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情惡化

“卿哥兒,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剛好坐在柳爻卿旁邊,钰哥兒偷偷說着,還用眼神示意表情十分不好看的柳老頭。

氣氛整個緊繃着,柳全錦就有些生氣,覺得柳爻卿太不會說話,打長輩們的臉子。

柳爻卿卻跟沒看到發怒的柳全錦似的,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钰哥兒,這怎麽能怪我呢?大伯要是不喝酒,我再怎麽說也沒用呀。再說了,那碗裏的雞去了哪裏,大伯難道還不知道?”

往常柳全福都是話張嘴就來,怎麽對自己有利怎麽來,再加上李氏和柳老頭慣來的偏愛,柳全錦又歷來喜歡維護家裏頭的平靜關系,就喜歡看着大家都樂呵呵的,也就是柳全福張嘴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哪怕是黑的變成白的,也就是白的了。

突然冒出來不會看人臉色的柳爻卿,往常大家共同下意識維護的,或許根本就沒察覺到的水平面,突然掀起驚濤巨浪!!!

瞧着柳全錦臉色黑紅,顯然是覺得柳爻卿讓所有人都難堪,尤其是作為大家長的柳老頭,面子往哪裏擱,還有柳全福,怎麽說也是柳爻卿的大伯,從禮數上講,這種話是不能說的。

倒是柳老頭活了這麽些年,此時沉沉的看了眼柳爻卿,嘆了口氣。

瞅着差不多了,柳爻卿就道:“興哥,去把娘弄好的雞肉雞湯都端來。省得大伯再說咱爹不孝順,爺爺,你說是吧?”

這都問到柳老頭臉上了,他不說話自然是不行。

“興哥早給我送了雞翅、雞腿,都給寶兒吃了。”柳老頭看上去仿佛有些蒼老,說話也有氣無力的,他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家裏有人攪弄太平,可此時站出來的是柳爻卿,占在理上,便是心裏不喜,也不能表現出來。

這會兒柳全福仿佛又醉得厲害,含含糊糊的說:“吃了就吃了,老三那屋不是還有。”

這是徹底不要臉了,反正柳全福原本就是好吃懶做,偷奸耍滑,喜歡颠倒黑白的。

柳爻卿也不去看柳全福,就盯着柳老頭看,讓他表态。要是老頭兒真的敢默認了柳全福的話,柳爻卿今兒個就敢把這個桌子掀了。

見着其他人都默默吃飯,柳老頭不停地喝一口小酒,小寶就掙脫開小李氏的束縛,咚咚咚跑到柳老頭那兒,一把抓起碗裏的一小塊雞肝,塞自己嘴裏了。

平日裏柳老頭最喜歡這個最小的孫子,是個漢子,瞧着胖乎乎身子骨壯實,将來定是能長成壯丁,只是此時最得柳老頭疼愛的小寶卻讓他明晃晃的丢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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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瞪了柳全福一眼,柳老頭一口喝掉最後的酒,道:“行了,吃飯吃飯,不許再提這件事。”

“卿哥兒,那我還拿不拿?”興哥左右看了看,見其他人都挺沉悶的,就悄悄問柳爻卿。

“拿什麽?爺不是說了,以後不許再提這事兒。”柳爻卿聲音不大不小,卻也沒去看柳全錦幾個人的臉色,吃了飯,直接回屋上炕。

大哥不在家,三房的屋總共有三間,一間厲氏和柳全錦睡,一間是柳爻卿和興哥,剩下的那間放雜物,也有個小竈臺,平日裏自家開火厲氏就會用這個竈臺。

晚上厲氏給端來洗腳水,柳全錦趁着臉,也不說話,洗了腳上炕,一言不發的躺着。厲氏就覺得自己心裏憋得慌,早些年也有這種時候,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可這整個家裏,丈夫、公婆、大哥、嫂子……所表現出來的,卻全都是她的錯。

久而久之,厲氏就覺得一旦柳全錦沉着臉了,就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或者什麽做的不周全。

這回也是如此,一家人過日子,總得有人服軟,不然這日子可怎麽過。

“娘,卿哥兒又發熱了。”興哥突然在外面喊。

厲氏也顧不得琢磨那些東西了,也顧不上看柳全錦的臉色,當即就披了衣服下炕,急急地到了隔壁,一摸柳爻卿的額頭,當即就道:“得去請大夫。興哥,你看着點卿哥兒,我去……”

“不用了,我去。”柳全錦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說完了轉身就走。

從屋裏追出來,柳全錦卻已經大步出了門,厲氏回屋看自己放嫁妝的地方,銀首飾都還在。

村裏的大夫雖然也可以賒欠,也不是什麽人家都行的,若是柳老頭、李氏出事,畢竟是大家長,手頭握着糧食和銀錢,大夫可能會過來,像柳全錦這樣去了,人家不一定能來。

家家戶戶都有本難念的經,而且大部分都沒分家,小輩就算去請了大夫,也不一定能拿得出診金,大夫畢竟也是個營生,總不能賠本。

把銀首飾塞興哥手裏,厲氏道:“你去大夫家裏,給這個,知道嗎?我在家看着卿哥兒……”

“知道了,娘。”興哥也懂輕重緩急,把銀首飾往懷裏一揣,摸黑出了門。

看着躺在炕上神志不清的柳爻卿,厲氏抹了把眼淚,出去打了水,把帕子弄濕了擰幹搭在他額頭上,心裏不住的念叨着。

好在這會兒也沒天黑多久,柳全錦和興哥一起去的時候,沈大夫還沒歇息,見着銀首飾,徑直就跟着來了。

“卿哥兒下午還好好的,怎的晚上就這樣了,我還以為他好了。”厲氏心裏很自責,她寧肯自己受着也不願意讓孩子受半點委屈的。

把柳爻卿的手腕放回被褥,沈大夫就道:“燒過這一會,若能撐到天亮,就沒事了。我開個方子,今晚上熬三次灌下去,明兒個若能好,便熬了藥渣再三次。”

村裏大都是窮苦人家,便是買了一副藥,熬過一次,藥渣也還有些藥效不肯扔的,還要再熬一熬。沈大夫看病通常也會說說藥渣,不叫村裏人覺得浪費。

送走沈大夫,再去取了三幅藥,再熬好端到屋裏,折騰下來已經是半夜。

看着興哥還守在一旁,厲氏道:“興哥你去睡吧,今晚我守着。”

早已困得不行,興哥爬到炕裏面,側躺着着柳爻卿雖然還是昏睡不醒,藥卻是喝了下去的,就閉上眼睛睡了。

柳全錦也沒睡,默默地坐在下面,也不說話。

熬到天剛剛亮,柳全錦已經回去歇息,厲氏緊張的不停地摸柳爻卿的額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柳爻卿身體的熱度好像真的慢慢退了下去。

等天大亮了,柳爻卿緩緩睜開眼,竟是醒了。

“娘?”柳爻卿有些遲疑地開口。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有很疲憊的夢,很多很多畫面一閃而過,有他上輩子的,也有這輩子的,好像此時此刻他終于和另外一個柳爻卿融為一體,真正的成為這個小村子裏土生土長的哥兒。

轉身抹了把眼淚,厲氏笑道:“醒了就好。想吃什麽,娘給你做……”

“雞肉粥!”柳爻卿脫口而出。

“那行,你好好躺着,娘這就去做。”一夜未眠,厲氏的精神頭卻很好,到底是柳爻卿真的跟大夫說的似的,熬過一夜,燒也退了,人看着也機靈許多。

這單獨給柳爻卿開小竈,用的自然不是李氏把持的糧食,而是平日裏厲氏和柳全錦在村裏做工一點一點攢下來的,一粒一粒栗米放在竈上小火熬着,放了切碎的雞肉和雞湯,熬濃稠了,舀出來也不過只有一碗。

“我要喝粥,我要喝粥。”大清早的,小寶出來撒尿,就瞧着厲氏端着碗出來,褲子也沒提,光着腳就沖過去了。

被小寶沖撞的險些灑了粥,厲氏趕忙後退,有些為難道:“這是卿哥兒的,他這病剛剛好了些……”

“我不管,我要喝粥。”小寶上前抱着厲氏的腿。

若是換做平時,三房這邊開小竈做些什麽,被小寶瞧見了,總會分一些過去,可現在厲氏想到還虛弱的柳爻卿,就不想分。

聽着外面的動靜,柳爻卿就讓剛剛醒過來的興哥打開窗戶,他清了清嗓子道:“小寶你要喝粥也行,過來,我問你幾個問題。”

眼珠子轉了轉,小寶到底是饞粥,就跟着進來了。

“昨晚上你爹娘可有說我什麽?”柳爻卿笑了下,問。

小寶還跟着柳全福和小李氏睡一個炕,平日裏大人說話都不會怎麽在意小孩子。這會兒若是小寶說些什麽,柳爻卿還真就打算把粥分給他一些。

“娘說哥兒都不是好東西,叫我以後找媳婦不要找哥兒,要找閨女。”小寶有些似懂非懂,卻也真的開始複數昨晚上聽來的話,“爹又要去喝酒,娘不讓,說是二叔、二叔……”

“二叔什麽?”柳爻卿心中一動,趕忙問。

“不知道。”小寶搖頭。

看着小寶真的不太知道的樣子,柳爻卿就對厲氏說,“娘,拿個碗,給他一些粥。小寶咱們可要說好了,這事兒你可誰都不能說,不然我以後再有好吃的,就給你哥哥了。”

“恩恩。”看着半碗粥,小寶已經開始 流口水了,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坐在炕上喝了粥,柳爻卿覺得身體比昨日輕松許多,就早早下了炕,給自己打了盆水洗臉。

“卿哥兒。”正洗着臉,一大早的就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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