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前周問雙每天都要跟他講莊禮的事,聽得他耳朵長繭,幾乎倒背如流。

莊禮是個孤兒,天資聰穎,是個武學奇才,不到弱冠之年便自立門派,又廣結天下豪傑,使得門派迅速壯大,如今已是中原數一數二的大派。

莊複已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便反反複複地琢磨這些事兒。

據外人看來,莊禮這一生順風順水,為人也是剛正不阿,除了久不娶親,說不出有什麽瑕疵。

周問雙卻知道他的本來面目。

這些年來她帶着莊複一直暗中調查搜集證據,越發知道這人的陰險毒辣和虛僞。

莊禮表面上與各門各派一派和氣,實則睚眦必報,凡是有人沖撞過他,或是礙了他的事,最終都會慘遭毒手。

就好比以前珑城還有個金镖門,與蒼意派比肩而立,其門主及骨幹門人接連離奇死亡,最後金镖門也被蒼意派吞并殆盡。

當年有人質疑過此事,但質疑的人也都全都合了眼,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莊禮他多行不義,時至今日,只缺一個站出來拆穿他面具的人。

清早,小香便帶人端着水盆進來,服侍他洗漱、更衣。

莊複有些羞愧地說:“小香姑娘,今後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就行。”

小香抿嘴笑笑,說道:“叫我小香就好。你現在是少主人了,身邊沒幾個人服侍着像什麽樣子,多多習慣就好。”

“我……嗯……掌門也是這樣的嗎?就是身邊很多人。”

“那是當然,雖然我沒服侍過掌門,但聽聞掌門很是講究的,衣食住行都有專人服侍。”

驕奢淫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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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複在心裏罵了他一筆。

“小香,他,呃……我父親說,讓我早晨去演武場,你能帶我去嗎?”

“掌門派人交代過啦,先用過早膳的。不急,平日裏沒什麽事,掌門不一定能起來那麽早。”

游手好閑,不思進取。

用完早膳,莊複抱着劍在演武場等了許久,才見莊禮大搖大擺地走來,身後照例跟着一隊人。

他還穿着單薄的白色寝衣,外面随便披了個長袍。周問雙管教嚴,莊複平日裏自己在外也沒規沒矩的,但看不得他更沒規矩的模樣。

于是抽了劍,直指向他,問:“父親,您的兵器呢?”

莊禮攤攤手,打了個哈欠道:“打你,我還用兵器?”

莊複一劍向前刺去,莊禮向後錯了半步腳,便躲開了這快似閃電的一劍。

他笑了笑,脫下袍子,身邊立即有一個低眉順目的少年上前接過,雙手捧抱着。

那少年臉色特別蒼白,引得莊複多看了一眼。見他雖蒼白虛弱,嘴唇卻是殷紅的,臉頰上也有幾道紅痕。

莊複繼續攻上前,一劍一劍火花般迸出,莊複便腳下不停,一劍劍躲。

莊複出劍越來越快,眼見莊禮再退一步,便要步入自己的局,卻見他一步沒退,而是硬生生地整個人向後折去,以匪夷所思的幅度下了腰。

莊複平複了幾下呼吸,又是一套劍招攻上。

這回莊禮似是有些懶得躲了,只圍繞着他走走停停,衣服也被他的劍尖劃出幾道口子。幾招之間莊複出了滿身的大汗,一劍刺得太重,沒能及時收手,便被莊禮近了身,一手照他肩膀輕輕一推,腳下一絆,莊複瞬間失了重心,直直向後倒去。

莊禮哈哈笑着,拉了莊複起來,問:“還來嗎?”

“再來。”莊複說。

莊複換了一套多變的劍招,這一次被莊禮更快近身,還是用同一招給他絆倒。

如此反複,到了第四次,莊禮說:“還來啊?”

“怎麽?您累了?”

“我是看你摔得狠,心疼。”

“那您就別老用這一招摔我了,怪沒意思。”

“那好,我腳不離地,站着不動。”

他這麽一說,兩腳一分,當真穩站在原地,甚至連雙手都背到了背後。

莊複毫不猶豫,一劍向他心口刺去。

莊禮笑眯眯地看着他,躲也不躲。見狀莊複用了十成的力氣,那劍卻像是刺到銅牆鐵壁之上,絲毫刺不進肉裏。

他一劍橫挑,看他衣下穿着什麽法寶,衣服撕開,裏面卻只是空蕩蕩的胸脯,劍尖刺到的地方留下一個小小的紅印。

莊複咽了咽口水,收回了劍。

莊禮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向旁伸了手,一旁的少年便上前,為他披上袍子。

莊禮說:“知道我有內功護體,你還非要親自試試。”

又說:“劍法不錯,看得出勤加修煉了,就是直來直去的,跟你娘的脾氣一模一樣。”

莊複說:“多謝父親指教。”

莊禮揮揮手,示意他随他走,莊複便把劍交給身邊的小香,而後跟了上去。

莊複邊走邊說:“我個當父親的,這十幾年來也沒盡過當父親的責任,多有缺憾。好在我們父子相認,今後我會好好對你。”

“知道了,父親。”

見他終于叫父親叫得順口了,莊禮笑意更濃,說:“以後每天傍晚來我府上,我将我派的武功一一傳授給你。”

他們走的方向就是莊禮所居之處。

蒼意派位于山谷之中,建築層層疊疊,錯落有致,莊禮就住在山頂上。

此處路途遙遠,但一覽衆山小,風景絕佳。莊禮看他四處打量的模樣,問他說:“怎麽,你也喜歡這裏?”

莊複點點頭,說:“嗯。”

“近些也好,你現在的居所也不過暫時落腳,小香,今日就帶人搬過來別院吧。”

“好的掌門。”

原來莊禮還未用早膳,莊複又坐陪着他重吃了一遍,用完後莊禮帶幾名侍女進了內室,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這次穿得整整齊齊,正正經經。莊複心想,好一個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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