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開家就幹

天還沒亮,摸着黑,柳爻卿就早早起來,揣着厲氏給的銀首飾,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胡同裏黑黝黝的,伸手不見五指,前面更是黑洞洞瞧着跟鬼窟似的,柳爻卿強忍着害怕,裹緊身上的衣服快步往前走,隐約瞧見前面有個人影,心裏就是咯噔一下。

他本人來的玄妙,又有那個真真實實卻又缥缈的夢,家裏頭還有兩只狗仔,柳爻卿就覺得,這世上,約莫應當是有鬼的。

從前他還聽人說過,有個老漢天将亮未亮的時候出門,遠遠看着個人影,他就湊過去想看看,靠近後那人影伸手就是一巴掌,老漢被打的一個踉跄,從此以後就傻了,看多少大夫都沒看好。都說老漢是被鬼掏了耳光,治不好的。後來也不知道老漢咋了……

“卿哥兒?”柳爻卿心裏頭崩的緊,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等天亮一些再出門,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前方的人影晃了晃,三兩下出現在柳爻卿面前,不是哲子哥是誰,嘴裏還哈着熱氣,身板子高高壯壯的,絕對假不了。

“你咋起來這麽早?”柳爻卿往前瞄了眼,見牛車就在前面,也不廢話,利落地爬上去了。

怕出來晚了,萬一柳爻卿起得早,耽擱時候,當然這話哲子可是不會說出口的,他輕輕拍了拍牛屁股,牽着拐了個彎,就噠噠噠出了村。

半路上天就蒙蒙亮了,柳爻卿困的不行,看到牛車上還放着一塊獸皮,就拿過來鋪好,躺着迷迷糊糊睡了。再醒過來,已經到了鎮上。

把牛車寄放在相熟的人家,兩個人吃了碗熱乎乎的馄饨,又買了兩個餅揣懷裏,就搭上去縣裏的馬車。

從鎮上再到縣裏,走官道約莫得六七個時辰,這還是馬車比較快,要是步行,走個一天一夜也使得。共同承馬車的還有幾個人,柳爻卿心裏頭裝着事兒,又是個哥兒,就縮在哲子身邊,也不主動搭話兒,困了就睡一下。

哲子也不是個愛說話的,還板着臉,倒也沒人跟他說話。

到了縣裏,給了銀錢,柳爻卿和哲子哥一起進城,天已經黑的透透的,好在街面上還有人,有些個打烊晚的店面還開着門。

“哲子哥,我們去那家馄饨攤子。”柳爻卿抿了抿嘴說,“我看那馄饨攤子的老頭、老太太是個面善的。”

“嗯。”哲子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兩個人到了馄饨攤子坐下,那老太太就過來了,“兩位年輕後生,剛進城吧?我這裏剛好還有兩碗馄饨,你們倒是來的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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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兩碗馄饨。”柳爻卿清了清嗓子。

兩碗馄饨不一會兒就煮好了,老太太一手端着一碗送過來,見着柳爻卿面嫩,瞧着是個哥兒的模樣,哲子人高馬大的,還時不時顧着柳爻卿,就笑了笑,道:“你們這是來縣裏投奔親戚還是咋地?別當我是壞的,我就是看着那個哥兒模樣好看,好心說幾句。”

“咋?”見哲子渾身緊繃,像是要站起來,柳爻卿趕忙按住他,問老太太。

這會兒攤子拾掇的差不多,老頭那邊正在滅火,老太太就坐在旁邊,慢吞吞的聊上了。

柳爻卿拿勺子舀了個馄饨吃,還別說,能在縣裏擺攤子,味兒果真比鎮上的好一些,湯裏還灑了些許蔥花兒,鹹香鹹香的。

“這縣裏長得好看的哥兒,不是被送到村裏頭躲着,就是早早婚配了。哎,說起來都是造孽啊……”

吃完馄饨,老太太也講完了。柳爻卿和哲子轉頭離開,雖然老太太讓他們去家裏頭借宿,可到底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柳爻卿還是謝過好意。

“我們明天再打聽打聽。”柳爻卿低聲說。

“成。”哲子想也沒想的答應。

這一路上過來,他都沒讓柳爻卿花手裏頭的銀首飾 ,都是自己拿的銅錢,柳爻卿沒拒絕,他心裏頭就美滋滋的,這趟來打聽事兒,也琢磨的差不多了。

嘴上雖然沒說,哲子心裏頭卻是松了口氣的。

兩個人沒舍得住客棧,七拐八拐找到城中住戶家裏,問了幾家就找到合适的投宿。雖說這樣可能遇到不好的人家,可哲子的身手柳爻卿是信任的,再說了也不吃這戶人家的東西 ,也不喝水,晚上再警醒點,不比外面的客棧差。

主要是聽馄饨攤子的老太太說的,柳爻卿覺得客棧靠不住。官家的少爺,城裏開客棧的怎麽能不跟官家走的近?到時候萬一給人看到他這張臉,給惦記上咋辦。

兩個人和衣而睡,都沒怎麽睡好,天剛亮就放下幾個銅板離開這戶人家。

到了外頭,柳爻卿就低着頭走路,哲子買了包子,兩個人吃飽了,又找了幾個蹲在牆根的乞丐問話。別小看這些乞丐,他們可能比誰知道的東西都多,而且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乞丐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給個包子,想知道的基本都能問出來。

結果乞丐說的跟馄饨攤子的老太太說的差不多,柳爻卿就信了,和哲子出城,在回鎮上的路上等着,好搭車。

“哲子,你說我要不要找個人帶回去,好叫大伯一家死心。”柳爻卿想了想,覺得如果自己單單回去說幾句,柳全錦恐怕不會信自己,比起自己的孩子,他顯然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兄弟。

“你要是想,就帶。”哲子想了想,說 ,“旁人怕是咱們請不動,不如就帶個乞丐,我估計給兩個包子就行。”

“恩。”柳爻卿想了想,也覺得靠譜。

城裏的乞丐不多也不少,也是弱肉強食,平日裏總有搶不到吃食的小乞丐,瞧着年紀也不大,五六歲的樣子,統共有好幾個。

再進城,拿兩個包子,柳爻卿單獨問了問那幾個小乞丐,其中一個最瘦弱,身子骨小小,眼睛最大的孩子主動站出來,願意跟着走。

搭上馬車,小乞丐就跟在後面走。這是個商隊,也有不少人跟着走,主要是人多安全,倒是單槍匹馬的,萬一天黑走到沒人煙的地方遇到歹徒,那可就危險了。

柳爻卿看了幾回,見小乞丐都能跟上,就又給了他個包子,樂得小乞丐臉上都是笑。

快到半夜才到了鎮上,取了牛車,再回到村裏 ,天已經快要亮了。柳爻卿叫小乞丐待在哲子家裏,自己先去敲門。

才敲兩下門,門就開了,厲氏驚喜道:“卿哥兒回來了,冷不冷?餓不餓,娘溫着粥呢……”

自從柳爻卿出了門,厲氏就坐立不安,總要抽空到門口看看,晚上天黑了還得到村口瞅瞅,見着柳爻卿一直沒回來,她心裏頭揪的厲害。

“就想着娘的熱粥哩。”柳爻卿笑了笑,悄摸着進了屋。

厲氏去端了熱粥過來,她這幾天都沒睡好,這會兒看着柳爻卿喝着熱粥,倒是滿心歡喜。

二哈和黑背都醒了,哼哼唧唧的跑過來蹭柳爻卿的褲腿。挨個摸了摸他們的狗頭,柳爻卿喝完熱粥,覺得疲憊一掃而空,就問:“娘,大伯他們又說了什麽?”

“還不是那樣……”厲氏嘆了口氣道。

“這回事重要哩,娘你可別瞞着我,有啥說啥。”看着厲氏的臉色,柳爻卿嚴肅的板着臉,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這麽一說。

聽柳爻卿說完,厲氏心裏也是咯噔一下,也不隐瞞了,就把這些天的事兒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自從柳爻卿天不亮就偷偷跑了,早晨吃飯的時候柳全福才發現,當時就把所有人都叫到上房,當着柳老頭的面說:“卿哥兒是越來越有主見,我看這回能自己跑了,下回就能跟漢子跑!不對,這回他可不就是跟着漢子跑了!”

可憐厲氏嘴笨,好幾次想解釋,都被柳全福給伶牙俐齒的擋了回來。

“不像話啊。”柳老頭抽着汗煙,臉色也是難看的厲害。

正是說親的節骨眼上,柳爻卿竟然真的跑了,這要是叫人知道了,親事肯定是說不成的。

這麽想着,柳老頭就發話了,“誰也不許出去說卿哥兒不在家。”

“等卿哥兒回來,可不能讓他出門了。”柳全福不依不撓,“我讓老三跟卿哥兒說了,他竟然不聽,老子的話都不聽了,這個卿哥兒性子真是壞了。等卿哥兒回來 ,老三你就交給我來管……咱們說親要是說成了,以後有多少好日子,卿哥兒也是,放着好好的官家哥兒不做,非要自己跑……”

當時柳全錦就氣得不行,要打厲氏,被柳老頭好說歹說給勸了。

結果等回到屋裏,柳全錦還是發了火,誰也不說話,就是不停的嘆氣,仿佛天已經塌下來,他拼了老命頂着似的。

當天晚上厲氏就睡在興哥這邊,這晚上厲氏更是一夜未睡,好容易等卿哥兒回來了,卻又得到這樣的消息,她真真是覺得太絕望。

“娘,這還沒啥事呢。”柳爻卿寬慰厲氏,“大伯說我跟漢子跑了,怎麽就是真的了?大伯還說我的親事是好的呢。大伯那張嘴,也就阿爺阿奶肯信,我是萬萬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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