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3)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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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我才不過去”,手機那頭,沈煜話語裏滿是我又不傻的篤定,“見面你會打我。”
耀東城咬牙切齒:“等我護照辦好了,你以為我不會飛回去揍得你滿地找牙麽?”
“我打電話舉報了,說你偷稅準備潛逃,沒個一年半載他們查不清楚,不會發你護照。”
“沈煜你他媽混蛋!”
“嘿,你就罵吧,翻來覆去就這句,你不如找個喇叭錄下來循環播放,你能拿我怎麽樣?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略略略~”
“你就幼稚到八十吧”,耀東城拿出成熟穩重的職場範兒,“我已經決定做個認真負責,踏實工作的人,先改掉滿嘴胡說八道,這個被你傳染的臭毛病!”
“幾天不見怎麽就老氣橫秋的?”沈煜極度不爽起來,“誰給你摧殘的?肯定是池景川那個王八蛋,唉,我家豬被白菜拱了。”
耀東城家新買的液晶電視上,沈君霖身中二十七刀死亡的新聞已經爆到國外,打滿馬賽克的照片,國外節目主持以一種獵奇略帶暧昧的姿态說明被害人死狀奇慘,一度看吐最早到達現場的警員,以及兇手已經投案自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說話,怎麽了?上面還是下面被小點心含住了?”
“呃,你,你能不能別總扯淡了”,耀城東回過神,惡狠狠說道,“我容易聯想,然後又實現不了就很暴躁,啊啊啊!”
“白菜也是缺德,拱一半算什麽?你這邊四腳朝天,他自己插回地裏茁壯成長去了?”
“你能不能正經,就正經說一句話?對你的要求也只能這樣了。”
沈煜笑了下,認真道:“你得告訴他,你對他,跟對我不一樣。”
“本來你們也不一樣”,耀東城嗤聲中滿是理所當然,“要是他問我,能不能只做朋友,我立刻把這話甩他臉上——那不行,我是要跟你上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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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等什麽?麻溜的把這句話,連同某長條狀物體一起甩他臉上去啊”,沈煜嘆了口氣幽幽道,“你要是對着他,能有在我這裏一半的得瑟勁——”
“就能拿下他?”
“就早被他拆散了。”
耀東城雄赳赳氣昂昂直奔對面門前,打算輸密碼的手在空氣中停留三秒,轉身急火火按電梯下樓,去最近的超市,買菜肉魚,拎四個袋子匆匆回家。
菜板上噔噔響節奏響,鍋裏熱油遇水點噼叭跳動,耀東城忙中不亂還擺了個五種顏色的果盤。
測好溫度,先一手端頭盤過去,輸入一二三四,沒有熟悉的解鎖聲,提示燈紅色。
耀東城愣了半天,舉手敲門,十幾秒顯得漫長,終于被拉開,池景川手臂橫欄,撐在在另一邊門框上,如同他第一次攜滿期待和那份自作聰明的篡改文件找上門時。
“你密碼改了?”耀東城眨下眼,嘴角微微勾起,“不會改成四三二一了吧?”
池景川表情很微妙,類似被人誤打誤撞下了一城的難以言喻。
“我不會亂試的,你這麽明顯的拒絕,我再裝看不懂就太無恥了”,耀東城遞過盤子,“你先拿進去,還有兩盤,已經做了,不吃浪費。”
再次送到門口,池景川接過去時,耀東城問道:“是因為我之前讓你走,說以後都不會再糾纏你,你……生氣了?”
池景川淡淡道:“如果你能說到做到,我只會高興。”
耀東城點下頭:“真巧,我剛說要改掉胡說八道的毛病,那就從,這件事開始。”
分行裏,李培文帶耀東城進行最後一周的交接實習,池景川隔壁新上崗的女生琳達,二十二歲,個頭嬌小,眼睛忽閃,蘋果肌細膩,桌上一排手辦周邊。
“前輩,那個就是耀總,以後是我們分行長。”
“嗯。”
“覺不覺得,他就有點二次元那種,萌萌的可愛?”
“嗯。”
“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當行長夫人?呀哈哈,人沒有夢想拿什麽抵禦工作的無聊?”
“機會不大。”
中午,池景川剛從背包拿出自帶三明治,就被一只手打劫而去,耀東城放下個飯盒在他桌上,笑道:“跟你換,你不虧的。”
打開,齊整的壽司卷中間,小番茄胡蘿蔔堆出個心形,飯盒蓋上貼了張便簽紙,上書公式,追求≠糾纏。
池景川略側開臉閉下眼,之前拿在手裏的筷子隐有被捏斷的趨勢。
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般的,旁邊琳達正站起伸懶腰,眼睛一亮哇的大喊,引的前臺都探身看過來,她抱歉沖周圍欠下身,忙不疊湊近低聲問道:
“前輩,行長在追你?”
“……嗯。”
“這是什麽漫畫照進現實的情節?”琳達聲音低下去,人也縮回自己工位,似乎捂着嘴克制奔跑跳躍的歡快,這份美好的工作啊。
李培文的歡送會後,白天黑夜,工作休息,吃飯睡覺,日複一日平淡流水。
耀東城堅持中午晚上的送餐,除了免費跟服務态度超好,就像兼職了一份外賣員,池景川是個糟糕的顧客,接過飯菜不止不給小費,謝謝都沒有一句。
琳達度過實習期轉正,對帶她的池景川表達謝意同時感慨:“前輩,你真是銅牆鐵壁,好難追啊。”
池景川正檢查她的權限密碼設置,随口回道:“時機對的話,不難。”
周三圖書館裏,貼近的人,說話氣息打在耳邊:“池老師,上周借的書我全看完了,這次有沒有推薦?”
池景川側移一步,人就跟湊一步:“哎,我不是存心非禮你,但這裏不是不能大聲喧嘩麽?”
懶于理會的人,移動時目光掠過書脊,從最上排抽出兩本,防衛進犯似的遞送,隔開身體距離。
掃碼完要借的書,耀東城又一次搶先,手按住,自行抱起來:“我就一起拿了,反正我們回家,順路。”
地下通道,那個消失一段時日的薩克斯演奏者再次出現,看見耀東城就停下演奏揮手:“又見面了,我去其他城市轉了一圈。”
耀東城走上前笑道:“巡回演出啊。”
演奏家沖池景川方向擡擡下巴:“追上了?”
“差一點。”
“馬上了。”
“我不急。”
回答的人,笑容燦然。抱着書,掏錢包有點費力,“能不能再來一遍上次那首,夢中的婚禮?”
“當然,別掏了,你在我這裏有餘額可用。”
耀東城比之前更謹慎忐忑,伸過手,池景川仍是沒什麽反應,任由他握住,并肩而行。
“哎,你讓我拉你的手?”
池景川語氣平淡:“我身上哪裏你沒摸過?”
“……”這話聽着老套,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毫無預兆,病毒像地獄噴湧的熔火,肆虐橫行,金融經濟受創嚴重,各項指數跳水般一落千丈。
劫後餘生者,感慨生死之外,都是小事。但錢財,再如何說服是道理之中的身外之物,也鮮少有人真能超脫到視若無睹。
理財産品虧損,分行客戶集結十幾人,紅着眼叫嚣讨要說法。前臺年輕小姑娘,職業技術多半是微笑,根本應對不了這種殺氣騰騰的陣仗。
池景川走到櫃臺前面,面對洶湧人群:“風險條例,有哪一條不明白,我都可以解釋。”
“去你媽的條例!老子大半輩子血汗錢都被你們這群喪天良的坑沒了,沒了!你們這是謀財害命!”
帶頭中年大叔,油漬圍兜還在腰上,常年掌勺颠鍋肌腱炎症的手腕,攥拳就向池景川臉上揮去。
目光一冷,正在防禦,反擊,制服三選一的池景川,被猛然插進他與攻擊者之間的身影擋住。
拳頭結實砸在耀東城那張,琳達對着畫過Q版的臉上。
捂住淌血的鼻梁,耀東城沒呼痛,先制止搶過來的保安和掏手機按鍵報警的員工。
“大叔,你也知道,全世界的事,賴不上我們分行,硬出這口氣,有意思麽?金融漲跌歷史上那麽多次,基本都是有轉機的,。但你要是再對我這裏員工有暴力行為,我們直接報警處理。我十幾萬整的鼻梁,好像被你打的不穩當了。”
大叔為首的人群,退潮散去。
琳達急忙找來冰袋紙巾,耀東城流血不止,滴得襯衣斑跡點點,他幹脆仰起頭,被池景川伸手按在後頸下壓。
“低下。”
冰袋加紙巾下,耀東城甕聲甕氣:“銀行給人賺錢多少都是應該,主要是客戶眼光好,一旦賠錢就是坑人,你那時候沖上去講什麽道理?你個小傻子。”
覺得自己說話太有哲理的得意忘形,耀東城直接上手,按在池景川頭頂。
周圍所有人,尤其是準備上前遞送新紙巾的琳達,紛紛遭遇職場最大尴尬。
這種氣氛,不起哄親一個,很為難自己,但看距離緊密的兩人,一個還鼻血不止,另一個隐有殺人之勢,起哄會不會太為難他們?
察覺到四周,萬分不自在,不知該往何處回避的數道視線,耀東城很快想明白原因,貼心解釋:“我鼻子原裝的,剛才那是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