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十月圍城,總裁喜得一窩三寶

作者:土豆愛西紅柿

豆蔻年華裏,蘇十月喜歡過一個男生。收到她的情書後,男生當衆對她說:

“你沒有漂亮的臉蛋,好歹有迷人的身材;你沒有迷人的身材,至少要有聰明的頭腦;你沒有聰明的頭腦,總該有雄厚的家庭背景。結果你倒是夠随便,居然能什麽都沒有!”

在哄堂大笑裏,蘇十月用細弱蚊吶的聲音反駁:“我、我覺得我人挺、挺好的。”

蘇十月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孩,可誰說平凡的女孩就不能擁有美滿的幸福?

……

因為一樁意外,他背負了兩條人命,從此被困在牢籠裏,不得救贖。

傳說他冰冷,狠辣,卻無人知曉他心底藏着一個簡單的願望:一個家,兩個人,一輩子。

“爸爸!”

“爸爸!”

男人看着扒拉着自己褲腿的小動物,滿頭黑線。出一趟門就成了便宜爹,這運氣真夠好!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蘇十月尴尬得臉皺成了包子,下意識地絞着手指。

男人眯起眼眸。她低着頭,他只看到黑黑的發絲和紅彤彤的耳朵。

“是你告訴她,我是她的爸爸?” 呵,好大的膽子!

“那,那是個意外!”蘇十月飛快地擡起頭來辯解,接觸到他的視線,馬上又低下頭。

就在那一剎那,男人看到了一雙純淨無垢的眼眸。清澈得,讓人想跳進去洗滌一番。

……

于是,男人的願望實現了,只是多了只讓人頭疼的小包子!

雖然做了個便宜奶爸,但他覺得日子還不錯。直到有一天——

【簡介無能,故事遠比簡介精彩,支持土豆吧。還是暖文哦。】

風格:輕松

結局:喜

情節:日久生情

男主:冷峻堅毅型

女主:可愛型

背景:現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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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你這個魔鬼

轟隆隆——

随着一道道刺眼的閃電劈下來,沉悶的雷聲仿佛就在頭頂不斷響起。暴雨交加,白晝卻像夜晚一般烏天黑地。

豪華的別墅裏,燈火通明,就像一座精致的皇宮。

男人坐在沙發裏,白襯衫黑褲子黑皮鞋。兩條長腿交疊着,布料貼合之處彰顯着驚人的力量。他一手夾着雪茄,一手随意地搭在沙發扶手上,不動如山,蟄伏如豹。

男人銳利如鷹的眸子微微眯着,那眼神似猛獸所有,讓人想要落荒而逃卻又恐懼得無法動彈,比外面陰沉可怖的天色更讓人退避三分。

在他兩側,各站着一溜兒黑衣大漢,個個挺拔精壯,氣勢吓人。

離他不遠的面前,一男一女跪在地上。他們被人押着,此刻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擡頭去看沙發上的男人。兩人似乎處于極度恐懼的狀态,整個身體瑟瑟發抖,隐約都能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

誰都不說話,氣氛詭異得吓人。

“帶走!”

男人突然開口。他身體微微前傾,将手裏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裏,人也随之站了起來。從頭到尾,他都沒看跪着瑟瑟發抖的那對男女。

男人叫顧城,在青城,他是一個極具話題性的人物。也許有人不知道青城市長是誰,但都聽說過這個叫顧城的男人。

傳言,他是私生子出身,一直到快二十歲才被接回顧家。

傳言,他曾經殺過人,在牢裏蹲了好幾年才被顧家動用關系弄了出來。

傳言,他冷酷,狠辣,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

關于顧城的傳言數不勝數,千奇百怪,真真假假,無從查證。但可以确定,他頗有能耐,且很神秘。

這兩個字一出,跪着的男人一下子就軟了。随即,地上多了一攤散發着怪味兒的液體。

“顧城,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女人突然激動地叫了起來,奮力地想要掙脫鉗制。

顧城似乎沒聽到,步子邁得很穩,每一步的距離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似的。那挺拔的背影,散發着孤傲不羁的氣息,讓人心生畏怯卻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女人見顧城不理會她,更加歇斯底裏且絕望地叫了起來:“顧城,你這個魔鬼!魔鬼!”

……

醫院的走廊上響起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還有粗重的喘息聲。

“啪——”在衆人的驚呼聲裏,奔跑的女孩狼狽地摔倒在地。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爬起來,抹了一把眼淚繼續奔跑。她一路奔到手術室的外面才停下來,卻因為剎得太猛,身子再次踉跄後倒摔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女孩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着急地想向醫生詢問情況,張嘴卻像離了水的魚,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女孩子像是聽不懂他的話,眼睛睜得跟銅陵一樣,就這麽瞪着醫生看了一會兒。她突然逸出一聲抽泣,然後朝着手術室沖進了進去。

“姐姐!”悲天動地的一聲叫喊,聞者落淚。

空氣裏是厚重的血腥味,讓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手術臺上,氣若游絲的病人見到女孩,露出了一個凄美的笑容。“十月……”

“姐姐……”蘇十月抓住她的手,眼淚如雨。她想說姐姐你不要死,她想說姐姐我不能沒有你,可是她發不出聲音。

“十月,別哭……十月,姐姐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給你,你去找甄醫生……十月,永遠……永遠、不、不要去……青、青城……”

☆、是,一屍兩命

辦公室很寬敞。風格鮮明,線條硬冷,只有黑白兩色。所有的一切都跟華麗不沾邊,但每一樣東西都精美而考究,包括安于一角的那個垃圾桶。

落地窗前的紫檀木辦公桌後,男人姿态悠閑地靠在皮椅裏,面對着落地窗。他雙眼微微眯着,似在享受灑進來的金色陽光,又似在凝望更遙遠的地方。

秘書周天奇站在辦公桌前,只能看到男人搭在扶手上的一只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他跟在男人身邊已經很多年了,如今已成男人的股肱大将和心腹,卻依然看不透男人的想法。真正的強者,從來都是深不可測的。

男人馭下很嚴厲,做錯了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外界傳說他是個冷血無情的魔鬼,但其實他從不虧待自己的人。這也是周天奇這麽多年來,不管處境多麽艱難,都從未想過背棄他的原因。

“死了?”随着皮椅緩緩地轉過來,男人冷冽低沉的嗓音響起。語調沒有任何起伏,仿佛不帶一絲溫度。

男人,便是顧城。

周天奇神情恭敬而嚴肅地點點頭。“是,一屍兩命。”

顧城微微挑起劍眉看着他,目光犀利如刀刃。半晌,他才淡淡地道:“我知道了。這段時間你辛苦了,我給你一個星期的假期。從明天開始。”

“謝謝顧總。”周天奇心裏一喜。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地陪老婆跟孩子了,他需要這個假期。懷着好心情,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門關上。

顧城緩緩地眯起眼睛。死了?

……

“你要帶孩子去找爸爸?你打算去哪裏找?”王昔看着蘇十月,眉頭擰了起來。

蘇十月想了想,還是如實地告訴他。師傅是除了姐姐之外對她最好的人,她不想騙他。“青城。姐姐在那裏上的大學,在那裏工作,她肯定是在那裏認識那個男人的。”

“蘇十月,你知道青城有多大嗎?比這裏大了幾十倍!人海茫茫,你去哪裏找一個你一無所知的男人?你打算抱着孩子在街上四處詢問嗎?還是挂着一個牌匾,在大街小巷穿行?”

“我不知道。”蘇十月坦誠地迎上他的視線,但是目光裏透着堅定。“但是,我還是要去看看。師傅,我已經決定了。真的。”

王昔知道蘇十月或許不算很聰明,但她是個心性很堅定的女孩。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

“師傅,我知道你對我好,你希望我在這裏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我也知道,姐姐也是這麽希望的。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也有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是不是?”

明知道姐姐的死是一場陰謀,她沒辦法一輩子裝聾作啞!

這時候的蘇十月還不知道,命運的大手已經蠻不講理地轉動羅盤,為所欲為地操控着這一切。

有些人,注定在某個時間地點相遇。有些故事,注定還要繼續。

☆、背叛就是背叛,原因不重要

一輛黑色锃亮的奔馳轎車緩緩的開出青峰大廈的停車場,在收費亭的位置停了下來。

青峰大廈是青城的地标性建築,造型設計十分霸氣獨特,且一整棟樓都是屬于青峰集團的。

身形高大,肌肉結實、眼神犀利的保安走上來:“對不起,走出這棟樓的所有車輛都要接受簡單的檢查,請配合一下。”

這是青峰集團總裁顧城立下的規定。當然,普通人是沒有資格立下這種規定的,但是人家夠強硬。你不想接受檢查,可以,扭頭滾蛋就行了!

司機點點頭,配合地下了車,又打開後車門。

車廂裏坐着一個全身裹在黑衣裏的年輕男子,膚色微深,眉目深刻,帶着一股子銳利的冰冷。他靠在座位裏,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已經睡着了。

“顧總?”保安有些意外。

司機點點頭。“忙了将近一天一.夜,剛上車就睡着了。”

顧城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青峰上下都很清楚,包括所有的安保人員。

“袁石呢?”顧城的專屬司機叫袁石。

“被顧總派去辦事了。要不,我讓他親自跟你解釋?”司機說着,開始掏手機撥號碼。

這時,後車廂裏的顧城眉頭動了動,似乎被打擾了,很不高興的樣子。

“不用了。”保安對這位臨時司機并不陌生,他也是顧總身邊的人。

司機小心翼翼地關上門,仿佛怕吵醒了顧城,很快把車開出了青峰大廈。

這時離下班高峰期還早,路上的車還不算很多。司機輕車熟路,很快就拐進了一條沒什麽車輛的小路。

後座上的顧城掙紮越來越明顯。他雙眼緊閉,臉色灰白,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正在和身體裏的藥物做着艱苦卓絕的鬥争。

随着車子開出市區,行駛在郊區一條人煙稀少的路上,顧城也終于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任克凡。”顧城緩緩地吐出這個名字,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卻依然帶着發號施令者的逼人氣勢。

他一出聲,司機的身子明顯震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又冷靜下來。“顧總,是我。”

顧城沒有再說什麽,他仍在拼盡全力跟體內的藥物作鬥争。他四肢完全無法使力,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爽。除了剛進監獄那會兒,他再也沒嘗試過這種無力的感覺。

“你好像不是很意外?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久久等不到顧城開口,任克凡按捺不住了。這就好像你攜仇帶恨蟄伏多年,好不容易把你最恨的人踩在腳下了,他卻依舊表現得雲淡風輕、高高在上,讓你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坨糞便一文不值,那感覺糟糕透頂。

顧城完全沒有理會他,繼續艱苦卓絕的鬥争。對他來說,背叛了就是背叛了,理由已經不重要。他今天若死了則罷,否則……

任克凡被徹底無視了,滿腔的憤怒與不甘,讓他恨不能馬上将顧城拖出車外,抽得他像一條狗般跪地求饒,求他給一個痛快的了斷!

車子經過一塊平坦的草地。

顧城鉚足勁,突然打開車門,拼盡全力跳出車子。幾個翻滾,他的身子終于停了下來。

因為藥物的作用,這個動作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眼前一片模糊,好一會兒都沒能站起來。

車子急剎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

很快,黑黝黝的槍口就抵在了顧城的腦門上。“顧城,今天,你死定了。”

任克凡清楚地知道,今天如果不能将顧城幹掉,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事實上,若不是周天奇休假了,袁石也被派去辦事,他也不太可能給顧城下藥并帶離青峰大廈。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絕不能再有差池。

“嗯?”顧城擡起頭,輪廓很深,表情卻很淡。明明是仰望的姿勢,卻愣是透着居高臨下睥睨天下的霸氣。

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是因為他站的地方比別人高。

……

火車到了青城。

蘇十月走出火車站的時候,心裏一直在謹記王昔的話。不要随便相信別人,不要說話畏畏怯怯……可是,她拖着行李背着孩子站在出站口前人潮擁擠的廣場時,眼裏的迷茫是個人都能看個清楚明白。

“美女,要用車嗎?想去哪裏?”殷勤的黑車司機瞅準時間湊上來拉客。

其熱情程度讓蘇十月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腦子裏閃過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然而,這裏是人口混雜的大都市青城,這些包藏禍心的黑車司機早就已經練就了一雙金睛火眼,知道這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在蘇十月的掙紮和抗議裏,黑車司機已經拖着她的行李一路走到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冒出了一個人,将蘇十月往車子裏塞。

“不要,救命!”随着車門關上,蘇十月微弱的呼救已然聽不見。

☆、她不要再有人死在她面前!

“救命啊,救命!”車子裏,蘇十月還在用力地拍打着車窗。

這是一輛普通的轎車,沒有高檔的單面可視玻璃,一個人貼着車窗拍打求救,外面還是可以看見的。但在青城這樣的大都市,每個人奔波忙碌于生計,誰又有時間去注意這些?

“再動我就弄死你懷裏這個小東西!”後面冒出來那個男人狠狠地威脅道。

“救——”蘇十月跟一下子被人堵塞了喉嚨似的,一個音也發不出來。她瞪大眼睛,滿臉驚恐,緊緊地護着懷裏的孩子。

下車前,蘇思念剛剛喝了一回牛奶,然後又睡着了。眼前這樣的動靜,也沒能打擾她的好夢。

看到孩子睡得酣甜,蘇十月心裏的恐懼少了那麽一點。她緊緊地貼在車門上,竭力拉開與那個男人的距離。男人長着一臉的絡腮胡子,戴着墨鏡,一看就是壞人。“你、你們想怎麽樣?”

“你最好乖乖地聽話,否則,嗯哼……”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又抛出一句充滿威懾的狠話,還瞥了一眼蘇思念。

蘇十月深切地體會到了師傅所說的話,青城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沒多久,車子就繞過一條偏僻的小巷,一路開到了郊外去。

“下車!”

蘇十月被絡腮胡拉下車,一個踉跄跌倒在草地上,她慌忙護住蘇思念。

“把你身上的錢,還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一點都不許藏,否則我弄死你!”

蘇十月哪敢說個“不”字,趕緊把身上的幾千元現金都掏了出來。“我、我只有這麽多了。”對上男人兇神惡煞的眼神,她只得怯怯地把手機也遞過去。“還有這個……”

看清那臺十多年前的諾基亞手機,絡腮胡嘴角抽搐了幾下,都不屑于再瞅一眼。

“我真的只有這麽多,我爸爸媽媽死了,姐姐也死了,我沒有辦法,才帶着孩子來這裏打工的……”蘇十月越說越難過,直接就哭嚎起來,那哭聲可謂響徹四方。

絡腮胡死死地皺起眉頭,狠狠地罵了一句,上了車。

那車子一溜煙就開走了。

“啊,我的東西!”蘇十月追着跑了一會兒,終于失魂落魄地停了下來,眼裏還含着兩泡淚,喃喃道,“青城的人真壞……”

到達青城的第一天,她就見識到了大都市人心之複雜可怕。

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蘇十月又松了一口氣,幸好她把玉扳指、銀行卡和師傅給的小錦囊都縫在了內.衣裏!

蘇十月抹掉眼淚,開始打起精神尋找回去的路。

“啊——”蘇十月大叫一聲,踉跄後退幾步,見鬼一樣盯着突然冒出來的男人。這男人好高大,就跟一座山似的。身上到處都是血跡,看着特別吓人!

顧城很想讓她閉嘴,可是他與藥物的抗争已經到了極限,還沒發出一個音節,人就已經倒了下去。

那“啪”的一聲,把蘇十月給吓得渾身一顫。晃過神來,她趕緊就跑。但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她吞了吞口水,試探着叫他:“喂,你沒事兒吧?喂?”

他的胸口在汩汩地流血,空氣裏滿滿的都是血腥味兒。

等了一會兒,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蘇十月終于大着膽子靠過去。

他會不會死掉?

想到這裏,蘇十月一下子變得勇敢起來,她不要再有人死在她面前!

☆、青城的壞人怎麽這樣多?

蘇十月小跑回去,跪在地上去,伸出手去試探他的氣息。

還活着!

蘇十月松了一大口氣,但腦子還有一點混亂。她用力地深呼吸,師傅王昔說過的話就湧進了腦海。

“在山上有許多可用的藥物,只是人們不認識吧了,比如可以用來止血的就有很多種……看到沒,這個也是可以止血的,而且在山上很常見……還有這種……”

蘇十月托住懷裏的蘇思念,趕緊站起來,在附近需找止血草(這裏的止血草泛指止血的草藥)。

不遠處幾株不起眼的小花在風中搖曳,恣意舞動。

蘇十月驚喜地咧開笑容,湊過去仔細辨認之後,趕緊把它們給拔了。沒有搗藥罐,她只能把草藥塞進嘴裏咀嚼。

一股又苦又澀又嗆人的怪味兒在嘴裏散開來,蘇十月痛苦地皺起一張臉,咀嚼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再次蹲下來,蘇十月動手解開男人的衣扣子。她想道個歉,畢竟亂脫人家的衣服不太好,可是嘴裏咀嚼着草藥,根本發不出音節。

當那個汩汩冒血的小洞出現在眼前,蘇十月倒抽一口氣,趕緊把嘴裏的草藥按到傷口上去。随即她屏住呼吸,緊張地看着滲出來的血慢慢地變少了,但還在流。

顧城拼盡了所有的意志力,終于再次睜開了雙眸。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然後他看到了藍天白雲,陽光刺目。

“快點停住,快點停住……”

一個碎碎念的聲音撞進顧城的耳朵,一路傳遞到他的大腦。他的身體沒有動,只是犀利的視線向下掃射,入目是一個側臉對着他的腦袋。

蘇十月根本沒有發現他已經醒來,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傷口。血流得少了,但還是沒有完全止住。

“不行,我得再找一點兒止血草!”蘇十月猛地站起來,轉身就跑,結果跑了沒兩步就踉跄跪倒在地。她護住了懷裏的孩子,自己的膝蓋卻直接跪到了石頭上,疼得她差點眼淚直流。“嘶,好痛!”

也沒顧得上看一眼傷口,蘇十月又奔跑起來,四處尋找止血草。這次運氣不太好,她沒有在附近找到草藥,不知不覺就越跑越遠了。

“站住!”

突然而來的呵斥聲把蘇十月吓了一跳,整個人僵在那,以一個怪異的姿勢。

“你、你想幹什麽?我真的沒有錢了,我的錢已經全部被剛那夥人搶走了。連我裝衣服的行李包都被他們拿走了,真的,我不騙你——”

蘇十月摟着蘇思念瑟瑟發抖。青城的壞人怎麽這麽多?

“你別害怕,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從這裏經過?”任克凡也不想節外生枝再殺一個人,所以馬上把槍收起來,迅速柔化了面部的表情。

蘇十月看着他,猛吸口水。“是、是不是很高很大的男人,穿着黑衣服,還、還受了傷?”

“對。那是我的兄弟,被人暗算了。你快告訴我,他往哪裏走了?”任克凡一臉的着急萬分。

“被搶劫我的那夥人帶、帶走了,他們說一看他就是有錢人,所、所以……”

任克凡靜靜地盯着她一會兒,見她眼神清澈,不像是會說謊的人。他剛要去追,突然又停了下來,看着蘇十月身上的血跡。

☆、死馬當活馬醫吧

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在撒謊,任克凡的眼神一下子就兇狠起來,散發出來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你身上的血跡告訴我,你在撒謊!”

蘇十月不停地吞着口水,被他逼得步步後退。她暗暗慶幸,剛才沒有相信他的話。這個人的眼神跟要把人吃了似的,肯定不是好人。沒準,他就是打傷那個人的壞蛋!

“我、我沒有撒謊啊,這些、這些血是我自己的,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信你看……”

她一把拉起褲腿,身體不停地顫抖着。這麽疼,肯定是破了的,死馬當活馬醫吧。

任克凡毒辣的視線落在她血肉模糊的膝蓋上,其中一個口子這會兒還在汩汩地冒血。

看到膝蓋上那個冒血的口子,蘇十月心裏一喜。“你看,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只是一個來青城打工的,我沒必要騙你,我也不敢騙你。”

任克凡一言不發,如刀刃一樣的視線就這麽盯着她看。半晌之後,他轉身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絕對不能讓顧城逃了!

蘇十月站在原地不敢動,一直等到那人看不見了,她才大大地吐了一口氣。又愣了一下,她托住蘇思念拔腿就跑。這一跑起來,才真正意識到膝蓋傷得有多嚴重。

好在,蘇思念不吵不鬧的,就乖乖地在她懷裏睡,睡夠了就睜着好奇的大眼睛四處瞅,乖得不行。

蘇十月見她醒了,低頭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寶寶真乖!”

又找到了一些止血草,蘇十月一邊丢到嘴裏咀嚼,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人呢?

蘇十月不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草地。地上只有一些血跡,男人已經不見了。

他去哪裏了?還是說,她記錯位置了?

蘇十月又仔細地辨認過,确定是這個地方沒錯啊。也許是他醒來了,自己掙紮着走了。不過,他傷得那麽厲害,肯定走不遠!要是碰上那個正在找他的壞人,那就完蛋了!

顧不上那麽多,蘇十月開始在四周尋找起來。怕把壞人引來,她也不敢叫喚。可是找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那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懷裏的蘇思念突然哭了起來,小舌頭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唇。

蘇十月停知道,她這是餓了。

她們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壞人搶走了,只有奶瓶因為揣在背帶的的網兜裏才沒有被搶走。下車前泡的奶沒有喝完,還剩了大約五十毫升。

蘇十月也管不得涼了的奶喝了不好,趕緊把奶嘴塞進了蘇思念的小嘴兒裏。“寶寶對不起,媽媽馬上帶你去找吃的!”

等孩子喝完那點奶,蘇十月開始尋找回城裏的路。見到大馬路的時候,她頓時感動得差點哭了起來。但是想到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回到城裏,她又垮下一張臉。她自己累死沒關系,可是蘇思念會餓壞的!

蘇十月加快了步伐,視線有點模糊。

☆、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個怪物

燈滅了,手術室的門從裏面推開。

“……幸虧及時止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對了,他已經醒了,你們可以去病房看看他。”

一般情況下,全身麻醉之後,病人是不會這麽快就清醒的。可是顧城受過特殊的藥物訓練,且意志力驚人,所以才會手術一結束就醒來。這樣的人,簡直堪稱是個怪物!

顧城躺在床上,眉頭打了一個大大的結。這種虛弱的狀态,莫名的叫人有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讓他十分不爽。

“顧總。”

顧城眉間的褶皺瞬間展開,面上再沒有任何洩露情緒的痕跡,黑而深的眼眸也看向他們。

周天奇靠前一步,低聲問道:“顧總,你感覺怎麽樣?”

“沒事。”顧城的聲音有些沙啞得厲害,但是因為剛做完手術,他還不能喝水。

周天奇馬上端來溫開水,将棉簽沾濕,想給他滋潤一下幹裂的嘴唇。

顧城手微微一擡,拒絕了他。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擡手動作,他做來卻有股不容拒絕的氣勢。

周天奇也了解他,所以直接将東西放下來,并未多加勸說。

“因為及時止血,你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還有,我已經讓人全力追殺任克凡,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顧城沒接話,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倒是因為他的話,腦子裏響起了那個嘀嘀咕咕的聲音。還有他暈眩中見到的,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那一刻,那個背影,勾起了他深埋的記憶……

她離世的時候,顧城正在監獄裏苦苦掙紮,幾乎要被人活活地折磨而死。

也許是因為自責和遺憾,顧城無數次在夢裏見到她。一直沒有正臉,只有一個決絕的背影。他竭盡所能去追逐,最終卻只能無力地看着她漸行漸遠,直至被黑色的漩渦吞沒!

“顧總?”周天奇見他完全沒反應,于是喊了一聲。

顧城回過神來,眼神深沉。“我知道了。”

他閉上眼睛,像是要休息,其實是一個拒絕打擾的信號。

周天奇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

蘇十月覺得地上仿佛生出了許多無形的藤蔓,将她的雙腿密密麻麻地纏繞起來,讓她完全無法動彈。

咚,咚,咚……蘇十月聽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震在耳朵裏,讓她覺得有些疼。即便這樣,她還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

那是一個十分偉岸的男人。修長的雙腿,筆挺的腰杆,刀削的五官……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而來,連走路的姿勢都賞心悅目。

他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穩穩地站住。低頭凝視着她,好看的薄唇分開,低啞醇厚的嗓音響起。“十月……”

蘇十月仰起頭,就這麽傻傻地看着他嘴邊的弧度。心跳越來越快,她覺得自己緊張得就要昏厥過去了。張嘴,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随之,她倏然瞪大眼睛,看着那颠倒衆生的臉龐一點一點地壓下來。

“十月。”他似乎又喊了一聲。

蘇十月用力地閉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

☆、誰能将他帶離地獄?誰?

“啊——”蘇十月從夢裏驚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四周黑洞洞一片,空氣沉悶得厲害,似乎在醞釀一場可怕的暴風雨。

蘇十月将臉埋在掌心裏,苦笑起來。這個夢,她做了無數次,卻只能是一場夢。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他。就算還能相見,他也不可能喜歡她。他那麽出色,她如此平凡……雲泥之別……

“呼——”将胸口淤積的那團氣吐出去,蘇十月不再想他。轉頭,借着月色凝望身邊睡得香甜的蘇思念。對她來說,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撫養蘇思念,揪出殺害姐姐的兇手!

蘇十月拿起跟了她很多年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淩晨5點28分。沒有多想,她給蘇思念掖好被子就下了床。她得早點吃飽喝足,然後出去找工作!她不想動姐姐的那筆保險賠付,那些錢要留給蘇思念将來上學,所以她一定要盡快找到工作!

青城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永遠都充滿了機遇。無論你學歷高低,只要有一技之長,總能在這裏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但對蘇十月來說,找一份工作并不容易,因為她帶着蘇思念,并且不放心把她交給任何人來照看。她并非一無所長的人,但沒有哪個老板能夠容忍自己的員工背着一個嬰兒來上班!

連着數天被各種各樣的人嘲笑打擊,蘇十月有些心酸,卻不肯放棄。她必須在這個城市生存下來,然後才能尋找真相!

……

“現在我宣布,犯罪嫌疑人顧城,故意殺人罪成立!判決如下……”

“不!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我沒有殺人……”

黑漆漆的房間裏,一道黑影從突然從床上坐起來,伴随着是厚重的喘息,隐藏着無邊的恐懼與壓抑。

顧城如離了水的魚似的,貪婪地呼吸着空氣。額上的冷汗流下來,模糊了視線。衣衫早已經濕漉漉地吸附在身上,仿佛水蛭一般,并滋生出一股入骨的寒意。

黑暗裏,顧城下了床,走到吧臺倒了一杯威士忌。也不顧自己的傷情,一口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瞬間灼燒了喉嚨和胃部,也驅散了那股徹骨的寒意。

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端在手裏,顧城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此時,外面正是下雨前的天氣,陰郁而沉悶,一如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那段不堪回首的獄中生活已經結束了,可是噩夢卻從此紮根在他的腦子裏,每個夜深人靜都會竄出來作威作福,以折磨他為樂。

顧城揣緊了手中的酒杯,黑而深邃的眼眸裏壓抑着太多的情緒,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宣洩的出口。日積月累,這些東西就堆成了一座大山,無情地将他鎮.壓在山下。他就像孫悟空,再怎麽神通廣大,也逃不出這座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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