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叁【再見物是人非】
更新時間2015-6-13 2:35:04 字數:3213
銀蠱宮中有太多的石室,沒人說得清這是哪一間。石室的面積很大,卻只放置着一個方形石缸,大概能容納一個人。
月溪面色慘白屍體一般的陷在石缸裏沒有語言沒有表情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石缸中加滿了冰和一種血紅色液體的混合物。
她無力的睜開眼,睫毛上已凝了些細小的冰晶,她看着左手手指上的戒指,金色的紋路散發出淺淺的柔光,脈搏一般有節奏的閃動着。
“沒必要給這麽多。”站在石缸外的黑衣男子用他修長的手指撥開月溪濕漉漉的頭發指尖在她鎖骨處劃開一道血口放進去了什麽東西。
“不是我給的多,是它的胃口越來越大了。”月溪的眼神黯淡放空,聲音有些虛弱。
男子又抱着一個黑罐來到石缸前将罐子裏的液體一并到了進去然後又加了一些冰,石缸中的液體全部變成白色。
“其實,如果你肯……”男子試探的看了看月溪,“用藍瞳的血會好一點……”
“溪銘,如果是你,你會因為這個去動墨魂和蒼魄嗎?”月溪笑容苦澀。
“不會……”溪銘低下頭沒有再說話,只是用手攪拌着石缸中那冰冷刺骨的液體。
原本寂靜的環境中突然出現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結束了嗎?”一個溫和磁性的聲音。
溪銘點點頭走出了石室。
“怎麽是你,曼音呢?”月溪的氣色恢複了很多慵懶的看着尉遲淩。
“國都來了信。”
“什麽?”
“帝王想要親征,王後不同意皇子的意見都不太統一……”
“所以?”
“想要問問您……”
“我沒意見。”
“王後說……”
雪姬進入石室端來滿滿一盤血蠱,月溪看到皺皺眉胡亂推到一邊。
“殿下,已經空了兩次這次必須要吃了。”雪姬把血蠱推到月溪面前。
“兩次?”尉遲淩似乎更關注這個詞。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這麽惡心的東西。”撥好皮切碎的蛇肉整齊的放在盤子裏,未死的神經還在蠕動,鮮血淋漓。
“給我吧。”尉遲淩拿過盤子。
因為上一次的教訓月溪警惕起來,“你敢硬來我死給你看。”說着石缸中站起來,濕透的衣服有些沉重,她慢慢的向後推。
“你不會的。”尉遲淩的手掐在月溪的脖子上,畫面如此相似。空盤子被打在地上,尉遲淩愣了一下。
“你給我出去!”月溪狠狠的瞪着尉遲淩。
尉遲淩微笑着走了出去。
[漫影西殿]
“你們兩個先住這裏,不過暫時只有一張床就先擠一擠吧。”
“你睡床我睡房梁。”軒遲看看屋裏的陳設,指指房頂。
“這房梁根本不在外面。”西琅擡起頭,房頂平坦描繪着精致的花紋。
軒遲從身一躍跳到櫥櫃上,“這地方不錯。”
西琅坐在椅子上白他一眼,“你就不能裏地平面近一點嗎?”
“我可沒那麽接地氣。”軒遲坐起來,頭發擦到房頂。
月溪躺在床上,尹璃站在一邊不斷的說着每一件事情月溪一一給出回應。
“殿下,維娜殿主已經派了風從帶新內衛去煙雨樓了。”
“你也去吧,風從做事太随心情。”
尹璃遲疑了一下,還是接受了這個命令,退了出去。
泉德鎮是距裂谷最近的一個有人居住的地方。
“你們兩個就是新來的?”風從扶着酒壺,看着西琅和軒遲。
“是。”
“真是一波比一波年紀小。”風從自言自語道。
夜色漸暗,煙雲樓的繁華才剛剛開始。
“我還以為是哪位大爺,出手這麽大方。”看到風從的那一刻歌妓原本笑瑩瑩的表情一下沉下來。
“你還真跑來賣了,怎麽,先來一段?”
“你執行的時候正經一點好不好。”
兩人即将陷入無盡的争吵,西琅開口,“能不能先說重點,我們還要回去複命。”
“讓你來執行不是來調情。”一個黃衣女子突然出現。
“喲,尹大人。”風從站起來,“快坐快坐。”
“少廢話,這件事絕對不能怠慢,必須在采血結束前完成。”
“每次都逼得這麽急,幹嘛呀。”風從坐下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這是殿下的意思,你自己看着辦吧。”尹璃撂下話走出去。
“其實這件事來了等于白問。”歌姬坐在桌前。
“為什麽?”軒遲覺得奇怪。
“能幹這件事必須要裂谷裏的令牌,只要有令牌我們沒權過問是誰。”
“就沒有一點線索?”
“其實也很奇怪,雖然被包下也只是遣走了主管,整個煙雨樓還是正常做生意。”
“地室呢?”
“地室外面堆的雜物,裏面的囚室很少動用。”
“可是,這次就是在囚室找到的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幾天好像是來了幾個外地人。”
軒遲躺在屋頂,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過外面的夜空了。
“你小子還不睡。”風從拎着兩壇酒出現在屋頂。
“你不也一樣。”
“我當然不一樣。”說着讓給軒遲一壇酒。
軒遲把酒放到一邊,“我不喝。”
“你小子有點意思。”風從盤腿坐下,“你這麽年輕幹點什麽不行非要進裂谷。”
“為什麽都要這麽問?進就進了,反正我也無親無故的。”
“這理由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別人都是為家族為榮譽,你是為什麽?”
“為我自己還不行。”軒遲沉默許久,“前輩,裂谷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這個沒人說得清,我總覺得他們給的一切的解釋都是謊言,只不過是延續了太久編織的越來越完美。在那個地方不需要探求那麽多未知,生存才是最要緊的。”
“生存……就是變得足夠強大嗎?”
“能力的強大從來不是那個地方的生存法則,裂谷裏什麽時候缺過能力強大的人。最重要的是不要做不該做的事,不要惹不該惹的人。”
“不該惹得人,各宮殿主?”
“不,維娜他們其實是最好說話的,這個裂谷中只有兩個人沒人惹得起。”
“誰?”
“溪銘和尉遲淩。”
“為什麽?”
風從拿起酒壇,控了控,“沒酒了……”
月溪愣愣的站在觀天塔最高層,她輕撫手指上的玉戒,金色的圖騰隐隐閃爍,似乎在安靜的沉睡。低頭看着整座宮殿,雪白的牆壁上嵌着精致的寶石和雕花,星星點點的螢火伴着蟲鳴閃動,莫名的凄涼與美好。
“殿下,帝王在邊疆出事了……”一個侍衛突然出現打破了平靜。
一瞬間消失,所用的凝幾乎要了自己的命。
華麗的宮牆有種說不出的凄涼,月溪的每一個腳步都很沉重,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往壞處亂想。
突然站住腳步,月清站在自己面前,眼裏充滿血絲,“父皇的屍骨明天回來……”
國都的秋雨冷的如同冰,每一滴落在身上都像是冰刀入骨。
雨是冷的,淚被雨沏涼。
雨不留情的下着,伴着昏黑的天,頻繁的輸送凝已經消耗了她太多,她已經虛弱不堪,意識混沌不清,只感覺向上蔓延的麻木。
雨突然不在淋到身上,月溪擡起頭,那張熟悉的面容。
尉遲淩舉着傘出現在月溪面前,托起月溪的下巴用手拭去月溪眼角的,也不知是雨還是淚,“殿下,你累了,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
緊急調令把裂谷所有殿主調入國都追查,裂谷陷入了另一種混亂,所有人都在猜測國都究竟發生了什麽。
“刺殺帝王的那個人是明暗少主,風。”月明雙手交叉,放在桌上,“這件事必須在繼位儀式前了結。”
“他不應該早死在裂谷裏了嗎?”維娜問道。
“不,他從來沒有進過裂谷。”尉遲淩擰着眉思考着什麽。
“我要親手殺了他。”月溪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正廳,從書案上拿起匕首。
尉遲淩抓住月溪的手腕将匕首奪下,“先養傷,剩下的以後再說。”
“你放開。”
“殿下就算現在殺了他,帝王的死已經是事實。”尉遲淩的聲音溫和。
月溪怔住了,沉默,然後甩開尉遲淩的手,走向門外。
“月溪……”維娜小聲叫住她。
“不管她,先忙正事。”
“殿下,您的信。”一個宮人走進。
月溪拿起信封拆開。
“今晚冬悅茶樓不見不散。風。”
月溪踏進茶樓之前有點猶豫,終是走了進去。她警惕點看着對面那個黑衣男子,原本繁華的茶樓裏只有兩個人,氣氛詭異。
“放心,只有咱們。”聲音仿佛似曾相識男子摘下面具的那一刻,這些年記憶中的空缺被填補,所有所有的一切,記憶中的那個空白身影一下顯出來。
“原來你沒死……”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見面?”黑衣男子笑笑,抱住月溪,“現在,我又回到你身邊了不是嗎。”
“早知道這個結果,當年一起死掉應該更好吧。”月溪掙開黑衣男子。
“我怎麽會舍得讓你死啊。”
“為什麽要殺我父皇!”月溪的匕首直逼黑衣男子的喉嚨。
“抱歉,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月溪冷笑。
“舅父用你的命威脅我,你說我選什麽?”
“那殺了我啊!”月溪聲嘶力竭的對黑衣男子喊道。
“溪,如果你想報仇就動手吧。”黑衣男子握住月溪的手腕,将匕首緊貼脖頸。
月溪猶豫了,最終将手垂下。
過了許久,“溪,我們走吧。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不可能。”
“為什麽……”
“就算你還是原來的軒弘,我也不是原來的月溪了……”匕首從手裏滑落,發出清脆響聲,月溪消失在月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