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潘辰的抗議被吞咽在狂風暴雨般的吻裏。
雷厲扣住她的後腦勺,将她用力壓向自己,宛如一頭憤怒到極致的野獸,瘋狂地啃-咬着她的唇-舌。
鹹腥的味道迅速從唇間漫開……
疼,嘴唇疼,舌頭疼,頭疼,連胸口都因為擠壓和缺氧勒得疼,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潘辰掄起拳頭,拼命捶打、推拒他的肩膀、用力抓他的背,甚至把指甲狠狠摳進他的手臂。
可是……他遠比她更瘋狂,她越是掙紮反抗,他越是用力纏住她的舌頭,血腥地咬-扯本就流血不止的唇-瓣。
頭越來越暈,眼前閃現斑駁的金星,捶打的力道愈來愈輕,她感覺到身體在一點點變輕,所有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仿佛整個人被包裹進軟綿綿的雲朵裏,飄了起來……
懷裏的女人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手軟趴趴地垂了下來,身子陡然往下滑。
雷厲胸口一凜,這才發現她暈了過去,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短暫的怔楞後,他慌忙将她放平到地上,再用力掐住她的人中。
沒有反應?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瞳孔倏地張大,心髒驟停。
沒有氣息?不會的,怎麽會?他顫抖着手解開她的內衣,再連滾連滾帶爬到門邊,打開大門,讓室內空氣流通。
“醒醒,潘辰,你給我醒醒。”他拍打她冰冷的臉頰,暴怒地大吼卻隐藏不住聲音裏的顫抖,“不準昏,我不準你昏,聽到沒?”
還是沒反應?他害怕得手心冒汗,狠狠抓扯自己的頭發,竭力回憶曾學過的窒息的急救方法,可腦子裏兵荒馬亂,她有可能喪-命的恐懼令他根本沒法思考。
在一片慌亂中,唯有一個念頭堅定地響徹腦海。她不能有事,她一定不能有事,他不準她有事。
冷靜,你他媽現在必須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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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他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強迫自己不要亂。
火辣辣的疼終于讓他想起該怎麽做。
趴在她胸口聽心跳,還好,雖然微弱,但至少還在跳動。接着,他捏住她的鼻子做人工呼吸,将氧氣一口一口渡進她的嘴裏。
一次,兩次、三次……地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睫毛撲閃撲閃,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當看見她瞳孔裏自己的影子時,雷厲喜極而泣,捧着她的臉,一下又一下地親吻她的額頭。
謝天謝地,她終于醒了過來。
一恢複神智,潘辰立馬用盡全部力氣推開他。
充盈在巨大欣喜裏的雷厲沒有防備,直接跌坐到地上。
“滾開。”她虛弱地吐出兩個字。
想起她差點被自己害死,雷厲內疚得說不出話,“對,對不起……”
潘辰閉目不言,深而長地呼吸着,讓空氣一點點滑入幹癟的肺。
見她始終閉着眼,雷厲擔心她有事,跪行過來,着急地問,“是不是還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醫院?這兩個字讓還沒緩過勁的潘辰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
媽媽在醫院,她還要趕飛機。
強忍着疼痛,潘辰手撐地板站起來,缺氧的後遺症讓她雙腳無力,往前踉跄。
一只手及時扶住了她,“小心。”
“別碰我。”她打掉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廳,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塞進書包。
雷厲跟過來,怯怯地問,“你要去哪兒?”
險些被他弄得窒息而死的潘辰本想甩給他一句“關你屁-事“。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的答案無疑是火上添油,只會更誤事兒。
她擡頭,用最快的速度解釋,“我媽重病,剛搶救過來,我現在要趕回老家。”
雷厲驚愕,臉上布滿愧疚之色。
混蛋,他到底在幹什麽?
“對不起。”他慌亂無措,“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潘辰打斷他帶着忏悔的解釋,“我可以走了嗎?”
“可……不,我陪你去,現在就走。”雷厲一手抓過她的包,一手握住她的腕子。
“不需要。”潘辰甩掉他的手,“我媽不會想看到你。”
“她不想看到我沒關系,我到了以後不跟你去醫院,保證不會出現在她面前,我只是想陪你回去。”雷厲急切地想再拉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把手背在身後。
“我更不需要你陪。”潘辰揚起下巴,說出的話就像一把鋒利刺骨的冰刀,“雷厲,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厭你,所以,求你,行行好,放過我,不要再來纏着我,行嗎?”
“是因為昨晚的事,對吧?我可以解釋……”
“你不用解釋。”潘辰止住他,“我知道那個女人是你故意找來氣我的。”
“你知道?”雷厲震驚。
“我不聰明,但我也不傻。”潘辰嘲諷地撇了撇嘴,“你的手機有指紋識別。”
沒錯,昨晚她的确掉入他精心編排的戲碼,可今天,當她坐在辦公桌前發呆時,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情節。
有一個周末,他們叫了披薩後,雷厲在書房練字,他放在客廳的手機響起來,她看是披薩店的號碼,打算接起,可無論她按什麽鍵,手機就是沒反應。後來她才知道,他的電話有指紋安全識別系統,在許多國家,被當成安全手機,就是為了電話裏的信息被洩密。
也就是說,除了雷厲和另一個備用指紋,沒有人能操作這個手機。而那天之後,手機裏另一個備用指紋,被存成了她的。
彼時,她一邊錄入指紋,一邊不忘揶揄,“以後你可要小心點,千萬不要把床-照什麽的存裏面,要不,說不定哪天就傳到公司內網了。”
他失笑,咬住她的耳垂,低喃,“要存也存你的。”
……
被拆穿把戲,雷厲并不惱火。今天去找她,本就是為了解釋,現在她什麽都清楚,最好不過。只是,他不明白,“既然你知道是假的,為什麽還生氣?”
“我不是氣你。”看穿他的伎倆後,潘辰氣他再次欺騙她,可更多的是氣自己,氣自己居然會在意,會為他的“背叛”傷心流淚到天亮。
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對他不再是單純的憎惡,愛情偷偷萌芽,并沖破厚厚的外牆,根治在心中……她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愛上一個跟父親的死有關的人。
哪怕,并不是他親手害死父親。
就在上午,她已下定決心,必須扼住這段不該有的感情,她不能再任由它發展下去。
哪怕,割舍并不是那麽容易。
也好,走之前,一次說個明白。深吸口氣,她抓住僅有的一點時間,告訴他,也是警告自己,“雷厲,我再跟你講一遍,也是最後一遍,我們之間不可能,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
“不管你有沒有克扣我爸的喪葬費,不管你有多真心實意想要彌補,
我永遠都不會接受你,更不可能嫁給你。”
她的話說得很慢,一字字像重錘擂打在雷厲的心口,發出悶痛的回響。
“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
潘辰別開頭,努力不去看他眼底的傷,斬釘截鐵地說,“是,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原諒。”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如果你真的想彌補我父親的死,請你、求你,放過我,不要再威脅我。如果你執意不肯,那我只能等你寄法院通知書給我。”
“什麽意思?”雷厲心一緊。
“我們的協議取消了,你想起訴我失實報道也好,打傷你的頭也好,都沒關系。”潘辰故作無所謂的聳肩,“大不了就是坐一輩子的牢,總比受良心煎熬好。”
“你不怕,但你的同事……”
雷厲又想搬出老一套,卻不料潘辰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有的時候,人只能選擇自私。”
她的表情很輕松,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也不像在賭氣,雷厲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什麽都不在乎。
這一刻,他手上所有的砝碼,都變得不足為重。
他再也沒有留住她的資本,什麽都沒有……
潘辰瞥了眼牆上的時間,知道必須馬上離開,否則會延誤飛機。
“請你把包還給我。”潘辰客氣地說。
可惜雷厲毫無反應。
眼看時間來不及,潘辰心急,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書包,就往外走。
神游天外的雷厲回過魂,視線瞥到她急匆匆的背影。她要走了嗎,走出他的世界,從此再無瓜葛?
不行,他不允許。
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潘辰下意識回頭,可還沒看清他的臉,就感覺一道影子猛地撲向自己,巨大的沖擊力将她撲到門上。
嘭,後腦勺重重地撞上了門。
短短半個小時不到,她第二次體驗了什麽是天旋地轉,什麽是眼冒金星。
耳邊響起嗡嗡地長鳴,依稀還有人恨恨地宣布,“我不會讓你走。”
痛,痛得她想吐。她擡手,想摸一下麻麻的後腦勺,可剛剛擡起,就被重重壓在門上。
暴虐的吻驟然壓下來,比之前的更嗜-血,更殘-暴。
或者應該說,他根本不是在吻-她,而是在撕-咬,在啃-噬,在用鋒利的牙齒,一口一口将她撕-碎。
劇痛和窒息的恐懼讓潘辰不顧一切地掙紮、反抗,怎奈男女有別,比力氣,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隐忍的眼淚簌簌落下,混跡在漫血的唇齒間,刺激受傷的唇-瓣,令人鑽心的疼。
也許是被逼到極致激發出潛能,潘辰在窒息的前一秒靈光一閃,擡起膝蓋,用盡全身力氣,撞向他最脆弱的腿-間。
雷厲悶哼一聲,吃痛地蹲下-身,雙手捂住重要部位,臉色發青。
重獲自由,顧不上擦拭嘴上的血,潘辰抓起書包,擰開門就往外逃。
眼見她就要逃出去,雷厲忍着痛,往前一撲,抓住了她還沒來得及跨出門的腳踝。
潘辰重心不穩,往前撲倒,幸好抓住門把手,才幸免摔得狗□□。
可是,對她而言,最恐怖的不是摔倒,而是被逮回去。
“放開我!”她用力瞪腿,想借機擺脫,可不管她怎麽揣,他就是死死抓住她的腳踝,不肯松手。
“我不會讓你走。”下-身的劇痛讓他的臉一片青白,可黢黑的雙眸蓄滿了不容動搖的執拗。
潘辰毫無辦法,一面被渾身上下的傷痛折磨,一面又揪心媽媽的病,不得已只能委曲求全,哭着向他哀求,“我求你,先讓我走,好不好?我答應你,我回去安頓好媽媽就回來。”
“我不毀約了,協議有效,我會陪着你,求求你,讓我先回去好不好?”
她淚流滿面地哭求,希望雷厲能先讓她走,可惜,此刻的雷厲早已喪失理智,滿心滿腦都是她剛才決絕的話,它們就像一把尖刀,反複攪弄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心。
他只有一個念頭,無論用什麽法子都要留住她,不能讓她走!
見他毫不動搖,潘辰急得大吼,“你到底要怎麽樣?我已經答應你,我不會毀約,我發誓,我一定會乖乖回來。”
“我不要你發誓。”
“那你要什麽,你說,我都答應你。”
“我要什麽?”雷厲慢慢站起來,欺近她,一字一句道,“我要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