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由于後邊拖着淩川,電動車也沒敢開太快,半個小時以後一行人才抵達動物園,檢票口已經排着不少人,大多都是帶着小朋友的。

售票窗口擠着一堆人,江恺側過身子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旁邊一位姑娘,姑娘手裏的果汁灑了出來,驚得她連聲道歉。

“沒事,”江恺甩了甩手上的果汁,把錢包遞給淩川,“我去洗下手,你幫我買一下票。”

“OK。”淩川接過錢包。

好在今天天氣不錯,江恺穿的是件短袖,衣服上沒沾上果汁。

洗完手回去的時候,一堆人排隊站在進站口等着他,周玥祎看見他趕緊招了招手。

“怎麽不進去?”江恺走過去把票遞給檢票員。

“等你一起啊,”淩川将錢包遞還給了江恺,“我零錢不夠,拿了你一張十塊的。”

“好。”江恺接過錢包。

“就,好啊?”楊凡在一旁打趣道,“早知道我零錢也不夠了。”

“沒帶夠就留這當志願者呗,給大猩猩沖沖廁所掃掃地什麽的。”淩川笑着說。

“別,”周玥祎趕緊說,“回頭飼養員一個眼花把他跟猩猩關裏頭了。”

“還是玥玥知道心疼我,”楊凡屁颠屁颠兒地走了十來米才反應過來,“有長我這麽帥的猩猩麽!”

兩人你追我趕地撒着歡,一路都是肆意暢快的笑聲。

江恺被楊凡的魔性笑聲給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突然理解了大家都喜歡成群結伴的原因了,總有一兩個逗逼能活躍氣氛。

這種紮堆的感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還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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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園後大家人手領了張手繪地圖,颠來倒去地轉了好幾圈才算是搞明白了路線和方位。

看了地圖才知道這動物園面積挺大,裏頭分了十幾個場館,分布在東南西北四個區域,有些場館裏頭還有表演,可惜場次有沖突,只能挑幾個看,最終一行人決定一切随緣,走到哪看到哪……

周玥祎和孫嘉茜走在最前邊,舉着手機拍個不停,楊凡不知道哪淘來一副墨鏡跟保镖似的貼在後頭寸步不離。

淩川和江恺屬于公園老大爺遛彎型,慢悠悠地跟在最後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天。

“腿酸,歇會。”淩川看見路邊有一長椅就立馬癱了上去。

“這才幾步路。”江恺回頭看了一眼,還能看到檢票口。

“你試試蹬那麽遠的路,”淩川拍了拍背上的包,“況且我妹還把礦泉水和飲料都塞我包裏了。”

“拉不出屎怪茅坑,”江恺垂下目光看着他,半響後伸出了右手,“包給我,他們都走沒影了。”

淩川嘿嘿一笑,把包裏的相機往脖子上一挂,然後把包遞給了江恺。

“喲,你還會用這個啊?”江恺有些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

淩川從喉嚨裏嗯了一聲,舉起相機對着四周調整了一下焦距,接着是一個毫無預兆的轉身。

江恺反應過來舉起右手的同時,聽見了‘咔’的一聲。

淩川拍完怕相機被搶了似的迅速護在懷裏。

江恺忍不住湊了過去,“給我瞧瞧。”

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麽拍過照,上次拍照應該是初三畢業合影,那天中午烈日當頭,不知道哪裏請來的108線鄉村攝影師,把他們一群充滿朝氣蓬勃向上的少年拍出了一種剛從牢裏放出來的效果。

他有種預感,這張抓拍出來的照片估計也是自帶醜化特效,就只能圖個樂呵。

淩川捧着相機側過身,自己先看了一眼,笑着說:“帥。”

江恺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用手遮着陽光,勉強看清了屏幕。

照片裏的自己沒有龇牙咧嘴的表情也沒有舉到一半的動作,大概是因為有些吃驚所以眼神裏還帶着一點兒迷離,嘴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完全收住,唇角微微勾起,背後是一片被虛化了的綠植,襯得臉挺白。

雖然他對攝影沒什麽了解,但這張照片不管是構圖還是色彩,都讓人看着很舒服。

是靜态的,又像是動态的。

“還行,”江恺擡起頭,很不要臉地說,“主要看臉。”

淩川忍不住笑了,“也就是你了,這話要換成別人說,我能踹他個十裏地。”

“不是嗎?”江恺說。

“你可以讓楊凡給你拍一張試試,他能讓你對自己的顏值和人生都産生嚴重質疑。”淩川說。

“別了,”江恺笑了起來,“要不要我幫你拍一張?”

“好啊,”淩川把相機摘了下來,指了指快門,“按一下這個鈕就行了。”

“就這樣啊?不都還要調個焦距曝光什麽的麽?”江恺問。

“憑感覺拍就行。”

淩川走到一堵半人高的圍牆邊,雙手很随意地撐在上邊,上半身略微傾斜地倚在牆上,露出了一小節漂亮的鎖骨。

江恺稍稍地調整了一下角度。

淩川微微側着的半張臉線條與背後的陽光交彙在了一起,明暗交錯間,捕捉到了一種慵懶随性的感覺。

江恺第一次細致地觀察了淩川的五官,鼻梁高挺,漆黑的雙瞳閃着亮光,眼眉間有些鋒利,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與自信。

突然覺得……還挺順眼的。

有點帥,像一只剛長開了的阿拉斯加,看似具有攻擊性,但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了揉一揉。

淩川抱着相機看了一眼,“獨具一格的帥,截下來都可以直接當頭像了。”

江恺嗤笑一聲,難得的沒反駁。

“照片打印出來給你還是直接QQ上傳你?”淩川邊走邊問,前邊的幾個人已經徹底沒影了。

“打印吧,我沒有QQ。”江恺說。

“你山裏來的吧?”淩川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江恺說,“沒電沒水沒網,飯前不洗手,晚上不洗澡,出門全靠走。”

“那麽慘,回去我幫你申請一個,教你怎麽用。”淩川說。

“不用了,沒什麽需要聯系的人,”江恺看着他,又接着說,“要聯系的,走兩步敲個門就看見了。”

淩川聽了前面半句覺得江恺還挺心酸的,聽見後半句莫名的有些小竊喜,“那好吧,那我去打印了給你。”

“好……”江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像是鼓足了八輩子的勇氣似的吸了口氣說,“我拍的那張也打印給我吧。”

“是不是覺得我太帥了要留着收藏啊。”淩川笑了。

“孔雀開屏,”江恺說罷,看到淩川一臉茫然的表情,揚起了嘴角,“自作多情。”

淩川“嘁”了一聲,“不要拉倒,省了我的打印費。”

“我說不要了嗎?”江恺的音調揚了起來。

淩川單手環住了江恺的脖子,沖他龇牙一笑:“要要要切克鬧。”

兩人走了一會,淩川接到了楊凡的電話,說已經到熊貓館了,問人呢。

“反正都在園裏的也走不丢,你們只管走,我們馬上追上來。”淩川說。

“那我們先去看雜技表演了,你倆趕緊的啊,快開場了。”楊凡說。

“知道知道。”淩川挂掉了電話。

在江恺細致耐心地研究和指導下,兩人順利地往反方向走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邊的人已經隔着好幾裏路了。

淩川坐在路邊的石凳上,一邊打電話,一邊研究地圖,“我們在猩猩這,你們往西南方向走,一會老虎園那邊碰頭。”

“猩猩……你倆怎麽跑那麽遠了?”楊凡問。

淩川看了江恺一眼,笑着說:“腿長呗。”

楊凡不死心地追問:“不會是為了給我制造機會故意走反的吧?”

“你臉皮還能再厚點兒。”淩川還想說話的時候,突然聽見附近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和江恺同時擡頭。

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又聽見一聲慘叫,這次可以确定聲音是由一只老猴子發出來的,伴随着兩個男人浮誇的笑聲。

江恺跟着淩川飛快地跑過去,只見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手裏捏着一截煙頭,旁邊一個較為瘦小的眼鏡男把手裏的一根香蕉往鐵籠裏頭遞。

一只瘦小的毛猴全然不顧另外一只老猴子的阻攔,以一個倒挂金鈎的方式吊到了眼鏡男跟前,伸出小爪子握住了香蕉的一頭。

江恺瞬間就猜到了他們接下去的動作。

不出意料的,眼鏡男并沒有直接松手,與此同時旁邊那個捏着煙頭的胖男人向籠子裏探了過去。

他正想上前阻止,淩川已經摘下了脖子裏的相機沖了過去。

胖男人毫無防備,胳膊瞬間被淩川擰成了麻花,疼得直叫喚,手裏的煙頭也掉在了地上。

淩川淩厲地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松開了那人的胳膊。

胖男人托着手肘,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咆哮道:“媽.的!你幹嘛呢!”

淩川被這一嗓子吼得愣了愣,擰着眉以更大的分貝吼了回去,“你幹嘛呢!”

“我問你,你幹嘛呢!”胖男人在淩川的胸前推了一把,淩川沒防備地後退了兩步,撞在了江恺的胸口。

江恺扶了淩川一把,在他感覺到淩川想要沖那男人動手的時候,迅速地拽住了淩川的褲腰往後一帶。

淩川回過頭的同時,江恺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緊接着,淩川就看見那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像是重心不穩地砸向地面,伴随着‘撲通’一聲,那人半跪在了青石板上,面朝着自己。

淩川震驚地張了張嘴,胖子有些費勁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江恺眼疾手快地在他另一條腿的膝蓋窩又是一腳。

胖子整個人跪趴在地上。

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了一堆人,有的舉着手機在錄像,有的跟淩川一樣,張着嘴巴一臉錯愕。

眼鏡男估計也是被江恺這勢如閃電的速度吓呆了,愣了半天才想起來要去扶地上的人。

胖子神情恍惚地站起身,推開了眼鏡男,突然神色一凜,抄起鐵籠旁的一個半人高的垃圾桶就往江恺身上砸去。

江恺腦海裏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得臭死。

電光石火之間淩川從背後抱住了那胖子粗壯的胳膊。

胖子看着滿身肥肉力氣倒是挺大,也可能是因為真的發飙了,淩川感覺自己有點拽不住他。

這時江恺一記手刀劈在了胖子的小臂上,他立馬吃痛地松開了垃圾桶。

‘哐’地一聲,垃圾桶直接砸在了他腳趾頭上,有那麽一瞬間,淩川覺得自己的腳趾頭都有點麻麻的。

“操.你.媽.的……”胖子的聲音裏都帶着顫,随後又是一連串的髒話,把人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

江恺只感覺胸腔裏有一團火,噌地一下就上來了,上前兩步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個人推到了鐵籠前,胖子扭動身軀掙紮了起來,淩川見狀,立馬上前抵在了他肩胛骨的位置。

當然了,摸上去的只是一坨肥肉。

“我國《野生動物保護法》第三十九條規定,禁止抓捕或傷害珍貴野生動物,對其造成傷害的應當依法承擔法律責任,由縣級以上主管部門處以三千以上五萬以下的罰款,”江恺用胳膊肘用力地頂了一下胖子的後頸,“你剛才的行為我已經都錄下來了,這就報警,你身上的錢帶夠了沒?嗯?”

“操.你.媽,我.操.你.媽的,你算哪根蔥?”胖子的整張臉都貼在鐵籠上,含糊不清間還在罵人,而且老是這一句,淩川突然有點兒想笑。

一旁的眼鏡男一聽要報警賠錢,趕緊上前讨饒道:“別別別別別,大家都出來玩的,我們沒打算真的傷害它們,就是吓唬吓唬它們,鬧着玩。”

江恺沒理他,沉着嗓音對胖子說:“不服我們上外頭繼續打。”

胖子這回沒罵娘,咬牙切齒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東西,眼鏡男拽了拽江恺的胳膊就,“松手松手快松手,我們真是鬧着玩的。”

江恺在胖子的後頸上用力抵了一下才算是松開他,淩川也垂下了胳膊。

兩人離開的時候胖子還撐在鐵籠旁幹嘔,估計是被江恺最後的那兩下傷得不輕。

淩川本來還擔心會有管理員什麽的追過來,一直到走出了西區才算是松了口氣,腦子裏還都是剛才跟江恺一起制服胖子的場景。

“你居然還背了動物保護法,你腦容量到底有多大啊?”淩川想起剛才江恺背那一大段東西的畫面,感覺賊酷。

“我随口瞎編的。”江恺的語氣十分平和。

“我操!”淩川瞪着眼睛,“我還以為是真的!”

“天真,”江恺勾起唇角笑了笑,突然瞟見淩川的小臂上有一道深紅的血印,他立即彎下腰捏住了淩川的手腕,“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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