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好亦惡魔

明訣道:“龍息村?我好像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澤隐沒有說話。

明訣偷偷觑他一眼,道:“要不……要不哪天,我們去龍息村看看?說不定我到了那裏就能想起些什麽。”

澤隐沉默片刻,道:“等你身體恢複吧。”

明訣沒想到他能這麽利索地答應,心中一喜,道:“好!”

這次融劍失敗,明訣元氣大傷。不僅把之前泡藥泉的效果損失殆盡,還傷了根本。這一次,就不是只泡七七四十九天那麽簡單了。

明訣沒想到,自己只離開這溫泉池子一天,還沒等懷念呢,就又回來了。幸好他本身就喜歡水,泡泡溫泉也沒什麽。

這次換了一個池子,還沒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子藥味。但這藥皆是修仙界的靈花異草,雖為藥材,但并非尋常中藥的苦味,而是散發出一種異香。明訣聞了那麽多天,再次聞到,仍是覺得好聞。

他剛脫了衣服進水,就見小白從遠處跑來,那锃光瓦亮的小光頭簡直能閃瞎眼。

明訣不覺笑起來。

小白走到近前,見他看着自己笑,只認為他喜歡自己。畢竟之前明訣經常捏捏他的臉說“你真可愛,喜歡你~”

小白伸出手,只見上面有一枝碧色靈草,只有碧綠通透的葉子,沒有花。

明訣一眼認出來,這就是忘憂樸白,是小白的本體。

“呶,給你。”小白說着将靈草往前遞了遞。

明訣道:“這不是你的本體嗎?給我做什麽?”

小白道:“給你補身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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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訣道:“你的功能不是凝神靜氣嗎?”

小白翻了個白眼,直接将樸白枝丢進了池子:“你真是什麽都不懂!我可是金貴着呢,整個修仙界能比我還補的藥材,幾乎沒有!你知道我小小的一個枝丫能賣多少靈珠嗎?你真是不識貨!”

明訣笑了:“好好,你最厲害!你一個小小的枝丫能賣多少靈珠呀?”

明訣本意是哄哄他,誰知小白竟突然大力地“哼o( — ヘ — ̄o#) ”了一聲,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跑了。

思索半晌,明訣才悟過來,這小白從未出過無厭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就更無從知道自己能值多少靈珠了。

但忘憂樸白的确是修仙界最好的靈藥之一,它不僅僅是可以靜氣凝神,更重要的是可以凝魂固魄。小白無意中的一個舉動,卻是幫了明訣的一個大忙,否則以他現在的身體,要完全恢複過來,則要花費不少時日。

明訣本來覺得要有進展了,結果融劍失敗,一下又回到了解放前。幸好他熟悉了這種日子,又開始了上午學習下午泡溫泉,一天三頓做飯的美好生活。

明訣還是很喜歡做飯的,喜歡吃什麽做什麽,完全憑自己做主。澤隐似乎除了格外喜歡吃蝦,別的倒沒什麽要求,非常好伺候。而小白更不用說,吃什麽都高興,導致他的頭發一直沒長出來,但他似乎接受了“光頭即酷”的設定,竟也覺得美滋滋。

每次出去找食材,都是他和小白去。明訣本來擔心無厭峰會有兇獸妖獸,但沒想到小白個子小小,竟算個大妖,尋常妖物看到他只有逃跑的份兒。明訣也就不再擔心,開始擴大搜尋的範圍。

無厭峰大而高,山下是茂密的樹林,越往上越寒冷,樹木也因氣候溫度的不同分布的種類也不同,直到很靠上的灌木叢消失後,就成了堆砌的岩石,一直再往上,則開始有經年不化的積雪。

明訣在整個山上,幾乎将常見的動物都找了一遍,還看到非常多的妖獸。那些妖獸很容易辨認,它們的外形和普通動物大不一樣,要麽眼睛毛色非常詭異,要麽整個體型就透着怪異。

明訣曾見過一只九尾獸,似狼非狼,似狐非狐,身體毛色呈亮綠色,尾巴則是粉紅色,還閃着一雙藍色的大眼睛,顏色拼的差點把明訣閃瞎。

小白告訴他這是三色狐狼,很兇惡,讓他以後見了就趕緊躲開。他邊給明訣說着很兇惡,邊伸出一條粗硬的藤鞭,一鞭就将那拼色的閃瞎狐狼給抽死了。

明訣:“……”

明訣将這東西拖回去,問了澤隐說沒毒,就把它鮮亮的毛皮扒了,剩下的剁吧剁吧炖着一鍋子肉,十分好吃。

那綠色的毛皮明訣扔到一邊,将粉紅色的尾巴收拾縫補了一下,給小白做了個帽子,可把小白美壞了,完全不覺得他一個男娃娃帶個粉紅色帽子有什麽不對。

不過從那天以後,小白開始刻意地找妖獸來做食材,他也覺得妖獸的肉格外美味。

不僅明訣他們做飯,有天昱肅突然帶着莫靈淞來了。莫靈淞拉着明訣非要拜師學做飯,他偷偷地告訴明訣,他自從那天吃了明訣的魚,也開始試着做了一些,雖然不太好吃,但主人也很高興呢,連他在野外求歡也沒有拒絕呢。

明訣:“……”說好的學做飯,為什麽秀恩愛??随便撒狗糧是要被燒死的知不知道!

于是找食材變成了三人組。莫靈淞每次都非常興奮,不但有好吃的,主人還越來越愛他,還能時不時見到愛豆,人生簡直不能更美滿!

明訣雖然還能時不時地想起自己是在一本書中的世界,但每天看着活潑潑的小白和美滋滋的莫靈淞,整個人也慢慢放松下來,開始天天高高興興地領着他們做飯玩耍。畢竟他也只有十八歲,如果不是父母早早去世讓他過早獨立,他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大男孩兒呢。

日子太過平靜和充實,讓他完全忘了自己身處一個随時可能喪命的世界,忘了自己跟着一個變态的大佬。

直到有一天明訣半夜起夜,如完廁回到床上,困意仍在,但也沒有馬上睡着。突然聽到房門吱呀響了一下,他勉強睜開眼去看,只見門口站着一個人,那人白衣如雪,白發如雪,只有雙眼赤紅,同樣亮着的,還有他左手腕處發着瑩瑩紫光的水晶。

明訣後背一寒,冷汗當時就下來了。

仙尊澤隐。似乎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仙尊澤隐。

月亮閃着寒光,冷冷照下,仙尊澤隐站在明訣的門口,赤紅的雙眼盯着床上的明訣,一動不動。

明訣想動,但整個人如被凍住了般,完全動不了。牙齒咯咯打顫,汗如雨下。

不知過了多久,澤隐終于動了。他朝着明訣,一步一步走來,似乎是想用恐懼來折磨明訣,他走的穩,而緩慢。

每一步都很輕,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但在明訣看來,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口上,擊打如重錘。

終于,仙尊澤隐走到了他面前。又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後側過身,坐在了他床上。

明訣想昏過去,但發現連眼睛似乎都閉不上,更遑論昏厥!

澤隐就坐在他床頭,他被迫看着澤隐的眼睛。

他之前是偷偷觀察過澤隐的眼睛的。那雙眼睛不大,皮薄而狹長,看人時總有種冷清的意味。眼睫卻長而直,如一道墨色的眼線伏在眼上。澤隐不看人時,雙眼微微垂下,那道眼睫便如簾子一般在眼下映出一道虛影。

而現在,那雙曾讓明訣看一眼都覺得害羞的雙眼,則泛着赤紅的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明訣艱難地咽了口吐沫。

澤隐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又動作起來。只見他掀起明訣的被子,擡腳上了床。

明訣心跳得簡直要從口中嘔出。

澤隐上了床後,慢慢伸出手,将明訣摟在了懷裏。然後手指又搭在了他的肩上,順着他的肩膀一寸一寸往下摸。

明訣睡覺只穿了件單衣,但現在單衣早已被冷汗浸濕。

澤隐似是絲毫沒有察覺,順着他的胳膊,一直摸到他的手,然後是每一根手指,最後停在了他的小拇指上。

仙尊澤隐摟着他,沒有再動,只是他的手,一直在輕輕摩挲着他的小拇指,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一遍一遍,似是永不停歇。

明訣的鼻子就抵在澤隐的胸膛,靠得如此之近,澤隐身上的那股冷香幽幽地繞在他的鼻端,慢慢的,纏繞在了他的身上。

恐懼持續了太久,已經變成了麻木。明訣靠在他懷裏,終于能慢慢閉上眼睛。

眼睛閉上,全身的感官更加靈敏起來。他能感覺到從小拇指竄起的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而從胸口擂出的心跳,更是震得腦中嗡嗡作響。

是安逸的日子太久了放松了警惕?還是仙尊澤隐放棄了僞裝,終于露出變态大佬的本性?

明訣只覺得,之前尚覺美好的無厭峰,瞬間變成了魔窟。而那個一直讓他懷疑是不是書中和現實有誤的仙尊澤隐,也變成了擇人而噬的惡魔。

逃走,必須逃走,只有逃走才尚有一線生機,只有找到雷巽才有可能留下一條小命。

這一夜,明訣一直清醒着,而摩挲着他小拇指的手,一刻也沒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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