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①④消息

淑妃大概是後宮裏頭除了皇後和貴妃最有錢的了，不是因為皇帝賞賜的多，純粹是因為家裏底蘊深厚。

別的妃嫔也許娘家官職高，但這年頭高官要麽是自己科舉考上來的，要麽是前頭長輩提拔的，算來算去，其實發跡也沒幾代。除非去當貪官，否則家裏不會特別富裕，底下人的孝敬再多也比不上開國貴族搶前朝國庫和大家族存貨賺來的多。

更別提，最近幾代的皇帝對貪官抓得可嚴了。

江南本來就是富庶之地，容易滋生貪官。而京城又定在江南，皇帝自己的地盤上，他當然得看好。私底下肯定還有人在貪，但都是小打小鬧，大貪官有也不多。

淑妃炫耀了一通自己的私庫寶物，引來一堆女人的垂涎嫉妒之後，像一個鬥勝的公雞似的昂着頭離開了。

“再過些日子便是萬壽節了，本宮還要去給陛下準備壽禮。”

萬壽節中午宴飲百官，晚上只有皇宮內部的家宴。由于不請外人，妃子們倒是可以在宴會上表演才藝吸引皇帝，再加上天氣熱了，所以如今出門的妃嫔越來越少。與其出去受罪還不知道能不能偶遇皇帝，倒不如在加了冰盆的屋子裏好好練習才藝，等家宴上一舉奪得帝王的關注。

沈貴妃深以為然，于是她決定這幾天除了來和傅皇後培養感情，其他時間都溜出宮玩去。正好有了個縮在屋子裏不出門的借口，不利用多浪費。

就是壽禮一事讓沈貴妃很是苦惱。

——不要誤會，這個壽禮和皇帝沒關系，純粹是沈貴妃在煩惱千歲宴上送皇後什麽壽禮。

她才不關心皇帝呢，但是皇後的生辰，這個必須重視。

在皇後宮裏蹭了一頓飯，沈雨晴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主動問起皇後想要什麽。生日禮物還是要有點驚喜才好的，沈雨晴思來想去，把滿星叫來了。

滿星負責管理蒹葭宮的庫房，一般妃嫔之類來往送禮也是她來拟定禮單的。沈雨晴對她很放心，直接吩咐她随便挑點壽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種，應付掉皇帝的生辰，然後又吩咐她挑點貴重的好東西留給皇後。

當然，這些好東西只是明面上的壽禮。千歲宴和萬壽節上都是要當衆奉上壽禮的，主要還是做給別人看。沈雨晴決定自己準備一個有心意的小禮物，也不知道傅秋水會不會喜歡。

宮外那麽多好吃好玩的，總能找到宮裏稀罕的。

決定之後，她就讓滿星去安排了。滿星甚是無語：“娘娘，您給陛下準備的，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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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要面子的麽！最寵愛的妃子就送這玩意兒，還比不過送給皇後的！講道理你到底是皇帝的妃子還是皇後的妃子？

沈雨晴不耐煩地揮揮手：“就這麽定了。”

狗皇帝沒面子管她鳥事，她就是不想看到那奸詐狡猾的家夥高興。貴妃娘娘窮的很，暖玉玉佩都沒有一塊，哪有錢給他置辦好東西。

貴妃娘娘也就這麽一說，滿星姑娘同樣也就随便一聽。反倒是旁邊伺候着的碧宴聞言眼前一亮，等夜深了，悄悄出了屋子，沒有驚動同屋的碧歌。

大晏朝的規矩是皇後和貴妃身邊可以有兩個大宮女和大太監，再并五個二等宮女、二等太監，三等宮女太監則各有二十人。相比于前朝，已經是人數衆多了。但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低位妃嫔身邊所有太監宮女加起來怕是也不見得過十個，這是沒法比的。

蒹葭宮就沈雨晴一個人住，皇帝給她面子不會安排別人住進蒹葭宮偏殿，所以偌大的宮殿是她的私人地盤。那麽，東西兩個偏殿自然也就被貴妃娘娘拿去幹別的了。

兩個偏殿各自帶小房屋，便成了宮女太監的住所。原本安排給宮女太監住的角落低矮平房，則拿去做了別的事情。那裏原本也不适合住人，朝向不好不說，還偏僻陰暗。

日月星辰四個一等宮女太監各自有一間單人的寝室，雖然只有一間屋子，但很大，屏風隔開之後便如同套間一般。而像碧宴、青裘之類的二等宮女太監，則兩人一間，同樣很大，屏風隔開之後便和單間也差別不大了。三等的，卻只有五人一間的大通鋪了。

碧宴等五個二等宮女，除了養貓的碧染獨自住一間屋子之外，另外四個人湊成了兩間。因為有了屏風阻隔，住得靠近門的碧宴夜裏外出就方便很多，只要手腳輕一些，不會被發現。

她走在陰影之中，夜裏有三等的宮女太監守夜，偏殿和主殿前都點着燈籠，她不敢太湊近了，怕被發現。

來到宮殿一角，這裏有棵樹，不高，就算爬上去也沒辦法借助樹木翻出宮牆，但是已經足夠了。碧宴利索地上樹，把一個紙團塞進布兜裏扔過了宮牆。

若讓她站在樹下，她肯定扔不過去，但在樹上就輕松多了。

蒹葭宮這一塊宮牆外頭是一條十分狹窄的小道，只有身子異常瘦小的人才能鑽的進去，另一邊是另一座小型宮殿，再過去是宮道龍淵道，旁邊是姚才人住的笙簫宮。把東西扔在這裏，不怕被人發現。

在蒹葭宮安插人不容易，碧宴只負責傳消息，外頭不會給她消息讓她做什麽，除非有特殊情況，以免廢了這個好不容易混上二等宮女的眼線。

扔完東西，碧宴又悄悄下樹，回了屋。

夜裏下了點細雨，宮牆角落沒有鋪磚，都是泥地自然稍有些泥濘。碧宴仔細對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和燭光查看了一下鞋底，發現沒有多少泥，這才松了口氣，脫了鞋上床休息。

第二日，碧宴又像往常一般跟着沈貴妃去鳳儀宮了。

碧歌負責貴妃的梳洗起居，起得很早。等碧宴他們走了，她才有空回屋再歇會兒。進屋的時候突然看見門口一點點泥渣，似乎是濕泥踩在那兒留下之後被風幹的。

她頓時起了疑，但泥渣只有這麽一點，也看不出什麽。進屋之後，她仔細檢查了一下碧宴的鞋子，沒發現泥印，心想許是碧宴今日穿出去的鞋子就是帶泥印的。

去鳳儀宮的路上雖然都是石板路，但說不得有從禦花園出來的小太監小宮女經過，留了泥印在地上。所以碧宴完全可以解釋說自己是踩到他們留下的泥印了，從而否認自己去過有泥的地方。

要知道禦花園的小徑雖然也是石板鋪的，可也有不少路刻意間隔着鋪，中間留了泥土。這種小道平日裏看着趣味盎然，但下雨天走着就很煩人了，一不小心就踩進泥裏，雨勢大一點，連孤零零的石板路都會被泥覆蓋，到時候就真成泥路了。

碧歌立刻起身去找滿辰，把自己的發現交代了一遍。

滿辰微微颔首：“讓青巒帶幾個小太監去院牆附近看看，有沒有腳印。”

昨晚前半夜的雨下得小，而且很快就停了，後半夜才接着繼續下。一開始出門的時候黑燈瞎火的，肯定不會發現濕泥和腳印的事情。等回來的時候看着鞋子上快幹了的泥印，碧宴就更不會想到腳印的事情了。

這麽點雨，哪裏就至于會留下腳印。

滿辰不過是試一試，說不定能找到。碧宴是奸細的事情一等二等的宮女太監基本都知道，不過貴妃沒說要監視她，大家也就裝作不知道。這回正好撞上了，滿辰還是挺好奇她怎麽和外頭的人聯系的。

青巒是負責蒹葭宮院子裏灑掃和綠化的，手下管着的小太監最多。他自己不用做什麽，只需要每天伺候貴妃娘娘那十幾盆名貴的盆栽就好了，灑掃之類有底下人去做，他們也最了解蒹葭宮內的情形。

剛走了半圈，到宮殿西北角的時候，就有一個負責這一塊小太監站出來說有問題。

若讓別人來，是看不出來的。但蒹葭宮宮人多青巒手下那些各自負責一塊地方的灑掃整理，對自己那一塊知之甚篤，一眼就看出不對了。

“這裏。”他指了指樹下，“有人從上面跳下來過，所以這一塊多了點凹陷。”

下了雨所以土地軟化了一些，有些痕跡就更明顯了。

青巒微微點頭，爬上樹朝外看看，個子不夠看不見。他跳下來問道：“外頭是什麽地方？”

“蒹葭宮和隔壁蒲蘭軒之間的一條小道，十分狹窄，一般人進不去。”

“行了，我知道了。走，去告訴滿辰姐姐。”

另一頭，衆位妃嫔給皇後請安之後，又轉道一塊兒去了太後的壽康宮。

每逢一旬要給太後請安，一旬是十天，一個月三旬，分上旬、中旬、下旬，但并不是說每個月初一、十一和廿一去請安。初一常有活動，自然不方便，于是規定是在每一旬的第五天，也就是初五、十五和廿五時。

今日正好六月十五，是要給太後請安的。

不能蹭皇後的早飯，因此今日貴妃娘娘難得在蒹葭宮用了膳才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 碧宴是奸細，之前碧琉和碧歌聊天說到的“娘娘的本事，那丫頭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那丫頭就是指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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