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①③羊脂
皇帝在上首坐下之後，旁邊坐了皇後，沈雨晴就被擠到左首去坐了。
沈貴妃有些不太高興。
不過皇帝沒發現，他生的極俊美，與皇後站在一塊兒顯得非常養眼，兩人常被誇贊有夫妻相。而所謂的夫妻相，便是夫妻之間面容相似，顯得很登對。
以前沒注意，現在一看，沈雨晴總覺得哪裏不對。
不過表姐弟之間面容相似，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親緣關系還挺近的。
年輕俊美的皇帝陛下這會兒目光銳利的逼視着虞昭儀：“你剛剛說，宓夫人對沈貴妃不敬？”
虞昭儀一愣，下意識點頭：“沒錯......”
沈貴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狗皇帝要幹什麽了。
果然，下一刻便聽見皇帝冷着臉發怒：“宓夫人不敬貴妃，禁足三個月！”
“......”沈雨晴無語了一下，起身謝恩。
很好，明天她又要成為衆矢之的了。不過不怕，容妃娘娘有特殊的吸引仇恨技巧，會為她擋刀的。
虞昭儀見事情的走向居然變成這樣了，心中對沈貴妃的警惕更甚。原以為這麽一個嚣張跋扈的貴妃之所以受寵，只是因為娘家左相沈家在朝堂上十分得用，哪裏想到......看來皇上是真心喜愛沈貴妃了。
思量了一番後，虞昭儀決定以後對沈雨晴更多一份小心，絕不能正面對上。帝王能為了這麽一個寵妃将低位嫔妃打入冷宮、又将高位嫔妃禁足多日，只怕她就算混成了四妃之首，都不見得能在沈雨晴手裏讨好。
除非，是皇後。
倒是虞嫔很不滿，明明受委屈的是她，怎麽陛下卻只關心沈雨晴！
但她也知道自己這張臉現在不能看，只好不斷低泣着，吸引帝王的注意力。皇帝注意到了她，掃了一眼她的臉，微微皺眉：“虞兒受委屈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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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璃姑娘款款上前，跪地行禮：“奴婢在。”
“上回西域送來了不少珍寶，挑一些送去長醉宮。朕記得虞兒頗為喜歡樓蘭進貢的那套羊脂玉杯，一并送去。”
上回西域小國一通來朝，送了不少東西過來。樓蘭送來的寶物裏頭，最值錢的并不是羊脂玉杯，但送來的金玉寶石中，這套倒是極為名貴。更何況，那套羊脂玉杯精巧漂亮，深得後宮衆多妃嫔的喜愛，現在被虞嫔得到了，她怕是能炫耀好久了。
沈雨晴默默地給皇帝點了個贊。
很好，這個東西一送出去，明天她幫自己轉移火力的借口就有了。相信那些女人也會更樂意盯着虞嫔的，盡管虞嫔傷了臉，明兒怕是不能來請安了。
打發走了虞家姐妹，沈雨晴也便起身告退回了宮，留皇帝和皇後在鳳儀宮。
皇帝是聽了消息直接來的鳳儀宮，還未來得及用膳。結果來了之後，皇後跟他說自己用過了，皇帝陛下略有些郁悶。
怎麽今日飯用得這麽早？
沒辦法，皇帝只好自己回紫宸殿用膳去了。
瑾璃姑娘做事很利索，又有太監總管清平幫忙打點，補償很快就送去了長醉宮，甚至蒹葭宮都有一份薄薄的賞賜。東西不多，卻足夠宮裏女人嫉妒了。
他們嫉妒的不是東西，是這份“心意”。
“聽聞送去長醉宮的東西有一小部分是給虞昭儀的。”小太監青裘跪在沈貴妃腿邊給她捶腿，麻利地彙報着自己打探來的消息，“虞嫔有些不高興，瑾璃姐姐一走，她就刺了昭儀幾句，然後才回的屋。”
沈雨晴靠在大枕頭上閉目養神，聞言紅唇微張，吐出一個字：“蠢。”
虞昭儀好歹陪着虞嫔跪了那麽久，皇帝給點賞賜又如何？真是小氣巴拉，虞嫔本就傷了臉，不能繼續侍寝，現在又不感恩妹妹的付出，皇帝知道了肯定不高興。到時候虞嫔就更不得寵了，說不定反而成全了虞昭儀。
“昭儀娘娘倒是好手段。”碧染同青楓一起端了點心上來，随口說了一句。
她端的是給大人的海鮮點心，自從發現大人和普通貓咪不一樣、可以吃很多人的食物之後，蒹葭宮的小廚房就開始挖空心思開始給大人做好吃的小點心。讨好貴妃不見得有用，但讨好了大人，絕對能順便讨好貴妃。
碧染就是因為很會照顧貓咪才被提拔-出來，專門負責照顧大人的，在貴妃娘娘身邊甚是得用。
大人聞到鮮香的味道，立刻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三兩下爬上軟塌上頭的小木桌，一口一個地吃了起來。
沈雨晴看得眼熱，湊過去也拈了一塊嘗嘗。
本就是給人吃的典型，沈雨晴自然是吃得的。不過大人不太高興，伸出小爪子拍開了那只搶食的手，只讓貓奴吃到了一個。
于是嚴肅的後宮現狀讨論，就變成了貴妃和大人的溫馨互動了。
青裘見狀也不再多說，得了貴妃的恩準便退下了。這些沒什麽要緊的，日後再聽也不遲。
當晚，貴妃娘娘摟着小貓睡得特別安詳——如果忽略她臉上的三道爪痕的話。
第二天碧歌無奈地取出脂粉給娘娘蓋住爪痕，好在抹了藥膏之後一晚上過去已經消腫了，不然還真不好遮掩。
貴妃娘娘再一次沒用早膳，抱着大人去了鳳儀宮。
“喲，都來了？”沈貴妃今日起晚了，不過她平日也是最後一個到的，不過今天到得更晚一點罷了。
一進來根本沒有遲到的自覺，她随意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又沖皇後行了禮，便坐下來等其他人給她行禮了。
容妃盯着她的視線跟淬了毒似的。
沈雨晴喝茶頭也不擡，無視了她。
一大群女人一大早聚在一起能幹什麽呢？無非是八卦唠嗑吵吵架。容妃脾氣微急，頭一個開口就把火力對準了沈貴妃：“聽聞昨日宓妹妹對貴妃姐姐不敬，陛下可心疼了，罰了宓妹妹禁足三個月。”
其實外頭的人也不知道皇帝是因為沈雨晴禁足宓夫人，還是因為虞嫔。不過大多以為是看在虞嫔的面子上，畢竟沈雨晴不過是被怼了兩句，那虞嫔才是真正吃苦頭的人。
但容妃就是要把名頭安在沈雨晴頭上，好叫其他人跟她一起針對這人。
不過，她還真誤打誤撞猜對了，皇帝确實一開始是因為沈雨晴才決定禁足宓夫人的。
不過這會兒嘛，沈雨晴是不會主動認下的，但她也沒否認，而是換了個話題：“虞嫔妹妹的臉我昨日看了，紅腫了好大一塊，今日果然沒來請安。”
說完還哀嘆了一下，仿佛特別替她惋惜心疼的樣子。
衆人不置可否，但也大概清楚沈雨晴是什麽意思，不過是提醒他們別着了容妃的道。大家都不是傻的，哪能容妃說什麽就信什麽，沈貴妃一提點，就算是再愚笨的也該想起來虞嫔的事情，而皇帝禁足宓夫人八成是為了給虞嫔補償。
容妃輕哼一聲，還想說什麽，被沈雨晴截了胡：“不過諸位妹妹可能不知道，皇上特意吩咐了把樓蘭進貢的那套羊脂玉杯賞給了虞嫔妹妹做補償，倒是因禍得福。”
賞賜裏具體有什麽，除非在虞嫔身邊安插了得用的細作，否則虞嫔不說，他們是很難知道的。頂多能夠通過賄賂送東西的太監得知賞賜的大致價值，或者自己通過送到宮中的箱子數量推斷。
現在還沒等他們打探出來呢，沈貴妃主動交代了羊脂玉杯的事情，一時間參加過那場西域宮宴的妃子都恨得咬牙了。
後進宮的妃嫔沒去過不知道，當時的宮宴是西域使者着人将進宮的寶物一件件擡上來展示的。當然不可能都展示了，但其中貴重的，基本都一一取出給衆人過目過。羊脂玉杯成色極好，雖然遠遠的看不清楚，但皇帝是賞玩稱贊過的，自然是好東西。現在，居然被虞嫔得了。
衆人不由得眼紅，倒是出身侯府的淑妃不怎麽眼熱。侯府當初是國公府，傳到這一代降爵成了侯府，但當年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經過這麽多代的貴族教育，侯府裏出來的小姐自然眼光極高。就是侯府自己的百年底蘊，也足夠讓淑妃傲視其他妃嫔了，羊脂玉杯雖然珍貴，淑妃的陪嫁裏卻還是有的，聽聞是從前先帝的禦賜之物。
她掃了一圈，欣賞夠了衆人的紅眼之後，捂着唇笑道：“羊脂玉杯是樓蘭上貢的呢，可惜宓夫人沒得，被虞嫔妹妹得去了......”
自家上貢的寶物被當做補償送給了被自己欺負的妃嫔，就仿佛宓夫人親自給虞嫔賠禮道歉并奉上昂貴賠禮一樣。想必宓夫人知道後，會氣得吐血吧。
但淑妃的意圖不止如此，她說完之後又補了一句：“各位妹妹也不必太過眼熱，羊脂玉杯并不算如何珍貴，我入宮時陛下還賞過巴掌大一塊的暖玉玉佩呢！”
暖玉又稱軟玉、和田玉，羊脂玉是和田玉中一種上好的白玉，實際上都是差不多的東西。淑妃敢拿出來說，只能說明她手上的暖玉玉佩也是羊脂玉的。
果然是個小富婆。
沈貴妃面無表情地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 活在旁白裏的皇帝，終于出場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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