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雷厲的話無疑是一句重磅炸彈,把處于爆炸範圍的兩個人炸得目瞪口呆。
仿佛過了半個世紀,章超才找回炸飛的神志,膽怯地注視着已走到自己面前的雷厲,結巴道:“雷、雷總?”
“你好。”雷厲掃了眼他挂在胸前的名牌,“科技部?章超是吧?”
“是,我叫章超。”
“下班了不回家,到這裏來幹嘛”他挑眉,明知故問,“來表白?”
章超尴尬又心驚地低下頭,“我,我……”
見他半天我不出來,雷厲撇了下嘴角,大手攬過潘辰的肩膀,兀自說道,“恐怕要讓你傷心了,潘辰是我的女朋友,你不會想跟我搶女友吧?”
“怎麽會,當然不會。”章超急忙否認。開玩笑,他怎麽敢搶老板的女友,而且就算他敢,也不可能搶得到,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只是……注視着一言不發的潘辰,再想到前些日子有關老板“女友”的傳聞,章超心裏五味雜陳,既傷心初開的情窦還沒來得及綻放就凋謝,又欣慰自己找女友的标準居然跟老板一樣,既好奇潘辰到底怎麽拿下了老板這個情場浪子,轉瞬想到雷厲的風流史,又擔憂她會受到傷害……
如此複雜多變的心思雷厲自然沒法看透,只覺那道直勾勾盯着潘辰的眼神很不爽,像是寶貝的東西被人觊觎一般,令他焦躁不安。
身形一閃,他将她拖到身後,臉色不善地瞪着章超,“現在,你已經知道我們的關系,以後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知道。”章超忙不疊點頭。
雷厲輕笑,下逐客令,“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家了。”
章超哦了聲,匆匆扔下一句再見,便逃也似地離開現場,快到電梯口時,卻又被叫住,“等一下。”
他僵住,緊張地回頭,“還、還有什麽事嗎?”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個人知道。”雷厲嚴肅地說,“另外,我和潘辰的關系,暫時請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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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亂說的。”章急忙保證。
“那就好。”雷厲颔首,用眼神示意他離開。
直到電梯門合上,他才低下頭,端詳一直沒有吭聲的,“怎麽不說話?”
“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講光了,還要我說什麽?”潘辰撇嘴。
“我這不是給你解圍嗎?”雷厲解釋。
“解圍?”潘辰仰起頭,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你這圍解得可真夠水平。”
“你什麽意思?”雷厲挑眉。
“這話該我問你吧?”潘辰冷下臉,“如果我沒記錯,你答應過不會公開我們的關系,也說過在公司會跟我保持距離,對吧?”
“對,我是說過,可是……”
“可是你出爾反爾。”潘辰搶聲,“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約定。”
“一而再再而三?”雷厲顯然對她的指控有微詞。
“沒有嗎?第一天,你故意跑來跟我們同桌吃飯,接着你又故意跟我搭同一班電梯,下午你故意騙我上樓,現在你又故意跑來跟章超說那番話。”潘辰冷笑,“你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巧合。”
“對,不是巧合。”雷厲很是委屈,“可我做這些不全是為了你。”
“為了我?”潘辰冷哼,“為了讓我尴尬?為了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跟你的關系。”
“知道又怎麽樣?”雷厲也火了,“我見不得人還是怎麽着,要讓你藏着掖着的?”
“不是你見不得人,是我見不得人。”潘辰糾正。
“你這話什麽意思?”雷厲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極力壓住怒火,“潘辰,我從來沒看輕過你,是你要隐藏我們關系的,是你不屑做我的女朋友。”
“是很不屑。”潘辰滿不在乎地說。
雷厲眯起眼,極輕極慢地問,“你說什麽?”
“你不是早就知道嗎?”潘辰挑釁地瞪着他,“我從頭到尾都不願意做你女朋友,如果不是你威脅我,我根本不會跟你在一起。”
雷厲握緊拳頭,指節泛白,心像被尖刀捅了個窟窿。她說的都是事實,他無從反駁。
他的嘴角無力地揚起,十足自嘲。“所以,我做再多都沒有用,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潘辰想說是,可喉嚨裏酸酸澀澀的,硬是擠不出那個字。
“我明白了。”他緩緩勾起嘴角,漾起一個苦澀的笑。
潘辰偏開頭,不去看他,更不敢問他到底明白了什麽。
雷厲靜靜地凝視她幾秒後,腳跟一旋,頭也不回地離開。
潘辰站在原地,聽着電梯打開、合上的聲音,慢慢閉上眼睛,心口有鈍鈍的痛。
**
越界,北城最知名的夜場。
位于二樓最裏端的vip包房內,雷厲仰靠在沙發上,一手捏着紅酒瓶,一手緊緊攥着手機。
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靜音的液晶屏透出藍藍的暗光。
緊閉的包廂門被推開,樓下震耳欲聾的勁爆音樂倏地鑽了進來,伴随着的還有一道滑膩膩的男聲,“卧-槽,這怎麽黑燈瞎火的呀?”
“不準開燈。”雷厲不悅地皺起眉,“把門給我關上。”
“行、行,不開。”男人依言關上門。
陳老幺一來店裏就聽經理報道,“雷少來了,一個人在二樓,不讓人陪,只要酒。”
一個人來,還不讓人陪,這可真夠稀奇。陳老幺一聽,就趕緊爬上來,想看看是什麽個情況,沒想裏面非但黑燈瞎火,連音樂都沒有,安靜得跟圖書館似的。
循着微弱的燈光走到沙發邊,陳老幺居高臨下地瞅着沙發上的人,“哥,真是你啊?”
雷厲擡眸睨了他一眼,灌了一口酒,沒說話。
“你這是怎麽了?”陳老幺彎下腰,“心情不好?”
雷厲仰頭又灌了一口酒,還是不說話。
“誰他媽這麽不長眼,敢惹你生氣。”陳老幺氣憤地罵道,“你跟我說,我找人收拾他去。”
“收拾她?”雷厲慢慢睜開眼,冷笑,“你敢……”
陳老幺聽出這話可不是挑釁,而是警告,維護的意味不言而喻。
打量着斜躺在沙發上,滿臉頹廢沮喪的雷厲,不由想起前些日子他說的那“個女朋友”。
難道是為情所傷?“哥,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他試探。
“嫂子?”雷厲打了個酒嗝,“還不是呢。”
得,真是為情所傷。老話怎麽說來着,自古多情空餘恨,這情情愛愛的,最他-媽碰不得。你看看,以前多會玩的一個人,沾上狗屁愛-情,不沾葷-腥不說,還被折騰得借酒買醉,要死不活。
談什麽愛啊,這愛就他-媽只能做,不能談。
“哥,這談戀愛,兄弟我沒啥經驗,但喝酒咱不成問題,今兒晚上我就陪你喝酒,咱們不醉不歸。”陳老幺抄起一個紅酒瓶,“來,走一個。”
“好,不醉不歸。”雷厲與他碰瓶,仰頭咕嚕咕嚕灌下一大半。
兩人就這麽一來一去地喝着,兩瓶下肚,陳老幺話也多起來,“哥,我說嫂子到底長啥樣?很漂亮吧?”
“漂亮,當然漂亮,不漂亮我怎麽會喜歡她。”
“比羅素還漂亮?”羅素是新晉的影壇小花旦,長相甜美,身材火辣,是不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雷厲曾對她表示出濃濃的“性-趣”。
雷厲蹙眉,想回憶羅素的長相,可在腦袋裏搜索了半天硬是拼湊不出一張完整的臉,倒是潘辰嬌俏的模樣時不時冒出來,擾得他更加煩躁。
“不是同一種風格。”他含糊地回答。
陳老幺的理解卻是,“那就是沒羅素漂亮。”
這樣的斷定讓雷厲很是不爽,“她是純天然的,羅素是嗎?”
聽他這麽護短,陳老幺笑着揶揄,“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不過,娶媳婦兒也不用太漂亮,關鍵得脾氣好,性格好。”
“她性格不好,脾氣更不好。”雷厲郁結地說。
“啊!”陳老幺吃驚,“都不好?那你喜歡她什麽?”
喜歡她什麽?這話真把雷厲問住了。
見他半天沒給出答案,陳老幺喝了口酒,麻溜地冒出一句話,“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卧=槽,他發現自己也有詩人的潛質啊,這随便一張口就能整出句詩意來。
“情不知何起。”雷厲喃喃地重複了幾遍,唇上泛起澀澀的笑,“說得好,總結得好。”
他舉起酒瓶,跟陳老幺碰了一下,呼啦啦又灌下一大口。
挖掘出新才能的陳老幺很興奮,進一步做起了情感分析大師,“哥,我覺得你現在這樣不行,太在乎她了。”
看雷厲饒有興致地注視他,他完全忘了之前說的沒有戀愛經驗的言論,頭頭是道,“這愛情裏,通常付出多的那個人,更容易受傷。”
雷厲慢慢喝酒,示意他說下去。
“你看啊,你跟她之間,肯定是你在乎她多一點,對不對?”
得到雷厲點頭,他繼續說,“所以,往往都是你被她傷害。”
“那要怎麽辦?”雷厲病急亂投醫。
“不能太在乎她。”陳老幺分析,“你越在乎她,她越來勁,覺得你非她不可,你冷她一下,讓她知道你不是非她不可,她就乖了。”
“可是她壓根不稀罕我的在乎。”這才是最讓雷厲郁悶的地方。
“不可能,女人都口是心非。”陳老幺斷言。“她要是不稀罕,幹嘛還跟你在一起,你又沒拿繩子綁着她。”
他用合約要挾她,也跟繩子綁着差不多了。雷厲苦笑,轉念卻想起這些日子兩人的相處的點點滴滴,再想到那天他發話讓她走,她也沒走,後來更沒有拒絕他想照顧她的承諾。
也許,她對他并不是沒有一點情誼。
陳老幺不知裏面的糾葛,仍在分析,“這人呀都犯-賤,輕而易舉得到的往往不會珍惜,有人争有人搶,她才會知道珍貴。”
“她巴不得我被搶走呢。”雷厲苦言。
陳老幺切了聲,“我看不一定,空口大話誰不會說,真有人搶你,她就急了。”
不等雷厲辯駁,陳老幺立即說,“哥,要不你試試看,探探她的虛實。”
“怎麽個探法?”雷厲問。
陳老幺想了想,“找個女的氣氣她,也讓她知道在乎你。”
“行嗎?”雷厲覺得這點子不太靠譜。
“行,肯定行。”陳老幺拍着胸脯說,“沒有女人不吃醋。”
“這事兒包在我身上。”陳老幺勾住他的脖子,醉醺醺地嘀咕,“待會兒,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