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吧

知道,這種情況下,不僅抽血的人有危險,輸血的患者也可能發生嚴重的輸血反應,萬幸有驚無險,兩人都沒大礙。

經他一說,雷厲忽然記起跟她接吻時,她的身子是有些燙,只不過當時他全身也攏了一團火,所以沒太留意她的異常。

想到她發着高燒還主動輸血給自己,被敲破頭的怒氣似乎淡了些。清了清嗓子,他佯裝不在意地問,“她現在應該沒事了吧?”

“還有點發燒,不過應該沒大問題。”宋博彥笑着安慰,“你就別擔心了,好好休息。”

“誰擔心了。”雷厲別開臉,不知是對宋博彥還是對自己解釋,呢喃道“她好歹救了我,我随便問問而已。”

随便問問?宋博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心念騙鬼去吧。

**

事實證明,宋小四的判斷非常準确。

在第N次翻身後,雷厲一掀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外間的陪護聽到響動,立即沖進來,急切地問,“雷先生,你怎麽起來了?”

“我去廁所。”

見他穿上拖鞋往外走,護工忙提醒,“病房裏就有廁所。”

“我喜歡去外面。”雷厲頭也不回地吩咐,“你不要跟來。”

護工幹幹地哦了聲,靠在門口,望着他徑直走向走廊右邊電梯,低聲嘀咕,“奇怪,廁所明明在左邊。”

雷厲去了住院部。他記得小四說過,那丫頭住在內科,但到了樓上,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問她住哪一間,只好趴在小窗戶上,一間間找過去,可一排都走完,仍然沒看見她的影子。

查房的護士見他鬼鬼祟祟的,不禁起了疑心,拉住他盤問,“你是幾床的,我怎麽沒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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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住進來的女孩在哪個病房?”雷厲不答反問。

許是他的氣勢比較強,護士竟忘了初衷,客客氣氣順着他的話說,“下午住進來好幾個女的,你說的是哪一個?”

“潘辰。”

護士歪頭想了下。“哦,就是獻血後發燒的女生對吧”

看雷厲點頭,護士把手指向北邊的角落,“她在加9床,就是那兒。”

雷厲順着她的手看過去,一眼就見到角落裏支着一張床,不禁惱火,“你們怎麽讓她住在走廊上?”

沒等護士回話,他已大步朝那個位置走去。

望着他颀長、挺拔的背影,護士偷偷咂舌,這男人長得好帥,可惜太兇了,剛剛被他一吼,吓得她心髒都快了。

撫了撫被吓得狂跳的胸口,護士緊跟上去,小聲解釋,“她有點燒,醫生給她開了助眠的藥。”

雷厲卻置若罔聞,只靜靜凝視着床上的女人。跟記憶中張揚潑辣的樣子不同,睡夢中的她顯得很安靜,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垂着,嘴唇輕抿,臉頰因為發燒的緣故,透着不正常的潮紅,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她眉心始終蹙着,讓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撫平那個褶皺。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仿佛在撫摸一件非常寶貴的臻品。

一旁的護士呆呆地望着這一幕,決定收回剛才對他的評價,他不是不溫柔,只是有特定對象。

小護士正在哀嘆自己怎麽就遇不上這種男人,冷不丁聽到雷厲問,“還有病房嗎?”

“沒有了。”她急忙搖頭,“我們科室床位很緊張的,就這張還是上面打了招呼,硬給她擠出來的。”

“高幹病房呢?”雷厲又問。

“高幹病房不歸我們管。”

雷厲挑眉,側頭望向她,“借你電話用一下。”

護士颔首,乖乖把電話遞給他。

雖然護士說給潘辰用了助眠藥,但雷厲還是怕吵醒她,特地走遠一些才開始打電話,“小四……”

宋博彥來得很快,小護士一見他,倏地紅了臉,結巴道,“宋、宋醫生,你怎麽來了。”

宋博彥回給她一個禮貌的淺笑,轉身望向雷厲,揶揄,“你不是該在病房休息,跑這兒幹嘛來了?”

雷厲甩給他一個白眼,語氣很是不耐煩,“行了,把她轉過去吧。”

宋博彥聳了聳肩,“今晚不行,那邊也滿了。”

“下午加上你,那邊一共住進來五個人,沒空房了。”宋博彥瞥了眼角落裏的床,“要不,晚上就将就一下,明天再轉。”

“怎麽将就。”雷厲低吼,“外面這麽冷,她還在發燒。”

“可是晚上真的很難安排。”宋博彥無奈地搓了搓額頭,“現在都快十點了,轉到其他科室也不方便。”

雷厲微微抿唇,看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團,緩道:“讓她去我那兒行嗎?”

宋博彥一愣,笑開,“行,當然行,我讓護士再加張床。”

“不用加。”雷厲臉不改色地說,“讓她睡我的床。”

“也對,你的床大。”宋博彥笑着附和。

定下去處,宋博彥吩咐護士給潘辰轉房,哪知護士剛準備去叫醒她,就被雷厲制止,“別叫她,讓她睡。”

“不叫醒怎麽轉過去?”護士為難。

“我抱她過去。”。

“你頭有傷,還是我來抱吧。”宋博彥想也沒想就說。

可惜,一顆赤誠的好心換來的卻是一記淩厲的冷眼和暗藏怒氣的拒絕,“不必。”

雷厲連着被子将潘辰打橫抱起,由于藥物作用,她只是略略皺了皺眉,頭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過去。

直到她完全安靜下來,雷厲才抱着她緩步離開。宋博彥跟在後面,瞧他像捧了個寶貝似的,忽然生出一種直覺,他們幾個極可能要叫比自己小很多的丫頭為嫂子。

這一晚,潘辰睡得異常踏實,發燒導致的徹寒被一股熨帖的暖意驅散。她緊緊依偎着那個熱源,伴随着有節奏的輕響,進入甜蜜的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一擡頭,一張熟悉俊臉的大特寫瞬時填滿了她的視線。眨眨惺忪睡眼,她迷惑地嘟起嘴,不明白那個混蛋怎麽會在她的床上。

難道,在做夢?還是噩夢?

注視着那茫然可愛的表情,雷厲莞爾一笑,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早!

☆、第 11章

帶着暖意的吻印上唇瓣時,潘辰猛地倒抽了口氣,半合的眼睛立時大睜。

不是夢!他真的在她的床上。

這個認識令她唰地白了臉,驚恐得舌頭都打架了,“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你說呢?”雷厲不答反問。

盡管确定衣服仍套在身上,她仍不免害怕。“你沒做什麽吧?”

“你猜猜看?”雷厲慵懶地笑了笑,低沉的嗓音飽含濃濃的笑意。“孤男寡女同床共枕會發生什麽?”

“你……”看出他有意吓她,潘辰氣惱得想踹他一腳。然而,餘光掃到他頭上的紗布時,滞住了動作,有關昨天的記憶全數湧回腦中。

她記得他流了好多血,淺灰色的襯衫被染成了深褐色,就連她的裙子也被染紅了一片。盯着他頭上的紗布,她語氣難掩擔憂,“你的頭沒事吧?”

“還好,只縫了15針,才輸了200CC的血。”雷厲學着宋博彥的語氣,把話複述了一遍。

其實看到他躺在血泊裏,臉上漸漸失去血色那刻,她就知道自己又幹了件蠢事。

雷厲把她的愧疚看在眼裏,擡起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為什麽要輸血給我?”

“我……”潘辰語塞。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怕他萬一死了,自己就成了殺人兇手。所以當醫生告訴許譯血庫沒有AB型的血,讓他趕緊聯系雷厲親屬時,她幾乎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我是AB型,抽我的吧。”

“是不是怕我失血而亡,你會被判謀殺。”

被猜中心事,潘辰難為情地咽了口口水,沒答話。

雷厲見狀,笑意更甚,手指拂過她的唇瓣,輕聲呢喃,“放心,我沒那麽容易死,我都還沒享受夠。”

輕柔的撫摸像羽毛掃過,癢癢的,潘辰慌忙別開臉,耳朵微微發燙。下一瞬,卻發現了不對勁,剛才她只顧着跟他講話,沒察覺周圍的變化。這裏顯然不是昨晚睡過的走廊,病床也比那張臨時支起的小床寬大舒服。

“這是哪兒?”

“我的房間。”

“我怎麽會在這兒?”她明明記得是睡在走廊的加床上。

“我把你抱過來的。”雷厲輕輕撫開她額前的發,“那邊太冷了,我怕你感冒加重。”

他的動作極溫柔,聲音更是柔得出水,聽得潘辰心裏一團迷霧。怎麽回事?他為什麽突然對她那麽好,

“你沒事吧?”她謹慎地望着他,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

可惜,除了溫柔的笑容,什麽也看不到。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雷厲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倒是你,發着燒還敢獻血,真是不要命了。”

擡眼凝望着一臉笑意的男人,潘辰越發困惑,這男人不會被敲傻了吧?一般人遇到這種事不是該生氣嗎?他非但不氣,态度還來了個180度大轉彎,難不成……他對她動心了?

潘辰靈光一閃,腦子裏飛過無數小說和韓劇裏常出現的狗血橋段,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什麽歡喜冤家終成偶……難道真會發生在她身上?

不會,不會。那是小說。潘辰摒掉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問出困惑,“我傷了你,你為什麽不生氣?”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聳肩。

他越是大方,潘辰越是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麽要求?”

“你覺得我會有什麽要求?”雷厲笑問。

“不知道。”潘辰搖頭,如實說,“但我覺得你不會那麽好。”

“我有那麽差勁嗎?”雷厲佯裝失落地問。

“拿我朋友要挾我做你的lover,難道不差勁?”潘辰說不出情-婦兩個字,只能用英文代替。

雷厲淺淺一笑,欺身慢慢靠近她,手指在她臉頰上若有似無地滑過。“小丫頭,lover一般是指 sexual relationship outside marriage(婚外戀),我們應該是lovers。”

他念得極慢,字母從他舌頭卷過,純正的美式發音。更主要的是,他沒有糾正錯,他們之間的确是lovers,未婚而有x關系的,說白了就是x-伴侶。

壓住胸中翻騰的屈辱,潘辰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冷嘲,“既然是lovers,那你沒必要對我虛情假意。”

“你是希望我直接上嗎?”雷厲用手挑開她的衣領,似笑非笑地說,“我還沒在醫院試過?應該會很刺激。”

見她吓得僵直身子,揪着衣領,杏眼圓瞠,雷厲滿意地翹了翹嘴。“很好,還知道怕,我還以為你真是潘大膽呢。”

不等她說話,他又接着說,“我的确沒那麽好,不跟你計較是因為我還沒享受到該有的權利。”

“你不是罵我奸商嗎?”他捏了捏她小巧的鼻頭,緩緩笑道:“奸商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把你送去坐牢,對我沒什麽好處,這一下豈不是白挨了。”

潘辰死死瞪着他,再一次哀嘆自己是蠢貨。她怎麽會蠢得以為他對她動心呢?這個無利不圖的壞蛋,只是不想損失到嘴的鴨子罷了。

“你再這樣看我,我真要現在就行使權力了?”雷厲打斷她的沉思。

潘辰一聽,立即像被蠍子蟄了一般,猛地推開他,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跳下來,盡量離床遠遠的。

望着她避之不及的樣子,雷厲摸了摸下巴,“奇怪,你睡着的時候明明很乖。”

像是知道她沒聽懂,雷厲補充,“你睡覺的時候像只考拉,抱着我不肯放。”

“放屁。我才不會抱着你。”潘辰急着否認。

“你看看,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幸虧我留了證據。”雷厲從床頭摸過手機扔給她,“你自己看。”

潘辰雙手接過,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照片,臉倏地變紅,接着變白。

他……居然用這張照片做桌面。

照片是俯拍的,畫面裏,她雙手摟着他的脖子,睡得一臉恬靜。這是潘辰第二次看見自己的睡顏,第一次是大學時邵佳樂惡作劇,半夜爬起來偷錄她們的睡相,寝室老大還因為睡覺流口水被邵佳樂敲詐了一頓KFC。只是,在那段視頻裏,自己始終鎖着眉頭,明明是大夏天,卻死死拽着被子,身子縮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蝦。

後來心理學課上,教授分析行為心理,說這樣睡姿的人是缺乏安全感。

“怎麽樣?這個是你吧?”雷厲的話喚回了她的思緒。

她眨了眨眼,把手機遞還給他,幹巴巴地辯駁,“我昨晚打了安眠針。”

雷厲意味深長地哦了聲,“那下次沒不打針時,我再拍一張。”

潘辰沒說什麽,急匆匆地躲進了衛生間。坐在馬桶上,她想着要跟他相處30個月,心裏益發惶恐。一方面過不了自己那關,不遠委身抵債,另一方面又擔心如果反悔,會害死歐鷗。

糾結萬分時,外面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你掉馬桶裏了嗎?”隔着門板,潘辰也能聽出那聲音裏的笑意。

這個男人比她預料的還要難應付,時而對他親昵溫柔讓她錯以為他動心了,卻在她昏昏然時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她為什麽要去招惹他?四年前她就該知道他非善茬,不是嗎?為什麽沒聽師傅的勸阻,非要意氣用事去做這麽一件蠢事,害自己淪落到進退兩難的境地?

潘辰皺眉,盯着那扇門,突然有種想一頭撞死,懲罰自己的愚蠢至極的沖動。

“要不要我進來撈你?”門外又喊起來,這次聲音裏有嘲弄。

眼看躲不過,潘辰逞強的挺起背脊,伸手握住門把。

門一開,就看雷厲斜斜地靠在門邊,臉上漾着禍國殃民的笑容。

“沒掉下去還待那麽久,你不會便秘吧?”

“你才便秘。”潘辰沒好氣地橫了一眼。

“我腸胃一向很好。”他笑嘻嘻地說,“以後你會知道的。”

以後?兩個字輕易挑動潘辰緊繃的神經。

雷厲見她又是一臉惶恐和猶疑,故意反問,“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是!潘辰在心裏狂吼,可喉嚨仿佛塞了塊饅頭,咽得她硬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你可想好了,現在反悔不僅你朋友要坐牢,你也難逃法律追究。”雷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傷人,刑事案件。”

這個男人,不愧是奸商,永遠知道用什麽籌碼讓談判對象無還擊之力。

抿緊唇,潘辰默默地注視他,心裏漸漸堅定了主意。就當是為自己的愚蠢買單吧。活該!

深吸口氣,她沉聲許諾,“你放心,我不會反悔,也不會再敲破你的頭。”

“這才乖。”雷厲滿意地勾起她的下巴,嘴角漾起一抹邪笑,“不過偶爾烈點也沒事,夠味。”

從沒有過情感經歷的潘辰那裏聽過這種調-情的話,又氣又羞,精致的小臉嘭地爆紅,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胭脂。

她羞惱的樣子成功取悅了雷厲。他開懷大笑,低頭在她粉頰上吧唧,狠親了一口。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對他胃口。

**

被戲弄了一個早晨,潘辰的臉又紅又燙。

宋博彥陪着主治大夫進來時,見她臉蛋紅撲撲的,急忙問護士,“她還在發燒?”

護士搖頭,“早上剛量過,已經退燒了。”

“那怎麽臉這麽紅?”宋博彥的嘀咕一字不漏鑽進潘辰耳朵裏,于是……她的臉更紅了。

醫生做完檢查後發現潘辰的燒的确退了,血壓血糖也基本恢複正常,叮囑她回家多休息便開了出院書。

而雷厲這邊,別看他早上神清氣爽地調戲了一番潘辰,但幾項指标都不是很理想,還有些低燒,由于擔心傷口感染和輸血反應,主治大夫堅持讓他再留院觀察幾天,并一再囑咐:“盡量少走動,別太累了。”

等主治大夫檢查完,潘辰也跟着站起來,只是腳還沒邁出,就被半靠在床上的雷厲抓住手腕,“去哪兒?”

“我去辦出院手續。”

“有人會幫你辦,你待在這兒陪我。”他霸道地命令。

“那我也得回家換身衣服,總不能一直穿病號服吧。”她來時穿的衣服上沾滿了血漬,估計是報廢了。

“我會讓人給你送來。”他睜開微阖的眼,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胸有成竹地說,“你穿S號。”

潘辰正想點頭,卻又見他唇角微揚,氣定神閑地補了句,“32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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