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從飯店回家的路上,雷厲始終緊緊握着她的手,并不時側頭凝望她,眼角眉梢有濃得化不開的笑意和滿足。
回到家,潘辰徑直上樓,沒多久,浴室就傳來了水聲。
雷厲站在浴室門外,躊躇要不要進去,反複掙紮間,水聲停住。
他吓得渾身一怔,拔足離開,走得太快,撞倒了放在外面的髒衣籃。
聽到響動,潘辰問,“怎麽了?”
“沒事,沒事。”雷厲扶正籃子,輕咳了下,“你拿衣服了嗎?”
剛依稀聽到她嗯了聲,浴室的門就嘩啦打開,她穿着睡裙走出來。
她的衣服一向不暴-露,可看着那露在外面的白皙小腿,再想到空蕩蕩的裙身下他着迷的身體,熟悉的燥-熱倏地騰起。
然而,他比誰都清楚,此時此刻,絕不是合适的時機。
“我幫你吹頭發吧?”他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走到她身後,解開她用來包頭發的毛巾。
一頭青絲垂下,他打開吹風機,用手指小心梳理纏在一起的頭發,輕輕撥弄,直到差不多幹了,才關上吹風,從後面輕輕環住她。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給你吹頭發。”他貼在她耳邊說。
剛洗完澡,浴室裏都是熱氣,鏡子上朦胧映着兩個人的影子。而她被他圈着,整個身子都融進了他的懷抱裏,契合得幾乎完美。
視線從他置于小腹的手一點點往上,她看見了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裏有濃重的情緒。
媽媽說得對,語言可以騙人,但感覺不會。他有多在乎她,她都能感覺到。緩緩呼口氣,她轉過身,踮起腳,輕輕壓住了他的唇。
很淺很淺的碰觸,兩人的唇卻都隐隐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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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再多言語,雷厲用手掌覆在她脖子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一個漫長而深入的吻,等他放開她時,她竟因輕微的缺氧,眼前一片盲白。
雷厲低下頭,緩緩摩挲着她的唇,說:“我愛你。”
很長的安靜後,她貼着他的胸口,說,“快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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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他們躺在床上,雷厲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了她的手。
她靠在他的懷裏,聽着他胸口規律的心跳聲,緩緩開口,“我可以等你解決好所有事,但我不想再聽到你跟她的任何消息,不要讓她來找我,更不能讓我媽知道這些事。”
“對不起,我讓你受委屈了。”他摟緊她,聲音裏有很重的歉意。
“但請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他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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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生活仿佛又回到從前。
母親出院後,經宋楚介紹,潘辰順利進入一家財經雜志做見習記者。
有了工作寄托,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秋天。
秋天的北城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
周六,潘辰趁着天氣好,帶母親去景山看楓葉。
雷厲早上有個臨時會議,只能把他們送到門口。
停穩車,他先轉頭對潘母說,“阿姨,讓小辰陪你先逛,我晚點過來找你們。”
“沒事,沒事,你去忙你的。”潘母邊說邊推門、下車。
雷厲見她站在車邊,這才扭回頭,把太陽帽扣在潘辰頭上。“秋老虎很猛,你們不要走太急,多喝水,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潘辰解開安全帶,想去推車門,卻被他從後面拽住手臂。
“怎麽了?”她不解。
雷厲笑望着她,下一秒,探過身,給了一個非常纏綿的吻,“老婆,我愛你”。
潘辰怔了下,反應過來時已被他攻城掠池,逼得她只能一味迎合,直到他松開手才嘟囔了句,“我媽還在外面呢”。
“她沒看到。”他又含了會兒她的唇才退回來,幫她整好亂掉的帽子和衣領,笑道:“怎麽辦?還想再親一下。”
“走了。”潘辰嬌嗔地白他一眼,快速跳下車,跑到母親身邊。
雷厲從車裏探出頭,不忘叮囑,“注意安全。”
“知道啦。”潘辰略顯不耐地嘀咕,“啰嗦鬼。”
一擡頭卻見母親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再一想剛才的吻,瞬時漲紅了臉。
“知道羞了?”潘母輕刮她的臉,“你們呀,也不怕被人看到。”
潘辰羞窘,連忙扯開話題,“媽,你看那棵樹,崇祯皇帝就吊死在上面。”
潘母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卻“配合”地望過去,“這樹不是挺矮的嗎,怎麽也能吊死?”
潘辰正想回答,背後忽然響起一個很大的聲音,“大家看過來,這裏就是明思宗殉國處。”
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男導游帶着一群游客。
野史加杜撰,導游的解說立馬引起母親的興趣,看她聽得津津有味,潘辰索性拉着她跟在旅行團後面蹭聽。
景山本就不高,一路走走停停,很快爬到山頂。
山頂是一個不大的平臺,衆人一上去,都争先恐後地沖向導游說的最佳照相點,搶着拍照。
潘辰不願意跟大夥兒擠,特地将母親拉到稍微偏一點的地方連拍了幾張,再翻給她看,“那裏位置雖正,但拍起來都是人,從這裏拍,也能看到皇城全貌。”
潘母一看,果然如此。
“要不請人給我們拍張合照吧,晚點洗出來寄給你外公看。”潘母提議。
“好啊。”潘辰在人群裏搜尋一圈,很快将目标鎖定在一個脖子上挂着單反相機的年輕小夥身上。
她拿着相機跑過去,禮貌地問,“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和我媽媽拍張合影。”
“沒問題。”小夥爽快地答應。
潘辰道謝,把相機遞給她,再跑回母親身邊,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對着鏡頭,正準備莞爾一笑,視線裏突然闖進一個人。
嘴角就這樣堪堪地僵住。
段穎,她怎麽會在這兒?
拍照的小夥似乎覺得她表情欠佳,笑着說,“一二三,茄子!”
她拼命扯動嘴角,硬是擠出一點弧度。
拍完,小夥低頭看了眼照片,主動問,“要不,再來一張?”
“謝謝,不用了。”潘辰不想跟段穎照面,打算拿回相機就帶母親離開,可餘光清楚地瞄到,段穎正款款朝自己走來。
她胸口一緊,捏着相機,臉色刷地發白。
她不敢想象,如果段穎當衆找麻煩,母親知道那些事後會是怎樣反應。
察覺到她的異樣,男子關切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她望着已走到她面前的段穎,緊張得心跳加速。
豈料,段穎看得沒看她一眼,而是拍了下給她們拍照的小夥兒的肩膀。
“一轉眼人就不見了,我們還以為你走丢了。”
潘辰怔住,驚訝地看向小夥,然後聽到他說,“就這麽巴掌大的地方,想丢也丢不了。”
“我也這麽說,可外婆擔心你沒來過,迷路了。”段穎勾住他的胳膊,“走吧,他們還等你呢。”
小夥兒不服氣地撇了下嘴,接着朝潘辰笑了笑,禮貌地說,“再見。”
潘辰機械地回了句再見,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
“怎麽了?”潘母碰了碰發神的她。
“沒事。”她長舒口氣,緊緊挽住母親的胳膊,“我們去那邊看看。”
**
段穎的出現讓潘辰一早上的好心情煙消雲散。
這些日子,雷厲遵守承諾,她也甘做鴕鳥,不去獲悉他們的丁點消息。
不是她有多灑脫,而是她怕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會被擊潰,就像現在,段穎什麽都沒說,已讓她裹在外面的殼有了裂縫。
“是你電話在響吧?”母親扯了下她的手臂,将她從神游中拉回來。
她怔了一秒,從包裏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
一串陌生的數字,她盯着屏幕,有種不好的直覺。
“怎麽不接?”潘母詫異。
“不認識的號碼,可能是推銷。”她摁下拒絕,還沒把手機放回去,鈴聲又響起。
還是那個號碼,锲而不舍。
“你接一下呗,反正接電話又不要錢,萬一真有事。”母親說。
她皺着眉猶豫了好會兒,接起來,“你好。”
“你好。”話筒裏傳來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我是段穎。”
潘辰快速看了眼母親,壓低聲音問,“有什麽事嗎?”
“你中午有空嗎?我想跟你吃個飯。”段穎語氣溫和,就像在和很熟的朋友說話。
潘辰沒忘記她的笑裏藏刀,不敢掉以輕心。“抱歉,我中午約了人。”
“雷厲?”段穎笑道,“他中午應該沒空陪你。”
潘辰聽出她話中有話,也不跟她客套。“我約了誰好像跟你無關,你有什麽事,有什麽話,請直接找他。”
“有的事找他可不行。”段穎輕輕一笑,“比如,給你送請帖。”
她略停了下,故作玩笑地說,“就算你不介意他直接送給你,他怕是也不敢送。”
從決定給雷厲機會起,潘辰就在心裏給自己築起了無數道防線,他會娶段穎,不會很快離婚,她需要背負小-三的罪名煎熬一段日子……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以為已經多到麻木,然而真的聽到時,心還是痛,很痛。
她狠狠抽了口氣,壓住如針紮的痛感,“我跟你不熟。”
“你跟我是不熟,可跟他熟呀,你難道不想給他祝福嗎?”
“不想。”她幹脆地說,“尤其是和你,更不想。”
說完,沒等段穎回話,她就直接挂了電話。
“誰呀?”母親問。
“一個讨厭的人。”她把手機揣進兜裏,挽起母親,“走吧,我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