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鋒出鞘寒光照

是日層林盡染，天空萬裏無雲，濃濃的秋意裹挾着陣陣涼風直吹進人們心底。

羲和行走在宮中的道路上，這是散朝後的必經之路。他的身後跟着沒藏青翎、雲冽，和十餘名侍衛。

這條路平日便安靜，今日好似更加蕭瑟，只能聽見風聲從耳邊掠過。雲層間隐隐有悶雷聲傳入耳中。似能聽到細微卻可辨的雜亂腳步聲從兩側漢白玉石階下傳來。羲和停住腳步，正停在廣場正中。他審視四周，又沉沉擡腿邁出一步，正在這時，伴着聲音渾厚的笑聲，西壁赫山從殿角旁現身，走到羲和對面：“陛下，老臣在此恭候多時了。”

随他一同現身的，是倏爾從兩側石階下冒出的兵士，披堅執銳，虎視眈眈看着羲和。羲和身後的侍衛拔刀列陣，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羲和沒有一絲慌亂，微微一笑：“國丈這是唱哪一出啊？”

“陛下，我的侄女婿喲，你不讓我好過，我也沒有辦法，你若主動禪位，我或許看在新皇面上可免你一死，你可以遷居到你阿爺最後待的地方。”

“可你別忘了，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孰成孰敗。”

“那麽，馬上就會見分曉了。”西壁赫山目光瞟向羲和身後，意味深長地說。

“刷”的一聲，伴着出鞘的聲音，一把閃着寒光的劍赫然抵在羲和頸邊肩上。羲和眸光一沉，看着那柄由他親手送出的沉水龍雀劍此時泛着懾人的清寒，随時可以了結他的性命。

青翎見狀大驚，忙把劍指向雲冽：“你瘋了，雲冽！”

雲冽手握着沉水龍雀劍，絲毫不理會青翎的怒意，目光沉靜，站在羲和身側，定定地看着他，像一尊雕塑，一言不發。

“哈哈哈哈，李晛，沒想到吧？你最後會死在自己人手裏，這種滋味，不好受吧？”西壁赫山得意地說。

羲和目光掃過雲冽，又停在西壁赫山身上：“西壁赫山，你一定會後悔的。”

西壁赫山冷哼一聲，啐了一口，揚聲喝道：“雲冽，你等什麽呢，動手啊。”說完，抱着臂，準備迎接他的勝利時刻。

所有人都關注着雲冽的舉動，只見他握緊劍柄，劍鋒貼着羲和的脖頸轉過一定弧度，但并未傷及皮肉。就在人們屏息等待結果時，雲冽稍稍轉動手中的劍，劍身反射的光閃過西壁赫山的雙眼，他下意識地一閉眼。電光火石之間，雲冽調轉劍的方向，飛身朝西壁赫山沖過去，西壁反應過來時大驚，但他迅速敏捷地躲開，只是劃傷了皮肉。

西壁赫山拔出刀來，喘了一口氣，破口大罵：“姓雲的，你耍我！你跟他根本就是一夥的！”這時，在周圍西壁所遣的伏兵身後，羲和的中央侍衛軍質子軍現身，人數是叛軍的數倍，弓箭手也在高處戒備着。

Advertisement

西壁一怔，狠狠盯着雲冽，片刻後，叫嚣着舉刀沖向雲冽，雲冽提劍格擋，一時間，刀光劍影，冷器相斫，難舍難分。西壁赫山雖然年邁，卻也是久經風雨，不可小觑。

二人戰了許久，西壁已然體力不支，心思不妙，于喘息之機向叛軍吼道：“取李晛首級者重重有賞！”

羲和與此同時朗聲說道：“凡參與叛亂者，只要放下兵器歸降，朕概不追究。”

叛軍互相看看，磨蹭了一陣，看眼前形勢，紛紛丢盔棄甲，跪地歸降請罪。

西壁赫山之大勢已去，卻仍在茍延殘喘。雲冽找準空擋，反手一劍刺入西壁的胸膛，西壁赫山看着他殺紅了的充斥着怨恨的雙眼，用最後的力氣說：“你……你到底是誰？”雲冽漠然盯着他：“我就是當年你去江陵上官府要找的那個人。”西壁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用滿是鮮血的手指着雲冽：“你……你……你竟然是……”雲冽一劍封住了他未說完的話，他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雲冽收起劍，轉身沖羲和一抱拳，羲和點了點頭。雲冽剛想離開，聽羲和說：“樞密使西壁赫山以逆謀伏誅，鐵鹞軍副都統雲冽平叛有功，擢升為樞密使，餘者皆有封賞。”

雲冽卻冷言道：“卑職不需要此恩賞。”羲和看着他說：“給不給是朕的事，接不接是你的事，反正樞密使又不止一人。”

此時卻聽青翎大喊：“小心！”原是一直潛藏的野利夷龍從高處現身，射出兩支箭，卻是一支朝向羲和，一支朝向雲冽，顧此則失彼。千鈞一發之際，箭劃破空氣而來，雲冽揚劍一格，擋開朝羲和去的那支箭，沖他自己來的那支雖然射偏，卻也深深釘入左肩。

弓箭手數箭齊發結果了野利夷龍。羲和快步走來：“你要緊嗎？”雲冽微微蹙眉：“沒事，死不了，卑職告退。”

羲和看着他的背影，感慨萬千。有些話，他也許永遠都說不出口，比如，那一聲“王兄”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叫，但他知道，他們是血脈相連的。

西壁赫山伏誅，查抄家産，充歸國庫，餘下認罪者既往不咎。

青翎随着羲和走，輕聲詢問：“那幾個參與叛亂的将領也不追究嗎？會不會遺患？”

“暗中派人盯着就行了，大夏已是元氣損耗，經不起折騰了。”

“那和妃娘娘如何處置？”

羲和停住腳步沉思的時候，只見西壁洛珈領着承曜過來，雙雙跪在他面前。西壁洛珈淚如雨下，扯着羲和的衣袖，哽咽地哭訴：“叔父罪孽深重，奴家不敢奢求陛下饒恕不察之罪，只求陛下不要遷怒于承曜，妾身願受任何處罰。”話畢連叩了三個頭，伏地哭泣，承曜抹了一把眼淚，可憐兮兮地看看羲和：“阿爹，求您饒了阿娘吧。”癟着小嘴好似馬上就要大哭起來。

羲和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只淡淡地說：“西壁氏褫奪封號，例銀減半，仍居原殿。”話畢離去。西壁洛珈擡起頭，目光中閃過恨意。摟過承曜，在瑟瑟秋風中，唇角浮現一絲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跟大家預想的發展是不是一樣呢？(*^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