為,心底裏只打算着鐘熙一生下孩子就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養着,決不讓鐘熙這樣輕浮的女人帶壞了自己的乖孫。
鐘熙心底也清楚,可她更清楚,若是不和孫正陽結婚,那麽她就什麽也沒有了。不管孫家夫婦打着什麽主意,她只能讓他們更重視這塊肉,重視到,能夠松口讓自己和孫正陽結婚。
鐘熙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正賣乖,說着肚子裏這塊肉最近多麽折騰她以顯示自己的慈母情懷時,孫穎怡沖了進來,對着鐘熙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孫穎怡的力氣不大,很快就被鐘熙推開了。鐘熙一臉驚恐的摟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孫穎怡發的是什麽瘋,明明有了藥粉在手之後,孫穎怡雖然對自己不是很恭敬,但是也幫了自己不少,她以為那藥粉已經讓孫穎怡死心塌地的信任自己了。可她現在在幹什麽!這個女生是瘋的麽?
孫穎怡一臉猙獰的看着孫家兩老說道:“孫子可以再有,可女兒就只有一個。你們別攔着我,有這個女人,哥哥就娶不到好女人了。”孫穎怡這時候倒是戳中了孫家兩老的軟肋。
說句老實話,要不是孫正陽一門心思要把鐘熙接進門,他們怎麽可能會看中鐘熙肚子裏的一塊肉?世家裏,懷孕的外室多了去了,只有嫡出的孩子才值得珍惜。他們心底打的也不過是蹉跎一番鐘熙,讓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的主意,可被孫穎怡這一番話一說,心底一動。
沒有了孩子,一切不都順勢而解了麽。
正陽即使再氣憤,沒有了孩子,他不也得忍下這口氣?說不得就會乖乖的聽自己的話,娶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一時間,拉着孫穎怡的手就松了幾分。
孫穎怡死死的看着鐘熙,見機就沖了過去,舉着個大花瓶就往鐘熙身上砸去,撈起一旁的熱水瓶就沒頭沒臉的往鐘熙身上潑去。這個女人,想要自己的命,那她就讓她死在自己前面!
鐘熙被打蒙了,滾在地上蜷縮着,驚恐的喊道:“你瘋了麽!你不怕正陽生氣麽!你不怕我不給你東西了麽!”
不說那東西還好,一說那東西,孫穎怡下手更黑:“賤人,你還有臉提!”
孫穎怡環顧四周,娶了個棍子就狠狠的打在了鐘熙的背上,身上,肚子上……直到鐘熙捧着肚子,無力的□□起來,才瘋狂的笑了:“你敢害我!”
“害你!”孫家夫人被自己女兒癫狂的樣子吓到了,聽到這一句,馬上就把女兒的情态歸到了被鐘熙害了的原因上。也不管鐘熙在地上奄奄一息,連忙跑過去摟住自己的女兒連聲道,“我就知道她是個攪家精!怡寶,她對你做了什麽!媽媽一定幫你報仇!”
孫穎怡沒有理會自己的媽媽,反而恨恨的看着鐘熙凄慘的樣子,笑了起來:“哈,你要我死,我就讓你死在我前面。你利用我,我就讓你什麽都得不到!媽,我們把她趕出去!”
“趕出去……”孫夫人有些猶豫,現在就趕出去,恐怕正陽不同意啊。
孫穎怡笑了起來,看着鐘熙帶着惡意說道:“不用怕我哥哥不同意,他一定會同意的。比起一個莫名其妙想要害自己妹妹的女人,自己的妹妹總是重要些的。”
說着,她蹲下了身子,用棒子挑着鐘熙的臉,高興的看着鐘熙扭曲的臉,說道:“你說是麽?嫂子?”
鐘熙無力的張了張嘴:“孩子……”
孫穎怡毫不猶豫的在鐘熙的肚子上又砸下了一棍子,而後癫狂的笑了起來:“孩子?吶,被我打死啦!你害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我會報複回來,狠狠的報複回來!鐘熙你狠的,給我吃了那種藥,哈哈哈,我活不了幾年了,可我要看着你死在我前面!”
鐘熙感受着肚子的劇痛,有什麽東西漸漸的從身體中脫離,她看着孫穎怡幹瘦的臉和她血紅的眼睛,無力的念叨着:“正陽……孩子……”
可惜,沒有人來救她。她就這麽躺在地上,而孫穎怡則是一臉滿足的蹲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絕望的臉色。
“怡寶……你別吓媽媽……”孫夫人顫抖着聲音,終于發現了不對勁。什麽叫活不了幾年了,什麽叫你害我,什麽叫吃了那種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閉嘴!我要看着這個女人死!”孫穎怡死死的瞪着自己的母親,心底是無限的怨恨。如果不是自己的媽媽沒用,如果不是她引狼入室,自己怎麽會被這個女人害!都是她的錯,是她沒有盡到母親職責的錯!
“你怎麽對你媽說話!”孫家家主沉聲喝道,“快走開,把鐘熙送到醫院去!我們家的人決不能攤上人命!”
孫穎怡笑了起來:“是啊,我怎麽能讓她就這麽簡簡單單的死了呢。我要看着她一點一點的受盡折磨,才能開心啊。爸,媽,你們知道麽?她害了我,我只有三年好活了!”
“怎麽會!”孫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孫穎怡,“是中毒麽!是這個賤人害的你麽!怡寶我們不怕,媽媽帶你去找藥膳師救命,怡寶你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孫穎怡直起身來,漠然的看着孫夫人說道:“哦?如果讓鐘凡琳救我,我可能還多活幾年。連鐘凡琳都下了結論說我活不過十八,你說,誰還能救我?”
孫夫人看着自己活潑可愛的女兒一副陰暗狠絕的樣子,捂着心口躺在了沙發上用力的喘着氣。活不過十八!為什麽是我的怡寶活不過十八!為什麽不是孫正明那個小雜種偏偏是我的怡寶!天啊,太殘忍!
孫正陽進門時,看到就是鐘熙躺在血泊裏的畫面。他愣了愣,連忙沖過去抱起了鐘熙就往醫院沖去。
“站住!”孫穎怡跑過去拉住了孫正陽的手,“哥,她害了我你也要救她嗎?”
孫正陽看着孫穎怡,認真的回答道:“她害了你,自然有法律可以懲戒她。你還小,不可以殺人。”
孫穎怡笑了笑,無所謂的放了手:“随你怎麽說了,哥,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孫正陽腳步沉重,抱着鐘熙的手仿佛被千斤墜吊着一般,只要稍稍松懈,鐘熙就會從手中掉落。可是不行,鐘熙再不堪,也應該讓法律來懲治,自己的妹妹決不能背上一個殺人的污點……即使她命不久矣。
送到了醫院,鐘熙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正陽……”
孫正陽沒有回答,他的孩子已經被妹妹打掉了,可妹妹卻要被鐘熙害死了。孫正陽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了鐘熙,就是在被鐘熙算計了一次之後,繼續被她算計了一次又一次,害的自己的妹妹也被自己連累。
鐘熙失去了生育能力。對于一個想要憑借着孩子進入孫家的人來說,這樣的結局太過殘忍。她臉上的血泡更是慘不忍睹,孫穎怡用熱水潑她的時候完全沒有留情。
鐘熙看着自己的臉,聽着藥膳師的醫療診斷,瘋狂了。
她所有的資本都已經被孫穎怡那個瘋子毀了!她真的讓自己一無所有了!
不!
鐘熙死死的看着孫正陽,确認道:“正陽!你愛我!你會娶我!”
孫正陽搖了搖頭:“我不愛你,更不會娶你。”
鐘熙冷笑了起來,狠狠的把手中的鏡子抛到了一遍:“不娶我!我就告了孫穎怡!是她毀了我!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被她害死了!你還是個男人麽!你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啊!”
孫正陽苦笑了起來:“既然是個算計中得來的孩子,那麽因為算計而失去,似乎也并不怎麽意外了。鐘熙,我一直覺得我留不住這個孩子,原來,我真的留不住。”
鐘熙瞪着孫正陽尖叫了起來:“不管!你一定要娶我!不然我去告了孫穎怡,毀了她的名聲,毀了孫家的名聲!”
看着鐘熙的猙獰模樣,孫正陽心底平靜無波:“那麽,你給我妹妹吃的藥是什麽呢?”
鐘熙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着喉嚨止住了所有聲響。半響,她才沙啞着聲音說道:“什麽藥?我怎麽不知道。”
孫正陽沒有理會鐘熙的掙紮,他看着鐘熙逃避的眼神,說道:“穎怡活不過十八歲了。鐘熙,不要逼我。”
鐘熙聽着孫正陽的話,不敢置信這個軟蛋竟然會硬起了骨氣:“可是她殺了你的孩子!”
孫正陽用更加大的聲音吼了回去:“是你殺了你的孩子!”他悲傷的看着鐘熙,看着這個執迷不悟的女人。如果她和自己的相處沒有那麽多的算計,如果兩個人都付出真心,那麽,事情又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鐘熙愣愣的看着孫正陽,突然說道:“你恨我。”
孫正陽沒有回答,只是轉身離開了病房。
鐘熙呆呆的看着窗外,許久,才落下一滴淚來。他恨自己……
這究竟是怎麽了,自己怎麽會落到這樣狼狽的地步。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美貌,連孫正陽也失去了,自己以後,該怎麽辦!茫然的看着窗外,鐘熙心底空落落的,就像是她現在,一無所有的空……
☆、41
鐘熙的生活被她自己弄得一團糟,因為嫉妒和勢利,她失去了那些原應該屬于她的東西。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比她想象中更糟。
她知道,自己把藥粉給了孫穎怡的那天開始,就是給自己埋下了一個定時炸彈,她自信的以為能夠吧這個炸彈變成啞彈,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炸彈竟然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鐘家是不能去了,孫穎怡已經瘋了,她是個瘋子,會殺了自己的!
鐘熙最後還是選擇了鐘家。鐘家是她的大本營,即使失去了孫家的支持,她還是那個孫家的嫡出小姐!
可是,她還是失望了。
鐘家是那麽勢利的一個家族,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甚至被孫家指明要報複的女人,鐘家怎麽可能容得下?當她被鐘家那些曾經簇擁着自己說着好話的讓趕出家門的時候,被他們嘲諷着自己的無能和醜陋的時候,鐘熙幾乎要瘋了。一朝就從高高在上的準孫夫人,成了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癞皮狗,這樣的落差,鐘熙怎麽能忍受的了!
鐘熙遠遠的看到了鐘安,尖叫了起來:“鐘安!救命!這些人要趕我出去!”
鐘安走近了,看着一臉狼狽的鐘熙,看着她臉上尚未愈合的水泡,嫌惡的皺起了眉頭:“是鐘老爺子說讓他們趕你出去的,你不是勸我聽老爺子的話麽?怎麽?你自己倒是不愛聽了麽?”
鐘熙被人推到在了地上,聽着衆人的嘲諷聲,她不顧一切的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記得,以前鐘安很聽話,很喜歡自己這個姐姐的,他一定會救自己的吧!他不會這麽殘忍的對待自己這個姐姐的吧!她早就忘了面對繼承者身份時,對鐘安的算計和冷漠,她一心一意想着鐘安能雪中送炭,卻在鐘安需要她的時候雪上加霜。
沒有人是傻子,鐘安也不例外。
鐘安低下頭,一點一點的掰開了鐘熙的手:“好姐姐,你不是想要我的繼承人位置麽?你不是勸我聽老爺子的話嗎?你不是一心一意為我好麽?既然你那麽聽老爺子的話,那麽弟弟也只能聽老爺子的話,把姐姐你趕出去了。姐姐,你一定不會怪弟弟的吧!因為,你不仁,我不義啊。”
鐘熙崩潰的尖叫了起來,劃拉着手就想要抓住鐘安的身體,可是重病初愈,她哪裏是鐘安的對手,很快的,她就被人拖出了鐘家的大門。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一向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弟弟竟然會對自己這麽無情,自己,連最後一個救命稻草,都被以前的愚蠢給折斷了。
鐘熙空洞的眼神看着天空。她的臉上全是污泥,水泡已經破了,淤泥和血水在臉上混合,分不清彼此。可是這時候,鐘熙甚至沒有心情去理睬這些傷口,她知道,自己完了,失去了家世,失去了美貌,失去了孩子,她什麽也沒有了,甚至連翻盤的機會都已經被孫家踩到了泥濘裏,絕不可能找到了。
鐘熙茫然的想着以往和鐘凡琳相處時的場景,突然覺得奇怪。如果自己一心一意的利用鐘凡琳,一心一意的和她好好相處,自己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自己究竟是為什麽會嫉妒起了一向對自己百依百順的鐘凡琳,最後一步一步被自己的算計逼到這樣的絕境呢?
如果自己能放下嫉妒,和鐘凡琳和平相處,那麽以鐘凡琳的能力,自己将來的日子也許不會成為人上人,可也是富足美滿。如果自己能夠放下猜忌,和孫正陽好好相處,不去算計他的金錢地位,以真心換真心,那麽即使孫正陽感念鐘凡琳的救命之恩,自己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也足夠他動容。如果自己能夠放下貪心,和弟弟攜手并肩,不去試圖落進下石,搶弟弟僅剩的那點權勢地位,那麽弟弟就不會對自己心寒,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趕出鐘家大門……
如果……
有太多的如果。
鐘熙苦笑了起來,如果的存在,就是因為世上沒有後悔藥。她知道,孫穎怡是個瘋子,是個比自己瘋狂多了的瘋子。她絕不會讓自己好過的……
緊緊地縮在牆角,她抱緊了自己的身體,沒有錢,饑腸辘辘的感覺,幾乎要把她逼瘋了。她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茫然的看着天空,她希望孫穎怡能給自己一個痛快,不要像貓抓老鼠一般的逗弄自己,她承受不起了,她後悔了。
鐘熙的日子過得就像是最卑微的乞丐,在她為了生存下去第一次撿起地上的食物殘渣時,放棄尊嚴也就順理成章。她不去想,也不敢想過往的風光,麻痹着自己,仿佛那一切都不曾存在,這樣她才能接受現狀,才能讓痛徹心扉的自尊心變得麻木。
為了一點點剩菜,為了別人的一點點施舍,她就能和人毫無形象的撕扯起來。放棄自尊,也不是那麽艱難的事情,因為面對着饑餓,自尊也不值一提了。
那天,如往常一樣呆坐在路邊等着路人的施舍,突然來了一群人,長槍短炮的對着鐘熙就是一陣狂拍:“鐘小姐,你被逐出家門之後就一直做乞丐麽?”“鐘小姐你毀容之後沒有試過其他的營生麽?是因為做乞丐比較符合你的職業去向麽?”“鐘小姐,請問這些日子的乞丐做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體會呢?”
“……”
鐘熙死死的抱着頭,麻木的內心,漸漸滋生出了一絲絲的羞恥和絕望。
原本那麽優秀,能夠高高在上的看着衆人的鐘熙,成了這副樣子了,那些人一定很開心吧。原來,孫穎怡的報複就是這個麽。
被閃光點拍攝着,鐘熙想起了最近一次暴露在媒體下,那時的她,春風得意,人財俱收,被世家的女人們嫉妒着。而現在,她是街邊最普通的一個乞丐,是最粗俗的女人,凡是個人都能踩她一腳。
鐘熙尖叫了起來。
孫穎怡,在我開始麻木了的時候,你又給我重重一擊!讓我直視這慘烈的人生!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鐘熙,鐘家的女兒被逐出鐘家之後淪落街頭,成了最可悲的乞丐!
記者漸漸的散了,可從那之後,來圍觀鐘熙的人越來越多了。不管她在那裏乞讨,總有那些以往她萬萬看不上眼的女人對着她品頭論足,說着她的醜陋和不知足,她們甚至懶得用錢來羞辱自己,就用着那種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着曾經高高在上的鐘熙,刺痛着她敏感的自尊心。有些女人則是看着鐘熙那張潰爛的臉,扔下幾個硬幣來彰顯她們的慈善,而鐘熙面對着生存的威脅,卻不得不彎下腰,折斷自己的自尊。
她不知道這樣的折磨要多久才會結束。臉上的傷口已經漸漸愈合,可心底的傷口卻每時每刻的被人提醒,掀開。她麻木的等待着,等待着屈辱壓過對求生的渴望,那時,才可能是她真正解脫的時候。她期待着那個時刻的到來,卻又忍不住撿起被女人扔在地上的肉包子。就像是一條狗。
====****====
孫家。
“正陽你瘋了麽!”孫夫人怒視着孫正陽,“鐘熙的事情不是你的錯!孫家只可能是你的,絕不可能是其他什麽貓貓狗狗的!”她不能想象,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竟然會拒絕接收孫家。
孫正明笑了起來:“貓貓狗狗?孫夫人,你說的貓貓狗狗恐怕就是我吧。不過是生我的時候難産了,你這女人何必把我當成敵人一樣防着?我是貓是狗,你又是什麽東西?”
止住了孫夫人打過來的手掌,孫正明繼續說道:“我早就準備好了一份放棄繼承聲明書。孫家,你不想給我,我也懶得繼承。”
孫夫人急急地接過那聲明書,第一次對孫正明露了笑臉:“好!我這就把這聲明書登報!”
孫正明看着孫夫人急切的樣子,嗤笑了一聲:“真不知道,對你這樣的女人,我為什麽會産生所謂的慕濡之情。你不配當一個母親。孫正陽被你寵成了一個軟蛋,孫穎怡被你寵的沒了命,我可慶幸我沒有被你寵成一副沒用的樣子。”
孫夫人氣瘋了,她無法忍受孫正明竟然對自己這麽不敬,她指着孫正明破口大罵道:“要不是你,我怎麽會隔了這麽久才生了正陽!要不是你,我就不會因為難産躺在床上這麽久!你是生來克我的!克我們一家子的!現在正陽和穎怡成了這樣,也一定是你克的!我說過,你就是個災星!”
孫正明被孫夫人的說法氣笑了。他究竟是為了什麽和這樣一個膚淺的女人鬥了這麽多年的氣,自己竟然想要得到這樣的女人的母愛?災星?但凡對孩子有點感情都不會把這麽重的詞放在孩子的頭上!
孫正明冷漠的看着孫夫人,制止了孫正陽想要說的話:“那現在,有機會把我這個災星趕出孫家,你還等什麽?”
孫夫人想着能實現自己這麽多年的願望,激動極了。她的母愛早就全部給了孫正陽和孫穎怡,完全分不出一絲一毫來給孫正明了,她心裏只想着孫正明就能滾出這個家,不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不會克到自己最疼愛的正陽和穎怡了,就滿心的激動。她第一次因為孫正明而抛下她的貴婦風範,健步如飛的走到了樓下,準備去找自己的秘書登報了。她迫不及待想要趕走孫正明了,她看到孫正明的臉,就覺得厭煩!
“哥。”孫正陽看着這一切的發生,痛苦的捂住了臉。為什麽媽總是這麽傷害哥哥,哥哥也是她的孩子啊。
孫正明對着孫正陽笑了笑:“你不用愧疚,沒人能改變孫夫人的想法。今天的事情,對我們都是一種解脫。”灑脫的揮了揮手,孫正明走出了孫家,他知道,自從孫夫人毫不猶豫的接過那個聲明書的時候,自己和這個家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了,從此以後,他是個自由的人了。
輕笑了起來,而後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潇灑。孫正明仿佛放下了生命中最為沉重的負擔,從今以後,他不用再看自己母親猜忌厭惡的眼光,不用再為了給弟弟讓路而壓制自己的光芒,從今以後,他孫正明不再是孫家的人,他只屬于他自己。
有點寂寞,但是很自由。
看向了身後,隐隐傳來孫正陽痛苦的質問聲,孫夫人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