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淩川洗漱完後又細細地打理了一下頭發,還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上回生日時候周玥祎送他的香水。
這玩意兒他從來沒用過,不知道該往哪噴好,不過他很喜歡江恺的鎖骨和脖頸,就遠遠地對着自己的脖頸間噴了一下。
前調有點重,不過很快就聞到了檸檬和柑橘的香氣,感覺很清新,還挺好聞的。
他又往腿上也噴了點,噴完又覺得想笑,簡直神經病!
想什麽呢!
太不要臉了!
淩川笑着把香水收好,又照了一眼鏡子,解開了睡衣的紐扣。
想想又覺得太刻意了,于是扣上了腹部的那兩顆,把衣領子往兩邊扯了扯,确定能露出一小片胸肌跟鎖骨後才滿懷信心地走出浴室。
江恺正靠在床頭看電視,居然把燈都關了!
“關燈看電視影響視力,”淩川“啪”地一聲就把卧室頂燈給打開了。
江恺“嗯”了一聲,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就直愣愣地盯着電視機。
淩川抿了抿嘴唇,一邊伸着懶腰一邊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擋在了電視機前頭,“啊……今晚的月色真美。”
江恺歪着腦袋換了個角度盯着電視機。
“哎,腿有點癢,這天兒怎麽會有蚊子呢。”淩川向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了床沿上,繼續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阻礙江恺的視線。
江恺沒說話,這回幹脆是把電視機給關了,随手抓了本床頭櫃上的書翻了起來。
得,這絕對是個性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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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川翻了個白眼,默默地爬上了床。
“你睡這邊吧。”江恺把剛捂暖和的被窩給他騰了出來。
這動作可把淩川給激動壞了,什麽勾引不勾引的都是浮雲,他現在一門心思就只想紮進溫暖的小被窩。
淩川一靠到床頭,江恺就聞到了一股不屬于沐浴露或者洗發水的香味,有些意外道:“你噴香水了?”
“啊,”淩川也不知道怎麽的就一陣心虛,“随便噴了點兒……香嗎?”
“香水不香還能是臭的麽?”江恺頭也不擡地說。
“哎,你這人,”淩川簡直不知道該接什麽了,好不容易才理清思緒,重新問道,“我的意思是,這味道你喜歡麽?”
“噴你身上的,你喜歡就行了。”江恺說。
“那你不喜歡啊?”淩川敏感地抓到了重點。
江恺這才擡起頭,特別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淩川微微側身靠在了床頭,那睡衣領子沒扣好,直往下掉,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邊都快成袈裟了。
還有點腼腆地咬了一下下嘴唇,眼神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
江恺臉上面無表情,沉着嗓音說了句“還行”,就把房間的燈給關了。
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房間瞬間就陷入了一片昏暗。
淩川偏過頭,只能隐約看見一點兒輪廓,他小聲問道:“你困了啊?”
“嗯。”江恺往床上一躺,面朝着天花板,眼睛雖然是閉上了但腦子卻在飛快地轉動着。
他并不算是一個遲鈍的人,反而還挺會看人的。
班上很多女生的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但唯獨淩川,他從來沒有認真揣摩過他的心思和用意,就像他對淩川也從沒抱有任何特殊的想法一樣。
淩川今天着實有點兒不對勁。
不。
不是今天不對勁,是最近都不太對勁,只是他從來沒有真正地思考過這個不對勁。
他一直都認為淩川的性格就這樣,喜歡黏人,喜歡賴皮,對朋友都是死心塌地的好,但今天這樣的行為,真的是……太詭異了。
總不見得對誰都這樣吧!
他隐約能感覺得到一點什麽,而且再往前一聯想,之前所有令他産生過疑慮的話語和舉動就通通都有了解釋。
但他又不敢百分百确定自己的想法,畢竟淩川曾經還交往過女朋友。
江恺不敢放任淩川再問下去或者再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所以只好選擇閉上眼睛睡覺。
但是他不放任就不代表淩川不會有動作了。
很快地就就感覺淩川往他這邊靠了過來。
手背和手背之間的巨大溫差讓他驚了一下,但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沒有動。
江恺此刻的思緒完全是混亂的,這還是他頭一次感覺到什麽叫手足無措。
他預料不到淩川接下來的舉動會是什麽。
換做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足以對他造成如此巨大的恐慌。
唯獨這個他最熟悉,最信任又沒辦法拒絕的人,會打破他內心世界的平衡。
“那好吧,”淩川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聲音裏透着點委屈,“晚安。”
“嗯,晚安。”江恺輕聲回應了一句,沒再說話。
淩川聽着江恺輕柔的呼吸聲,竟然也感覺到了一絲倦意。
哎。
這一把試探真是把這一輩子的臉都給丢盡了。
江恺要麽就是個性無能,要麽就是對他壓根兒沒感覺。
顯然後者的可能性占比要高一些。
這個結論的得出讓他很洩氣,但也完全在預料之中。
本來就是嘛,江恺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反應。
但不管怎麽樣,他對江恺的想法依舊不會改變。
喜歡就是喜歡。
淩川側了個身,伸手圈住了江恺的一條胳膊,腦門抵着他的肩膀,耳朵裏都是江恺細細的呼吸聲。
享受着片刻的安全感。
就這樣,也挺好的。
江恺不太清楚自己昨晚上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就記得淩川抱着他的胳膊沒幾分鐘呼嚕聲就出來了。
他的胳膊被抱到發麻,剛一抽出來,淩川就摟上了他的腰。
上一世絕對是只無尾熊沒跑了。
反正在他意識還算清醒期間,淩川除了抱着也沒什麽其他動作,不過他睡夢中老覺得被人掐着脖子喘不過氣。
早上醒過來就厲害了。
“淩。川。”江恺試着抽出大腿沒成功,深深地嘆了口氣,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感覺再僵持一秒他都能把床給掀了。
淩川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聲,環在江恺腰上的胳膊收得更緊了。
江恺彎曲手臂,手指插進了淩川漆黑的發間,把壓在胸口處的腦袋給揪了起來,“诶?哪來的烤鴨?”
烤鴨?
淩川半夢半醒間聽見這兩個字,瞬間清醒了一大半。
睜開眼睛的時候吓了一跳,自己的腦袋立在半空中動不了,身體正以一個十分扭曲的姿勢趴在江恺的身上,還摟着人家的腰。
江恺的下巴颏上有一片被什麽東西壓出來的紅印,跟白皙的膚色一對比,尤為明顯。
在往下一看就誇張了,睡袍沒有遮住的那塊地方,又是一大片紅印,還有疑似口水的痕跡。
江恺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絕倫,嘴角是扯着笑的但眼神分明是想要宰人。
果然下一秒江恺就扯着嘴角開口了,“挑一種死法吧。”
“對,對不……”淩川想要伸手去擦掉江恺身上某種明亮的液體,與此同時江恺揪着他頭發的手指突然一松,“起”字還沒來得及蹦出來他就覺得腦袋一沉,下巴重重地砸向了江恺的胸口處。
一聲低低的悶哼與呼吸聲一起傾瀉而出。
這響動淩川熟悉得很,曾經在他的腦海中回響過無數次。
很好聽。
每次回想起來都像是一股電流刺激着他的五髒六腑,把他的身體變得不受控制。
不過,人之将死,也是沒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淩川沒敢說話,也沒敢擡頭,弓着身子一路往後倒退到床沿,然後用百米沖刺的速度逃出了卧室。
求生欲可以說相當強烈了。
江恺搓了兩下額頭,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就淩川這種鬼睡姿纏在他身上,居然都能堅持到七點才醒,很佩服自己。
身上估計有一半的細胞都給壓死了,反正全身上下都是酸酸脹脹的感覺,胸口還有點疼。
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淩川原本叼在嘴裏的牙刷直接掉水池裏了。
江恺抱着胳膊靠在水池邊上看着一腦門紅印的淩川,有點兒想笑。
淩川撿起水池裏的牙刷,又塞進了嘴裏,江恺“诶”了一聲,伸出了手想阻攔,但最後還是放下去了。
已經來不及了。
本來江恺起床的第一件事兒就是上個廁所,但今天有點兒尴尬。
淩川正杵在旁邊刷牙。
水池的鏡子特別的大,可謂是全方位無死角的把整個浴室都照了進去,他沒好意思尿,就先擠了點牙膏開始刷牙。
淩川很自覺地往旁邊讓了讓位,兩人都瞪着鏡子裏紅一塊白一塊的對方,突然一起笑出了聲。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兩個人頭一次在沉默中因為某種默契而爆發出笑聲,再因為聽見對方的笑聲而笑得更大聲,一浪接一浪,最後連握着牙刷的手都在顫抖。
所有的尴尬仿佛都化解在了此起彼伏的笑聲裏。
吃過早飯後,淩川的爺爺就出門了。
老人家雖然退休,但業餘活動很豐富,下棋,釣魚,拉二胡,還種了滿院子的蔬菜和水果,奶奶在家做飯逗貓收拾收拾家務,日子過得悠哉又惬意。
“一會去爬山麽?”淩川站在太陽底下伸了個懶腰,“我本來想早點起來帶你去看日出的,但是昨晚忘定鬧鐘了。”
“你們這兒還有山啊?”江恺有些不可置信。
說是山,但其實頂多也就算個小土坡。
主峰高度就兩百來米,山體長度大約七公裏,橫跨了兩個古鎮。
通往山上去的路一共有三條,一條是彎曲的山道,都是石頭鋪地,一個不小心就得摔一狗吃屎,第二條是後期修建的水泥路,公交大巴都可以開,第三條就是方便又快捷但賊貴賊貴的纜車。
淩川長這麽大一直是走前兩條路,沒坐過纜車。
小時候是因為家裏條件不允許,不舍得坐,長大之後是因為這小土坡他都看膩了,不想坐了。
但今天不一樣,跟江恺一起的時候他覺得做什麽都很有意思,哪怕是這看膩了的山頭都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門票還是五年前的價,不過本地人基本很少坐這個,都是外地來旅游的會玩。
排在他兩前面的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小情侶說着一口不怎麽标準的普通話,各自背着個雙肩包,全程都是手牽手,就連掏錢包的時候都沒舍得松手。
淩川看了一眼江恺掏錢包的手。
真.他.媽好看。
買好票以後,兩人跟着工作人員和一直往山上走,那對小情侶跟在後頭低頭耳語,時不時地就發出一陣笑聲。
“這再爬一會就該到山頂了吧。”江恺仰了仰頭說。
工作人員是個小姐姐,聽到這話就立馬回過頭說:“馬上就到了。”
“哎我看到纜車了!”淩川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大饅頭似的車廂興奮地喊着,鼻尖都冒出了毛毛汗。
“你們四個是一起的嗎?”小姐姐問。
“不不不不不……”淩川看見纜車的座位很多,怕是要拼車,趕緊搖頭。
“噢……”小姐姐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下江恺和淩川,笑了笑說,“那就給你們單獨開一間吧。”
“好。”淩川說。
“恐高嗎?”小姐姐又問。
淩川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就好,”小姐姐一邊開鎖一邊交代,“一會你們別靠着這門,一會到山頂了會有其他工作人員給你們開門的。”
“好。”淩川和江恺一前一後地鑽進了透明的纜車裏,面對面坐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你們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