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清醒
? 眼前似有一層黑霧彌漫看不清道路,耳邊亦有一道溫柔的聲音徐徐傳來,他想睜開眼睛看看說話的人是不是那熟悉的人,因為那聲音很熟悉但是那溫柔的語氣好陌生,但是他努力了好久還是睜不開眼,他只能靜靜的聽那道聲音緩緩的講述她離開他的那七年時光。
當聽到她說到她曾迷路在美國街頭,只能将頭埋在膝蓋裏哭泣的時候,他很想擡手摸摸她的發頂,告訴她以後的路有他,她便永遠不會迷路。
當聽到她說在第一次幫Tom洗澡的時候,差點将Tom掉進水裏時,她在想或許然然不願來到她身邊就是因為她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媽媽,徐栩很想抱緊她說,如果然然在,她會是全世界最棒的媽媽。
……
話還有很多很多,徐栩都想一一回應,那缺失的七年,在她的一言一語中變得清晰起來,雖然不曾陪她走過,但是這樣也挺好,他想等他好起來,他也慢慢述說他的這七年。
想着想着他又陷入沉睡之中,耳邊不再有任何聲響,但是知道有她在身邊,他這這一刻無比安詳。
“出來吃點東西吧!別他剛醒你又倒下了。”霄引穿着隔離服第三次進來勸說,無疑也是失敗的。
沒有得到回應,霄引看向那沉睡的人,他說:“徐栩,是男子漢就快點醒過來,我說過的,若是你不能帶給如生幸福,那麽我就是綁也會将如生綁回去,你聽到沒有。”
回應他的還是一片沉靜,霄引嘆出一口氣在護士的提醒下走出重症監護室,這裏面只能留一個人,他們進來只能待一會兒。
霄引轉身之際并沒有看到徐栩放在另一側的那只手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守在徐栩身邊的如生也沒有注意到。
這又是第二天的清晨,離昨天從手術室出來已經二十個小時,病房外的氣氛一度降到冰點,原本還吵鬧的徐母也靜了下來,像一塊木偶似的坐在病房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病床上的人。
看着妻子這樣徐父那還有什麽責備,只能上前輕輕的将妻子的頭靠在他的肩上,給她一點支撐。
三爺後面又來過三次,見這個情形只好直接訂飛機票親自飛去國外找還沒聯系上的老爺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趴在病床前的如生再次崩潰,她不停搓着他的手,不停親吻他的臉頰,淚水一滴一滴滴在徐栩的臉上,順着臉頰滑落。
“你……你要用眼淚淹死我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如生微張着嘴牢牢的盯着那張發出聲音的嘴,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怕剛剛那道聲音只是她的幻覺。
Advertisement
直到手上被人緊緊握住的力感傳來她才相信眼前的人真的醒過來了,她來不及擦幹臉上的淚水,就急急的轉過身沖着門口吼到:“醫生!醫生!他醒了,他醒了!”
徐栩擡起另一只手緩慢的移到她的臉上,輕柔的擦拭掉淚水,只是那淚水在他的動作下入開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傻瓜!”
“是,我是傻瓜,我是傻瓜!”只要你能醒過來說什麽都行,如生傻傻的一直點頭。
醫生這個時候也魚貫而入,在做一系列檢查的時候,徐栩的手一直握着如生的手沒有放開。
檢查很快做完,醫生交代已經沒有大礙,但是還不能出重症監護室,也不能激動,還有病人需要多休息,盡量不要讓他疲憊。
如生在醫生的叮囑下一直保持着點頭的動作,這種差點失去徐栩的痛苦太痛了,她絕對不願再承受一次,所以醫生說的話那就是聖旨。
徐栩在醫生的檢查過程中再次陷入睡眠,這一次看着他沉睡的樣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沒再覺得睡眠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徐栩才再次睜開眼,睜開眼的第一瞬間看到的依舊是如生,欣喜的如生。
“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哪裏難受,要不要我叫醫生?”
那溫柔的聲音與夢中的聲音一樣,徐栩的嘴角上揚一點弧度,輕輕搖了搖頭。
再次睡了一覺徐栩終于感覺有了一點精神,這點精神支撐着他認真的好好看看如生,這一看卻讓他皺緊了眉頭。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看到他皺眉如生下意識就緊張起來。
她剛站起身準備去叫醫生,就見徐栩拉着她的手沉聲說,“你是不是一直都守在這裏,你多久沒睡覺了?”
“我……”剛說一個字,如生就感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霄引與董齊就守在病房外,見到如生暈倒便沖了進來。
如生是因為沒有休息再加上長時間沒吃東西導致低血糖營養不良引起的昏倒,醫生幫她挂上瓶之後,便讓她沉沉睡去。
如生這事情是解決了,但是擺在董齊他們面前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當時如生暈倒的時候,他們沖進病房就見徐栩伸着雙手昂起頭想要借助倒下來的如生,但是他的手只能伸到半空,因為身子根本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急救室外醫生的話在每個人的腦中炸開,醫生說了那是或許,或許的意思就是也可能不會,但是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個或許已經成真。
面對曾經高傲自信的徐栩,在場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們誰都沒有勇氣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徐栩沒有追問,甚至為大家找好理由,他說:“看來麻藥還沒有過,那如生就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了。”
說完徐栩垂下手,将頭扭向窗戶的那邊,沒再說一句話。
不用說他們的表情已經告訴他真相,現在能供他支配的恐怕就只有手和頭了吧!徐栩的眼裏一片灰暗。
半個月後,徐栩已經從重症病房轉移到普通病房。
董齊開門走進病房時徐栩正抱着一本書發呆,為什麽能一眼看出他在發呆呢?因為他手上的書是倒着的。
關門的聲響驚動發呆的他,見是董齊徐栩再次垂眉。
“我在樓下碰到如生了,她讓我告訴你,她突然想起有個東西沒有拿,于是重新坐車回事務所了,所以今天會晚點過來。”董齊說。
徐栩放在書上的手指一頓,随後又繼續翻動手下的書本,仿佛沒聽見董齊說的話一樣。
見他這樣董齊直接将他手中的書抽走,煩躁的問到:“你們這樣到底想幹什麽?”
這問題倒把徐栩問愣住了,許久後他才苦笑一聲,說:“你說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挺自私的?”
董齊擰眉,“什麽意思?”
“如生說,這個世上只有我母親對她說過滾字,因為是我母親所以她可以原諒我的母親。而現在我也對她說了滾字,因為是我說的,所以一次她可以當沒聽過,兩次她可以選擇性遺忘,但是若是三次,那麽她真會滾得遠遠的,今生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我口口聲聲說要為了她好,如今這個樣子我不希望她陪着我,但是這最後一個滾字我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你說我是不是特別自私,明明現在成了這副樣子,面上拒絕她的靠近,心裏卻依舊不願放她離開,我是不是特別自私特別混蛋?”
看着這樣難受的徐栩董齊也不知該說什麽,那天如生暈倒過後,徐栩得知半身癱瘓的真相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個變也不是大變,而是只針對如生一個人變了。
他用冷暴力來抵抗如生的靠近,兩個人相處很多時候都是如生一個人在說話,徐栩保持着沉默,而每次如生想要給他擦身體或者服侍他日常起居時,徐栩就會将手能碰到的東西都摔在如生面前,讓她走。
作為朋友董齊當然知道徐栩心裏怎麽想的,不就是怕自己永遠癱瘓最後拖累如生,不能給如生幸福嗎!
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這個時候也會這樣想吧!但是……
董齊煩躁的抓抓頭發起身踱步到窗邊,他說:“你比我更了解如生,你應該明白這個時候如生根本不會離開你,你這樣又是何苦呢!”
徐栩苦笑一聲,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在如生眼裏,我現在這樣都是因為她,所以在我沒有好起來之前她絕不會離開我,但是我不想用這種責任束縛她,她應該獲得幸福,我不是她的責任,我……”
“嘭!”病房門突然被人大力的推開。
如生一臉鐵青的走進來。
“你不是回事務所了嗎?”董齊見是如生進來疑惑的問到。
如生看了董齊一眼後直接朝徐栩走過來,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說:“你的意思是,在你看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你是我的責任?”
徐栩避開她的視線,重新拿起被董齊抽走的書,安靜的看起書來。
以往這個時候如生都是依着他的性子,默默地陪着他看書,但是今天如生直接将他手中的書抽走,重重的扔在地上,她再次問到:“我現在忍受你的發洩,都只是因為你是我的責任?”
見徐栩還是沒有回答的跡象,董齊走過來撿起地上的書調和氣氛,“如生呀!徐栩不是這個意思,那個來我的時候呢從家裏帶了熬好的濃湯,可能現在有點涼了,既然你來了,要不你去熱一下?”
董齊一邊拉如生一邊沖徐栩眨眨眼睛,示意他說兩句。
誰知如生拂開董齊的手,固執的對着徐栩說:“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