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命錢
“娘,弟弟怎麽還沒醒?”
“噓,小聲些,你弟弟在睡覺。”
聲音漸漸遠了,門框發出緩慢的嘎吱聲,屋子裏重新恢複安靜。
躺在炕上的柳爻卿睜開眼,苦笑的望着這個窗戶太小,又關着門,以至于看上去有些黑洞洞的屋子。他原本在療養院,醫生早已無能為力,讓家屬守在床前候着。
平時父母、哥哥和弟弟從來都不會同時出現,柳爻卿知道他們早就安排好,會輪流過來陪自己,可現在突然全都出現,甚至連家裏的貓和狗,還有熟悉的鄰居和同學都站在門外。
雖然他們臉上都是笑着的,但柳爻卿知道,應該是自己的日子到了,所以他們都來見自己最後一面。
還記得哥哥握着自己的手,許諾等他恢複身體就帶他出國旅游,可柳爻卿只覺得哥哥的聲音越來越小,離他越來越遠,最後眼前只剩下一片寂靜無邊的黑暗。
等再醒來,柳爻卿就聽到一些對話,還有腦海裏不屬于自己的經歷。
不,那些經歷雖然不屬于自己,但以後恐怕都要用那些經歷活下去了,如果他感覺得沒有錯,應該是老天爺又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
這個家最小的孩子也叫柳爻卿,剛剛十歲,身體一直很弱,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一直沒好,今天終于是沒熬下去,就這麽去了,恰巧柳爻卿在那邊也去了,便巧合地來到了這裏。
記憶中,柳全錦,也就是柳爻卿的爹昨天夜裏就起來出去叫大夫才對,怎麽到現在都快晌午了還沒回來。
正想着,門悄悄打開一道縫,一個腦袋探進來剛好看到柳爻卿側躺着,便驚喜道:“弟弟你醒了。”他又趕忙回頭,低聲喊道:“娘,弟弟醒了。”
“真的?”外面傳來厲氏驚喜的聲音。
打開門進了屋子裏,看到已經在興哥的攙扶下坐起來的柳爻卿,厲氏擦了擦眼淚,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念叨幾句才過來握着柳爻卿的手,“卿哥兒,你感覺怎麽樣?”
從厲氏的反應可以看出來,昨天晚上的情況真的兇多吉少,只不過卿哥兒其實沒熬過去,現在坐在炕上的換了個人罷了。
自己還得用卿哥兒的身份活下去,而且看着厲氏眼睛裏的關心,柳爻卿也不想讓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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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柳爻卿怕自己穿幫,就趕忙轉移話題,“對了,爹昨晚出去,現在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事了?”
“沒事、沒事。”厲氏的臉色有瞬間的不好,卻只是含含糊糊的說了句。
倒是旁邊的興哥就直接表現在臉上,憤憤不平道:“卿哥兒你是不知道,爹現在在上房喝茶哩,方才我出去找爹,钰哥兒跟我說的。”
“興哥!”厲氏臉色變了變,聲音有點嚴厲。
不滿地看了眼厲氏,興哥卻也沒再開口。
看了看這兩個突然沉默的人,柳爻卿感覺這裏面肯定有事兒,他清了清嗓子,覺得身體還有些昏昏沉沉,就重新躺下,笑道:“不管有什麽事,你們現在瞞着我也沒用,我遲早會知道。娘,你就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嘆了口氣,厲氏別過臉抹了把眼睛,低聲道:“我知道卿哥兒是個好的,娘也不是有意瞞着你,就是怕你難受……”
果然是跟自己有關,柳爻卿很快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他也有了些猜測。
他們是三房,還有大房、二房,全都生活在一個大院裏,唯一的上房也是最寬敞明亮的房子是柳爻卿的爺爺奶奶住,平日裏大家就在那裏吃飯,有什麽事也會在那裏商量。
在記憶中,大院裏十幾口子人,脾性不同,再加上上房的老頭老太太有所偏頗,平日裏的日子根本沒什麽太平之說,只是這回具體發生了什麽,柳爻卿卻猜不出來。
看着厲氏難過的樣子,柳爻卿扭頭看向興哥,道:“娘,我想喝熱粥,你幫我熬一些吧。”
“哎,卿哥兒幾天沒吃什麽,我這都差點忘了。你等着,娘這就去給你熬粥。”厲氏拍了拍自己,趕忙下了炕出去。
興哥看了也想跟着下炕,“卿哥兒你先睡,我去幫娘。”
“哥。”柳爻卿表情平靜,确實直直的望向他的眼睛,“到底發生了什麽,爹為什麽在上房喝茶,跟我說說吧。”
身體頓了頓,興哥苦着臉回頭,“娘不讓說,怕你傷心。”
“現在不讓我知道我更難受。”柳爻卿見興哥有些松動的意思,就趁熱打鐵,“你悄悄跟我說,不讓娘知道不就行了。”
蹲在炕上想了一會兒,興哥退了回來,握着拳頭說:“那我就跟你說說,這事兒本來我也是剛知道,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原來早晨興哥和厲氏一直守着柳爻卿,等柳全錦回來,結果天大亮都沒等到人,興哥就跑出去打聽,厲氏在自家附近打聽。
正好興哥遇上出來玩的钰哥兒,他笑嘻嘻地說:“三叔早就回去哩,正在奶奶那裏喝茶。”
“怎麽可能?”興哥不信。
“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钰哥兒随口說道。
不相信地跑回來,往上房窗戶後面一站,興哥就看到了坐在裏面的柳全錦,還真的在那裏喝茶,那不用說,肯定是沒請來大夫,也不能幫柳爻卿看病。
“銀錢肯定都在奶奶那裏了,要不然爹也不會不敢回來。”興哥氣得捶炕,“那些銀錢又不是奶奶的,明明是娘的嫁妝。”
這下子柳爻卿就知道厲氏為什麽那麽難過,而柳全錦在上房不敢回來。要是昨晚柳全錦能把大夫請來,原主說不定就能挺過去,今天柳爻卿也不會重生……
可惜沒有如果。
“興哥,你扶我起來。”柳爻卿只覺得心中憋悶地厲害,他迫不及待的想出去,要不是身體太虛弱,他肯定現在已經站在上房門口。
厲氏不敢去上房質問,興哥明明是個漢子,卻也被拘在屋裏,這讓柳爻卿覺得更加憋悶。
“卿哥兒,你要幹啥?我幫你好了,你不用下炕。”興哥急的直接跳下炕,光着腳去扶柳爻卿。
“我要去上房問問,娘的嫁妝去哪兒了。”柳爻卿淡淡的說着。
興哥一聽先是高興,随即卻有些沮喪,“卿哥兒,還是別過去了。就是問了奶奶也不會說,這事兒就只能這麽過去。”
“我一定要過去。”柳爻卿下了炕,看到旁邊擺的整整齊齊的草鞋,其中有一雙最好看的就是自己的,他踩上去,慢吞吞穿上。
在身上批了件衣服,柳爻卿慢吞吞往門口走去。
看着瘦弱的弟弟,走路搖搖晃晃的,興哥也一咬牙,沖上去跑到柳爻卿前面半蹲着,說:“卿哥兒你上來,我背你過去。”
“好。”柳爻卿露出笑臉。
三房住的房子很偏,靠近雞圈和豬圈,屋裏還感覺不到什麽,外面卻有一股子臭味兒。離着上房卻也不算遠,穿過院子便到了門口。
興哥停下,把柳爻卿放下來,兩個人一起看向門裏面。
奶奶李氏坐在炕上,爺爺柳老頭吧嗒吧嗒地抽着汗煙,下面板凳上坐着個漢子,就是柳爻卿的爹,柳全錦。
“爺爺、奶奶。”柳爻卿靠在門框上,大聲喊道。
背對着門口的柳全錦聽到這聲音,像是被蜜蜂蟄了似的,趕忙回頭,驚喜的看着柳爻卿,“卿哥兒你醒了。怎麽到這裏來了,興哥還不快把他送回屋裏,小心吹風着涼。”
裝作沒看到柳全錦,柳爻卿扶着興哥,慢慢走到屋子裏。
炕中間擺着一個小矮桌,上面确實有兩杯茶,現在都不冒熱氣了。
擡起眼皮看了眼柳爻卿,李氏沒說話,倒是柳老頭笑了笑,說:“是興哥和卿哥兒啊。”
“是的呢。”柳爻卿也笑了笑,就問,“爹,昨晚娘給你的嫁妝你拿哪兒去了?那是娘給我的救命銀錢,用來請大夫的。”
沒想到柳爻卿這麽直白的就說了出來,柳全錦臉色漲紅,趕忙道:“什麽銀錢,我不知道。”
“爹你忘了?”柳爻卿驚訝地問,看着柳全錦窘迫的樣子,他轉頭看向炕上的老頭老太太,繼續問,“爺爺、奶奶,你們知道不知道?”
終于擡頭看向柳爻卿,李氏淡淡道:“我怎麽知道。”
柳老頭臉上的笑容也沒了,沉默的低着頭。
氣氛一時間僵的厲害,柳全錦大步上前,一把拽起柳爻卿和興哥,道:“銀子沒了你跟我說就好,找你爺爺奶奶做什麽,他們哪裏知道。都跟我回去,咱們關起門解決這件事。”
幹慣莊稼活兒的漢子力氣極大,柳爻卿感覺自己的胳膊快要斷了,腦海中的記憶卻無比清晰。
因為他們家以前無數次關起門來解決事情,結果就是娘的嫁妝無論什麽時候拿出去,就都沒拿回來過。
用力甩開柳全錦的手,柳爻卿回頭看着炕上垂着眼皮,正在做針線活兒的奶奶,道:“爹,今天我就得找到銀子,不然我的命就沒了!”
“爹,你可知道,昨兒夜裏,我已經死了一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想寫穿成二哈當宰相的搞笑文,存稿也有寫了一些,但發現可能寫不長久,而我也不擅長。基本以感情線為主的文都會糊。這個文的話……并不保證……中途可能會改變什麽,也有可能是持久君哦。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吧。但是二哈當宰相真的很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