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③太後

一個大選的消息，立刻讓衆妃嫔人人自危。

尤其是花宴結束之前，皇後娘娘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聽聞今年太師家的小女兒蘇姑娘也要參選，那是個伶俐的丫頭。”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太師之女蘇家小姐，肯定會入宮的。而且憑借她背後的娘家，只怕一入宮就要封個高位，說不得妃位上要多一個人了。

于是花宴一結束，各個妃子便急匆匆地回宮，打算好好謀劃一下要怎麽應對接下來的大選。

沈貴妃被皇後叫住了。

“貴妃妹妹既然身體大安了，不如随本宮一同去給母後請安。”皇後語氣溫柔和緩，不帶一絲煙火氣。

沈貴妃恭敬不如從命，将大人遞給一旁的滿星抱着，一同上了皇後的鳳攆。

皇後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人，至少對于沈貴妃來說是這樣的。她似乎早就洞悉了沈雨晴和皇帝的關系，對沈雨晴從來沒有任何敵意——即便是對其他妃子的那種表面敵意也沒有。

沈雨晴便知道，皇後也是自己人。

但她和沈雨晴不同，沈雨晴對皇帝來說只是純粹的合作夥伴，皇後卻和皇帝更親密，仿若親人一般。

鳳儀宮中暗藏着四隊女暗衛，數量不比帝王的紫宸宮少，不知道這位皇後娘娘什麽來頭。

倒是聽說，皇後娘娘是太後的侄女，而且是太後那早逝大哥唯一留下的孩子。當年沒有入住中宮之前，在閨中一直待到了二十一，幾乎成了笑柄。哪裏想到，後來居然直接入宮成了皇後，還深受帝王尊敬。

唔......皇帝敬如親姐的表姐麽？

沈雨晴垂眸理了理衣衫，靜靜地聽皇後說話。

“母後近日胃口不大好，本宮讓薛修容去陪了她些日子。薛修容伺候得很好，但母後的胃口還是不佳。”

雖然是後宮裏地位最高的女人，但太後其實年紀不大，才三十五，保養得很好，臉上連皺紋都沒有。她是個很睿智的女人，即便兒子對這個嚣張跋扈的沈貴妃寵得有些過了，她也從未插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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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皇後的一視同仁，太後很會揣度皇帝的意思。皇帝寵愛誰，她就對誰稍顯和顏悅色，剩下的人，則冷淡以對。姿态端得恰到好處，不僅母子之間毫無嫌隙，就連妃嫔也沒法在背後裏多議論什麽。

人家是太後娘娘，分你一個眼神就已然是恩賜。這可是帝王的親生母親，先帝的正牌皇後，背後還有江南百年書香世家撐腰，縱然是淑妃也不敢得罪她。

“太後娘娘一向身子硬朗，怎麽胃口會不佳？”沈貴妃很是上道，順着皇後的話就問下去了。

皇後笑了笑：“許是想念你做的小食了。”

沈雨晴是西域明教弟子，會做不少西域特色風味的小吃。此前閑來沒事做了點給皇後和太後都送了嘗嘗，味道确實不錯。

反正都是自己人，沈雨晴也就随意了，根本不怕身份暴露。

“既然如此，明日嫔妾便帶些小食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吧。”沈雨晴從善如流地提議。

皇後和太後遞了橄榄枝過來，她得接。

稱病一個月，皇帝鮮少踏足蒹葭宮，後宮裏早就有謠言說她失寵了。如果不想天天和皇帝面對面，沈雨晴只能從別的方面來證明她并未失寵，比如，依舊深受太後喜愛這一點。

太後一個睿智且手段高超的後宮高手，會喜歡一個嚣張跋扈的貴妃？當然不會，一般婆婆都不喜歡兒子的這種小老婆。所以她對小老婆和顏悅色，只有一種可能，兒子特別寵愛這個小老婆，婆婆是賣兒子的面子。

皇後心細如塵，不知從哪兒看出來沈雨晴不喜歡應付皇帝，便給她找了個別的臺階下。

攆車內的氣氛頓時好了很多，沈雨晴不由得感嘆，皇帝身邊全是神隊友，難怪能夠短短三年就把岌岌可危的大晏朝救回來。要知道三年前他繼位的時候，朝中各種牛鬼蛇神争權奪利，國庫空虛、重臣賣老、王侯居心叵測，個個都不好對付。

太後的壽康宮就在禦花園不遠處，很快便到了。

一下車，太後身邊的傅嬷嬷立刻迎了上來。

“給皇後娘娘、貴妃娘娘請安。”

皇後立刻扶住了她：“嬷嬷多禮了。”

這位是太後從娘家帶來的老奴，伺候多年，在宮中資歷甚高，将皇帝一手帶大。沈雨晴當然不會托大，笑吟吟地同她打了招呼。

別人給面子，她當然也會給別人面子：“嬷嬷今日氣色不錯，太後娘娘身體可還安好？”

“太後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思念貴妃娘娘。”

思念個鬼。

“太後才不思念我呢！怕思念的是大人吧？”沈雨晴笑容不變，繼續和明白人做戲給周圍的探子看。

等一行人進了壽康宮，外頭鬼鬼祟祟的小太監們才散去。

壽康宮西暖閣裏，太後正在曬太陽聽書。口齒伶俐的小宮女捧着一個話本子念着，聲音抑揚頓挫，倒不會讓人覺得乏味。

見有人進來了，小宮女立刻屈膝行禮，斷了聲音。

太後睜開眼，沖兩人點點頭，視線移到了沈雨晴身後的滿星身上。

“這丫頭，身材越來越豐腴了。”她打趣了一句，沖滿星招招手，“快把大人抱過來，讓哀家抱抱。”

在皇宮裏頭，最受上位者們歡迎的，非貓大人莫屬。皇帝、太後、皇後、貴妃，各個都是它的忠實貓奴。雖然，其他妃嫔都恨不得弄死這只幫貴妃邀寵的好寶貝。

太後抱着大人就不撒手了，跟皇後說兩句話就要同大人玩一會兒，那架勢恨不得自己搶回去養。然而大人是個有原則的大人，它很快便推開了太後的手，趾高氣昂地走到軟榻邊上沖着沈雨晴喵喵叫，讓貓奴趕緊上來伺候。

沈貴妃立刻把大人抱回來，小心伺候着。

沒了大人分散注意力，太後終于安心跟皇後貴妃談起了大選的事情。

“皇帝後宮空虛，這次大選，哀家的意思是多選兩個。”她想了想，“低位分的多選些，高位分的便不用了，有一個蘇巧心，夠了。”

提到蘇家小姐，太後的語氣淡淡的，顯然不太喜歡這個人。

沈雨晴對前朝的情況還是有點了解的，畢竟她和皇帝是隊友，不能坑了皇帝。不了解前朝情況，她就拿捏不好怼人的度。

這個蘇巧心原本不是什麽重要人物，進來了頂多跟淑妃似的，混不出什麽大名堂。但問題在于，她還有個姐姐蘇巧雲。

蘇巧雲年長蘇巧心三歲，今年同沈貴妃與皇帝同歲，二十。皇帝寝宮裏珍藏了好多副蘇巧雲的畫像，這人顯然是帝王的真愛。可惜，真愛早早地就嫁人了，不過多年無所出，在夫家過得不是很好。

妹妹蘇巧心今年十七，三年前恰好十四，不到大選的年紀。大選要十五到十八，于是她等了三年，等到了這一次的大選。

一般官家小姐十五就嫁人了，錯過了大選幹脆在宮外覓個如意郎君，也不比進宮搶男人差多少。但蘇巧心不肯，她非要進宮，顯然對皇帝情根深種。

她父親太師是帝王的老師，姐姐和皇帝青梅竹馬，可惜有緣無分。她覺得自己憑借姐姐的關系，拿下皇帝不是什麽問題，所以推掉了這三年家裏給她物色的所有婚約。

這個行為不管是對後宮嫔妃來說，還是對蘇家來說，都挺膈應人的。

不過說到底，和太後沒什麽牽扯，頂多能夠證明她兒子特別有魅力，她為何不喜歡蘇巧心？

回去的路上，沈貴妃思索了一番，決定問皇後。

最近不想見皇帝，不然問皇帝更方便。

皇後娘娘親自給她倒了杯茶：“蘇姑娘倒不是情根深種。”

她那是想當皇後，不，應該說太後。

入宮，生下皇長子，把皇後拉下馬，扶兒子上位，自己當太後。這是蘇巧心真正的目的，也是不少野心勃勃的妃子的目的。

不過，很多妃子入宮之後沒管住自己的心，不小心愛上了薄涼的皇帝，光顧着吃醋害人，最後鬧得功虧一篑。

但蘇巧心是個有毅力的人，不像那些為愛瘋狂的女人一樣好對付。

沈雨晴有預感，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只怕她要重點照顧一下這位蘇姑娘了。皇帝肯定不會放過她的，扯了她姐姐的虎皮大衣當護身符也沒用，皇帝可不是個色令智昏的昏君。

作者有話要說： 出場人物有點多，記不住沒關系，他們每次出場我都會提醒一遍的

今天出場的太後是「歐尼醬」的專屬配角

感謝地-雷：皈依x1、佛梧小姑涼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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