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五十二 虛情假意

梁星爵睜開眼只覺得脖子僵硬,墨征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眼圈難得地泛紅。

“對不起。”這是墨征的第一句話。

“還痛不痛?”這是第二句。

梁星爵愣愣地看着他,似乎還沒有想起昨夜的事故,“幾點了?”

“中午了。”墨征答。

梁星爵看了看被窗簾擋住的陽光,又問:“我媽呢?”

“我讓我媽接阿姨到對面住幾天。”墨征道。梁母的情緒十分不穩定,可他要照顧昏睡的梁星爵分身乏術,只好讓母親代勞安撫梁母。

梁星爵聽後沉默了一下,背對着墨征閉上眼。

墨征知道他仍在生悶氣,又道:“對不起,我當時太沖動了。”

唯獨這件事梁星爵無法釋懷,私生子,私生子,他從小就深埋在心中苦痛的源頭,如今已是輕輕一敲便能滔天的洪水。

半晌等不到答案,墨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那你繼續睡,要是想吃東西了就叫我。”說着便離開了兩人的卧室。

聽着緩慢的關門聲,梁星爵猛地轉頭看過去,墨征自然已經不在那裏。

雖然這麽說有些矯情,但梁星爵真正想要的是墨征的陪伴。但越接觸,他便越明白墨征的脾氣——讨厭麻煩,伸手能摘的東西才去摘,若是需要跳一跳,那就幹脆放棄。

躺了一會兒梁星爵覺得渾身酸軟,掀開被子下床整理衣服。

看着關閉的卧室門,梁星爵有些猶豫。

出去應該怎麽說?原諒他?什麽都不說?

墨征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特別在兩個人已經非常熟悉之後。

推開門,梁星爵快步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迅速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墨征正在陽臺呼吸新鮮空氣,聽見聲音便回到客廳,“星爵,想要吃點什麽?”

“随便。”梁星爵低聲道。

電視機裏嘈雜的聲音讓沉悶的氣氛緩和了一些,墨征在那裏站了一下,摸着脖子便往大門走。

梁星爵心中不穩,探頭探腦地往門外看。

墨征出去十幾分鐘,從對面拿了熱好的牛奶和面包過來。

“星爵,媽她們已經吃過午飯,就剩這些了。”墨征像是服務員一般小心地将杯子和面包放在茶幾上。

梁星爵看向冒着熱氣的牛奶,磨了一下才問:“你吃了麽?”

“我早上吃過了。”墨征答。

這意思就是中午沒吃,梁星爵将面包往墨征那邊推了推,道:“我們分着吃吧。”

“我不餓。”墨征搖搖頭。

梁星爵猶豫了一下,默默地拿起面包掰成兩半遞給墨征。

墨征不好拒絕便接了過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兩個人安靜地嚼着面包,吃完了,墨征又将空杯和裝面包的盤子拿去洗了洗還回對面。

梁星爵緊張地抖着腿,不知道等墨征回來以後該說些什麽。

墨征進屋,一手關上門,另一手不自覺地摸着脖子。

梁星爵知道他也在糾結,于是靜靜地等着對方開口。

“星爵……”墨征喊了他的名字,便又沉默下去。

兩個人裏面總有一個人要遷就,梁星爵已經做了很多次,這一回他絕對不會先低頭。

墨征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幹脆伸手将梁星爵抱住,“昨晚是我的不對,你原諒我吧。”

梁星爵心裏的不安終于消退,回抱住墨征道:“我也有不對。”

墨征松了一口氣,兩手擁着梁星爵的後背嘿嘿笑了笑。

他的戀人有時候就會變成這樣傻兮兮的樣子,梁星爵無奈又寵溺地随着笑起來。

墨征松開兩臂,找準嘴唇的位置吻下去。梁星爵乖乖地張嘴,讓兩人的舌尖互相纏繞。

親夠了,墨征将他放開,舔了舔唇邊道:“牛奶的味道。”

梁星爵不曉得這算不算調情,把人拉到沙發上,再次吻下去。

媒體的報道一波接一波,梁沐陽父子畢竟不如梁星爵有無數死忠飯,很快便在各方譴責聲中繳械投降。

梁星爵短暫退出後的第一個節目,是伊琦的訪談《真心實意》。

接到通告時梁星爵不由得撇嘴,世界真小,總能遇上熟人。

坐在休息室內,何昕竹将整個流程又重複了一遍,道:“記住了,最重要的是息事寧人。”

“我明白。”梁星爵點頭,眼裏卻帶着不快。

如果可以至少要讓梁沐陽身敗名裂,但是為了前途着想,他必須用白蓮花一般的寬容掩蓋住淋漓的傷痕。

門外響起敲門聲,伊琦淡笑着走了進來。

與梁星爵從別人耳中聽到的不同,伊琦畫着淡妝,一身長及腳踝的連衣裙,披肩的短發帶了一些弧度,絲毫沒有妖冶尖刻的模樣。

“你好我是主持人伊琦。”伊琦伸手。

梁星爵立即反握,“你好我是梁星爵。”

伊琦點點頭,“段笙的師弟,我認識你。”

梁星爵挑眉,他連公司都刻意隐掉就是為了不讓對方尴尬,結果伊琦反而自己提了起來。

“馬上要開始了,所以我最後來确認一下。”伊琦微微揚起嘴角,“梁先生不願意多說說你的母親麽?”

梁星爵現在才稍微看出這個女人的尖酸,笑道:“我會适當地講一些。”

伊琦沒有多作糾纏,說了一句“好”便離開休息室。

開機,梁星爵在伊琦的介紹中入場,就見臺下觀衆席裏拉着“星爵加油!”的橫幅。梁星爵朝着粉絲點頭致意,大步流星地走到伊琦對面。

“哎呀星爵好久不見。”伊琦熱情地與他握手。

十幾分鐘也的确蠻久,梁星爵腹诽着坐下。

“星爵是阿笙的師弟,臨出門阿笙還說讓我多照顧你。”伊琦笑得極其自然。

“是麽?笙哥的确很照顧我們這些後輩。”梁星爵也笑。段笙和伊琦應該已經分居了吧,哪裏會有出門前囑咐她這一說

又寒暄了幾句,伊琦漸入主題,“我們都知道最近星爵身上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

“對,我同父異母的哥哥發表了一篇文章。”梁星爵忍住心裏的怨憤,淡淡道:“講述了很多我們家的私事。”

伊琦一臉同情,“這件事對你而言應該打擊很大吧?”

“是啊,”梁星爵擠出笑容,“畢竟是親兄弟,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星爵和哥哥感情好麽?”伊琦柔聲問。

梁星爵苦笑着搖頭,“我們很少見面。”

唯一的一次,就是被他從父親腿上掀下來。

“很抱歉我想問一句,”伊琦十指交叉,“哥哥文章裏說的都是真的麽?”

梁星爵臉色一沉,立即又擺出一副寬大為懷的樣子,“從某種意義上,是真的。我能理解他想要為我們的父親澄清的心理,但我的母親并非那麽不堪。”

音響師适時地播出抒情音樂,梁星爵将手放在膝上道:“沒錯,我的母親做錯了事,但那都是因為她太愛我的父親。我母親曾說,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像我父親一樣關心她,我想她也渴望被愛吧。”

伊琦深表同感地點點頭,“其實從星爵一直以來的自信和如今的笑臉可以看出,你的母親一定很關心,很愛你。”

“對。”梁星爵誠懇地點頭,“從小我只有母親,母親就是我的一切。”

伊琦不知想起了什麽,眼裏也含着一些淚光,“母愛最為偉大,我當了母親以後也才發覺,自己能為了一個小生命改變那麽多。”

梁星爵繼續和她演戲,“小覺還好麽?最近都沒有時間去看他。”

“好得很,整天沒大沒小地鬧騰,他爸爸都拿他沒辦法。”擔心話題歪曲,伊琦立即轉而問:“星爵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

梁星爵想了想,似乎有些懷念地道:“我其實見我父親的時間很少,印象裏面他就是一個教書人的樣子,穿着正裝帶着眼鏡,但又很和藹,總是帶我吃好吃的。”

伊琦捂着嘴笑,“小孩子都是記吃不記打。”

“他沒打過我。”梁星爵忙擺手。

“其實聽星爵的語氣,對父親并沒有恨意。”伊琦順勢道。

“要說不恨也不可能,”梁星爵攤開手,“當時社會還不像現在這樣開放,從小就會有人在我和我母親背後指指點點。為此我們搬了幾次家,特別是小學的時候光轉學就有四次。我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有個很好的朋友,我已經記不得他的名字,但長相還很清楚,圓臉,帶着特別厚的眼鏡,下巴像是雀斑一樣有一團黑,他說是色素沉澱,我當時也不太懂。二年級我沒有和他道別就轉學了,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個遺憾。”

“哦,圓臉帶着眼鏡的那位同學,”伊琦對着鏡頭笑逐顏開,“你一年級的同學梁星爵仍然記得你哦,看到信息請聯絡《真情實意》節目組,免費進入Cosmos公司參觀。”

梁星爵也忍不住笑。

“看得出星爵已經走出了逆境。”伊琦擺出職業笑容。

“對,我的家人朋友,公司同事都非常關心我。”以上是何昕竹準備的內容,梁星爵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而且我也有一個非常愛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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