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崩塌
? 跟着志願者服務隊走了這麽些天,徐栩只記住了兩個人,一個是已過半百的退役軍人劉大爺,一個就是眼前的村長,正風華正茂的二十八歲女青年。
“當初你怎麽想到要回到這個地方?”徐栩突然問到。
劉蘇走到徐栩對面的一塊大石頭旁坐下,她的嘴邊一直都有着淡然的笑容,也是這份笑容讓她看起來給外親和,一群小孩子跑過來往她懷裏塞了什麽東西後,一窩蜂的又全都跑了。
就在徐栩以為她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時,卻聽她說:“外面已經沒有值得我留念的,所以我選擇回來。”回到這個屬于他們的地方。
從她的眼中徐栩看到了孤寂,這個二十幾歲回到村裏做大學生村長的女人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而這個故事幾乎全村人都知道。
劉蘇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友,當初他們一起離開這個村子,而幾年前回來的卻只有她與一捧骨灰。
外面的世界對于別人來說是色彩斑斓的,而與她來說卻很難再掀起一片波瀾。
徐栩不想去探究劉蘇與她的竹馬在外面發生了什麽,但是有句話卻還是想問,他說:“劉蘇,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嗎?”
劉蘇看向徐栩嘴角向上揚起,眼裏只有堅定,“有何不可。”
許久後徐栩才說:“為什麽?”一個人離開并不代表結束,為什麽不開始新的生活呢?
“徐律師……”
“你也叫我徐栩吧!”
“好,徐栩!”劉蘇站起身視線看向遠方,不知想到什麽她突然笑低笑出聲,“徐栩,最近有部電視劇很火,電視劇裏有句超瑪麗蘇的臺詞,男主角說,如果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出現,那麽其他人都會成為将就,而我不願将就。就是這樣一句話,雖然瑪麗蘇,但是卻感動很多人,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一位律師,可能不會看這類偶像劇。”
“我的确很少看電視劇,只是他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你還抱着過去死守一輩子嗎?你的青春還沒走到一半,不是都說這世上沒有誰少了誰就不能活。”徐栩還是不解,最後那句話帶着深深的自嘲。
劉蘇回過頭直直的看向徐栩,眼裏有他看不懂的情緒,片刻後她才搖搖頭,“徐律師,他雖然走了,但他永遠在我心裏,放不放棄沒有差別,這世上也确實是不是少了誰就不能活,行屍走肉的活也是活。心給了一個人,再跟另一個人生活,傷害的不只是自己,所以我寧願抱着我們的過去與信念孤獨的活着,也不要為了所謂的重新開始害另外一個人。”
“我的思想有些固執,希望徐栩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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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蘇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在與徐栩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突然說:“幸福的界定不是在別人看來,幸不幸福只有自己才最清楚,有時自認為是的為了對方好,其實是自私,換位思考一下,換做你,你會幸福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劉蘇離開許久,徐栩還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勢站在原地,腦子裏卻将劉蘇的話深入的想了一邊又一遍,如果未來他的生活裏沒有如生,然後接受另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對他無微不至,他最多能坐到與她相敬如賓,這種相敬如賓是幸福嗎?
那麽同樣,如生與霄引在一起也會幸福嗎?
他也不願将就,那如生願意嗎?霄引會是她的将就嗎?
徐栩突然發現最近這段時間做好的心理建設,卻有了崩塌的跡象。
兩天後。
“陳律,Nancy姐會不會出事了?”肯米拿着手機嘭的一聲沖進病房。
陳晟銘看一眼與兒子一起沉睡的妻子,随後起身拉着肯米走出病房。
肯米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冒失,急忙道歉,“對不起,陳律,我就是太着急了。”
陳晟銘擺了擺手,走到醫院花園裏,才轉身直視肯米,“怎麽回事慢慢說?”
事情還是那起合并案,如生發現有條資金鏈有問題,懷疑有人做了假賬,但這只是懷疑還沒有直接的證據,于是如生決定到有問題的那家分廠去走一趟,找具體有關人士了解清楚,原本肯米是要跟她一起去的,但是正好要見另一個案子的一個證人,于是如生就自己打車去了分廠。
可是從如生去了分廠之後就一直聯系不上,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人既沒回公司也沒回家,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跟同事說同事認為她想多了,興許是如生的手機沒電,或者忙其他事去了,但肯米不信,跟如生共事這段時間肯米對如生說不上百分之百的了解,但是最基本的了解是有的,她有預感如生肯定是出事了,所以肯米才會在這個點跑來醫院來打擾陳晟銘。
陳晟銘聽完後臉色沉了下來,他更了解如生。
“你有事,怎麽不叫其他人陪她去呢?”
不用說看肯米那個表情陳晟銘就已經知道了,如生就是這個樣子,什麽時候都喜歡獨來獨往,能自己解決的都不麻煩他人,更何況兩家事務所合并,接連接了好幾個大案,每個人手上都有案子。
陳晟銘一拳砸在了旁邊的樹幹上,說出一句讓肯米更加擔憂的話。
“這次合并案所涉及的其中一家企業是有黑道背景,她怎麽能貿然行動呢!也都怪我一時忙起來忘了跟她說兩家企業的背景。”
畢竟是經歷過世事的人,陳晟銘從最初的懊惱中緩過神來,他一邊示意肯米跟上她,一邊拿出手機給霄引打電話,然而霄引的電話撥通之後一直沒有人接。
陳晟銘煩躁的将手機塞回口袋裏,問到:“你到她家裏去過嗎?”
肯米急忙點頭。
“我還問了隔壁的鄰居,鄰居說沒見Nancy姐回家,我還去了Nancy姐常去的健身房,也沒有人。”說到這裏肯米雙手握拳狠狠的敲了兩下額頭“都怪我,約證人什麽時候約不好偏要約今天,或者改下次也行,我不該讓Nancy姐一個人去的。”
“她那個人就是這樣,一旦決定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你不要自責了,現在重要的是把人找到,對了,集團分廠那邊怎麽說?”他這個小師妹膽子可是打得很,只希望是虛驚一場吧!
肯米深呼吸幾下才漸漸穩定臨近崩潰的思緒,她說:“聯系不上Nancy姐的時候,我就第一時間給分廠那邊聯系過,他們說上午Nancy姐到那邊了解了情況後就離開了,而且怕我不相信還專門找了出廠監控拷貝發過來,十一點十分的時候,Nancy姐坐着的出租車的确離開了分廠。”
陳晟銘突然一腳踩下剎車,“不對!”
因為急剎車肯米的身子前傾撞到車壁上,但她絲毫沒感覺到痛,反而緊張的問到:“什麽不對?”
陳晟銘細想一下幹脆将車停到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然後側過身直面肯米,他說:“你當時給分廠打電話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一字一句的複述。”
肯米回想了一下,一字不差的将打電話時的內容複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你但是只問了他們如生還有沒有在那邊,還沒有說聯系不上如生,他們就直接拷貝了出廠監控視頻給你?”
肯米點頭,是這個意思。
陳晟銘直接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
“怎……怎麽了?”
陳晟銘卻一言不發直接将車再次拐向行車道,只是這次車行駛方向不是事務所所在的方向,而是最近的派出所。
試想一下,正常情況下詢問下落,對方直接提供了下落後,最多追問一句怎麽了,或者是不是有什麽事,而不會是還沒被質疑就急忙提供證據,這擺明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只是到了派出所陳晟銘出來的時候是一臉的失望,沒到二十四小時不能立案,但是看在他們經常打交道的面上,警方派人跟陳晟銘一起去了一趟那家分廠,但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且他們也查過分廠出來的線路,的确看到如生坐着的出租車回了城,沒有證據陳晟銘的猜測也只能是猜測。
“怎麽回事?”姜媛匆匆趕到派出所,一下車就見到從派出所裏面出來的陳晟銘。
陳晟銘見過姜媛幾次,之前他也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找到姜媛的聯系方式,打了電話詢問,得知如生不在她那裏後,陳晟銘簡單說了幾句,這時看到匆忙趕來的姜媛,他倒是有些意外,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多一個人想辦法也是好,于是陳晟銘将事情再詳細說了一遍,包括警方的說法。
“那現在怎麽辦?”姜媛突然伸手拉住陳晟銘的手“那個分廠在哪,帶我去,如生的手機從來不會關機,她肯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說着不顧陳晟銘的反應,拉着他就要上車,因為太緊張姜媛腳下一個踉跄,差點就摔倒,還好跟在旁邊的肯米及時将人扶助。
“姜媛,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去分廠有什麽用,剛才我們還帶了警察去,他們還是一口咬定如生上午的時候就離開了分廠。”
“那你說怎麽辦,就這樣等着嗎?”姜媛直接大吼到“都是你,你沒事邀請她回來幹嘛!她在美國生活得好好的,你為什麽要叫她回來!”
“我……”這跟回國又有什麽關系呢!陳晟銘反駁的話在看到姜媛眼裏的水光下意識的咽了回去。
肯米想要扶姜媛到旁邊的椅子坐下,卻被她揮開手。
“是我,是我的錯,我不該造成她的煩惱,那麽她有什麽事都會跟我說的,說不定今天她會叫我跟她一起去,是我!都是我,如果我不挑明,她就不會避着我。”姜媛擡起雙手捂着臉慢慢蹲在了地上,哭泣的聲音緩緩傳來。
“不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讓Nancy姐一個人去的。”肯米也終于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這怎麽一回事,現在不是分擔責任的時候吧!
陳晟銘扶額在原地走了兩圈後,看着眼前兩個都處于崩潰邊緣的人,怒吼到:“好了,都給我安靜下來,現在是想辦法找人,不是想誰的責任大,更不是哭!”
陳晟銘一直給人的印象都是好好先生,像現在這樣怒目橫對還是頭次,原本還慌亂無措的兩人慢慢安靜下來。
見兩人終于安靜下來,陳晟銘直接一只手拉着一個,到旁邊的長椅處坐下,他單手托腮,想了一下說:“你們先想一下如生還有可能跟誰聯系,還有有誰能借助其他力量幫我們找人?”
陳晟銘說完看向遠處亮起的路燈,如生的手機依舊是關機,那讓人無措的黑夜即将到來,若是在這之前還沒找到人,經過一個晚上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原本安靜的姜媛突然站起身,“我知道有一個人能幫忙,他可以請到道上的人幫忙。”
“那太好了,陳律之前不是說這家企業有黑道背景嗎?如果找到道上的人幫忙,肯定能起到大作用。”肯米跳起來激動的說。
陳晟銘卻沒有松口氣,他問到:“如生才回國沒多久,怎麽會有道上的朋友願意幫忙,這些道上的人一般不是鐵的關系都不願輕易打破平衡。”
陳晟銘與肯米一起将視線集中在姜媛身上。
姜媛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他與她總是能牽扯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