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主
今天中午,沈盈枝在門口嘆了口氣後,偷偷的把在地上昏迷的小少年撿了進去。
剛靠近他,沈盈枝就能聞到一陣濃郁的血腥味,他身上很多地方都帶了紅色的口子。
破條樣的粗布衣服裹在身上又幹又瘦,小少年緊緊的閉着眼,倒是能看見他一雙睫毛密密長長,像是一把小扇子。
抿了抿唇,沈盈枝實在做不到無動于衷。
她彎腰扶起的少年單薄的脊背,指尖卻不自覺地頓住。手下的脊背,像是瘦弱骨頭上裹着一層紙般薄的肌膚,仿佛她多用點力,就能戳破他的皮膚,觸碰到纖薄的骨架。
庫媽媽外出了,春柳不在院子裏,沈盈枝乘機把小少年給安置在了東廂房。
沈盈枝看了他一會兒,正準備起身,驀地發現的小少年的手指動了動,随後他睜開了眼睛。
他睜眼的時候,沈盈枝楞住了。
她沒有想到,一個髒兮兮的小少年居然有一雙這麽好看的眼睛,像是熟透了黑葡萄,但又比沈盈枝去年吃過的葡萄還要美麗。
“唉,你醒了。”沈盈枝放低了聲音問道:“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幾乎是一瞬間,少年漂亮的眼神像是被寒天地冰凍住,他忽的翻身起來:“你是誰。 ”
他動作很快,小獵豹樣的迅猛急速,可惜他沒什麽力氣,差點從床上跌倒下來。
沈盈枝唉了聲,又扶住他:“這是我家,你今天在我家門口暈倒了。”
小少年聞言 ,朝着周圍掃了一眼,然後眼裏的寒冰散去,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沈盈枝看出了他眼底的幾分慌張無措,松了口氣。
少年的眼神掃過四周,輕輕的說了句:“ 我以為你是壞人。 ”
壞人?
她猶豫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小少年明顯就是一副受盡虐待的小樣子,想了一下措辭:“你是從哪兒來的啊。”
聽到從哪兒來,小少年垂着眼,在沈盈枝看不見的地方閃過一道陰冷的光芒,擡頭卻是一副瑟縮的可憐樣子:“我是從塔子山裏的黑礦廠逃出來的。”
說話的時候,小少年似乎不在意地蹭開衣袖。
沈盈枝看見了他胳膊上被□□出來的傷口。
她目光落在他青紅交錯的手腕上,眸底閃過一絲憐惜。
等一等!
黑礦場,塔子山……
很熟悉啊。
沈盈枝失神了一瞬,放在床邊的指腹開始顫抖,小少年的餘光落在沈盈枝的指尖上,低下頭,又複雜的舔了舔唇。
用指甲戳了戳手心,沈盈枝思緒被痛感拉了回頭,又看見床上的人一副膽顫心驚的樣子,沈盈枝瞬間回憶起這本書的一些劇情。
對,沈盈枝不是這兒土生土長的人,她是穿書人。
三個月前,她從心髒病手術臺上來到了這個普天之下,王土皆康的大夏。
當時她以為自己是穿越了,可是聽着自己的名字,這個國家的年號,朝代,總覺得有微妙的相識感,後來發現她是穿書了。
穿到了一本叫《奪天》的男頻爽文裏來。
這本文男主可以概括為偏執瘋狂的蛇精病,當然,男主除了性本黑,還有外部的原因,他生下來,就與衆不同。
因為他生氣的時候黑色的眸子會成藍色的,和普通的大夏國人不一樣,加之他還是皇族。
生而不同,視為異族。
從出生開始,男主經常被兄弟欺負,就連他的母親,都因為男主的不同而非常厭惡他,從小非打即罵,針紮開水燙再普通不過了。
到了中間男主還被他的生母給賣了,她認為男主在一日,她的夫君端王殿下的就不會忘記自己的生過一個異類的孩子。
男主被賣到了一個黑礦裏面,而那個黑礦所在地就叫塔子山。
在裏面蟄伏三年,男主已經十二歲了,他終于逃出并毀了礦場,甚至在逃跑的途中,因為男主光環,找到了前朝遺留下來的寶藏和絕世武功。
沈盈枝暗自推算了一下,如今這個時間估計是男主在深山之中習武的時間,她眼前的這個小少年,應該也是男主廢了黑礦以後逃出來的。
至于男主,黑礦逃出來以後就開始逆襲了,他學會了絕世武功,用一部分寶藏招兵買馬,組建了他無比強大的死士隊伍。
男主自從生下來的初始性格就屬于蛇精病,後面又被慘遭人寰的虐待,簡直是一枚妥妥的黑化蛇精病。
所有的人,服從的成為他手裏的傀儡,不服從的殺之。
沈盈枝囫囵的看完這本書以後,大概摸索出了這本文紅的套路。
男主是真的很好看,他的皮膚就像是被雪蓮水泡過一樣,白的清透,瞳仁極黑,像是世間最極致的黑曜石,他的唇就像是被芍藥親吻過的花瓣。
當然,最美麗的是他生氣的時候,瞳孔變成大海一樣的幽藍。
還有标準的爽文打臉流,男主長大以後,打臉父兄,登上帝位,萬邦來朝,四海稱服,天下莫敢不從,所有的絕色美人都臣服于男主的腳下。
這本書的三觀不太符合沈盈枝,她只囫囵吞棗的翻了翻。不過早知道她會穿,她一定每個字都背下來。
看完這本書一周後,沈盈枝心髒手術沒有成功,她死了,然後來到了這本書裏,變成了這個十一歲的沈盈枝。
而這個身體還和男主有關系,是原書中一個想要勾引男主的炮灰。
男主在拿到寶藏回到王府以後,她的生母見男主得寵了,想要緩和緩和與男主之間的關系,于是打算找個姑娘嫁給男主。
想到這兒,沈盈枝垂眸,細細的想了下,這個身體其實和男主的出生有那麽點細微的相似。
這個沈盈枝一出生,定國侯府的老侯爺,也就是她的祖父就生了急病,她滿三的時候,祖父逝,祖母也生病。
府裏請大師算了命,說她是身懷戾氣之人,要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居住,等把她的戾氣全都化解了,才能家來。
所以她的母親把她送到了遠離都城的安州,原身在這兒一住,就是十六年。
十六歲的時候,原身被接回本家,父母讓她嫁給男主,在鄉下十五年,原主沈盈枝早就變成了見識淺薄的村女,聽說可以嫁給皇上的兒子,那時男主的父親在男主的布局下已登基為帝。
而原主正好在回京的路上見過男主,被男主美相所迷,她幾乎是使勁全身解數去勾引他。
雖然男讀者們都喜歡看這種勾引的戲碼,但是也不能是個女人就行,于是原生被男主一腳弄死了。
弄死了…………
還死的特別慘,似乎是被大卸八塊。
想到這兒,沈盈枝忍不住抖了一下。
來這已經三個月,沈盈枝已經想好了,以後一定要避開那麽兇殘的男主。
上輩子因為心髒病,她在醫院躺了二十年,現在雖然來到了書裏,起碼也給了她一個能跑能跳的身體,她已經很滿足了。
所以,她一定一定要避開男主,好好過她的小日子,等年紀到了,找一個溫柔的少年,生幾個乖巧可愛的孩子。
至于變态男主,她一定要遠離,反正已經有那麽多人給男主的黑化打臉之路添磚加瓦,她,她就算了吧。
想到這兒,沈盈枝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她擡頭,目光柔和看向床上的小少年。
這個小孩應該也是被賣去黑礦裏做了童工,男主把那個礦場弄跨後,逃了出來。
男主都在礦場裏受了那麽多折磨,他這個沒有男主光環的人一定也受了不少罪。
小少年看着面前這個眼神越來越像水一樣柔和的小姑娘,心中思緒不斷,面上卻依舊可憐兮兮的模樣。
沈盈枝看小少年垂着頭,抿了抿唇,再看他的模樣,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在現代,應該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學生。
至于會不會對眼前小少年産生一種他是男主的懷疑,那絕對不會,書裏少年的男主從逃出黑礦場以後,就是無敵的存在,怎麽會慘兮兮的出現在她家門口 ,加之原書中,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五年後。
何況按照劇情,如今男主應該在深山練武,并訓練他的死士。
沈盈枝不會想到,書只是會寫關鍵劇情,不可能詳細到男主得了寶藏進城想屯些吃食,結果遇上高熱,被人搶了銀錢,又被暴揍一頓,這樣能小波程度激化他蛇精病瘋狂也要寫出來。
她記得後面男主的美相天下無雙,卻沒有揣測出,剛在黑礦場受了三年折磨,少衣少食的男主怎麽能美的起來。
再加上書中劇情的安排,沈盈枝對眼前的小少年,沒有任何的懷疑。
沈盈枝溫柔的拍了拍他的手,又望着他,“你的家人在哪兒,既然逃出來了,我讓人給你家人送信,讓他們來接你。”
家人?
想到側妃用細細的針刺他,在臘九寒冬的天氣裏罰他跪在雪地上的,然後還嫌棄自己的命大,小少年低頭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他斂容擡頭,咬着唇帶着幾分心酸:“我是不吉之人,他們都,都不喜歡我。”
當然,他也恨不得弄死他們。
濕漉漉的眼睛像是慌亂的小鹿,沈盈枝看暈一瞬,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保護欲,小聲安慰道:“都是人,不是他們說你不吉就不吉。”
小少年聞言,明顯愣了一下,眼睛帶着霧蒙蒙的氣息,難以置信的問:“真的嗎?”
沈盈枝重重的點了點頭。
随後,她扭過頭,朝着門口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來。”
想了下,沈盈枝又叮囑道:“你不要出聲,她們……不知道我把你撿了進來。”看着小少年瞬間變白的臉色,沈盈枝又細聲說道:“放心,她們不是壞人。”
沈盈枝穿書前是江南人,說話的腔調幾分吳侬軟語的感覺,再加上這個小姑娘本來的嗓音就軟綿綿的,她放柔了聲音,很像春天裏的柔波。
小少年擡起頭,他臉廋又小,擡頭看人的時候,就很容易把的注意力放在他那一雙漂亮的眸子上。
他點點頭,乖巧的嗯了一聲。
沈盈枝沖他笑了笑,随後放輕腳步,偷偷出去了。
聽腳步聲消失在了屋子裏,小少年坐了起來,淡定自若的動作,仿佛渾身的傷痕也感不到痛一般,朝着沈盈枝的消失的地方看去,他眼底閃過一絲冷漠。
不過軟綿綿的身體告訴他此時弱勢地位,想到這兒,小少年垂在一邊的手,慢慢收緊了。
他又眼睛眯了眯,看向門口,又輕輕的勾了勾唇,是一個那癫狂的笑容。
好心人,呵。
作者有話要說: 排雷排雷:男主占有欲爆棚蛇精病,超級超級蛇精病,真的很變态,不能接受誤入,他三觀不太對。