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忘記在哪本書上看過,分別親吻嘴唇的上下和中間,代表的是我愛你。

她想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宣示自己的心意。

這種毫無邏輯關聯的暗示他當然不會懂。潘辰偷偷笑了笑,正準備離開他的唇,手臂陡然一緊,人又被他拉了回去,滾燙的唇瓣再次覆了上來。

比起她的蜻蜓點水,他的吻永遠熾烈狂熱,仿佛要将她一口口吞進肚子裏。

直到她唇-瓣和舌頭隐隐麻疼,腦袋也因為缺氧有些昏昏然,雷厲才松開她,與她額頭相抵。

她微合着眼,耳朵裏是彼此淩亂的呼吸,可沒過多久,就感覺到臉被他捧了起來。

還來?潘辰睜開眼,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越貼越近的唇。

預想中的狂烈并沒有落下,他只是學着她的方式在唇瓣上輕輕地啄了三下。不同的是,他每親吻一下從唇間呢喃出一個字。

我、愛、你。我愛你。

原來,他懂。

她圈住他的脖子,眼淚不争氣地湧上眼眶。張了張嘴想說出那三個字,可喉嚨像是被饅頭哽住,什麽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一遍遍重複那三個動作。

**

自從見過潘母後,雷厲便主動承擔起照顧潘母的責任,着實讓潘辰輕松不少。

同科室的病友們都很羨慕潘母有這麽一個好女婿,長得一表人才不說,還有孝心,端茶送水,比親兒子還周到。

潘母對雷厲更是十分滿意,一有機會就在潘辰面前誇他,“小雷這孩子沒話說,前天我化療完吐了他一身,他眉頭都沒眨一下,就忙着給我打水洗臉擦手,等我收拾好才去換衣服。”

那天,潘辰其實也在現場,本來該由她來收拾的,雷厲卻怕她看見穢物惡心,硬是将她推到一邊,不讓她動手,就連幫忙拖地的護工都忍不住誇贊,“你老公對你真是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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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雷厲幾乎承擔下所有累活髒活,看着平時如此講究的男人毫不嫌棄地給母親換尿袋、衣帶不解地陪夜,說不感動是假的。

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就像那些病友所言,別說是女婿,就是血肉關系的親生兒女又有幾個能這樣無微不至、毫無怨言地照顧自己的父母?

只希望真相揭穿那天,看在他這片孝心的份上,媽媽會接受他。

她暗嘆口氣,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母親,半真半假地說,“他現在照顧你,你看他當然樣樣好,等你好了,說不定就嫌東嫌西。”

“你媽是這樣市儈的人?”潘母白了她一眼,“我說他好,不僅是他一心伺候我,最關鍵是他對你好。”

“你怎麽知道他對我好?他跟你說的?”

“這還要人說?”潘母咬了一口蘋果,“我有眼睛,能看得到。”

“這男人對女人好,可不光是嘴裏成天說情啊愛的,得表現在細節上。”潘母以過來人的經驗講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觀察你倆的相處,發現他是真對你好,甚至好得有些沒邊了。”

能讓女兒帶來見自己的男人,她自然要謹慎審視。可面對一個買飯菜總以女兒喜好為主、累活髒活丁點不讓女兒沾手、寧可自己睡不踏實也半夜起來給女兒蓋被子的男人,她想違心地說不滿意都難。

潘母拍了拍女兒的手,“辰辰,女人這一輩子能遇到一個用心呵護你的男人不容易,你一定得好好珍惜,知道嗎?”

“他哪有你說的那麽好?”潘辰故意唱反調。

“你就嘴硬吧。”母親用手指推了一下她的腦袋,“我可告訴你,像小雷這樣的男人,放外面可都是搶着要,昨天樓下心外一個病友還跑來問我他有沒有對象。”

“問你?”潘辰驚訝。

“她以為小雷是我兒子。”潘母沒好氣地說。

“那你怎麽說的?”潘辰好奇。

“能怎麽說,當然是告訴她,這是我女婿。”潘母話裏難掩得意。

“什麽女婿,我還沒說嫁給他呢。”

話音未落,雷厲正好從門外進來。

潘母責怪地瞪她,意思是看你還瞎說不。

潘辰皺了皺鼻子,不服氣地嘟囔,“本來就是。”

“是什麽?”雷厲走到床邊,緊挨她坐下。

“沒什麽。”潘母趕忙給女兒使眼色。

哪知,潘辰卻像看見似的,側身戳了戳雷厲的胸膛,“聽說你最近很吃香,全住院部的病人都想找你當女婿。”

這孩子,怎麽變成缺心眼了?

潘母欲哭無淚地搖頭,正打算講兩句解釋的話,卻見雷厲笑眯眯地說,“是挺吃香的,每次出去都有人大爺大媽來問我,有對象沒?”

潘辰捶了他一拳,酸溜溜的問,“怎麽,很高興?”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他握住她的拳頭,睨了眼床上的潘母,“要是阿姨同意你嫁給我,我才高興。”

潘辰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娶我媽,她同意有什麽用,得我願意才行。”

“你當然願意。”他笑得自信滿滿。

潘辰哼了聲,“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雷厲瞪大眼,“你只能嫁給我。”

“誰規定的。”潘辰瞪回去。

“我規定的。”他将她撈進懷裏,箍在臂彎中,咬着她的耳垂,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老婆。而且,下輩子我也提前預定了。”

潘辰被他的熱氣拂得身子發麻,連忙用手推他的胸膛,“快放開,我媽看着呢。”

“我睡着了,什麽都沒看到。”潘母的聲音适時響起。

雷厲一聽像是得了豁免權,唇舌更是大膽地舔-弄她耳後和脖子上的敏-感點,弄得潘辰險些呻-吟出聲。

“別鬧了。”她在他腰上擰了一把,聲音綿柔似水。

當着外人,雷厲縱是想得要命也不敢真做什麽。深吸口氣後,他捉住她的手,貼在唇邊親了一下,緩道,“小辰,我說真的,要是你媽不反對,我們抽空就去把結婚證領了吧。”

潘辰睨了眼閉着眼裝睡的母親,語帶遲疑,“再緩緩吧。”

“緩到什麽時候?”他把腦袋搭在她肩窩裏,佯裝委屈的說,“人家無名無分地跟了你那麽久,心裏很不踏實,就怕你那天突然又不要我了。”

潘辰推開他的腦袋,“就算我媽這邊沒問題,你爸媽那邊總得講一聲吧。”

“他們不會有意見的。”他拉過她的手,輕咬住她的手指,“我家裏老早就盼着我結婚,說只要是個女的就行。”

“女的還不多,你以前……”

咳……雷厲猛地擡起頭,眼神閃爍,“對了,廖教授回我電話了。”

明知他是故意岔開話題,可看在廖教授的事非常重要的份上,潘辰決定不計較他的小把戲。

“他怎麽說。”

“他和陳教授的意見一樣,都覺得阿姨最好轉到北城去做接下來的治療。”

手術過後,潘母的情況雖然日漸穩定,但仍需要長期治療。可是,鶴慶畢竟是小醫院,無論是醫療設備還是醫學技術都比較落後,尤其是一些藥物根本無法引進,長此下去,只會延誤治療時機,造成更大損傷。所以,前些日子主治大夫就建議他們有條件最好轉到大醫院去。

潘母卻一直不同意轉院。這不,一聽他倆談這事,就立馬“醒”了。

“辰辰,我不去北城。”

“媽,這次連廖教授都說你必須去北城,你就別犟了。”

“我不去。”潘母堅持,“我就留在鶴慶。”

眼看她們又要為這事起争執,雷厲急忙扯住潘辰的手臂,然後問潘母,“阿姨,您是不是怕去北城給我們添麻煩?”

可不就是這個原因嗎?北城是大城市,吃穿住行那樣不貴,她一個病秧子去那邊,不就是給他們找事嗎。

見她默認,雷厲淺笑,“阿姨,你剛好想反了,其實你留在鶴慶才是給我們添麻煩。”

“你想,我和潘辰都在北城工作,你要是去北城,我們還能一邊上班一邊照顧你,可你留在鶴慶,我們只能請假。”

“我不用你們照顧。”潘母連忙表态,“等化療一結束,我就出院。”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們講了,我這病就是個無底洞,就是拖着等死。等我出了院,你們也不用守着我,該幹嘛就幹嘛去,這邊有她大舅和外公。”

“你覺得我們會放心把你一個人丢這兒嗎?”雷厲曉之以情,“就算我們人回去了,心也是挂在這邊的,工作起來同樣心不在焉。”

“話是這麽說,可是……”潘母嘆口氣,“我去那邊,什麽都做不了,只會給你們添麻煩。”

“怎麽會,等你好點,就可以在家給我們做做飯,洗洗衣服什麽的。”

“我這病哪有這麽容易好。”

“在 鶴慶肯定不容易,可到了北城,就沒那麽難。就像之前,縣醫院的醫生都說您沒救了,結果北城的專家一來,您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雷厲徐徐道,“有很多人想 去北城治病,沒條件,咱們現在有這個機會,幹嘛不去。難道您就不想快點好起來,看着潘辰出嫁,看着外孫出世,幫我們帶帶孩子?”

想,做夢都想。

“可……”她遲疑,“去北城治病得花不少錢吧。”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我還有不少積蓄,養您和潘辰肯定沒問題。

**

在雷厲的勸說下,潘母終于轉院到了北城,就住在宋博彥工作的醫院。

安定下來後,潘母就趕他倆回去,“醫生說了,我的情況不需要陪床,你們也耽誤挺久了,趕緊回去吧,該上班上班,這兒有醫生護士照顧。”

潘辰說不過她,只好跟着雷厲回家。

車子駛進金鼎苑那刻,一些破碎的畫面倏地闖了出來,她身子微微一顫,像是被驚吓到的貓,豎起了背脊。

似是感應到她的恐懼,雷厲用力握住她的手,黝黑的眸子裏有複雜的情緒。

她知道他想說對不起,可是……潘辰深吸口氣,反手回握他,嘴角一點點揚起,“我好累,你待會背我上樓好不好?”

既然決定走下去,又何必糾纏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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