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十六 決意

梁星爵從沉睡中醒來,背後能感到棉絮的柔軟,眼前卻一片昏暗。他想要起身,脖頸之間卻仿佛壓了千斤頂似的鈍痛。

揉着發疼的脖子,梁星爵打開燈,才發覺自己睡在拍戲用的別墅之中。

對了,他應該在拍戲才對。

梁星爵眼中一驚,随即又無力地垂下眼睑。

他竟然在墨征面前顯出那麽丢人現眼的樣子,真是太糟糕了。

梁星爵關燈關門,出了別墅才發覺現在已經是夜裏。

“星爵?”一個盤着頭發的女人急匆匆走過來。

梁星爵見着她不由得一驚,“何姐?”

何昕竹這才松了一口氣“你醒啦?”

梁星爵點點頭,眼睛掃了一圈,發覺整個別墅除了他們倆就只剩一個人,大概是穆延為了确保他的安全特意留了一個劇組人員下來。

劇務見到梁星爵也走了過來,“星爵你沒事了麽?”

梁星爵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劇務呼了一口氣,“太好了。”

“勞你在這兒等了,”何昕竹彎着眉眼道,“星爵沒事,我送他回去就行。”

劇務看了看梁星爵,才道:“那我先走了。”

梁星爵微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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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務離開之後,梁星爵才問:“所有人都走了?”

其實他想問的是墨征,可單單提這個名字難免惹人懷疑。

“其他人拍攝結束就離開了,穆導和阿征一直等到晚上十點才回去的。”何昕竹答。

梁星爵一聽忙四處找自己的電話,結果手機卻好好地躺在何昕竹的手裏。

“劇組人員給我的。”何昕竹将手機還給梁星爵。

梁星爵接過了趕緊看時間,卻發覺現在已經是半夜一點。

何昕竹知道他擔憂的是什麽,便道:“中途你母親打過一次電話,我接了,告訴她你要拍攝到很晚。”

“哦。”梁星爵打開通話記錄,時間顯示在昨晚十一點左右。

“走吧,我送你回去。”何昕竹向前邁了半步。

梁星爵将手機放好,随着何昕竹上了車。

深夜的街道上唯有黃燈依舊閃爍,一路上暢通無阻,最多一個小時便能到家。

“星爵,聽說今天連穆導都贊賞你的演技。”何昕竹握着方向盤,聲音裏帶着笑意。

“是麽?”當時拍攝結束梁星爵便失去了理智,雖然記得穆延似乎走了過來,可卻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麽。

“是啊,阿征的助理通知我過去,劇組裏的人都說你演得非常精彩,有些當了好幾年演員的人都沒有這樣的爆發力。”何昕竹只顧着欣喜,卻沒發覺梁星爵的不适。

那樣的東西或許是叫爆發吧,對于壓抑了近二十年的陰影。

“穆導說只要你沖破了自己的界限,以後的拍攝只會越來越順利。”何昕竹道。

“哦,那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梁星爵自嘲。

看着前方的何昕竹這才發覺自己的藝人似乎不對,将滿心歡喜收斂下來問:“還是難受麽?”

梁星爵不知道她算不算是可以交心的人,只能道:“可能精神沖擊有點大,心思還沒收回來。”

“有些演員會這樣,”何昕竹的語氣變得異常溫柔,“今天要不要休息?穆導也說過了如果你醒的晚,今天就在家休養一下再去。”

梁星爵搖頭,“我浪費的時間夠多了。”

何昕竹想了想,道:“其實你的拍攝也差不多了,殺青再好好休息也可以。”

梁星爵渾身一震,原來他的戲份已經沒有多少。也就是說,能見到墨征的日子只會越來越短。

“殺青以後你就可以一邊休息一邊準備電影的宣傳。”何昕竹說起這些不由得又有些興奮,“現在據說聯系穆導想要做電影宣傳的節目大大小小有十多個,暫時只定了高韻薇常駐的真人秀《寵物向前沖》,所有主演都會去。從穆導的手裏磨煉出來就不愁沒有人邀請你參與影視劇。”

梁星爵動了動嘴唇,“那唱歌呢?”

何昕竹一愣,笑道:“當然你想走歌手的路也很簡單,你是原創歌手,只要有了人氣自然就能出專輯。”

何昕竹說得輕巧,梁星爵卻知道這條路有多曲折。比賽剛結束的時候他的人氣最高,即便沒能進入Catcher也完全有出單曲的資格。

然而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人關注他的歌曲。漸漸的,曾經熱情高漲的粉絲一個個淡去,他也越發沉默,宛如幽靈一般游走在公司之中。

何昕竹将梁星爵送回家,看見窄小的窗戶亮了燈,才驅車回去。

梁星爵剛開門,卧室裏的母親便迷迷糊糊地問:“星星回來了?”

“嗯。”梁星爵回答。

卧室沒再傳出聲響,母親大約又睡了過去。梁星爵将門反鎖,随意抹了一把臉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屋子很小,只放得下一張剛好夠他睡的小床以及從初中開始一直用到現在的書桌。

梁星爵看着這一切,沉吟着坐在自己的床上。

沒有人會喜歡拮據的生活,起初進入公司的理由之一也是為了成名之後能讓自己和母親過上富足的生活。然而這一等數年,似乎有了出頭機會,卻仍把握不住明天。

梁星爵關燈躺下,輾轉難眠。

啊,忘了問何姐,他和韋祺的CP要怎麽解決。

梁星爵睜着眼,夜風從褶皺的窗簾裏吹了進來,讓他困頓的思維逐漸變得清晰。

這樣的CP是否還要堅持下去,底線在哪裏,什麽時候能結束。

他的腦中盤旋着這些問題,最終卻又回到墨征的身上。

墨征對他的腐向緋聞是怎麽想的?對他最近低沉的狀态是不是感到疲累?拍攝結束之後他們還有沒有見面的可能?

這一切的擔憂讓他的睡意徹底溜走,梁星爵坐了起來打開燈,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天明之後還有拍攝,他應該好好休息,然而疑惑就如錘子,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太陽穴。

墨征,緋聞,唱歌,未來。

他要想的東西太多,反而理不出個頭緒。

唱歌啊……

梁星爵猛地翻起身,披上外衣便拿出紙筆,趴在小小的桌上打算寫歌。

有些哀傷的旋律從筆下一點一點印在紙上,梁星爵一邊哼着一邊記錄。比起單純的曲調,最先流出的卻是歌詞。也不知道多久,一張紙上便滿是音符與漢字。

“我記得,你斜坐的姿勢/手上的銀色戒指/注定無果的相遇/卻仍沉溺……請說出離別/我會一直等着/從此這個世界這個城市也不再有我/請不要再溫柔/我早已無力解脫/明知這是罪過這是過錯也無法度過/我記得你坐過的那張椅子/手上的,銀色戒指/你與我的相遇注定是無果/沉溺于,無盡漩渦……”

梁星爵放下筆,兩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小小的紙上每一個字和每一個音符,都述說着他對墨征的情感與對父親淡淡的恨意,以及對這場無果之戀的掙紮。

無果之戀啊。

真是個可悲的詞語。

“你就是個沒膽的貨啊!”樂萱的聲音宛如利箭一般猛地射入他的腦中。

“反正就兩個結論,告白成功,皆大歡喜。告白失敗,至少讓能讓你脫離這段凄慘的暗戀。”齊栀涵的話語也随着鑽了進來。

是啊,告白吧。

得到愛,或是從此心死。

至少也比無果之戀好得多。

梁星爵猛地坐直,腦中高速運轉。

告白的話,應該怎麽做?

啊,先得确定告白的時間,自己的戲份結束以後告白麽?這樣距離電影宣傳還有一段時間,墨征可以慢慢考慮。但是他殺青以後墨征還有拍攝,會不會影響墨征的發揮?而且電影宣傳如果兩個人看起來不尴不尬會不會不太好?

看來告白得推到電影宣傳之後,可是從現在一直到電影宣傳結束怎麽都得要好幾個月吧?這中途如果墨征和別人在一起……不對,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段笙破鏡重圓。如果這段時間墨征和段笙重拾舊情,那麽他就連一絲一毫的可能都沒有。不行,時間不能太靠後。

那麽還是在殺青之後就告白,好,時間定了,應該怎麽和墨征說?

梁星爵不自覺地咬着筆蓋,老實說這種事他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無論是告白還是被告白。從別處看到的經驗是鮮花蠟燭,但墨征是大男人絕對不會喜歡。方式上太狹窄了,完全想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梁星爵站起來忙去找自己的手機,翻開通信錄,也不管現在是淩晨,直接打給了樂萱。

樂萱現在應該已經關門休息,聽筒裏嘟了十多聲才終于被接起。

“誰?”樂萱的聲音聽着十分迷糊。

“我梁星爵。”梁星爵道。

那邊沉默了幾秒,以力拔山兮的氣勢大吼道:“梁星爵你有病啊!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幹嘛?”

“我想問你一件事。”梁星爵有些抱歉地道。

“啥?”

“你和齊栀涵是誰先告的白?”

“她。”

“她是怎麽告的白?”

“我說,”電話裏出現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喜歡你,你要是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歡我,咱倆也做不成朋友,以後就不用聯絡了。”

說完,那邊就挂斷了電話,只剩一陣忙音

梁星爵愣愣地舉着電話,眨眨眼。

嘛,現在兩個人好歹在一起,也算是有用的經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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