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于想起來，這是顧城的公司！
“蘇小姐？”周天奇有些不确定地叫道。
蘇十月回過頭去，看到周天奇，愣了一下，才把名字和人對上號。“周先生，你好。”
看來顧總的速度不賴嘛，人家都知道到公司來探班了。
蘇十月忙搖頭擺手，還往後退了一步。“沒有，不是的！我只是剛好從這裏路過，路過！”
“這樣啊。”周天奇眼內精光閃現，溫和地笑着建議，“要不要上去坐一坐，喝杯茶？青峰大廈的設計和裝修都非常獨特，很多人都想進去參觀一番。你既然來，不妨進去看看。而且就要到下班時間了，剛好搭顧總的順風車回去。你說呢？”
蘇十月哪裏說得過周天奇那張嘴，糊裏糊塗的就讓她領着進去了。
因為上一次的烏龍事件，前臺的人對蘇十月印象深刻。如今再次見到真人，态度熱情得有點過了。
蘇十月不知所措地跟在周天奇身後，笑容都快僵硬了。“你們公司的服務态度真好！”
“顧總對下屬要求很嚴格，所以大家都努力做到最好。”
蘇十月頓時就想到顧城黑着一張臉的樣子。“你們都很怕他嗎？”如果她的老板是那樣兇巴巴的一個人，她也絲毫不敢偷工減料！再說了，青峰的待遇這麽好，拿了高薪自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周天奇笑着搖搖頭。“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和袁石他們不會。因為我們都知道，顧總只是要求比較高，卻不是雞蛋裏挑骨頭的那種人。而且，他一向獎罰分明，跟着他幹還是很不錯的。”
“要求高并不是壞事。”蘇十月記得師傅也曾經說過，一個人只有敢于提出更高的要求，才能夠做得更好！如果滿足于馬馬虎虎的狀态，那就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大出息！
“就是。如今社會競争劇烈，人只有嚴格要求自己，才有可能脫穎而出，取得更好的成就。”
“嗯。”
周天奇帶着蘇十月一路到了頂樓。他倒沒有把人直接帶進了總裁辦公室，而是帶到了會客室。“你先在這坐一會兒，點心和茶水都在這，你随便用。這裏還有一壺白開水，你可以用來給孩子泡奶。”
“好的。你去忙你的吧，我一個人坐一會兒就好。”蘇十月一邊說，一邊将蘇思念放下來，泡了奶粉喂她。
周天奇拿上一份文件，直接去了顧城辦公室。
顧城閱讀了文件之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将文件遞還給他。
“顧總，我還有一件事要向你彙報。”
顧城被他一本正經又帶着點欠扁的語氣給弄得一愣，随即擡起頭來。“什麽事？”
“蘇十月來了，就在會客室。”
顧城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她來幹什麽？”他這話其實沒有不高興的意思，純粹是覺得奇怪。幸虧蘇十月沒看到他的反應，否則肯定要誤會，然後氣呼呼的直接走人。
“她好像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我擔心她出事，就把她帶上來了。”周天奇自認沒有誇張，蘇十月當時确實就跟一只迷途的羔羊似的。
顧城沉默了數秒，吩咐道：“我要下班。剩下的事情，推到明天。有問題，電.話聯系。”
“是，顧總。”周天奇暗暗稱奇。別看蘇十月其貌不揚，還真的将顧總迷得神魂颠倒。要不是怕被削得很慘，他真的特別想唱一句——為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顧城可不管周天奇在心裏怎麽意.淫，拿了外套和筆記本電腦就直接走人。
蘇十月給小家夥喂了奶，正在那給她拍嗝呢。一轉身看到顧城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着實吓了一跳。“你、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沒事兒。跟上。”
蘇十月愣了一下，才抱着蘇十月跟上去。她又是抱孩子，又是手挽背帶，另一邊手腕還挂着個袋子，像足了一只袋鼠。
顧城實在看不過眼，替她把袋子拿了過去。
就是這一個動作，把頂樓一衆員工的钛白金狗眼都亮瞎了！顧總他、他居然可以這麽溫柔體貼！話說，那個小娃娃該不會是顧總的種吧？那顧總也太厲害了，老婆還沒有呢，孩子已經制造出來了！不對，應該是憑空冒出了老婆孩子！
“謝謝。”蘇十月燦爛地笑了笑，跟着他走進電梯。她太過在意顧城的反應，所以壓根沒注意到其他人之間擠眉弄眼在傳遞點什麽。
電梯關上，隔絕了那些充滿八卦的視線。
顧城低頭看着蘇十月，見她有些不知所措，面色便緩和了幾分。
“我、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工作的。是周先生邀請我上來參觀，所以……你是不是不高興我來這裏？其實，你不用管我的，你可以繼續忙你的事情，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沒有。閉嘴。”顧城聽她越說越偏離，臉又開始黑了。
蘇十月撅撅嘴表示抗議，到底沒再叨叨。
蘇思念在她懷裏拼命地探出身體來，想往顧城身上撲。
顧城不着痕跡地靠近了一點。下一秒，小東西就揪住了他的衣服，高興得咧着嘴傻笑。
袁石已經得到了周天奇的通風報信，早早地将車子開出來，停在了門口。他又是高興又是憂傷地想：再這麽發展下去，顧總會不會直接為了美人舍棄江山？盡管蘇十月跟美人的距離還隔着一道東非大裂谷，但也不妨礙顧總為她神魂颠倒，因為顧總是個有內涵的男人！
上了車之後，顧城就将隔音玻璃拉起來。“發生什麽事？”
“啊？”沒頭沒腦的一句，弄得蘇十月一愣一愣的。“什麽什麽事？”
“周天奇說你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蘇十月聽他這麽一提，又想起姐姐來，腦袋就不由自主地耷拉下去了。“沒什麽，我去Q大走走，想起我姐姐了。她是Q大畢業的。我們那是小地方，教育水平跟不上，考上大學的人本來就不多，考上Q大的更是一年也出不了一個。所以，姐姐是大家公認的才女，大家都覺得她以後肯定有大出息。只是沒想到……”
紅顏薄命。
蘇十月想着，突然又開始滴答滴答掉眼淚。她倒沒有哇哇地哭，只是掉眼淚。可越是這樣，才越是讓人覺得心酸心疼。
顧城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終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別哭了。”
連安慰都是硬邦邦的，更像是命令。
可蘇十月還真的被安慰到了。一個人情感脆弱的時候，有人安慰，情緒就更容易失控。于是，她哇的一聲趴到他懷裏去。“我想我姐姐，我想她……”
顧城僵着身子，慢慢地，手就落在她的後腦勺上。“別哭了，醜死了。”
☆、你這人，不要臉！
蘇十月才不在意醜不醜這種問題，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顧城的阿曼尼襯衫很快就被眼淚濕透了，那股熱度還一直燙到他胸口，讓他的身體僵硬得更加厲害。
身為流血不流淚的男兒，他始終無法理解，女人這種生物怎麽會有這麽多眼淚！就跟一個被破壞了的水龍頭似的，瞬間就引發一場水災。
蘇思念被夾在兩個人中間很不舒服，所以扭着小身體不停地掙紮。掙紮不開，就咧着嘴兒哼哼唧唧地哭。她一哭，蘇十月就馬上不哭了，一邊擦眼淚，一邊安慰她。
顧城看了看濕了一塊的胸口，暗松一口氣。
蘇十月哄好了蘇思念，自己的情緒也已經冷靜了下來。她看了看顧城的襯衫，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濕了。候”
顧城扯了扯外套，遮住了那一塊。“沒事。”
蘇十月看着他沒有表情的臉，微微笑了一下。果然，他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笑什麽？”顧城捕捉到她那個笑容，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就是不告訴你！”蘇十月揚起下巴，還做了個調皮的鬼臉。
顧城額上多了幾道黑線，又有些牙癢癢。想将她按在腿上，啪啪啪打屁股！好在，他本來就不是好奇心很旺盛的人，這事兒也就算過了。他幹脆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剩下的工作。
蘇十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就把頭轉向了窗外。想到姐姐，又有些泫然欲泣，但還是死死地忍住了。在同一個人面前一再地哭訴，未免有博取同情的嫌疑，她不喜歡那樣。
因為今晚回來得比較早，他們也沒通知張媽，所以張媽都還沒開始準備晚飯呢。
“我馬上去準備晚飯！”張媽媽急忙忙往廚房跑，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腳給歪了。
宋明炜将張媽送去醫院。
一時又找不到新的廚師，蘇十月只好毛遂自薦了。“你喂她喝奶，然後陪她玩，我去做飯。”
顧城懷裏多了一個小肉團，手裏多了一個小奶瓶，兩樣東西都讓他四肢僵硬。
蘇十月見了，忍不住吃吃地笑。幫蘇思念調整好在他懷裏的位置，又抓住他的手，教他将奶瓶送到蘇思念嘴裏。“就這樣。平底要往上翹，确保奶水灌滿瓶嘴的這部分，否則她很難喝到奶的。”
顧城雖然動作僵硬得厲害，但倒是個好學生，乖乖地照做。只是，他的眉頭始終打着一個結。這種奶爸的事情，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為什麽要我來喂？”別墅裏可不止宋明炜和張媽兩個傭人！
蘇十月撅撅嘴。“我來喂也行啊，那今晚就不用吃飯了。或者，你可以考慮再開車出去下館子！”
這話擺明是威脅。更搞笑的是，她丢下了威脅的話，就哼着歌進廚房去忙活了。
顧城額上的黑線刷刷地又多了兩道，不過倒沒有将蘇思念丢到一旁，而是認真地喂她喝完一瓶奶，才将她放到旁邊。
誰知道蘇思念居然特別黏糊，扒拉在他的腿上，小臉蛋貼在他的膝蓋上，津津有味地吸着手指！
那畫面，怎麽看都是小娃娃依戀着爸爸的溫馨畫面，足以讓人感動得落淚。世間最美好的畫面，也莫過如此。
顧城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僵着身體一動也不敢動，就怕驚動了腿上的小東西。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奶娃娃趴在腿上，可以帶給他如此劇烈的心靈震撼！就好像有誰往自己的心髒打了一劑藥劑，整個心髒都變得軟乎起來。他一直以為，他早已經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了！
蘇十月到底有些不放心，所以抓了一把菜一邊摘一邊走到廚房門口去看看。當這美好的畫面映入眼簾，她一下子愣住了，不知不覺就看呆了，差點看得落下淚來。
回過神來之後，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顧城是寶寶的爸爸，那該多好！顧城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她覺得，他一定是個好爸爸！
意識到自己的胡思亂想，蘇十月含着眼淚笑了。沒敢驚動那一大一小，又悄悄地回到廚房去忙碌了。
蘇十月本來就擅長下廚，所以沒多久就做出了四菜一湯。考慮到男人愛吃肉，所以她做了三個肉菜。四菜一湯擺在桌上，色香味俱全。
“可以開飯了。”蘇十月一邊摘下圍裙，一邊招呼顧城吃晚飯。
顧城如夢初醒。将蘇思念的小嬰兒床拖到桌子旁，将她放了進去。自己去洗了手，坐下來開始進食。他抓着筷子，看着簡單的四菜一湯，心裏砰砰砰.動得厲害。
剛出獄那段日子，他過得很艱難，一天很可能就吃一桶泡面就算解決溫飽問題了。後來他創立了青峰，創業初期本來就不容易，再加上顧家從中作梗，日子就更艱難。有好長一段日子，他吃住都在辦公室！
再後來，青峰上了軌道，他的日子突然變得寬裕起來。精致的飯菜就跟不要錢似的往桌面上擺，往往他吃完了，飯菜還剩了大半，有些菜甚至根本沒動過。
顧城
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吃過這樣的家常小菜了。
蘇十月見他一直不動筷子，眨巴着眼睛問道：“怎麽不吃啊？難道你擔心我做的飯菜不能下咽？放心啦，我的廚藝比不上酒店的大廚，但還算過得去的！我師傅那麽挑剔的人，都說我做的飯菜好吃呢！”
“我沒有。”顧城申訴了一句，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不知道是心情的原因，還是蘇十月确實手藝了得，顧城覺得這是自從離開母親之後，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
蘇十月沒得到他的誇贊，但是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得很認真，最後将所有的飯菜都洗劫一空，就知道他是喜歡的。她像是撿了寶似的，咧着嘴笑得很高興。
顧城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碗筷的時候，擡眼看了一下對面笑得傻兮兮的女人，微微有些失神。胃裏飽暖的舒服感，似乎讓他的腦子都運轉得緩慢起來。
蘇十月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并叮囑他幫忙看着蘇思念。
顧城看了看小床裏那個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的小東西，再看看廚房裏哼着歌收拾的女人，腦子越發的遲鈍起來。
……
季靜柔一個人忙不過來，索性就提前結束了營業，去醫院看季靜姝。盡管她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但還是要做做戲，否則文玉嬌又會借題發揮。
同以往每一天一樣，季靜姝根本不待見季靜柔，愛理不理的，偶爾還要說一兩句帶刺的話。
季靜柔就在一旁安靜地呆着。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她才趁機離開了病房。“喂，十月？”
顧凱剛好與季靜柔擦肩，聽到季靜柔叫“十月”，腳步就頓了下來。是蘇十月嗎？
季靜柔挂斷電.話，才發現顧凱就站在她身邊。她愣了一下，小聲地喊：“姐夫。”
“你認識蘇十月？”
季靜柔又是一愣。“我店裏請了個員，她确實就叫蘇十月。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她奇怪的是，顧凱為什麽會記住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如果是個大美人，以他的品性，倒也不奇怪。可蘇十月真的跟美人扯不上關系，那顧凱為什麽這樣在意呢？
“她是不是黑黑瘦瘦的，還帶着一個半歲大的小女孩？”
季靜柔點點頭。“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顧凱點點頭，轉身走了。這兩天他又要照顧歡歡，又要照顧季靜姝，夜裏還得忙公司的事情，真是一個頭兩個各大。蘇十月的事情，也得暫時放一邊。
季靜柔看着他的背影，眼裏的不解越來越深。她突然覺得，明天見到蘇十月，很有必要給她提個醒。那個傻丫頭，別不小心惹上了瘟神還不知道！
……
忙碌中，手機響起。
顧城一邊接通電.話，一邊走到落地窗前。借着月色，他看到蘇十月一個人坐在花園裏吹風。
挂了電.話之後，顧城又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然後放下手機，轉身下樓去。
蘇思念睡下之後，蘇十月就已經在花園裏了。吹着冷風，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腦子裏閃過一幅又一幅圖畫，全是曾經幸福的瞬間。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顧城無聲無息地靠近了，才發現，她在小聲地抽泣。這個笨女人，又一個人躲起來偷偷掉眼淚！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他才決定開口。“哭什麽？”
蘇十月被他吓了一跳，認清人之後，她趕緊擦掉眼淚。“沒、沒事啊。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啊？那個，我該去睡覺了，晚安。”
顧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拖到面前來。
“幹、幹嘛？”蘇十月微微慌亂地擡頭，對上了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眸。她頓時就緊張起來，又覺得喉嚨發緊，呼吸困難了。“我、你……”
顧城沒興趣再聽她說一些毫無意義的單字，低下頭，一口吻住了她的唇。這個女人真的很笨，卻奇跡似的并不讓他覺得讨厭。也許，她真是為他而存在的。否則他不會在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已經心如死灰的情況下，仍然對她産生了異樣的情愫。
“愛情”這東西對他來說還太遙遠，他唯一确定的是，他真的想過要這個笨得要死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可以長及他生命的長度！
蘇十月完全愣住了，待她反應過來想要掙紮的時候，她已經被他牢牢地鉗住在懷裏。破碎的掙紮不堪一擊，連腦子都随着他越來越深的吻而變成了一團漿糊。
顧城艱難地結束了這個吻，然後将她的臉按進了胸膛。“蘇十月……”
蘇十月腦子還是混沌的，但還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顧城卻什麽都沒說，寬大的手掌按住她的後腦勺一頓亂揉。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蘇十月好不容易清醒過來，臉一紅，一把推開他，罵了一句“流.氓”就跑了。
這回，顧城倒是沒把
人再逮回來。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逃進了屋裏。他擡起頭來，看向夜空中那淡淡的月色，仿佛在天幕上看到了母親溫柔的笑顏。
媽媽，她應該就是那個人吧。
蘇十月飛快地逃回房間，貼在門上哼哧哼哧地喘氣。被他這麽一吻，她又羞又氣，倒把什麽傷心難過全都忘到爪哇國去了。
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之後，想的還是那個火辣辣的吻，氣得她在腦子裏罵完了顧城又罵自己！
……
蘇十月沒什麽女強人的特質，她的性子看似軟綿綿的，卻并不軟弱。她屬于那種在面對真正的苦難時，會煥發出吓人的堅韌那種女孩。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很樂觀。
昨天還在為姐姐的事情失魂落魄，一.夜醒來，就又變成那個傻乎乎充滿活力的蘇十月了。
生活不相信眼淚！幸福來源于陽光的心态！
蘇半夏是個好姐姐，她曾經教過蘇十月很多類似于這樣的話。而一向把姐姐的話當做聖旨的蘇十月，自然都牢牢地記在心裏，并努力地做到。
現在蘇半夏不在了，可她曾經說過的這些話依舊深深地镌刻在蘇十月的心裏，甚至骨血裏。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在蘇半夏去世之後，還堅強地帶着蘇思念生活。如果她不是個樂觀的人，一個蘇思念是不足以成為她活下去的信念的！
顧城一起來，就聽到蘇十月在廚房裏哼着節奏輕快的歌時，對女人這種神奇的生物有了全新的認識。
“我已經做好早飯了，你快過來吃吧。”蘇十月見到顧城，笑眯眯的打招呼，似乎已經忘了昨晚被他耍流.氓的事情。
顧城點點頭，坐下來開始享用早餐。
因為自小生活環境影響，蘇十月一向認為勤儉節約是美德，別指望她準備一桌子的東西給人選擇。所以，她今天只準備了肉包子加豆漿！
顧城對此沒有任何意見，解決了五個肉包子，又喝了一碗豆漿，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碗筷。很多時候，簡單的就是最好的。
蘇十月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碗筷，就聽到樓上蘇思念的哭聲了。
蘇思念一覺醒來，心情會特別好。不吵不鬧，自娛自樂。但時間久了還見不到熟悉的人，她會覺得沒安全感，就會委屈地哭起來。
“今天你負責洗碗！”蘇十月将筷子往顧城手裏一塞，急匆匆地跑上樓去了。
顧城看着她溜得飛快的身影，又看了看手裏的筷子。過了一會兒，就把碗筷收進了廚房。
他自小就幫媽媽幹家務活，這點事情還難不倒他。只是，自從青峰上軌道之後，他就再也沒做過家務活了，算起來也有很多年了。
顧城将東西丢進洗碗池裏，洗了手打算離開。只是腿都已經邁出廚房了，他又縮了回去。轉頭靜靜地看着池子裏的碗筷，終于又折了回去。
一直以來，這棟別墅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旅館，一個他長期合作的旅館。既然是旅館，他只要付錢，然後享受服務就可以了。自己動手幹活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人吶，一定要有個家，這顆心才不會居無定所。”母親很久以前說過的話，又清楚地響在耳邊。
顧城低頭凝視着面前的水龍頭。過了一會兒，終于動手把碗筷給洗了。做這些的時候，他心裏格外的平靜。仿佛，一切就該這樣的。
做完了之後，他才走到沙發那，打開電視。他看的不是財經頻道，而是一個綜藝節目。倒不是某水果臺那種瘋瘋癫癫的娛樂節目，而是一個關于家庭關于孩子的節目。爸爸媽媽帶着奶娃娃一起來，畫面異常的溫馨，觸動心弦……
當蘇十月抱着蘇思念出現在樓梯口，顧城就拿起遙控器，迅速地将電視關了。“走吧。”
蘇十月卻将蘇思念往他懷裏一塞。“你先幫我抱着她，我還要拿個東西。”
“啊啊啊——”蘇思念高興得亂撲騰瞎叫嚷。她扒拉在顧城的胸前，小爪子不停地去摸他的下巴，他的嘴唇。
顧城嘴巴一張，輕輕咬住她的小指頭，她頓時咯咯地笑了起來。他把嘴松開又咬住，她就一直笑個不停，屋子裏都是她小鴨子似的笑聲。
蘇十月在樓梯口看着這一幕，也跟着笑了起來。
……
到了綠意，蘇十月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忙活。
忙碌中，季靜柔把顧凱的事情跟她說了。“總之你一定要小心，盡量離他遠一點。十月，豪門大戶藏污納垢，人心之可怕，絕對不是你能夠想象的，更別說應對！”
蘇十月感激地對她笑了笑。“靜柔，你放心吧。我從來沒想過跟有錢人扯上關系，更不會主動去接觸他們！”
顧城是個躲不開的例外！
“那就好。十月，很多女人擠破了腦袋都想做豪門太太，可她們最後都會發現，平凡人真真實實的日子才是幸福！”如果可以離開季家，季靜柔會頭也不回地走人！不說別的，單說婚姻大事，如果她繼續
留在季家，她就有被拿去賣掉的覺悟！不是商業聯姻就是政商聯姻，反正她只是一個工具，一個用來鞏固季家地位的工具！
“我知道。我姐姐說過，幸福跟錢多錢少沒有關系。”
“對！你姐姐是個聰明的女人！”
蘇十月馬上傻兮兮地笑了，差點笑得落下眼淚來。幸虧她反應快，馬上低下頭去深呼吸，把情緒給控制住了。昨天已經請了半天假了，可不能今天又跟着請假去街上游蕩。
繁重的體力勞動，忙碌的工作節奏，會讓人忘記心情上的不愉快，更會讓時間過得特別快。
蘇十月在綠意的一天快得她覺得自己好像只是眨了一下眼，就又到下班時間了。不過，每當季靜柔拿着本子給她算一天的營業額時，她才意識到她們原來做了這麽多飯菜點心。
得到了季靜柔一通稱贊，蘇十月樂陶陶的抱着蘇思念出了門。她沒有打電.話，而是習慣性地往銀行門口找顧城的那輛車。
果然，車子已經靜靜地在那等着了。
蘇十月馬上蕩漾開笑容，快步跑過去。快到的時候，還得意地揚了一下手裏的便當盒。“給你的！”
一回生二回熟，所以顧城這次沒多問，直接把便當給接了。
拐角的地方，一輛黑色的奔馳靜靜地蟄伏在那。
車子裏，顧凱的眉頭死死地皺了起來。蘇十月居然跟顧城生活在一起！而且看她對顧城的态度，兩個人似乎還相處得不錯！
顧凱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盤，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洩。突然，他又陰郁地笑了。
顧城喜歡上了蘇十月？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好事！一直以來，顧城都表現得無欲無求，誰也奈何不了他！現在他有在意的人了，也就是有了致命的弱點！
蘇十月沒準是打倒顧城的一張王牌！
☆、啊！你快把衣服穿上啦!
因為前天顧城又跑到人家店裏去借用地方用餐的了，所以蘇十月就已經特地叮囑過，不讓他再做這樣丢人的事情了。
顧城倒也沒說什麽，直接讓袁石将車開到他在市裏的一套公寓，打算吃飽喝足了再打道回府。
袁石也是熟門熟路，很快就将車子停在了樓下。
一進門，顧城就直奔飯桌，然後開始大快朵頤。
袁石則自己在沙發裏坐下來，看着顧總狼吞虎咽地解決他的晚飯，他總有一種感覺——顧總最近好像從貧民窟裏出來的，沒吃過一頓飽飯芑！
當然，他不會不知死活地把這種感覺說出來，他可不想被丢到南極或者北極去開發市場！
這時，顧城突然轉頭看了他一眼候。
袁石一個激靈，頓時覺得自己就應該在車裏等着，而不是在這裏當一超級電燈泡。他馬上站起來，往門口走。“顧總，我到車子裏等。”
蘇十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跟逃命似的跑了，但也沒多問。轉頭問顧城：“我可不可以四處看看？”
顧城點點頭。
蘇十月就抱着蘇思念，将屋子的每個地方都走了一遍，細細地打量每一個布置。
這是一套一室一廳，大約五十多平。跟顧城的別墅一樣，還是只有黑白色。甚至于，別墅那邊有那麽多傭人在打理，線條還稍微柔軟一些。這套公寓只有清潔工每周打掃兩次，所有的布置都是顧城的原意，沒有任何改動，線條之冷硬，可想而知。
越看，蘇十月越皺起眉頭。
當走進卧室，她的眉頭直接打了個結。別說彩色，連白色都很少，基本上只有黑色！那簡直就是一個黑房！連床上的被子都是黑色的！除了衣櫃和辦公桌，沒有任何多餘的布置！沒有！
她不過是在這裏站一會兒，就覺得這好像是一個用來囚禁人的黑盒子！那種迎面而來的壓迫感，讓人非常的不舒服！
這人怎麽喜歡把房子布置得像辦公室，而且是那種硬邦邦的辦公室？他在這裏休息、吃飯、睡覺，難道不會覺得很壓抑嗎？還有，整個房子都沒有色彩，眼睛不會很容易疲勞，大腦不會覺得疲勞嗎？
将屋子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蘇十月帶着滿腹的疑惑回到客廳，在顧城對面坐下來。“哎，你住在這裏，難道不覺得很不舒服嗎？”
顧城含着一口飯菜，撥空擡眼瞅了她一下，沒吭聲。
蘇十月指了指房子。“我是說，你幹嘛把房子布置成這樣？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家，你住在這裏不覺得不舒服嗎？”
顧城挑了挑眉。這裏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臨時休息的地方，本來就不是家。他一天二十四小時，接近甚至超過20個小時都在工作，這地方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倦極了眯一會兒的地方！不止這裏，郊區那棟大別墅也是一樣！
“我聽說……”蘇十月不知道該不該提到他以前的遭遇，畢竟誰也不喜歡被人揭傷疤，那很疼的。“我聽說你以前的日子過得不好，所以喜歡把家布置成這樣。但是我覺得，正是因為以前吃了苦頭，現在條件允許了，才要讓自己過最好最好的生活啊。”
顧城原本不把她的話當回事的，聽到這裏，索性放下筷子，擡頭直接看着她。“你想說什麽？”
蘇十月被他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一下子就不記得下面的話了。即便現在她對他已經不那麽陌生了，她一看到他的眼睛還是會緊張，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說、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對自己好一點！對，就是這樣！”
“我對自己很好。”顧城确實這麽認為的。他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做任何事，難道不是對自己好嗎？
蘇十月馬上不同意地撅起嘴巴。“才沒有呢！你要真對自己好，哪有把家布置成這樣的？這一點兒都不想一個家，別說長期住在這裏，我在這裏待一會兒就覺得好壓抑。這、這分明是一個黑籠子！哪有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會用一個黑籠子把自己關起來的？”
蘇十月不知道為什麽越說越大聲，她只要想到他一直将自己關在這樣一個地方，心裏就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顧城眉頭皺起來，要是別人這麽直戳他的內心，他一定會将TA收拾得很慘。但對面前這個表現得很激動的傻女人，他除了震撼，就再也沒有其他想法。他在她的眼睛裏，清楚地看到了“心疼”！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母親那裏見到過！
房子對他來說，确實就是一個黑籠子！
他一直對母親的死十分愧疚，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母親，所以他覺得不配得到幸福，不配生活在一個色彩缤紛的世界裏！
從監獄出來之後，他就剝奪了自己像別人一樣幸福生活的權利！他是一個罪人，罪人就得該過罪人的生活！
他之所以變成一個工作狂，一方面是因為忙碌可以讓他偷得片刻的心靈安寧，另一方面也是他對自己的懲罰！如果他能夠早點混出一片天地，顧家是不是就奈何不了他？母親是不是就不會死？
其實，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再怎麽能耐，也無法跟根深蒂固的顧家抗衡。可是顧城鑽進了牛角尖裏，以這種肆意折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對母親的愧疚。
過去的那些事情，心裏所思所想，顧城都沒有辦法也不想告訴蘇十月。他只能無情地壓下心裏的那股翻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